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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其名为艾曼

第三章 其名为艾曼

悠扬美妙的歌声蔓延过亘古不变的空气扑到少女的耳畔,如同激流般拍打人的内心,又似琴弦般扣动人的心弦。

啊……这歌声……多么美妙啊!

……

视野渐渐清晰起来……

我……这是在哪里?

周围是白净的一片,偌大的教堂里,少女发现自己正站在红地毯上,手里捧着一束美丽的鲜花。

她迷茫地环顾四周。

为什么呢?为什么明明是第一次来……却感觉并不陌生呢……?

“柏莎。”温柔爽朗的声音传进她的耳朵里。

谁?是谁……?柏莎……?

是在呼唤她吗?

环顾四周,并没有一个人。

……

“柏莎!!”爽朗的声音突然变成了凄惨的哀嚎,令少女不寒而栗,感到恐惧。

她只感觉天旋地转……

然后——

“真,真的是太好了呢……我终于能成为你的新娘了……”

“不,不要这样说,柏莎,我会救你的!”

“不用了啊,索默,这,这样的话,我已经很,很开心了……我爱你……”

“我也爱你,柏莎,不要离开我!”

……

“啊!”

少女猛地从梦中惊醒,惊恐地瞪着天花板。她抚上脸颊,泪水和汗水已经混杂在一起。

梦中的金发男子拥抱着浑身血迹的少女流下了悲痛的泪水。而那个少女——就是自己……?

她坐直了身子,感到头痛不已。

“柏莎”,这个庄园里的所有人都是这么称呼她的,但是她对一切都没有印象——她被告知被谋杀未遂而失去了记忆。

虽然她什么都不明白,但就现在的情况来说也只好这样认为了,庄园里的人也似乎都和她很熟悉的样子。只是在梦里还会时时出现这样的画面。

刺痛从心脏的部位传来。

……真的只是梦吗?……那个男子是谁呢?

入夜了。

海伍德庄园的宽敞的舞场里聚集了上百的上流人士,每一个人都戴着符合身份的美丽的面具——这是一场假面舞会。

舞场的角落里,酒商和船航老大正在玩西洋棋,并攀比着各自的生意。舞场的中央则是贵妇们的领地,她们愉悦地喝着红茶,并矫情地夸耀着彼此的金银首饰。

诺拉就站在这些衣着华美,打扮入时的贵妇当中,她并不引人注意地插上几嘴,也不故作深沉地板起面孔。她只是以最恰当的笑容倾听着别人的对话,在别人的眼里,无论怎么看,这都是非常礼貌的行为。

但这种种在上流社会的生存行为,并不是专业的贵族教育教出来的,更不是天生的,而是诺拉这几年来在黑社会中为了生存和获得威信而学出来的——被包裹着丑恶的一切。

她乘着贵妇们休憩的空隙,打量着四周,空气中到处弥漫着酒味和娇女的浪声,或许这里也有着黑社会的人士啊。

不过既然女王陛下没有指令,她也没必要涉足。

白色的礼服传来燥热的感觉,第一次穿礼服的她难免感到不适应。

她拉了拉衣袖,摘掉了脸庞上碍事的面具。抬起头来便看到站在不远处和一位类似于政治家攀谈的卡莉丝。虽然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但卡莉丝面露笑容,看起来交谈得十分愉悦。

诺拉欣慰地笑了。

她看得出来,无论他人的笑容有多么虚假,卡莉丝对待的别人的笑容永远是发自内心的,那份真情,那份切实,也使得诺拉在她面前打破了防线。

一直以来,诺拉都生活在无尽的黑暗中,今天的她因为卡莉丝的一个眼神,她竟然放松了戒备。

卡莉丝并不知道诺拉涉足黑社会,诺拉为了保护她也不打算让她知道并且用冷漠的语言相对让她尽量疏远自己。

但是,今天……

想到这里,诺拉沉重地叹了一口气。

“子爵先生,你再不出手的话我就当是弃权咯。”

艾曼饶有兴趣地打量着面前因为急躁而满脸通红的来自宫廷的子爵大人。

他这温润自信的声音,立即迎来了周围观赏的贵族千金的一阵喝彩。

“啊,真不愧是镇长大人啊!”

艾曼听到这些呼喊,嘴角的弧度又加深了。

子爵深吸了一口气,愤愤地瞪着这位擅长西洋棋的镇长:“好吧,我认输。”

“承认了,子爵大人。”

艾曼话音刚落,千金们就把他团团围住。

“镇长大人,也教教我西洋棋吧!连那位维多利亚女王也夸赞的子爵也能打败,真是太厉害了!”

“镇长,您有舞伴吗?不建议的话……”

“镇长,您为什么要穿黑色的礼服呢?印象中您每次都是穿白色礼服的啊?”

艾曼礼貌地笑了笑,没有做任何回答,而是用眼角的余光搜寻毕夏普的身影。

毕夏普正站在舞场的西北角落的雕塑旁。他一身紫红色的晚礼服,显得肃穆而威严。他沉郁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但看上去并不损美感。

“福白德先生,您今天能来真是太好了。”

他朝面前裹着一身黑衣的男子恭敬地说道。

被称为“福白德”的人戴着奇怪的鹰形面具,浑身上下都被黑斗篷包围着,与其说神秘,倒不如说十分得诡异,但毕夏普并不在意这些,只是因为他是他宝贵的经济合作伙伴。

“严重了,海伍德老爷——不,应该说是新任当家。”从面具里传来他嘶哑的嗓音。

毕夏普的嘴角勾起愉悦的笑容,看得出他的得意:“以后还要多多指教了。”

“这是当然的。”

“对了,福白德先生有没有兴趣见见小女?”

“……海伍德小姐?她不是——”

“啊,你还不知道吧,其实虽然小女遭遇了谋杀,但是幸运的是,她并没有因此与世长辞,只是失去了记忆。”毕夏普的语气十分平静,好像诉说的并不是自己女儿的事。

“什么?!不可能,我——”福白德的声音十分激动,连音调都提高了。

但是毕夏普怀疑的目光又让他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

“抱歉,我只是有些不敢相信,被大盗帕奇勒下手竟然还能存活。”

“是啊,真是奇迹。您稍等,她马上就过来了。”

艾曼收回余角的目光。

自己的女儿刚遇险就有兴致和别人谈生意吗……?

“镇长大人,可以给我们看一下您的真面目吗?”献媚的声音传进他的耳朵里。

“呵,戴着面具才有神秘感不是吗?”艾曼牵起眼前千金的手,轻啄了一下,“小姐你也要为我保留这份神秘感哦。”

“嗯……嗯。”充满磁性的声音立即让这位千金陷入了十足的幻想中。

站在墙角里的沙特观察着这边的举动,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要说他的镇长是女性杀手也不为过啊……那样煽情的话他是怎么说出口的呢……?

“要来杯香槟吗?”淡漠的嗓音。

沙特寻着声音望去,眼前的红发少女正手端两杯金黄色香槟用冷淡的眼神瞪着他。

“啊……好。”沙特僵硬地点了点头。

总感觉这个女孩有些可怕……

润滑的触感溢满他的口腔,让他有股舒适感。

“……这杯香槟是专门为我拿的吗?”他觉得他的问题好傻。

“嗯?”多琳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他,“……这本来是给我的小姐拿的,后来才想起来她不喝酒。”

啊,果然自己不擅长察言观色……沙特又闷闷地喝了一口酒。

“你的礼服……不错。”他随意嘟哝着。

“嗯?”多琳直接把身体转朝他,用看怪物的眼神看着他。

“怎,怎么了?”

“……如果你要打我们小姐主意的话,我可绝对不会原谅你。”嘟起的嘴巴显得有一丝可爱,但在她认真的脸上却有些搞笑。

“啊?为什么会这么想?”沙特已经无法理解这个少女的思维了。

啊……他是不是真应该向镇长学学搭讪的技巧呢……?

“我说真的。”冷酷的声音一下子让沙特的心绷紧了。

沙特用冷静的眼光打探着多琳,才发现掩藏在礼服下绑在她的右腿上的短枪。

沙特紧盯着多琳散发着危险气息的紫瞳。

这家伙……

贵妇们又开始断断续续地聊天了。

会场里陆续走近几名衣着华美的乐师。舞会快开始了。

艾曼打发掉几个纠缠不清的贵族千金。身为梅菲尔镇史上最年轻的镇长的他当然是倍受瞩目,有名的大款们也费劲心思想让他和他们的女儿多聊上几句。当然,对于他来说,他对这些都没有兴趣,让他们心满意足地离开也很简单。毕竟——他可是个擅长伪装的人啊。

“镇长。”与娇嗔的声线完全不同,典雅成熟的声音吸引力他的视线。

眼前是穿着着紫红色长裙浅笑的女子。

“打扰您了,我是圣王教会的理事长卡莉丝·福博特。”

“啊,幸会。”

圣王教会,这个名号在梅菲尔镇也是首屈一指的。但是理事长竟然身为女性,也让他吃了一惊。

“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是您现在有舞伴吗?”

啊……又是邀请他跳舞的吗?

艾曼心里感到无奈,但一直保持着礼貌的笑容。

“暂时还没有。”

“那不知道可不可以关注一下我亲爱的妹妹呢?”

艾曼微微愣住。

“其实呢,我妹妹她一直都不擅长跳舞,也不擅长交际,虽然小时候还会依赖我,但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变得冷漠起来了呢,似乎一直都绷紧神经的样子……”卡莉丝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眼神里充满了忧伤。

“镇长您的交际手腕和舞蹈能力在社交界也是很有名的,哪怕是一会也好,我也希望——希望你能给那个孩子带去一点温暖,让她好好享受这个舞会。”

真挚的眼神,担忧的语气,没有一点虚假。

“……那是我的荣幸。请问令妹是?”

“十分感谢!她在那边——”

艾曼在人群搜寻,注意到躲在角落里的诺拉。

乌黑的亮丽发丝,白净的晚礼服穿在她的身上,衬出她纯洁秀丽的气质,宛若天使一般的存在。

看见她的服装,艾曼也是微微一怔,随后露出满意的笑容。

就是她了吧。

诺拉突然发现走近的身影,慌忙站起来戴上面具。她仓促地朝他行了一个屈膝礼。

青年戴着青绿色的面具,从面具下暴露出来的两点祖母绿宛若玛瑙般光鲜耀人。橘色的发丝在幽暗的灯光下闪着光辉。高挑的个子,优雅的步伐,无不显示着他的教养。

诺拉不禁盯着他多看了一会。

艾曼不知不觉也就走到了诺拉的面前。

很美丽,但是,还差一点……

艾曼露出优雅的笑容,身子向后倾去,轻轻牵起诺拉纤细的右手。

“美丽的小姐,可以和我共舞一曲吗?”

“咦?”

这次轮到诺拉愣住了,她从来没有想过穿着女侍选择的如此朴素的礼服的她竟然会被邀请,不如说这也是她所希望的。

“不,是这样的,您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不好意思,我不会跳舞——”诺拉此般解释道,也故意压低了最后几个字。

“没关系,”艾曼温柔地笑着,“放心交给我吧,我一定会让您跳出最美的华尔兹。”

看着艾曼丝毫没有想要放开自己手的想法,诺拉有些着急了。

“……有很多贵妇都因为我的舞姿而被迫离开了,您难道有这个自信在一节课内把我教会吗?”

挑衅的话语,明摆是让艾曼放弃。

“呵,那可真巧了,我最喜欢挑战有难度的东西。”

于此同时,美妙的舞曲在宽阔的舞场里响起,嘈杂的声音顿时全无。人们自觉地给舞蹈场地让出了空间。

“这是《 水边的阿狄丽娜 》?”

“哎呀,您真博学呢。”艾曼赞许到,将诺拉轻轻牵引了起来。

“请到灯光下来吧,我亲爱的阿狄丽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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