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个调度人形哼着愉快的鼻音小调，拿着她的配属光板，挨个挨个的检查这座壁垒里的飞船。
今天她是负责一部分的公民的飞船检查，检查公民们的飞船是让人愉快的，因为公民们的飞船造型各异富有个性，而且有的人的飞船甚至可以说是稀奇古怪惹人发笑的，检查他们的飞船就像是在看什么新奇的小说一样让人感到新奇愉快。
“啊·······好累啊。”
在她的背后两台飞船的距离外，一台护卫舰中飞出来了两位穿着银色制服的天使，其中一人落到地上以后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扑扇了两下翅膀。检查人形正看着某个契约者公民的护卫舰呢，虽然港口空气稀薄，但是带动的风还是刮起了她的裙子。
“呀！”发现裙子被卷起来的她尖叫着压住了裙子。
“矣？哎哎哎老师你等等我不是故意的····哎哟”
护卫舰中另外一位天使稳重的走了出来，听到人形尖叫，他皱了皱眉头，翅膀抬了一下刷的一劈，给了那个伸懒腰的家伙一个爆栗。
“呜咕···”
被打的那位抱头蹲了下去，父神在上，他只是个上次太阳池开启时出生的新生天使，连一万年的幼年期都没满的小家伙罢了。被带队的现役军人的天使给来了这么一下，他再怎么都得晕半天。
“虽然别人可能觉得你们这些小家伙挥舞小胳膊小腿的会很可爱，但是给别人造成麻烦了的话我可不会优待------别忘了你还在训练中！”
带队的这位天使批评了一句，对那位人形点了点头表示歉意，带着这两个穿着银色制服的小家伙们飞走了。
是学院的人啊，她目送着他们的离开，在心里嘀咕了一句。
“你好，调度员小姐，我们要启动飞船了，能麻烦你让开一下吗？”
通讯传了过来，这位人形转过头来，看到了两位公民和好几个人形向她这里飞了过来。
“啊好的，祝两位旅途愉快”
她后退了几步，从飞船前让开了，这台护卫舰启动了自己的引擎，并打开了侧舱门。两位公民的详细信息也识别出来了，一位是契约者，一位是隶属于禁书契约者序列后备人员。不过那位禁书序列的公民似乎脸色不太好，有些低落的样子。
契约者公民有些无奈的样子，摸了摸禁书序列那位公民的头，让她先进飞船，等所有人形都进去以后，他才对调度人形笑着比了个敬礼后进入飞船。
“公民X0321598的飞船确认将离港，清空通道出口”
“收到确认。”
虽然亚当大陆群控制中心已经收到了离港的信息，但是调度员人形的现场确认一次更好。在收到调度员人形的最终确认离港信息后，深空壁垒将那台护卫舰进行了备档，护卫舰在调度员人形和其他人的目送中，缓缓离开了深空壁垒飞向远处的深空之中。
··············
“我们回来了”
解除锁定的手电筒号恢复了自我控制，透明化舱壁后，船内的人员们都看到了天空之城。天空开始变暗，这是因为当前天空之城所在的世界要开始进入极夜的状态，根据内务部的通告，“炽能层”，也就是一般视角下看到的太阳，将会消失长达三个月。在这三个月期间，天空之城不会启动人造太阳，内政部要对物质供应中农业福利部分进行调整，为之后的更替世界进行准备。
变暗的过程将会持续标准时间两天，届时将会见到一个长达五十个小时的黄昏。
飞船飞过众多六角大机库，靠近到其中一栋打开的机库口，将尾部对准机库，慢慢的关闭了推进，缓缓停了进去。
“说真的，你担心我，结果到头来把你弄得这么悲伤，到底是谁在照顾谁啊？”王蒙抚摸着莉西娅的脑袋。
“看到那么多人的死亡，谁都得觉得难受吧？”莉西娅反问道，在最后的清理中，二十枚恒星级核弹的空投让地面上的一切都变成了灰烬。在阿诺的机甲潜入水底清洗掉了一切人类海下军事力量，凯薇使用卫星打击击杀那些藏在地面下方的人类，戴尔的刻意驱使部队将最后生还的人类集中起来，然后回收了杀得兴起的娜格，最后让塔沃尔人形派遣了战斗机最终确认一次以后。
莉西娅纠结的看着他，看着王蒙冷静的下达了毁灭指令。
二十枚恒星级核弹的力量让整个世界都为之被削下去了两公里厚的地表，大气随之逸散，海洋彻底干涸。**掉的不光是最后的十几亿人类，还有那些机器人部队。
随后，手电筒号起航，带着他们离开了毁灭的世界，数十台大型工程飞船和资源飞船和他们擦肩而过，接下来的七天里，他们将会重新建造出一个世界。王蒙不知道将会被创造出什么样的世界，不过，奠基的种子不都在深空壁垒里吗？
“是的，这一切都是残酷的”王蒙说道：“虽然我们都知道世界是残酷的，导师们也从来没给我们太多的洗脑，只是让血淋淋的事实摆在我们面前让我们看到，自己认识到罢了。”
“是啊····我也不是女王了，只是，还是觉得没法彻底抛弃人类的身份啊。”
莉西娅当然知道这一切，她现在稍微有点小气愤，不过她很清楚这是不应该的：她特意跑过来，就是想和王蒙一起分担毁灭一个世界的难受的感觉，结果王蒙却跟个没事人一样，让她觉得有些不舒畅罢了。
“抱歉”王蒙苦笑，莉西娅回来的时候就毫无保留的告诉了他，他知道莉西娅心中此时的难受。
“我想去一次大图书馆，查点文化历史资料，你也来吗？”
莉西娅问道，王蒙挠了挠脸颊，轻轻摇了摇头：“我稍微晚一点来，我知道你想去试着理解，为什么天空之城会特意毁灭沙盘世界。不过我想先和师父谈一谈，我有些事情实在是想问她了。”
“那也挺好的，天使长的想法或许不能代表整个天空之城，但是或许也能代表很多想法吧。”
“如果不是因为什么非做不可的理由，你还会接受天空之城吗？”王蒙问了一句。
“如果不是什么必须的理由的话，那我会试着说服大家改变这种情况的。”莉西娅露出了一点微笑。
·························
想要找到楠不是一件麻烦的事情，王蒙给她发了一封即时通讯的消息询问了一下，就得到了她的回复。
她在一环的西北方向走廊，某个餐饮小店。
高三十米的这个巨大环形回廊是中空的，在环壁上是可利用建筑空间，左右建筑一共有五层，顶部是大块大块的透明结构，可以看到外面的天空中的景象。和人类的商业街稍微不一样的是每一层没有边缘栏杆，也只有很少的装饰阶梯，而且比较让人瞩目的，是中空部分宽二十米的走廊中有上下两层“河流”。
这些“河流”是被力场约束在空中的，俯瞰下去，它们就像是完美嵌入的一模一样的水环。这些水环宽十米厚五米，它们的截面中心准确的定位在离地面十米和二十米的位置上。很多观赏性水生生物生活在其中，悠闲地游动着。
水环是一环和二环的奇观，三环因为被抱怨“不能太格式化了嘛”所以取消了建造水环，以图画穹顶和成“山”字形布置的商业街提供更多的休闲空间作为了自己的特色。
天空之城的生物基本上没一个需要进食，最多也就是补充一下某些物质，一般用基本的补给箱都能满足，但是出于娱乐需要，尤其是天空之城的大量基础英灵人口都是有吃货属性的情况下，有足够的农业和配套的餐饮简直就是大幅度提升幸福度的乐土园了。
所有人口里除了一天到晚忙成狗的天使种群以外都喜欢来这里逛逛，题外话的是，人形对于餐饮需求的风气也是由英灵编制和契约者编制推广开来的，街上看到很多人形都是因为这个原因。
当王蒙到那里的时候，他很轻易的就发现了楠-----整个优雅的大街上寥寥几位天使很显眼，而因为银白的头发显得存在感挺强烈的她，正坐在五楼的某个店的外延部分吃着一份小吃。
他飞了过去，降落到了外延部分的进入口上，然后走向了她。
“客人，您需要点一些什么吗？”
圆溜溜的服务机器人飘了出来，王蒙点点头：“一杯·····可乐，在你们这里会不会太····”王蒙指了指周围一圈气质高雅的人们。
“没有这个问题的客人，我们这里没什么讲究的。”机器人的人工智能理解王蒙担心会不会弄得周围太掉价，王蒙的问题让它的情感模块泛起了一丝想笑的冲动，因为某些事情。
“谢谢”王蒙说着，一边走向了楠，她注意到他的到来，放下勺子对他点了点头。
拉开她对面的椅子，王蒙坐了上去，然后就被她吃的小吃的给吸引住了眼球。
“师父这是啥·····”王蒙目瞪口呆的看着她碗里那淋着红彤彤的一碗方块状食物，在一小把绿油油的小葱的衬托下，那汤汁红的刺眼，而且散发着一股格外奇怪的辛辣气息，只是闻一下就让人觉得鼻子发麻全身火烧一般。
这地狱一般的灼热感是什么鬼啊！
“嗯~就是普通的麻婆豆腐啊？”她回答道，一边舀起一块豆腐吃到了嘴里，一点表情变化都没有。
难道这玩意的味道辛辣只是看上去辛辣？
“能让我尝一点吗？”王蒙问道，她点点头，轻轻点了点桌子。桌子边的地面立刻股涨着凸起了一块上升到桌面的高度，然后打开了泡囊，露出了里面工整摆好的勺子和一个小碗。
随后王蒙就知道什么叫做不作死就不会死了。
他用新上的勺子舀了一块豆腐，然后按照进食礼仪，关闭了个人系统里自己控制进入身体的食物的屏蔽部分以便体会食物味觉，吃下了这块豆腐。才吃到嘴里的时候只觉得稍微有点麻，微微的刺激的感觉还挺舒服的，尤其是豆腐的做工相当不错，很滑嫩。
随后他的脸色就变得异常精彩，岩浆一般的感觉在他咽下以后延迟了几秒才爆发，那感觉就像是从嘴里进入了一条炎龙，然后一路喷火直到尾胃部，他不得不抓紧了胸口，因为他整个胃部、食道和嘴里都在抽搐。
“忍住哦”楠的瞳孔底部的红色微微变重了一些，她微笑着用勺子指了指王蒙的胸口，让他不要着急重启控制，让他用人体肉身的感觉去体会。
凸台降下去后再次升起，这次它送上来了一大玻璃杯的带冰块的可乐，自动的让桌面产生小凸起转动，让可乐稳稳地滑动送上桌子后，它就悄无声息的降了下去，重新融入了地面。
足足花了两分钟才缓过气的王蒙喘息着喝下了一口可乐才算恢复了过来，他砸吧了一下嘴巴，发现嘴里居然还有一股回香和鲜味，舌头居然还记住了在火辣的爆发之中，豆腐弹软的感觉。
“出乎意料的还挺好吃的？”王蒙心有余悸的拍拍胸口，舒了一口气。
然后他突然就感到周围传来了一片同情的目光，他们看向王蒙就像是看着一个奔赴战场的勇士一般。
“？？？？？？”
“没事，一群老大不小的家伙，外表一个比一个高雅，内在一个比一个逗比的家伙在觉得你是个勇士呢。”楠毫不在意的说着，然后继续吃着那些麻婆豆腐，慢条斯理的咀嚼的样子让人觉得她是在品尝什么美味似的。
“呃····逗比？”
“真要是高雅的话，我绝对不会吃十成熟的牛排却喝冒充香槟的汽水。”楠淡然的说道，不远处的有人噗了一声，然后连连咳嗽，似乎被呛着了一般。
“以及不会品不来苦咖啡却拿可乐充数的。”
这回轮到另外一个人呛住了。
“啊哈哈····”王蒙只能苦笑了。
“你有时候可以来一环的各个区域逛逛，有好些地方有很多特色的，这家店的老板是亚当大陆群的一位英灵，他这里什么都能做出来，最关键的是，他挺擅长复杂的麻辣料理的。人也挺好的，在这里挺放松的。”楠笑笑，停止了揭短，转移到了别的话题上。
“看来师父你挺喜欢这里的食物的啊。”
“是啊没错，中控室轮班结束以后我家小婕米经常还是忙的不可开交，我这空巢老人只好到这些地方来，吃吃小吃，享享生活了。”
“呃，您又在卖老了师父。”
王蒙笑笑，年龄对于天使来说没什么意义可言，这一点他还是清楚的。
“那么，是什么地方遇到问题了吗？”
“嗯，是的，有些问题想向您请教一下。”
“问吧，回答疑问正是师长的义务。”楠说着，轻轻打了个响指，一圈屏蔽立刻围绕了两人，不过维持屏蔽的是这里的基础设施，保证隐私也是一种服务。
“师父我想问问，当初为什么要创造人类呢？”
楠颇为意外的看了他一眼：“为了增加兵源和进行社会研究，对于可以招揽的心智加以筛选并纳入人口之中，这个应该在介绍人类起源的文档里你已经看过了吧。”
“是的，在课程的讲义里看到过，社会学里的文档中也是这样的介绍。”王蒙顿了顿，然后说道：“上面还提到过，提出创造人类的正是您，甚至第一批投入研究的科研者中也有您参与的一份。”
“确实没错，所以？”她眨眨眼，问道。
“······我有疑问。”
王蒙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我见过魔都文明的一部分，他们和人类非常接近，我还知道亚当大陆群里，小白鼠是实验品。我感觉，亚当大陆群的人类和小白鼠很像，都是实验用的生物·······”
随后他卡住了，楠静静的等待着他思考。
他理解创造出大量的文明，观察他们可以大规模的获得各式各样的特色文化，可以发现很多社会发展中很多想都没想到的问题（别忘了天空之城人口太少，暴露不出来那么多问题），可以大胆放心的进行各种各样的思潮测试，完善社会结构这复杂的、永远不会停止发展的理论。
也可以从中挑选像他这样的，愿意加入天空之城并为之效力的人类，填充军队和社会的人口，而一切的付出，也就是对于现在的天空之城而言很少一点的物资和永恒生命中一点工作时间罢了。
但是，为什么要这么倚重人类呢？为什么要在把人类当作实验品的时候，又对人类抱有期待让一部分人加入呢？又为什么，要给小白鼠自由思考，甚至能力被提升的可以成为文明中一员的机会呢？还有为什么还会传授不少科技，让不同的人类都目光投向星空呢？还有为什么······
过了一会，王蒙才开口，将脑子里众多的问题汇成了一句话：“为什么，要给不比AI更高级的人类以希望呢？到底人类在最开始被创造的时候，到底是为了什么而出现的呢？”
“噗，真是好哲学的问题。”楠笑了。
“第一个问题太复杂也太空泛了，我没法详细的回答你，我只能说，在漫长的历史中，异常的情况和我们的需要，造就了人类对于我们来说是可以接受一部分的。相信以后你会知道的。”
“至于第二个问题·····确实不太适合记录到教科书，不过以后某一天，天使们重新恢复到自信到什么都能面对了的话，大概还是会被公布出来吧。不过，你如果保密的话，可以提前告诉你”楠顿了顿，然后说出了为什么天使会创造人类的理由。
“当初创造人类，啊那个时候还有个学名叫直立纲三号智慧造物，既不是因为虚无缥缈的神太忙了让我们代劳，也不是我们太缺人口以至于实在是需要新种类生物。”
“只是我们······当时需要一个玩具罢了”
她好看的小嘴里说出了冷冰冰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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