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1年秋,萧瑟的夜风中带着一丝寒意。一名男子推着自行车慢慢行走在乡间的小路上。
“没想到自行车会断链子,一个月工资呢,就这么打了水漂,到底是二手的。”男子叹着气抱怨道。
他环顾四周,太黑了,而且黑的如此沉重,月亮被云层挡住,只透出微弱的光芒。走路也只得分外小心,摔跟头不算什么,万一掉水沟里那就惨了。
不过这周围暗得真让人不舒服,就好像被一只无形的黑手遮住了眼睛。男子心想,要不找个农家借住一宿?露宿荒野还不知会遇上什么呢,但是好像过了那个岔路后都没看见过村庄。
在这沉沉的黑夜里,男子前面出现了一星昏暗的光亮。这光芒在此时此刻显得有点格格不入,就像周围的黑暗一样让人觉得有点毛骨悚然。但男子还是向着光走去,希望能有地方落脚。毛主席说过,要破除封建迷信,打倒牛鬼蛇神。
男子走近光亮。一家老旧的双层房屋从黑暗中浮现出了轮廓。借着昏暗的光,男子看到墙上写着提供住宿。看来今晚不用在野外喂狼了,他心想着,叩了叩门。过了会儿,门“吱呀”一身打开了,一位满脸皱纹的老太太提着煤油灯上下打量着他。
“什么事啊?”老太太侧了下耳朵问道。
“不好意思,大娘,我到乡下来办事的。但是您看啊,我车链子断了,而且又迷了路。所以能不能让我住一晚上?一晚上就好,你这提供借宿吧?”
“你一个人?”
“恩,不会占用你多少地方的,能睡觉就行,我会付钱的。”
老太太思索片刻,又抬头打量了下男子。“好,你进来吧。”
男子跟着她进了屋,上了二层。老太太指着一件黑屋子,“你就住这吧。喏,给你根蜡烛点上,要是用完了抽屉里还有火柴和蜡烛。”
“谢了啊,大娘。”男子拿着蜡烛轻步入屋,刚想问些什么,回头一看,老太太已经没了踪影。“动作还挺快的。”他轻声笑道。四处看了一下,设施很简单,一张床,一个床头柜,一把椅子,这些就是这里所有的摆设。屋子里有股轻微的木头腐烂气息,看来这房子也有点年代了,但是没什么大的影响。男子将烛台放在床头柜上后,直接一下子躺在床上。
今天忙了这么久,也觉得累了,现在只想好好地睡一觉。可是到了床上却又不一样了,外面的动静很大。虫鸣声,蛙叫声,甚至还有狼嚎声,交织在一起,在这地广人稀的地方听得分外清晰,让人感觉有些烦躁。任他翻来覆去,楞是无法睡着。
他只好用手枕着头,看着房梁,试图让自己静下心来。然而这却让腐败气息在他的感官中越来越明显,总觉得似乎比刚才重了一点。男子皱了皱眉,索性坐了起来。
就在此时,烛台忽地一下,灭了。
好不容易有的光明没了,又陷入一片黑暗中。他叹了口气,摸索着打开床头柜的抽屉,打算伸手进去拿备用的了火柴和蜡烛。但除了这些,好像还摸到一个本子。
拿着火柴点原来的蜡烛,却发现烛芯断了,点不着了,只好再点了一根新的。火苗忽明忽暗地跳动着,仿佛也感觉到不安的气息。
男子提着烛台又靠近抽屉看了一下,原来里面是日记本,封面有点泛黄,如同这房子一样散发着腐败的气息,但是却没有积什么灰,边角也卷曲了起来,好像经常被翻看一样。不过这时候他也无意关心这些细节了,男子就着蜡烛看起这本日记。
说实话,日记的内容着实让他不安。因为这日记的内容仿佛就在写着他的经历,迷了路,在陌生老太太家借宿,虽然疲倦却无法入睡,无意中发现这本日记。这些都和他先前发生的事如出一辙。这种日记,仿佛有着神奇的魔力,虽然让人心里有些慌乱,但却更让人有种读下去的欲望。有时候好奇心就是这样恐怖,就像明知道前面是个陷阱,却依旧要往前窥探,现在的他正是如此。
“这时,门突然的打开了,悄无声息的,没有任何预兆。”男子读完这句,抬头看了看房门,就如日记中写的这样莫名其妙地打开了。他一手端着烛台,一手拿着日记,小心翼翼地接近门,探出身子四处查看了下,并没有任何异常。正在男子打算转身回房时,楼下突然发出声巨响,尖锐难听,如锐器在墙上划过般刺耳。他皱了皱眉,接着低下头继续看日。“正当我要回房时,楼下发出了怪异的声响,我不禁好奇地想要下去看看。”日记写到这就完了,没有了后话。
男子这时候其实已经对这本日记产生抗拒心理了,他不想被写得一模一样,但是他仍想下楼看看,看看日记本后面没写的到底是什么。于是男子蹑手蹑脚地下了楼,四周黑漆漆的,却见黑暗中浮出个人影,越来越近,男子觉得有点压抑,禁不住后退一小步。但人影一靠近,却松了口气,原来是那个老太太,小脚走起路来没声没响的,怪吓人的。
“大娘,你也是听到了什么响声么?”
“啊,响声?什么响声?我是起来去茅房的。”男子还想说什么,老太太却不声不响地转身回去了。他见没被搭理,只好也回到楼上。
“难道乡下自家房间中没有痰盂么?还跑到外面上厕所?”正嘀咕着,男子却未看见前面有个人,避让不及差点撞上去。定身一看,居然又是那个老太太。不可能吧,她的动作有这么快么,居然已经在楼上了,明明看见她转身回自己房间了啊。
“大娘,你不是在楼下么。什么时候上楼的啊?”
“什么楼下啊?我刚才听见响声,不知道怎么回事,怕有什么问题,就上楼来找你了,却没看到你房间里有人。刚要回去,这不,你就上楼了。小伙子啊,有没有发现什么啊?”
男子愣住了,这样的话,刚才下面那个是谁?大半夜的,莫不是见鬼了?看着眼前的老太太,烛火跳动的光芒映射在她布满沟壑的脸上,呈现出一种很奇妙的变幻,让男子忽然有些分不清她到底是人还是鬼。
老太太见他半晌没说话,就下楼了,边走边小声道,“小伙子,没什么事的话就好生睡吧,这样身体才结实。”
男子看着老太太慢慢地下了楼,虽然此时此刻已经被这屋里异常的氛围所包围,也只有强压住内心的想法,先度过这一晚再说了。转身回屋,可是正当他要关上门时,老太太如鬼魅般出现在男子的身后,接着操起铁棒就给他来了一记闷棍。“咚”,沉闷的一声之后,男子连哼都没哼就倒下去了。
老太太看着倒地的男子,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今晚,又有吃食了,嚯嚯嚯嚯……”
第二天天刚亮,四周还弥漫着雾气的时候,旅馆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从里面走出来的,是那个男子。从他的神色来看,他休息得不错,完全看不到疲惫二字,甚至原本有些苍白的脸庞出现了一丝血色。没有人知道这晚发生了什么,只见他推着自行车又慢慢上路了。而身后那栋老屋,随着他的离开,重新变的孤零零的,不带一丝生气,消失在迷雾中……
数天之后,警察到了这里,发现了两具已经开始发臭的尸体,尸体是不远处村子里的一对孪生姐妹。由于她们这几天在村子中消失了,村民们感到奇怪,就报了警,警察找了一天才找到这偏僻的地方。
而在调查过程中,警察发现了更多被掩埋的骸骨。那些,都是人的骨头。
原来,这对姐妹在二十年前三年大饥荒的时候因为过度饥饿而吃了人,此后患上异食癖,每隔一段时间都需要进食人肉。她们经常在路边探寻目标,发现猎物后再改变岔路口的路标,让人迷路住进这屋子,然后给旅人动过芯的蜡烛。睡着的则直接杀死,没睡着的就借蜡烛让他们故意发现那本日记,再借着机关暗道装神弄鬼,旅客不是吓晕就是被打晕,最后被烹食。不过她们的死法很奇特,是大量失血而死,奇怪的是她们身上没有任何外伤。这让人颇为费解,最后警察对于这件案子也只好不了了之。
而此时河北的一家工厂中,一位男子正躺在地上拿着扳手,满身油污地维修机器,嘴唇一张一合,不知道在嘀咕什么。靠近听的话,好像是在说“年纪大的血液质量也不怎么样啊……”等等。
“都朗,这里也有点毛病,快来快来。”随着一声招呼,男子站起身来朝外走去。
每个人都是一团迷雾,你永远不知道迷雾之后是什么。也许在你觊觎别人的同时,别人也在张着口等你。这个世界,是你吃我,还是我吃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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