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大勇点着火，车子缓慢前进，准备跟踪蔡清，看看他今天的行动。
“次奥！”
马路上迎面横着一辆卖热干面的手推车，我们谁都无法动弹，因为恰逢放学，到处都是穿校服的高中生，两个巡警站在路边保护治安，罗大勇不敢按喇叭，只能静等手推车离开。
卖热干面的小车似乎出了问题，大妈使劲往马路牙上面推，车轮却纹丝不动，后面瞬间发生交通堵塞，再按喇叭也无济于事，因为车笛早已响作一团，外面人声鼎沸，混乱不堪，罗大勇一拍方向盘，冲出车子，肩并肩帮大妈一块推车。
身后愤怒的司机探出脑袋，破口大骂：“动啊！马上红灯了！”
小推车并未因罗大勇的加入而产生动力，仍然僵持在马路牙边缘，身后持续爆发出响亮的三字经、素质三连等等，眼看大妈累的满头大汗，罗大勇也开始龇牙咧嘴。
“使劲啊！”罗大勇叫道，憋得脸通红。
“嘿哟！”大妈用出浑身解数，双腿不断发抖。
“废物。”
我打开车门，加入了他们俩，弯下腰，运出蛮力，将手推车掀上了人行道。
“哎哟，累死我了，谢谢你们俩个！这车轱辘好像坏了。”
摆了摆手，顾不上寒暄，我拉起罗大勇的胳膊说道：“快走吧，老汉，现在你车妨碍交通了。”
堵在捷达后面的司机快气疯了，摇下车窗瞎骂，我听他骂的实在难听，忍不住问：“你家有事啊？没看见那边出故障了吗，着急的话你把我们都碾死好了！”
话音未落，一辆白色小解放骤然变道，从实线另一侧杀过来，我定睛一看，心想坏了，成管！
双人座的小货车不知怎地冒出六条汉子，小跑追击热干面大妈，还没等追上，大妈突然哎哟一声，跌倒在地。
我惊呆了，眼前闪过梦幻网咖里那个中了暗器的网管，这究竟是何等速度？肉眼完全跟不上，站在原地，我连接摇头，喃喃自语：“不可能……”
见大妈无故跌倒，成管队长慌忙制止队员继续前进，他迅速打了一个响指，身后一个汉子掏出DV，镜头对准大妈。
队长摊开双手，神态自若，他说：“同样的攻击不会奏效两次。”
“赶快从地上起来，装什么，我们碰都没碰你！”
“注意文明用语。”队长提醒自己的队员，他俯身看着大妈，“要说多少次你才能明白，办执照，去规定的地方摆摊，你这样我们很难办的。”
见大妈没有反应，队长只能摆手，指向手推车，命令道：“拿下！”
“算了吧！”
罗大勇再次跑了过去，帮助大妈一起守护推车底下的煤气罐，学生们看有了热闹，纷纷围观聚集，队长像是接受采访的球队教练，耐心地讲解其中原因。
“想想看，她摆摊卖热干面，的确含辛茹苦，但你们却不知道这些食品的来源，凡是售卖食品，都必须配备健康证、执照……我是为了学生们的健康着想，你们难道认为我们就这么喜欢没收煤气罐吗？”
围观群众议论纷纷，意见不能统一，就在我和罗大勇仔细聆听道理的时候，身后走来一个司机，他哭丧着脸，哀求道：“你们先把车开走行吗？堵了两条街了。”
“哎呀！”
不约而同的，罗大勇跟我都抽搐了一下，连忙跑回汽车，赶紧给油走人。
“找不着了老哥……”
“哪去了那小子？”
猴子捞月般，徒劳地寻找蔡清的身影，街上车水马龙，唯独没有我们想要的。
“怎么办，先找个地方把馅饼吃了，然后去见胡倩吗。”
“继续开，别放弃，咱俩不是为推车吃馅饼才跑出来的。”
功夫不负有心人，我极目远眺，发现街上有个落单的高中生，正苦于打出租车老是被人截胡，也难怪，毕竟学校那条路被堵了很久。
在我们靠过去前，蔡清上了出租车，如此一来，只需跟在出租车后面即可。
“哇哦，现在的高中生真阔，居然打车，一趟要花多少钱，父母真贯他。”
按理说，蔡清昨天刚被勒索，今天还有钱打车，看来他存了不少闲钱，到底做搬运工多久了，偷了多少药品？
一直尾随在出租车后面，我无聊地替蔡清计费，直到车子停在了一家会所门口。
“大浪洗浴按摩中心。”
罗大勇念着上方牌匾的内容，问我接下来怎么做。
“你继续吃馅饼，我去看看。”
蔡清下了出租车，并没有走向会所台阶，门口保安也对他视若无睹，他悄悄潜入了像是员工通道的地方，准备绕到大楼后侧。
等看不见他了，我沿着他消失的轨迹，来到会所侧方的入口，栅栏门没锁，里边是个胡同，尽管有不少可供停车的空间，但明显会所不希望这里变成停车场，入口被铁栅栏门隔断了。
走到胡同尽头，我停下脚步，向里边伸头探望。
会所后院别有风光，建立在楼梯侧面的开放通道让楼体看起来像个迷宫，铁板被踩得吱嘎作响，上面有不少工作人员，院子中央摆着垃圾桶，我左手边是洗衣间，右侧是锅炉房。
保洁阿姨也推车，不过里面堆叠得是床单和被罩，许多等待清洗的宾客用品都放在小推车里，我暗中观查，四处张望，这个后院十分宽阔，也没有类似摄像头的东西，美中不足仅仅是让我溜进来了，否则在这儿交易任何东西都会很隐蔽。
仅仅是我个人的推测，蔡清要见的人在这家洗浴按摩会所并非位高权重之人，首先拥有这种产业的老板，绝看不起区区一书包原料；第二个原因，我潜入得也太轻松了，那栅栏门根本没锁，从大厅保安站的位置，根本看不见台阶侧面的入口。
接头人最多是这家会所的大堂经理，也许是皮条客，反正不是什么人物。
结果我想错了，根本还不如经理，一个穿着工装的阿姨路过蔡清，他把书包塞进推车，阿姨用毛毯盖住书包，径直把车子推到了洗衣间。
过了几分钟，阿姨从洗衣间出来，她换了个推车，这次是干净整齐的浴衣，蔡清利落地从中拿出已经干瘪的书包，阿姨则在自己的工作裤子里掏出钱，递给了男孩。
实在没几张，我甚至误以为只有一张，但崭新钞票容易粘一块，这点常识我还是有的。
蔡清拿到了酬劳，我也该撤退了，抢在他之前，我快速离开了胡同。
等到男孩伸腿迈出栅栏门，我站路边假装看风景，悄悄摸到他身后，他根本没注意我的存在，直至我的脸凑近他耳根。
“不要动，也别回头。”
如果他没干坏事，大可以扭头质问，你神经病吗？但蔡清全身肌肉骤然绷紧，脖子缩短了两厘米，像是受到了巨大惊吓。
“看见路边那辆红色捷达了吗？上车。”
蔡清一言不发，双腿打颤，摇摇晃晃地上了罗大勇的车，我陪他坐在后排，伸手关上了车门。
极具默契地，罗大勇把车开到了附近僻静处，两座楼宇间的缝隙。
“知道为什么找你吗？”我面无表情地问男孩。
他不打算说话，或者正在整理语言，紧紧揪着校服裤子，双目无神。
“你搞到得那些药，最后会做成什么东西，思考过没有？想没想过后果。”
“没有。”
蔡清也只能这样回答了，就像老板问我：炒菜不用心，佐料乱放，想过后果吗？我也是就回答了俩字。
“后果超乎你的预计，所以希望你配合，问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
“好的。”
“药从哪搞到的？”
第一个问题便陷入僵局，蔡清难住了，拒绝透露药品来源。
“刚才的洗浴会所，谁会收到你搞到的药？”
“我跟他不熟，见过一两次，我只负责把药给他们，之后不关我事。”
“一次你赚多少钱？”
“除掉成本……几百块的样子。”
我和罗大勇预想得完全不错，那些药绝对是用来提取原料的。
“告诉我，药哪来的！否则我只能通知你父母，看一下，137这个，是不是你妈电话号码？”
拿出手机，将通讯列表摆在蔡清面前，这招应该奏效，他绝不敢让父母知道。
他还是不回答，但同时也证明了，他主要服务的人，是那些从医院搞药品的家伙。
“就不说是吗？好吧，我现在就给你妈妈打电话。”
“等一下！”蔡清眼神一变，盯着我看了半天，开口道：“你通讯录里为什么有我姐的名字？”
“因为我们全面掌握了你的信息，小子。”
罗大勇转过头接话，蔡清又瞧了瞧他，更加感到怀疑。
“你们到底是谁？有证件吗，看一下。”
话到嘴边，我犹豫了，冒充公职人员是犯罪，本质上我还是守法的好青年，就是这样两秒钟的犹豫，蔡清彻底不相信我们的身份了。
“你们根本不是，我要下车！让我下车！”
车窗关着，在密闭空间里听到一个我讨厌的人吼叫，蔡雯昨晚的样子浮现在眼前，长裙褶皱不堪，脏兮兮的，那是她最喜欢的衣服，更何况因为这小子，她还受了伤，蔡雯被殴打时他在场的，何等下三滥的家伙能眼睁睁看着姐姐受伤，自己脸上却完好无损。
“喂，老王！你干什么……”
反应过来时，我已经给了蔡清一记重拳，他后脑撞到车窗，又反弹到我身上，我把他按在座位下面，终于问出了困扰我许久的疑问。
“你们，为什么虐待蔡雯？今天必须说服我，否则你脑袋要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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