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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前天由自家照顧人那裏拿到他特地為自己挑選的任務後、年幼半精靈便一直研究著所需的相關資料。
他知道,即便只是個白袍任務、但以毫無任務經驗的自己來說,如果準備不足還是很容易發生危險的,這個想法在黑髮妖師仔細教導他任務中可能會需要使用的強制送返陣法時更加肯定了,是什麼樣的玩意才會需要這種高階術法?
對……黑髮妖師教給他的是高階的術法,否則就算他還是個孩子,但基本上最基礎的、甚至是那些中階類型的送返法陣他早就會了,哪還需要研究。
而且資料上的確就像黑髮妖師所說的會負責替自己挑選的白袍任務,就是不曉得那個任務到底是什麼類型的白袍才能接了、就他來看絕對不是一般資歷淺的白袍所能接的。
反正、多準備准是好的。
任務正式開始後還得去勘查任務地點確認地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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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點:任務地‧芬郁谷時間:上午十點整
任務地芬郁谷是一處充滿花花草草的綠色山谷,這裡不但地面滿是奇花異草、就連谷壁也爬滿各式植物,不過此刻氣氛卻有一點奇怪、而且被掩蓋的幾處花草似乎有被破壞的痕跡,估計應該是與任務內容有關。
陪著年幼半精靈來到約定處等委託人之前,其實我一直很猶豫該不該全程待在他身邊。
不陪吧……有點擔心。
陪的話……又怕這趟任務最主要的目的無法達成。
想來想去,我決定等年幼半精靈任務正式開始後就不明目張膽的跟著了,以身手來說只要注意點應該是不會被發現才對。
「小亞,你執行任務時要記得注意安全。」
年幼半精靈安靜地盯著我半晌,什麼也沒說地就點了點頭、或許也是知道我的打算。
到了約好的地點後沒等多久、突然就颳來一陣夾帶著花瓣與清香的風,隨後眼前便出現了位僅只手掌大小、背著兩對透明翅膀的妖精,她身上的衣飾通通都是層層疊疊的粉嫩花瓣造型,那特色是花精部族所獨有的,也說明了這次的委託人種族。
『日安,我是花精部族紫荊一支的族長棘朵,請問兩位是公會派來的袍級嗎?』
「是的,我為公會的紫袍。」對那位花精微微頷首,然後將手搭上年幼半精靈的肩膀,「這次任務將由這孩子全權負責,而我則是在旁提供協助,能否請您先說明一下大概情況呢?」
『好,就麻煩兩位了。』
就算聽見負責的是個孩子、眼前的花精族長臉色絲毫無半點變化,反而深深鞠了躬,小巧精緻的臉蛋在說明時才露出明顯的困擾:『如我在委託任務單上提過的,前陣子芬郁谷的空間因為不知名的原因與另一處的妖獸居住地重疊了,導致不少妖獸闖入我們的家園到處破壞……目前重疊空間已消失,那些妖獸卻還留著,而以我們力量也不夠驅逐牠們,因此只好請公會幫忙。』
聽完大概後,我沒有對花精族長提出任何疑問,而是垂首等著年幼半精靈的打算。在此刻我的身分只是這個任務的協助者。
「我想請問那些妖獸的大概方位。」將眼前這個說大不大但說小也絕對小不到哪去、而且還有著不少天然洞窟的山谷粗略看過後,年幼半精靈開口詢問。
『您朝著這條裂谷走去應該就能在一處平地看見了,不過牠們平時也會躲在洞窟中攻擊經過的生物。』拍著翅膀,花精族長遙遙指往一處裂縫形成的小路,『另外裏頭混有我們最害怕的火屬性妖獸,請一定要小心別讓牠造成大破壞,我們的家園就拜託您了。』
火嗎?難怪請求公會幫忙、畢竟光躲都來不及了吧。
聽著年幼半精靈與花精族長的一問一答、我有些分心地觀察週遭的景象,發現不遠處有些花草破壞的痕跡不太一樣,那種破壞的方式讓我忍不住皺起眉看了年幼半精靈一眼,然後移開視線。
看來這次任務是有變數了。
「我知道了,請交給我們。」
正當我思索時年幼半精靈與花精族長的交談結束了,委託人又向我們鞠了躬後便如來時般在一陣馨香的風後失去蹤影。
「小亞,決定先做什麼了嗎?」從思緒中回神,我望著也在想些什麼的年幼半精靈,「這次任務是屬於你的。」
「我要先去委託人說的那個平地看看、順便探探洞窟,褚哥哥呢?」知道我不打算跟在他旁邊,年幼半精靈便如此問道。
「我嘛……有點在意一些事,所以要朝另一個方向去查探。」笑了笑,我半蹲下身子與年幼半精靈視線齊平,伸手捏捏他臉蛋,「小亞自己小心,老規矩、不能過度使用天生能力,知道嗎?」
「真囉嗦,不用一直提醒我也記得!」
拍開我的手,年幼半精靈不爽地瞪了我一眼,然後就這麼轉身走了,我無奈地挑起眉看著他走遠,聳聳肩才正打算往另一個方向轉、卻見他突然停下腳步頓了幾秒,小小聲地說了句話後立刻繼續移動腳步離去。
眨了眨眼,我忍不住笑了出來,這孩子真是……
「好,我也會小心的。」
自言自語似地說完,我也轉身毫不猶豫地朝自己感覺到的方向前進、同時掏出手機打給冥玥。
「姊。」接通後我主動開口,「有空嗎?」
『怎麼,你不是帶那個小鬼做任務嗎?』冥玥問道,有一瞬間我聽見那頭傳來不明哀號聲、接著一聲彈指後靜了下來,『只是區區白袍任務難不倒你吧。』
「就是要跟妳說這個。」踩踏上谷壁的不平處躍起,我伸手扯住蔓延於上頭的藤蔓直接順勢往上一盪,翻到最上方後盯著躲藏於一處隱密地、卻因我所在位置而一覽無遺的兩頭巨獸,瞇起眼盯著巨獸的一舉一動,我壓低了嗓音:「……任務等級提升,我在這看見契麟拉。」
『好,不需要將任務交還也不用找人支援吧?反正你不會有問題。』才說完、冥玥又馬上用了肯定句,顯然是認為完全沒必要,只是形式上隨口問問罷了。
「嗯,任務我繼續接下,不用支援。」就算知道電話那頭看不見,不過我仍下意識地點了點頭。即使契麟拉是一種攻擊性很強身上滿佈尖長角刺的難纏高階妖獸、雖然通常都是一群一起行動,但現在只有三隻,我想自己一個紫袍就綽綽有餘了。
『那小鬼在不在你身邊?』
「我讓他自己先去處理其它妖獸,支開了。」因為若年幼半精靈此刻在的話……他肯定要求我別插手,何況這個任務還是我挑給他的。
我相信在無殿三主的訓練下年幼半精靈絕對不弱,可即便如此也不代表他的程度已能單獨對上那麼多高階妖獸,這點光從不久前扇董抓來玩弄他的妖獸還是低中階的就能推斷了。
『你就繼續寵他吧你!』那頭的冥玥很不屑地哼了聲:『沒好好震撼一次怎麼會進步,想想你之前怎麼過來的。』
重點是我覺得他在無殿的每一天都是震撼啊……抿起唇,我也不敢反駁褚大魔女,只得開口:「知道了,我會斟酌的。」
某方面來說冥玥是對的、即使年幼半精靈真的無法對付也別支開他比較好,好歹要讓他曉得如何對付、無法對付時又該如何處理。
『他想的話、告訴他我能幫忙啊。』
聽見冥玥明顯帶著點邪惡笑意的話,我忍不住乾咳一聲:「老姊,不用麻煩……真的。」那孩子已經快被扇董整死了不需要再多一個來整他。
『嘖。』可惜地哼了哼,冥玥倒是沒繼續接話,『那就這樣,我會去找那個沒把情報搞清楚的白痴紅袍,先掛了。』
「嗯、好。」替那位不知名紅袍默哀三秒後我切斷了通話、重新將視線移回底下的妖獸身上,往下方一躍直接站在那發現我後發出震天狂吼的巨大妖獸面前,微微地抿出笑,接下來……「與我簽訂契約之物,請讓侵害者見識妳的包容。來吧、米納斯,早點解決完我們早點去看看小亞的情況。」
然後,藍色掌心雷朝天空放了一槍、爆出大量水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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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前往委託人所說的那處地方同時、年幼半精靈也仔細又謹慎地掃過峭壁上的不起眼洞窟,他知道有不少妖獸擁有躲藏於其中的習性——不是怕被攻擊,而是他不希望自己第一次出任務就在自家照顧人面前出紕漏……顯然因失誤放過任務目標就是其一。
一路上乾脆俐落地將洞窟中落單的低等妖獸打得半昏扔進送返陣法送回牠們原居住地後,年幼半精靈也抵達那處妖獸數量不算少卻分佈的很是零散的平坦地,好在並不像他來的那段路、這邊反而沒有什麼洞窟可供妖獸躲藏,與另一邊的褚冥漾不約而同地選擇站在高處往下觀察一會兒,他快速地心中計算著。
一隻隻送返的話太花時間,而且還可能在送返途中讓自己遭到其它妖獸的攻擊,得想個法子一次送返大部分妖獸,「約略幾十隻低階的岩狼、蝕土蟲和炙獸,還有五隻中階的驥赫鱺……嘖。」
皺起眉,年幼半精靈想起之前扇曾玩笑般拿來整他的一個術法。
『放開我!』原本還瞪著硬將自己抓來的某人想一槍桶過去的年幼半精靈在看見眼前突兀地出現一堆不該出現在無殿的東西後、不怎麼好看的臉色此刻更是直接媲美鍋底,他咬牙切齒地開口:『……老太婆,這些妖獸為什麼出現在無殿?』
『那還用問嗎?當然是人家怕你無聊抓來陪玩的嘛!』狡黠地擠擠眼,扇朝年幼半精靈擺了擺手中古扇笑得很是三八,『不用太感謝我唷,身為乾媽這是我該做的。』
『我才沒感謝你!還有誰是你乾兒子?!』
『自然是你了,害羞什麼。』裝作沒看見年幼半精靈滿臉的嫌惡,扇拖著他蹲在地上,『現在我大發慈悲順便教你一個好玩的術法,仔細看好。』
話落不等年幼半精靈反應、扇用扇尖點了點,直接虛空劃出陣法,因為是年幼半精靈不曾見過的,所以他一時也忘了隔壁某董事惟恐天下不亂的個性,居然真的乖乖盯著研究起來。
那是一個構成元素頗為詭異的陣法,明明只要歪了一小劃都能將人炸飛、卻在扇的手底下融合的完美,正當年幼半精靈思考起陣法的功用時,身邊那人就一個彈指啟動了,於是他親眼看著陣法發出刺眼光芒、然後出現了——毛茸茸的白色小狗。
……真的是小狗。抽了抽嘴角,年幼半精靈為自己的認真感到愚蠢,於是他馬上站直身子轉頭就走。
不過他才跨出一步、下秒便被後方伸來的手揪住後領給重新拖了回來,『等等嘛,好戲正要開始耶,你跑什麼。』
『我沒興趣。』將衣領扯回,年幼半精靈惡狠狠地瞪了她一下,焰瞳中的不爽意味越發濃重,相信要是有機會、他一定立刻走人,可以的話最好還能實現自己幾分鐘前的想法:直接捅她一槍。
『臭小子,真不可愛。』嘟起嘴,扇轉身用扇尖開始對那只白色小狗戳戳點點像是遙控般地指揮方向,『化形之獸,依吾所指之地向前而行。』
驅使的話語一落,白色小狗立刻撒開四條短腿衝進妖獸堆裡,受了刺激的妖獸群們開始目露兇光、紛紛低吼著咧大長滿尖銳利齒的嘴想一口咬爛那在牠們眼中異常煩人的奇怪生物。
但那異常靈巧的毛茸茸小身軀在扇的指揮下往往讓牠們的攻擊落空,不過落空後妖獸並沒有就此放棄,反而紛紛追在小狗後方,形成了一幅詭異情景——白色毛球前方拼命跑,後面跟著一堆黑壓壓、什麼種類都有的妖獸。
然後……白色毛球突然轉了方向往他這裡衝來,年幼半精靈皺起眉、下意識地看了扇一眼,在發現她嘴邊掛的笑容越發詭異時開始暗暗戒備起來。
在那只狗離他們位置只剩一小段距離後,扇將手中古扇唰!的聲展開後用力往下一揮,『歸!』
語尾落下、白色小狗立刻化回陣法、黯淡碎裂成粉末消散。
盯著扇的舉動,年幼半精靈心中的不好預感越發強烈。
果然、失去目標的所有發狂妖獸一秒就將注意力移到兩人身上、咆哮著衝了過來,年幼半精靈瞇起焰瞳,毫不猶豫地抽出爆符一揉化出長槍、狠狠地投擲過去,炸出一陣土塵。
『唷唷、剛才還表現得那麼不情願,但看來你很想跟牠們玩嘛!都如此迫不及待了。』刻意扭曲年幼半精靈的殺人目光,扇一個輕快的旋步便轉過身子,語氣很是愉悅:『那我就先走啦!』
『給我把那些鬼玩意弄回去!』伴隨著年幼半精靈怒吼而來的是一支直直朝扇後腦扔的小刀。
微微一偏頭用扇柄打開氣勢洶洶完全是朝著她顏面而來的匕首,扇故意嘖嘖了幾聲:『臭小子想殺我你還嫩著呢!就算修練上幾百年都不可能的啦,不過我倒是可以陪你玩玩,來啊來追我~追上有獎品唷。』
『宰了妳!』咬牙切齒地擠出三個字,年幼半精靈手掌一翻、又是三支小刀擲去。
『喔呵呵、你先追上我再說吧~』
那之後,在緊追著不放的妖獸們前方,年幼半精靈也同樣追殺著某董事跑了半個無殿、搗毀了一堆東西……接著這亂七八糟的破壞組合終於在一個庭院處碰到無殿另外兩位主人以及黑髮妖師後被強迫解決。
這就是之前一次褚冥漾去無殿後看到的妖獸事件真相。
丟開手上不知不覺拿起幾乎被自己捏碎的石塊,年幼半精靈呼了口氣揉揉額際浮起的青筋,他蹲下身子抓出畫陣法用的白水晶、依著記憶仔細地一筆一筆勾勒出陣法。
等落下最後一劃、他再三確認與自己記憶中的毫無差異後,年幼半精靈才用指尖敲敲法陣的某處,幾秒的時間、陣法發出點點光芒,瞇起焰瞳待到不那麼刺目後,他無言地看見同樣是記憶中……毛茸茸的白色毛球。
又一次深呼了口氣強迫自己冷靜,年幼半精靈低聲唸起驅動咒:「化形之獸,依吾所指之地向前而行。」
其實扇教他的這個術法用在誘敵方面真的不錯,只是當初被玩弄的慘烈以及化形獸的外觀讓人很是無法苟同,所以也怪不得年幼半精靈每想起就想宰人了。
指揮著毛球靈巧地穿梭在妖獸群中避開攻擊前進,年幼半精靈也維持著自己身在高處的優勢,足尖輕點著山壁上的凹凸、甚至是生長於峭壁的枝幹,無一不被他利用。
不算長的時間中,妖獸被引到了一處方才他清理落單妖獸順便觀察地形時無意中尋到的圓形小窄谷,那座谷的出入口只有一條、要一次傳送大部分妖獸的話那是一處好地點。
只是這同樣代表若被圍住也很危險,所以要站在高處。
下了指令讓化形獸在那處谷地停留擾亂後,年幼半精靈抽出五把咒術匕首,瞅準了空隙立刻朝底下五個方位直直射去,五把匕首一碰觸地面的瞬間立刻連接拉開大型送返陣法、牢牢地將妖獸們困於其中,陣法運作得很迅速、不給牠們反應時間,幾乎是幾秒的時間就將所有妖獸給送離。
年幼半精靈並沒有馬上做出下一步動作,而是戒備地看了看四周、等了會兒才跳下谷地,對著化形獸額間一點,「歸。」
雖然第一次任務不是說很困難,但的確是真的異常順利,這樣的任務……會需要用到高階強制送返法陣嗎?看來可能還是自家照顧人擔心過度。
年幼半精靈思索著,有那麼一秒整個人鬆懈下來,也是這麼一個瞬間、異變突起。
「嗄嗄——…」
「……?!」聽見鳴嘯聲後、年幼半精靈還未來得及看清狀況就下意識地往旁一滾,險險避過腦後朝自己拍來的巨爪。
閃過後,有些暈乎的年幼半精靈並沒有傻傻地愣在原地,而是立刻站起扯住一旁裂縫的枝幹借力一翻讓自己身處更加寬廣的上方,他知道若是留在下方、狹窄的谷地絕對不利於自己。
何況、對上的還是一隻高階妖獸。
瞇起焰瞳,確定所在位置暫時安全後,年幼半精靈打量著方才偷襲的妖獸,內心開始覺得不好,眼前的那是鳥形妖獸:嘯妖,名稱有妖字並非因為牠是妖獸而是代表牠的危險程度直逼異界妖魔,難怪查探時完全沒發現,因為鳥根本不可能躲在地面洞窟裡。
此刻更不妙的是、牠身上那對翅膀代表自己所處的位置就算在上方也無法有利到哪去……現在怎麼辦?
盯著撲騰著羽翼飛離谷地、朝他不斷發出尖銳鳴嘯威嚇的兩尺高妖獸,年幼半精靈微微伏低身軀,將手中長槍橫在身前戒備,打算只要牠撲來就先送一槍過去。
雙方對峙著、半晌後與人相比先按捺不住的果然還是妖獸,嘯妖憤怒地一拍羽翼速度極快地撲面而來,見此年幼半精靈立刻放棄捅牠一槍的想法改而用長槍棍身架住滿是威脅意味甚至閃著森冷光芒的銳利鳥爪,然後抽出風符一揉化出長刀、手一抬就將刀刃狠狠送進覆滿羽毛的柔軟腹部,再用力往旁一帶,硬生生拉出道大口子,而近距離戰鬥無法避開的後果就是頓時被血淋了半身。
年幼半精靈本想受了這樣的傷便足以逼退那妖獸,卻不料嘯妖吃痛的哀鳴聲後竟然反倒先怒紅了眼、尖銳的鳥喙直接往他腦袋咬去,這意料外的攻擊舉動也讓一直都在留意著妖獸的年幼半精靈無法完全避過,只得頭一偏選擇露出肩膀避開會造成致命傷的頭部。
但即使如此,被戳出個血窟窿也不是什麼好受的事,何況有著倒鉤狀的鳥嘴還在造成了傷口嚴重撕裂。
咬咬牙、年幼半精靈手上猛然爆出火焰,炙熱高溫燒上嘯妖腹部的傷口後馬上就傳來焦味,也是這麼一下終於成功地讓自己有了逼退眼前危機的空間。
瞄了眼血流如注的肩膀,他豪不在意地伸手覆上、再拿開後上頭已經凝上層薄薄的冰霜,強行止住了血流。
活動幾下,確定傷口暫時不會造成阻礙後年幼半精靈便重新取出爆符捏在手上戒備。
太大意了,沒想到居然有嘯妖,雖然目前只有這一隻,但自己也不曉得能不能全身而退。
若能毫無顧忌使用天生能力的話或許還有辦法可想,可他在對於自家照顧人禁止自己使用過度天生能力這件事並沒有任何怨言,畢竟無法掌控的力量一暴走可不是危險兩個字能概括的,剛剛想都沒想就違背了和自家照顧人的約定使用了能力……不過只用了一下,他不會察覺的吧?
剛才有一瞬間他竟然覺得要是褚冥漾在就好了……混蛋,這種依賴的想法是因為年紀小什麼的才不是什麼藉口,是他還太弱,他想變得更強,不想過度依賴任何人。
抿起唇,年幼半精靈瞪著又一次不要命撲來的嘯妖,正打算乾脆不管不顧什麼約定要一把火烤了那隻鳥後,耳邊突然傳來突兀鈴鐺聲、同時間,四周景物連同妖獸都被強迫靜止。
叮鈴……叮、鈴——…
那是與自家照顧人髮飾擁有的輕靈完全不同的冷冷聲響,年幼半精靈頓了頓,下意識地從口袋取出那顆到了他手上後就不曾離身的幻武寶石。
在他的注視下,含著焰紋的剔透寶石微微散發光芒,鈴鐺聲也越來越響亮。
不自覺地、年幼半精靈低低地道:「我聽見了你的聲音,如果你能幫助我、就現身。」
靜止了一秒,眼前景色開始有了變化,不知何時迅速瀰漫出的寒冷白霧環繞在年幼半精靈周遭,猛然地、霧氣中憑空燃起了火焰,年幼半精靈發現火焰中落下的竟然並非點點星火、而是微冷的霜,飄落的霜雪越來越密集、白霧也越來越濃,幾乎到了只有面前兩步距離的能見度。
叮鈴聲響不曾間斷,而在年幼半精靈對眼前的奇異景象猛一回神後,不知何時已有個身上帶著似冰又似焰矛盾氣質的男子站在自己身前。
『我是沉睡三千五百年的霜炎貴族,冰霜火焰都能是我的刃與盾。』冰色眼眸盯著年幼半精靈,男子並沒有開口說話,但略帶冷漠的低沉嗓音卻直接迴盪於腦海中,『喚我甦醒的孩子,你可自信駕馭我所擁有的力量?』
他有自信嗎?
被這麼詢問的年幼半精靈不禁微愣,自褚冥漾那得到幻武後他從沒想過這問題,因為他相信自家師父與照顧人替他選擇的應是最合適的。
但現在……他真的能駕馭嗎?
『矛盾的孩子,你已經喚醒我了,怎麼還會懷疑?在那少年口中,你沒問題。』軟化臉上神情,男子露出了點無奈,『那,你怎麼說?』
少年?是指……褚?
想起黑髮妖師雖然總是擔心很多、怕自己危險受傷或壓抑情緒,但實際上從一些小地方來看,自家照顧人卻也不曾懷疑過他想做便能做到的可能性。
然後,褚冥漾說了——他沒問題。
「我可以。」仰首,年幼半精靈望著男子的焰瞳中不再有任何猶豫與遲疑,「請成為我的力量。」
見狀,男子唇邊勾起極淡的笑,他伸出掌心、上頭飄浮著年幼半精靈那仍在散發光芒的幻武寶石,『我是掌握冰霜與火炎的霜炎貴族,兩者的矛盾造就純粹。你需要的是能脫離眼前危機的兵器?還是你需要保護自己不受任何傷害的防禦?或者你需要強大的力量?強大得讓你足以守護任何人的力量?』
「我不想躲在任何人身後,我想守護他,但他強大到不需要我的守護,可我期望有天能站在他身邊,甚至是他的身前。」年幼半精靈一字一句的說著,「早已決定好的,不需要猶豫,我想要的是最熟悉的、能讓我發揮能力的兵器。」
『你需要的是最熟悉的、能讓你發揮能力的兵器,在此刻不需要躲在別人身後、在未來能夠幫助你站在那位身邊、甚至是守護他的兵器。』將幻武寶石放到他手中,男子優雅地半跪在年幼半精靈面前,姿態顯得服從卻不卑微,他手捧著他的,另一手輕輕在他掌心一劃、劃出了道血痕,『我將成為你的力量,用血與我契約,用聲喚我的名,用心替我塑造形體,然後、去追求你所希冀的。』
話落,男子垂首舔過傷口。
『呼喚我,我是你擁有。』慢慢地、男子化成點點冰晶散去蹤影,『只有你有資格呼喚我、我高傲的名也只讓你呼喚。』
年幼半精靈閉上眼記住男子輕聲說著的名,然後睜開焰瞳。
一瞬間,白霧散去、周遭景色重新鮮活起來,他看見嘯妖被擋在離自己幾步遠的地方不斷刨抓著地面衝撞著、卻怎樣都過不來,而右手邊還飄著個長相古典身著古裝卻不知是哪來的精緻小孩,他也同樣注意到自己頸上那條自家照顧人贈與的牌墜上頭的焰紋則微微散發著暖暖紅色光芒。
『吾家名為瞳狼。』像古人一樣地向年幼半精靈作揖,自稱瞳狼的小孩面無表情地說道:『五秒後結界將破,請迎敵。』
年幼半精靈沒露出半點驚訝,心裡知道這大概是誰替他準備的,握緊幻武寶石,他低喚那僅只他能呼喚的名,「烽云凋戈,與我簽訂契約之物,初現你的形,冰冷炙熱而高傲,霜炎是你的刃、是我的武器,然後、幫助我,解決眼前越界者。」
寒冷的冰晶在他掌心凝聚成兵器形狀、隨即炙熱的火焰纏繞而上燃出繁複美麗的焰紋,握住自己的幻武,年幼半精靈試著挽了個槍花甩動幾次,呼了口氣。
果然像黑髮妖師曾說的,他最適合的武器型態還是長槍。
靜靜地看一眼年幼半精靈的舉動,瞳狼轉向前方,『倒數三秒,三、二、一。』
尾音落下、結界果然瞬間破碎,妖獸也趁勢咆哮著擈了過來。
「是敵人就該殲滅,反正也沒說一定要毫髮無傷遣返不是嗎,就把你烤個半熟再扔回去!」沒有閃躲的打算,年幼半精靈冷笑著將槍尖輕點自己前方地面,「烽云凋戈,炎爆。」
只見地面突然微微震動,下秒、嘯妖腳底竟爆出比年幼半精靈剛剛使用能力時還更大量的炙熱火焰、立刻就將覆滿羽毛的身軀燒成火球,別談什麼攻擊、就算是身為高階妖獸當下也只剩發出淒厲哀鳴的力氣了。
掐著時間,年幼半精靈散去火焰,那隻被燒得光禿禿、猛一看還像隻雞的嘯妖早已倒地了,他走過去正想確認妖獸的死活、但情況卻突然有了變化——本該昏死的重傷妖獸卻突然發難,腦袋揚起就要狠狠咬向年幼半精靈。
瞪大焰瞳、年幼半精靈才下意識要往後退時,一聲槍響伴隨著他熟悉的嗓音傳來,「米納斯,麻煩妳了,“強制送返。”」
水色子彈在打上地面後迅速拉出送返陣法,仔細一看與褚冥漾教過的大致類似、可又有些不同。
沒等年幼半精靈細想,陣法內突然出現大量細長水柱,直接像繩子一樣將妖獸牢牢捆綁於陣法上方,妖獸想掙扎卻又因為水繩並非固體而無法逃脫。
從陣法展開到送返完畢只用了極短的時間,年幼半精靈轉頭看著原本站在後方高高隆起石塊上的自家照顧人輕輕一躍、就站到自己身邊。
「瞳狼大人。」黑髮妖師尊敬地彎身一鞠躬,打了招呼,「感謝您的幫忙。」
『這是吾家該做的。』瞳狼回以一揖,『那麼,吾家就先行離去了。』
「好的。」
送走瞳狼,黑髮妖師才轉身望向年幼半精靈,沉默半晌,終於開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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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亞,你太大意了。」緊皺著眉頭,我心裡有點生氣年幼半精靈竟想也不想就貿然接近重傷中的妖獸,「妖獸並不是什麼普通的生物,你必須確定自己有足夠的能力反應突來的攻擊,否則就算妖獸受重傷你也應該制住牠的四肢與頭部。」
年幼半精靈垂首抿唇,似乎知道是自己不對,所以只是沉默地點點頭。
微微嘆口氣,然後我無奈地勾起笑容揉揉他那有些凌亂的髮,蹲下替他簡單地處理下傷口,「不過,你做得很好喔,我是真的這麼覺得。」
「是嗎?」年幼半精靈抬起頭盯著我看,似乎是在確認我話中的真實性有多少,接著才放鬆了方才不自覺僵硬的身軀,「褚哥哥哪時到的?」
「嗯、大概是你用陣法喚出小狗的時候到的。」見年幼半精靈頓時臉黑一半,我忍不住笑:「那是很棒的術法,我完全沒看過呢,小亞之後願意教我嗎?」
「……好。」遲疑了好一陣子,年幼半精靈才答應,看來那個術法果然是跟扇董學的,估計過程還可能非常不美好。
「那麼……這是禮物。」蹲下身子,我將準備已久的小盒子遞到他面前,就算迎上他帶點疑惑的目光也只是笑了笑示意年幼半精靈自己打開,「恭喜你的幻武成型。」
年幼半精靈小心翼翼地打開,露出裏頭一個像是鈕扣的物品,他不像當初然送我時還誤以為是要縫補什麼衣物,不過他顯然也不清楚功用,所以仍是疑惑的看著我。
「這是讓幻武兵器休息用的殼,一般都是使用盒子或是收納鍊。」我伸手取出那東西,對他解釋:「但附著型的殼可以像這樣貼合在你原本就有的物品上。」
然後,我從年幼半精靈頸子拉出我送的那條鍊子,將殼壓在牌墜上,等兩者合一後才放開,放開後上頭已經多了放置幻武的小底座。
接下來不用我多解釋就理解的年幼半精靈將已經化回寶石的幻武放置進去,很快地旁邊就出現與牌墜同色的金屬穩穩鑲住幻武寶石,就好像它原本就是牌墜裝飾之一。
年幼半精靈那種附著型的殼跟我的不太一樣,我的殼會將米納斯整個收進老頭公的手環中,而我給年幼半精靈的則是將幻武寶石裸露一半在外,當然拿取的方式也不太一樣。
「拿取的方式很簡單,只要整個握住、幻武就自己掉下來了。」說著,我讓年幼半精靈自己試試。
他點點頭,握住了牌墜,再攤開時幻武寶石已經躺在他掌心了。
「很簡單吧?」我對年幼半精靈笑笑,也不管他渾身血汙就將他抱起,「那先聊到這,我帶你去找輔長治療,你的傷有點嚴重,而且你這種止血方式很容易凍傷的。」
聽見輔長兩個字年幼半精靈立刻表情一臭、接著在我小小責備他的止血方式後身體又是一僵,他的反應讓我有點納悶,不過轉念一想就明白了。
「我不會怪你動用能力。」無奈地笑了笑,我伸手捏捏他緊繃住的小臉,「只是、你應該選擇更好的其它方式,而且還說不定不會受傷。」
突然趴在我肩上,年幼半精靈悶悶地開口:「……如果是褚哥哥會用什麼方式?」
近似撒嬌的舉動讓我驚訝地眨眨眼,忍不住順了順他一頭依舊微亂的髮絲,我思考了下,道:「我應該會用妖精的雷擊技,除了能逼退之外、也能短暫地讓牠無法動彈。」
簡單說不是被電昏就是被電麻。
回答完我就直接開啟移動陣,轉移是一瞬間的事,不過年幼半精靈在我說完後就沒反應了,好奇地偏頭看了看,發現他竟然就這樣睡著了……但、他是該累的,第一次使用幻武會耗費較多的精神力,何況他還受了不算輕的傷。
我放緩腳步將他抱得更穩,然後踏進保健室迎面碰上了喵喵。
「漾漾?你受傷了嗎?」喵喵眨眨眼,很擔心地湊了過來。
比了個收聲的手勢,喵喵立刻會意地點點頭,跑去清出一張床,讓我將年幼半精靈放上去,「我沒事,是小亞受傷了,輔長不在?」
「喵喵去叫他!」從一旁抓了某兩樣物品的喵喵風風火火地衝了出去。
喵喵抓起那些玩意的打算……不會是我想的那樣吧?
就在忍不住想像時,下秒,我立刻滿頭黑線。
只見輔長嘴巴被貼上封箱膠帶、兩只手連著身軀則是被一堆繃帶纏在一起被喵喵推了進來……我說喵喵,只是療傷而已,妳為什麼要把場面搞成綁架呢?
「唔唔唔!」
整個人像木乃伊被捆得死緊的輔長一看到我跟年幼半精靈竟然還有本事雙眼放光撲過來,下意識地、我立刻彈指下了結界,於是來不及避開的木乃伊輔長就這樣整個人撞上結界,發出了應該是很痛的聲響……接著非常娛樂性地緩緩滑下趴倒在地。
「輔長你真是的、不是說要小聲點嗎?」喵喵抱怨著將輔長拉起,在我撤掉結界後把他推到床邊,「喵喵都特地把你綁成這樣了。」
「………」結果很顯然綁成這樣對變態還是沒用,不過、「喵喵,妳把輔長綁成這樣他要怎麼治療小亞?」
「對耶,喵喵忘了。」腦中只想著要輔長安靜的喵喵吐吐舌,「那喵喵現在拆繃帶,但嘴巴上的還是留著好了。」
然後某行動派的鳳凰族少女就彎腰將活結拉開,用力一抽之後就開始歡樂地玩起人體陀螺。
看到這我不禁慶幸自己有先幫年幼半精靈做簡單處理,否則等要真正開始醫治的時候大概已經是外面排隊等復活的屍體一員了。
等著喵喵將繃帶全解開的同時——天知道她怎麼有辦法在短時間內纏這麼厚、醫療班難道必備木乃伊製作技能嗎?——我轉頭對年幼半精靈下了安神咒,免得一向敏感的他突然醒來引發什麼暴力場面。
衣物破成那樣大概也不能穿了,我想了想直接用剪刀剪開、露出那即使被處理過仍是猙獰到幾乎見骨的傷口。
「漾漾,冰炎怎麼會受這麼嚴重的傷啊?」見狀,喵喵直接扔下已經被拆得差不多的輔長讓他自己掙扎,轉而來到床邊檢視年幼半精靈身上的傷。
「任務出意外碰上嘯妖,他獨自對付。」
「嘯妖?那不是高階妖獸嗎?!」喵喵很是錯愕地瞪大雙眼,「漾漾你不在旁邊?」
「不、我在,只是我沒幫他。」伸手輕輕地撥開年幼半精靈額前的髮絲,我看著喵喵想問又不知道該不該問的神情,慢慢解釋:「那場戰鬥是他必須經歷的,而他雖然有些衝動,卻也沒讓我失望。」
看到嘯妖出現的當下,我的確是反射性地就想出手,可隨即想到這危機或許是個機會,能幫助他成長的一個大好機會。危機迫使人成長,就算不希望讓早已不像個孩子的他越發像個小大人,我也沒資格去阻擋。
讓位給因氣氛詭異而難得正經了點的輔長替年幼半精靈治療,我微微地抿起笑。
小亞,你之後一定會成長的更多,直到那天、再也不需要我保護。
不過現在……還是先好好休息吧。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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