免靠在床头边上的矮柜坐着,望着面前的那盆还腾腾冒着热气的水,搭在边缘上的毛巾,有半条没进盆里,随着水漂浮起来,微微摇晃着……旅馆的老板娘,那个老大妈满脸上堆着笑容,便将这盆子水递到了男孩儿手里。什么也没有说,也没有等他说话,便推了推他的后背,催促着他往楼上走……少年抱着手,坐在床边的矮凳上,望着由窗户外透进来的阳光,在水面上投下一道粼粼的影子,随着毛巾的摇晃,一下一下闪烁着。
他的目光追着阳光,慢慢从木盆边上挪开,最后落在了身旁的床铺上。
暖融融的光芒由窗台上渗下来,铺着躺在那儿的人儿身上。金丝般的长发在洁白的枕巾上铺开,宛如一条黄金的河流般,向被窝里头流淌。便见到那河流捧在手心里的,是一张洁白,光滑,如精致的烤瓷般细腻,如天空游弋的云朵般柔软的脸庞。那漂亮的肌肤在阳光下,淡淡映出一层朦朦胧胧的光晕……只可惜,包裹在那美丽皮肤上的粗糙绷带,遮住了这光环的一角……免望着那女孩儿看得出神,目光又顺着那小巧的下巴,滑向柔软的咽喉。因为出了汗,脖子底下细细蒙上了一层湿漉漉的空气,单薄的衬衣领口贴在那小小的肩膀上,隐隐约约透出好看的弧线来。
男孩儿的身子摇晃了一下,把视线挪开去,慢慢做了一组呼吸。
他抬起脑袋,望向旅馆那灰扑扑的天花板……起先,眼睛里仍残留着那女孩儿精致漂亮的脸庞。但慢慢的,却又缠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来……然后那雾里的女性慢慢的变了模样。免模模糊糊望着,隐约见到那轮廓一点点清晰起来。就在那薄雾就要被拨开一道边角,男孩儿向里望去的时候,
一枚蛇一般冰冷的瞳孔,正死死瞪着自己。
免几乎从凳子上跳起来。
喘息着由矮柜上支起身子,男孩儿额头上细细渗出了一层汗水……似乎是沐浴着暖融融的阳光,一不留神靠在床边做了一个短短的梦……便按着砰砰乱跳的心口,深深做了两组呼吸,长长出了口气。
免撑着矮柜边缘站起身来,慢慢伸展了一下四肢,又往那木盆里漂浮的毛巾撇了一眼,甩了甩头。小心翼翼地窥探着床铺上熟睡的女孩儿,轻手轻脚挪动起步子。男孩儿正准备要从房间里离开。
但就在这时候,女孩儿沉稳的呼吸却一下子乱掉了……那“丝丝”地喘息声,渐渐变得更用力起来。小小的身子不安地在被窝里扭动,甚至还弓起身子,短短咳嗽起来,汗水就这么浸湿了她浑身的衣服……男孩儿顿住动作,抿了抿嘴唇,重新在女孩儿身旁坐下来。
就在他伏下身子的同时,似乎有什么东西由女孩儿怀里滑落出来。那是一枚看上去做工有些粗糙的挂坠,银子做的底座上镶嵌着一枚碧绿的,打磨得光溜溜的魔法石。那小玩意儿由女孩儿敞开的衣襟溜下来,在床沿上轻轻磕了一下,“咔哒咔哒”地滚落在地上,停在男孩儿脚边。
免便弓下身子去,将那细细的链儿捏在指间儿,轻轻提溜起来……他的耳朵似乎触到了什么,柔软,光滑的表面,细细抖动起来……然后他连直起腰杆都还来不及,便感觉到腕子上被什么软绵绵的东西紧紧握住。男孩儿惊讶地扬起脑袋,便和那对碧蓝色的眸子撞上了视线。
那是一对如天空般湛蓝的眼眸。
他们愣愣的互相望着。女孩儿起先只是一脸茫然地望着免的脸庞。然后,猛她地打了个颤抖,脸颊一下子便涨得通红,呼吸也急促起来,在这小小的房间里“呼哧呼哧”响着。
“你在干什么!?”女孩儿尖叫起来,一把将免推开……险些就这么从椅子上摔落下来……她紧张地按着胸膛偏下些的位置,大口大口地喘了好几下。瞪圆了眼睛,望着眼前这孩子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又提高了些声音,“你这脏……”
但这话只说到一半。朱莉普特张着嘴巴,望着免那灰扑扑的袍子……抿起嘴唇来,咽了口唾沫……后半句话便被她硬生生地咽下去。女孩儿由床铺上支起身子,一把将免指间捏着的那挂坠抢下来,攥在手心里,“你干嘛拿我东西!”
“是掉在地上的!”免不高兴的撇了撇嘴,两手抵在膝盖上,在椅子里挺直了身子,“我想帮你捡起来……”
“不要随便碰我的东西,”女孩儿轻轻哼了一声,攥着那挂坠,抵在胸口上,把视线撇向一边去。轻轻摇了摇头,向着免摆了摆手,“我要起来了,你出去。”
男孩儿瞪着那张漂亮的脸蛋儿,紧紧抿起嘴唇,身子不高兴地轻轻打起摆子来。他“刷拉”一下站起身子,两只手直直撑在大腿边上靠着,慢慢喘了口气,“我救了你的命哎,”
“你就这个态度对我吗?”
“哈?”女孩儿挑了挑眉头,“你……”
男孩儿张口刚想说些什么,却只是用力的抽了口气,紧紧抿着嘴唇。一句话也没有再说,甩了甩袖子转过身来,大步往房间外头跨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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