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天和柴天七被安置在医护科。
除了齐全的医用设备，还有人造的小花园提供病人散心。每一件病房都对应着一枚摄像头，能在总控室中一览全貌，方便医生及时发现病人异状。
总控室里，刑天正被软禁在一间全白的房间中，四面墙壁都覆盖有软性气垫。他正在沉睡，监控屏幕上给出了相应的身体状态，无论是心率，身体温度或是脉搏，都一切正常。
看到这，江流川不住深深地松了口气。
而柴天七，江流川找遍了所有房间的摄像头都没看到他的身影。正当他疑惑时，余光才瞥见端倪。
原来他并没有安分地呆在房间里，而是和像是在里头混熟的几个同窗病友，正在公共大厅打麻将。
几个老头模样的人正站在他后面指手画脚，沙场点兵般嚷嚷着让他出哪些牌。
而从他那副吃瘪的神色不难看出，可怜的柴天七恐怕一盘都没胡过。
终于放心下来的江流川拍拍项龙的后背，转身往监控室出口走去，“项龙，回去了。”
项龙有些意外，他小跑着跟了上来，“恩师不进去亲眼看看他们吗？就这样...”
江流川摇摇头，“刚才那枚可以解除记忆封印的药丸，你只给了我一个人吧？既然他们的记忆还没有恢复，我也没有必要去给他们徒添烦恼。”
“就这样不是很好吗？”江流川回眸睨了一眼监控屏，柴天七正为自己迎来的第一次胡牌而欣喜若狂，甚至和老头们欢欣地跳起舞来，“而且，我也不是那种强人所难的人...”
江流川抬头看向项龙，“其实在你拿出那颗药丸给我时，就已经违反你们Boss的规定了。对吧，项龙？”
“恩师...”项龙蓦地一愣，“正因为您是恩师，所以对我来说，那根本不算违反规定。”
听闻，江流川忽然跑向前去，叉着腰拦在项龙身前。
等项龙在他跟前停下后，江流川又笑着伸出手，似乎想要抚摸对方的脑袋。
但双方的身高差距实在有些让人不敢恭维，相较矮小的江流川即便垫高了脚尖，也完全够不到目标。
项龙心领神会，他鞠躬般地弯下腰。江流川终于能够到他浅短平头的脑袋，“就是因为要站在学生的立场上着想，所以才被称之为老师啊！”
本来应该是令人感动的一幕。
但却被项龙一句毫无恶意的话给打破了，“那老师之前吃那颗药丸...”
江流川一愣，面色瞬间凝固下来，紧接着竟吹起小口哨，径直走向电梯：
“不知道，不知道。而且明明是你先给我吃的药丸，才告诉我原因的！所以刚才那句话同样奏效！就是这样！”
江流川自顾自地登上了电梯，不等项龙来就关上电梯门。
电梯门合紧的那一刹那，项龙分明从缝隙里看到了江流川正朝自己做出鬼脸。
听闻电梯运作传来的摩擦声，项龙笑着摇了摇头，自言自语地说，“就算过了那么多年，恩师那顽童的性格还是没变啊，所以...”
项龙垂着脸，面庞隐藏在阴影中，“关于项麟的真相，我才不想告诉老师...”
“毕竟。”项龙抬起头，闭上双眼，让脸庞重新沐浴在灯光之中，“在老师的世界里，他早就[死]了啊。”
...
翌日清晨。
被生物钟催醒的南依诺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她觉得身子重得出奇，挪动身子的行径变得十分艰难。简直和众多鬼怪电影里说的鬼压床如出一辙。
当她感觉到有灼热的呼吸扑打在自己脸颊上时，她才猛然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低头一看，只见江流川正有一只手一只脚搭在自己身上，手还刚好挽过她的脖颈。额头几乎跟她的耳朵贴在了一起。
嘴里还梦呓的喃喃着让人不知所谓的话。这样的，“你们都给我乖乖听话一点...否则今后...不会有你们的好果汁吃的...”
以及这样的，“都说了师妹不是师娘，小南是我的...我的...”
“臭鸡蛋！项龙你是不是又和你弟弟合谋把臭鸡蛋藏在我床上！”
听到这，南依诺本来还羞红的脸瞬间布满了黑线。
她一脚就把江流川从自己床上踹了下去。随着一声尖叫，江流川从睡梦中被惊醒。
他一边挠着被磕到的后脑勺，一边打着哈欠从地上站了起来。
看到南依诺正注视着他，便朝南依诺打了个招呼，“哟，小南，早上好。”
说完便自顾自地翻覆起另一张床上的枕头来，抱怨道，“这破地方还大周呢！怎么连个枕头都硬得像砖头，害得我昨晚落枕...啧，痛死我了。”
“江流川！”南依诺又是一脚把江流川踢了扑在床上，“你这个只用下半身思考的变态禽兽能不能有点自知之明！”
“啊？”江流川一脸莫名所以。
“你！...”南依诺想说什么，但看江流川那无辜的神色便没了说的意图，气焰低迷下来，“算了，没什么。”
“行吧，那你快起来，我先去找项龙，早餐待会给你送过来。”
说着，江流川迅速洗漱完毕，开门离开。
在关门前，他好像猛地想起什么似得，又探出个头进来，“对了，小南。我昨晚忘了跟你说，我睡觉会梦游。就是在梦游的时候喜欢把枕头的枕套拆掉...不过应该没什么吧，毕竟我们睡的不是一张床。”
随着关门声响起，南依诺这才掀开被子起床。
但被子刚刚剥离，她就感觉到凉风阴嗖嗖地往她身上吹，吹得她浑身打了个冷颤。
她这才发现，明明穿了衣服睡觉的自己，现在竟然片缕未着。
“江！流！川！”
羞愤交加的怒吼再次响彻整个A市分部。
十分钟后，大周电梯内。
项龙嘴里叼着雪茄，但还没点燃。他目光紧紧地凝望着电梯小屏幕上楼层数字的跳跃，“尊师，抱歉还没来得及跟你说[改朝换代]，不过不是什么复杂的事，三言两语就能说清。”
江流川点点头，他还有些犯困。后颈上，‘落枕’所留下的暗痛仍未完全消失。
项龙吸了口干烟，电梯不能抽烟的规定让他十分烦恼：
“[改朝换代]是大周一年一次的传统。各分部，包括总部，都会有四名被Boss选定，认为颇具潜力的孩子到来。然后由各分部在为期一个月的时间内，向四名孩子倾囊相授。”
“一个月后，共计二十名孩子将在G市总部，也就是[紫禁城]开始角逐。而最后，只会有四名在各项成绩中名列前茅的孩子留下来，注定成为大周日后的骨干成员...哦对了，我记得三分部的部长曾经就参加过[改朝换代]。”
江流川若有所思，“那其余分部由谁来担任老师？”
“一般来说是部长，但是并没有这种强制规定。”项龙将雪茄拿到手中，面色十分沉重，“不过，虽然二十名孩子都是被随机打乱分配到各分部，可古往今来还是有‘天选之子’的说法...”
江流川听懂了，“天选之子就是被分配到总部的那四名吧？看你的样子，他们的老师是你们的Boss，女武神[诸神献祭]咯？”
“恩师，您是担心自己...”
项龙话还没说完就被江流川打断，“不，我什么都不担心，只是，这种较量稍微让我有点热血沸腾啊！”
‘叮！’
随着电梯门应声打开，眼中冒着火热，双拳紧握蓄势待发的江流川昂然走出电梯。
他感觉到沉寂已久的好胜心被唤醒，就连肌肤上都一瞬间冒满了鸡皮疙瘩。他要让大周的Boss知道，在如何教书育人这方面，他不会输给任何人！
可还没等他得意几秒，就听见身后传来项龙的声音：
“恩师，还没到，你出去干嘛？”
一分钟后。
重回电梯的江流川正蹲在角落里画圈，他抱着膝盖，嘴里喋喋不休地说：
“我诅咒瞎按电梯的白痴吃方便面永远没有调料包，抽烟永远忘带火，喝水永远拉肚子...”
“恩师...”项龙挠挠头，“我觉得还是有必要跟您说一下四名孩子各自的超能力。”
“不...用不着...”恢复正常的江流川从角落里站了起来，“因为这样才足够有意思，不是吗？”
“不愧是恩师！”项龙崇拜地说。
待电梯门再次被打开，江流川刚踏出一只脚便定住，转而回过头问：
“这回到了吧？”
“到了。”项龙抬起头，电梯楼层显示停止在五十层的[学校]，“接下来就全权交付给恩师吧，孩子们应该已经都到了，我就不奉陪了。如果有什么需要，您让工作人员通知我即可。”
“那么...祝恩师武运昌隆。”说完这句话后，项龙便消失在关闭的电梯中。
走出电梯间，江流川眼前豁然开朗。
一个被建造成学校模样的巨型场地赫然坐落眼前。
他一路来到场地中央，这是一个被教室区域，操场区域，体育馆区域四面包裹的喷泉花台。
凝目扫望，整片场地空空如也。除了没有死角的摄像头仍在喋喋不休的运作外，几乎看不到半个人影。
唯有人造风恰时吹来，夹带着一张废纸错掠眼前。
江流川不但没有因为被放鸽子而气馁，嘴角反而情不自禁地扬起笑容：
“看来，又是我最喜欢的问题学生环节...决定了！那天选之子的说法，就由我来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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