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广州两年后,都朗在江南的一个三线城市开了一家工作室,专门帮人解决奇怪问题的工作室。不过地处偏僻,所以很少有人来。宣传方式则是去贴小广告。当然,是经过都朗处理过的,可以吸引有需求的某一类人,虽然也不是百分百有用,但是广撒网总是没错的。
都朗开这家工作室并不是为了赚钱,他的积蓄很多。自从人偶师的事情后,虽然再没出现什么奇奇怪怪的人来骚扰他。但是他的直觉告诉他,还会有人找上门的,在此之前,静静等候就好了。
小半年以后才有了第一个客户,人进来的时候,都朗正眯着眼快要睡着了。来者是个面容憔悴的男人,两只眼睛有点涣散无神,眼白充满血丝,看来精神状态不是很好。
请他坐下后,都朗坐到对面的沙发上看着他,等他开口。男人却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坐在那发呆。一分钟后,都朗还是自己先递了根烟到男人眼前。都朗不常抽烟,但他总是随身带着,它能使人缓解压力。
男人看到烟后算有点回过神来了,他接了烟,都朗又帮他点上火。抽了两口后,他才缓缓开口道:“我是实在没办法了,看见你的广告,也不晓得怎么的,自己就莫名其妙跑你这来了。你这,是不是能帮人解决困难的?”
“那是公安局,我只能帮你解决一些你无法理解的问题。”
“就是有我无法理解的事啊……”
“说来听听。”
“我老婆啊,莫名其妙地哑巴了,有一年多了。一年以前,突然有一天就不能说话了。而且看我的时候眼神也是冷冷的,就好像……看一只要被杀的鸡……”
都朗叹了声气,止住他一下,“不能说话去找医生,我又不会治病。另外,你也不说说你的情况。”
“对了,都忘说下自己了。我叫周福广,村里人都喊我老周。就住XX县那边,种点小田过日子。但是出了这个事以后,家里就没太平过。医生我也去找过,可是各种检查都做了,什么血检,什么CT的。完了和我们说的是一切正常,身体什么毛病都没有,健康得很。”
“后来医院觉得可能是心理问题,又推荐我们去看心理医生,我们就去了。心理医生也是折腾了好一会。我老婆是小学文化,会写的的字不多,只能再加上比划手势,交流起来比较吃力。结果还是一样,愣是啥都没看出来。”
“回村里以后啊,村里其他人看我老婆眼光就开始有点怪怪的。有的邻居来串门时也悄悄和我说,说我老婆是不是中邪了,让我找人驱驱邪。我就试了,道士,和尚都来过,一点用都没有。我真是没办法了。你晓得么,晚上乡里面没路灯,基本上就不走动了,我和我老婆两个人在屋里,却像一个人住一样,感觉特别渗人。作孽啊。”
说完老周用双手抱住脑袋,痛苦地低下头。想想也是,以前朝夕相处的人,突然变得自己好像不认识了,像一个无言冰冷的鬼魂一般在自己身旁游荡。这是种令人压抑的感觉,会崩溃也是正常的。
都朗答应看看他老婆的情况,钱的话,事情解决了再付也不迟。
因为已是深夜,都朗让老周在事务所住了一晚,第二天才和他一起回了家。老周的家是典型的江南农居,到的时候已近中午,屋顶上飘出袅袅炊烟。老周到了家门口,却似乎有点犹豫,最后还是让都朗先进屋,他才跟着进来。
都朗进屋后就往灶台看去,老周的老婆正在那里烧着火做饭。都朗进来时,她抬起头向他们看了一眼,眼神中带着一丝寒意,随后又低头接着烧火。不管都朗和她打招呼还是说话,她都不回应,很冷漠的样子。
都朗突然想起一个问题,转身问老周:“老周啊,你的儿子女儿呢?他们在哪?”
老周听到这个显出落寞的表情,“我有两个儿子,不过小的很早以前就病死了。大儿子十年前去了云南,在那边成了家,很久才回来一次。”
“你老婆发病以后他回来过么?”
“没有。我打电话给他,他说忙,不方便。”
“哦。”都朗随便应了一声,觉得再说这个话题有点戳人痛处。
接着都朗走近老周的老婆,想观察下她。但是他老婆眼睛却只盯着炉灶,机械地加火焖饭,仿佛旁边没有人一样。都朗再稍微走近点,她就拿出烧火钳对着他,示意他别接近。
都朗觉得她抵触性很强,于是改变调查方向,在房子里四处走动。房子是由四个房间组成的,每个房间都相连,第二间和第四间各有一扇大门。两间卧室,一间客堂,一间存储室,存放着秸秆堆和一些农具。秸秆堆旁边有一根棍子,好像是擀面杖,和锄头之类的东西放在一起感觉有点不伦不类。相比别的农居,这里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午饭吃毕,都朗又向老周询问了些情况,便借口去村里溜达了,顺便打听打听小道消息,看能不能得出什么头绪。到村尾的时候,他发现了一热闹地,说白了就是一群牌友正在边侃边打麻将。
都朗进去后给看牌的人和玩牌的人都散了根烟,大家说声谢谢接过了烟,也自然看了都朗两眼。
“村里没见过你啊,外面来的?”一个接烟的人自然地聊起来。
“是啊,村东老周家的朋友,很久没来了,过来看看。”
“老周,是不是老婆有毛病的那个啊?哎,等等,碰!”
“是啊,我以前都不知道,这次来了才发现嫂子生病了。老周也够辛苦的,他儿子也不回来瞧瞧。”
“就是哦,不肖子。说起来就是他走了没多久,他老娘就病了。”
“他一年多以前回来过?”老周并没有和都朗提过这个。
“回来是两年前的事了,好像是和云南的老婆离婚了,就回来了。过了大半年,又走了,然后没多久她老娘就病了。”
“他又去哪儿了?”
“不晓得,走挺急的。他爹说是去东北了。哎,胡了,给钱给钱。”
又闲聊了一会儿,都朗便悄悄离开了。
天黑前,都朗和老周说需要烧香辟邪,让老周去买点香火什么的。当然,他是故意这样的,事先就打听好了隔壁村有什么他们村没有的东西。他需要和老周的老婆单独聊聊。
老周老婆正在做晚饭,都朗在她远些的地方坐下,若无其事地说了句:“你儿子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然后扭过头来看着她。
本来像是机械般的她,在听到这句后,明显有了触动,停止了手中的动作,扭过头来看着都朗。原本冷漠空洞的眼神中,似乎多了一丝绝望。
都朗本来只是猜测,但是她的反应,似乎证实了他的猜测是正确的。她的状况,和她儿子有关。
在沉默了一会后,老周的老婆像是鼓足了勇气,说出了一个骇人的事实。
“老头……杀……儿子……不给……我说……”没想到她还能说话,不过因为长时间的沉默,现在的她明显缺乏语言组织能力,只能几个字几个字地往外蹦。
都朗只能耐心地询问她,通过只言片语和各种手势,都朗总算是知道了事情经过。
两年前,他们儿子和云南的老婆离了婚,孙女留给了女方,过年前就回老家了。虽说离婚并不是什么让人高兴的事,但是儿子能回来对老两口来说就很好了。后来过了几个月,老周觉得有必要再给孩子相个对象,就张罗着要给他介绍村里的姑娘。可是儿子谁都不想认识,一概都拒绝了。时间久了,老周就急了,毕竟儿子已经33了,在农村已经是大龄了。说句不好听的,他还想在有生之年抱上孙子呢。就为这事。父子之间开始有了小小的隔阂和矛盾。
终于有一天晚上,父子俩都喝了点酒,又为这事吵了起来,孩子妈在旁边劝也劝不住。老周一激动,抄起擀面杖就打过去。儿子醉着一时没反应过来,脖子硬生生挨了一下,哼都没哼一声就倒下了,抽抽了两下后便不再动了。
这一击下去,老周的酒全醒了,孩子妈也楞住了。老周颤颤巍巍地把手伸到儿子鼻前,发现没了气息,一下子就瘫坐在地上。孩子妈楞了下,刚要哭出声来,只见老周表情一变,从惊恐悲痛变为了面无表情的冷漠,直接从地上弹起,冲过来卡住了她脖子,威胁她不准哭出来。
老周把孩子妈捆在了椅子上,用毛巾塞住她的嘴。接着就看着儿子尸体,那眼神,就像看一只已死的牲畜。放血,切块,尸体塞入炉灶。老周的眼里映射出火苗的跳动,伴随而来的还有一股奇异的肉焦味。血液凝固,被做成了血块,没烧完的尸体上盖了厚厚一层草灰,阻止气味的发散。孩子妈在旁边早就晕了过去。打扫完一切,已经是凌晨4点了,天微微亮。
老周把孩子妈松开,拖到床上,自己则一直没合眼,坐在旁边看着她。孩子妈是尖叫着醒来的,老周迅速捂住她的嘴,凑到她面前,充血的眼睛死死地盯住她。“再叫连你也烧了”从他嘴里一字一字地蹦出。
下午乡亲来串门,问老周家怎么一股腥味。老周说熬猪血块呢,还送了两块给街坊尝尝。问及儿子,老周也只说是去东北工作了。因为常年不在家,街坊对此并没有怀疑。
街坊后来还对这血块赞不绝口,还想要,可老周再也没有了。毕竟,那是他儿子的血做的血块,是独一无二的。
儿子的尸体每次到了饭点就重新烧一下,烧了三四天才完全烧完,此时老周的表情才恢复到平时的样子,他似乎忘了这一切。但是这几天里,孩子妈一直被老周恐吓“不要讲话”。最后,她决定做个哑巴来保住自己的命,再也没有开口讲过话。
该知道的都知道了,老周的老婆早已泣不成声。都朗只是静静地坐在那,忽然他感觉到了什么,回身一看,老周居然在身后了。脸上的表情很难形容,五官一直在扭曲变化。都朗估计他是从第四个房间的后门进来的。
“老伴你终于说话了。”
“她是不是和你说是我杀了儿子。”
“我没杀儿子,是我老伴杀的,她内疚才一直不说话。”
老周不知道在胡言乱语什么,他说每句话的时候都是不同的语气,不同的表情,堪比川剧中的变脸。或笑、或哭、或怒、或忧……就像是不同的人杂揉到了一起。
老周的老婆看到老周后,便不再哭泣,重新没了声响,眼神又恢复了空洞冰冷。老周也很同步地恢复正常,仿佛没事人一样,和都朗聊起天来,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发生过。
吃饭的时候很安静,仿佛不约而同地作好了约定,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似乎连咀嚼的声音都被特意压低。吃完,都朗就找了个借口连夜离开了这里,他觉得这种事情根本不是他能解决的。而且老周家的气氛比他来之前更加压抑,可能会发生什么事,他不想惹上是非,引人注目。
几天后,当地报纸头条上,一则新闻吸引了都朗注意。本市的XX县发生命案,两人死亡,双方舌头都被割下,一人身上有刺伤。初步侦查结果是女方刺死男方后割下男方舌头,自己再割舌自尽。
彼之境界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卧龙小说网http://www.wolongxs.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好书推荐:《我的剧本世界在自主运行》、《我是舰娘》、《交错世界之学院都市》、《认清现实后,她们开始追夫火葬场》、《好徒儿你就饶了为师伐》、《带着修真界仙子们天下无敌》、《足控勇者的目标是魔王的丝袜》、《修炼成仙的我只想养成女徒弟》、《被触手怪养大的少女》、《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