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日是夏季,午后的阳光经过前段时间的低沉后,终究还是显得张耀起来。在肆意表现自己热情洋溢的日光照耀下,这连接着埃文斯山脉与低语之森的森林一角也是安静不下来,虫鸣声,鸟叫声,兽走声,有时断断续续的,有时却也显得混乱而激烈,宛如被初学者随意按下了琴键而响起的噪声般。
不过,若是让我们仔细聆听,却也可以发现这动静并非完全的混沌且毫无规律可言,而是随着时间的流失,渐渐的顺着山脉里拉出的一条线路,朝着某一处悬崖之下延伸而去。
“咔吧”。
早已脱离了主干,干枯如柴的树枝被什么东西折断开来,这种声响并不罕见,每时每刻都会发生在这有着二十多万平方千米面积的森林之中。但令人疑惑与费解的,这声响传出后,周围并未有着被惊扰的鸟儿或是什么小型生物惊慌逃窜的身影,四处的气氛为之一塞,有什么东西低吼了一声,一切的一切方才流动开来——不过,仍然很不正常。
在这种氛围里,衣服被汗水浸湿的感觉并不会让人好受,所谓的出了一身汗之后会感觉很清爽,这种事情只会发生在人们无忧无虑的日常生活中,而如眼下这般同危险搏斗着,生命随时都遭受着致命威胁的情况下,这种感觉只会让人愈发紧张和难过。
特别是……自己还不小心踩到了枯枝,有可能惊扰到正在追踪的猎物……又或是猎手的时刻。
以往穿着的制式黑袍早已被抛弃在不知道哪个角落中了,在活动性与舒适性上,那种表明身份的装扮怎么也不会比过现在身上的这件劲装来的令人心安。握紧了拳头,感受着手中短刀传来的厚重实感,虽然是阳光明媚的午后,但他却仍旧有了一种冰冷刺骨的错觉,这种感觉,自从半小时莫名出现的猎杀者展示了自己的存在后,就从未消退过。
这都是什么事啊……屏住呼吸,近乎以匍匐的姿态依靠在一棵树旁的他,一边警惕着随时可能从四周任意一个角落扑出的猎手,一边缓慢如蜗牛般移动着,生怕暴露了自己的行踪。虽然只在自己上司那里接受过很少一点聊胜于无的搏击训练,但是自小作为情报人员培养的他,在隐匿与追踪的方面却是有着不小信心了——或者来自天赋,又或者来自这些年进行情报工作所获取的经验。但也正是如此,他才有了些迷茫与混乱,更是摸不清这遭遇战究竟是为何而起。
对于这位刚刚同队友走散,独自追着一只四眼虎的踪迹寻觅至此的青年男子,我们也是有着相当的熟悉。他代号喜鹊,隶属于伊莫家现任家主阿莱蕾•伊莫属下一个有些神秘,也有些特殊,亦是理所应当的情报部队的编制,我们可以称其为地主家的无耻走狗,也可以誉他为维护家族利益的暗行者,一切按照心情便是。他儿时遭受过旱灾,随同家里人逃难时被人贩子拐走,这之后……也便算得上是孤儿一名了。其后,他被伊莫家的队伍救下,再受伊莫家的抚养长大,在忠诚心经过考验后,便以自己的意愿加入了家族的情报机构,想要以此感恩,同时也是找到一条令自己生存下去的活路。在这个时代,这种事情相当常见,于我们看不见的地方,困苦不已的父母卖掉了自己的孩子,饥寒交迫的青壮抢走路人手中的食粮……种种黑暗到令人怀疑人性的事情时有发生,但也只能让我们无奈与痛惜,再不济谴责两句,却是难以彻底阻止他们的做法,毕竟这一切不过是为了一口吃食,为了生存下来……
人为了活下来,什么都可能做得出,即便……是他们自内心便清楚明了的,完全错误、扭曲的坏事。
在这个落后与黑暗,一些事物显得苍白无力的时代,对于某些人而言,求生便是如此一件艰辛而有些难以做到的事情。
而为了这一口饭——当然,也不仅仅是这一口饭的问题——喜鹊前几天便是乖乖听从自己上司的命令,来到这里搜寻起两名暂且失去了联系,前途未卜的重要目标。与那二人而言,他也是认识的,其中一位的身份说来有些尴尬与紧张,是他所处的国度美尼德所嫌恶的魔女,不过因得这些年来的教育,他却是不怎么在意这些东西的。更何况同对方相识之后,他也能感受到对方身上所透露着的一股子纯净与无邪的气息,明白得过来,这位被自己有些同僚所略微排挤的魔女,仅仅是一位掌握了令人所警惕的力量的普通少女罢了。
至于另外一人,同他的认识或许更为密切一些。这位同样是一名少女,同时也是那位魔女小姐的跟班和女仆,虽然她的力气有些诡异的大,行为作风有些诡异的莫名,还偶尔会闹出一些笑话来……不过,仍旧是一位令人相当满意的女仆——特别是在厨艺方面,想起之前同两人一同用食的那顿晚餐,虽然这主仆二人所用的餐具有些奇怪,不过那个味道倒真是令人难忘。
很想再品尝一次。
这算得上是他完成这次任务的小小动力之一了。除此以外,看当初自己上司将这个任务交于他时的焦急神色,如果将对方安然无恙地找回的话,怕是他还能够再升一级,甚至得到几名手下,从而组建一个小队也说不定。
当然,这些算不上最重要的东西。作为相认识的友人与暂且处于同一阵营的战友,想要对方平安无事的心情才是真正占据了上风的东西,或许对心底仍然良善未灭的喜鹊同学而言,这才是尽自己的努力去拼命搜寻对方下落的最重要原因。
不过,就眼下来说,这些事情暂且无法进入他的考虑之中了,当前更为重要的,是找到自己刚才发现的目标……然后猎杀它。
不然,就该轮到自己被猎杀了。
刚才踩折枯枝的声响大概没有被自己的目标发现,在原地紧绷着身体,做好准备停滞了几秒后,闻得前方‘沙沙沙’踩在落叶上的声音渐渐远去,喜鹊悄然松了口气,随后更是握紧了手中关乎性命的短刀。
他所追踪的目标是一群猛兽中的一只。这群猛兽也不知道是发了什么疯,自半小时前开始陆陆续续出现在了他们这批搜索失踪人员的行动队员眼中。不同以往遭遇的零星捕食者,它们虽然不如魔物般拥有令人头疼的智力与计谋,却是如若军队般行动起来,三三两两的配合着,还有着不惧人类的胆量,甚至就连火光亦是难以将它们逼退,也不知道是不是今天太阳实在太过强烈的原因……
所以说我讨厌日光浴啊……
喜鹊转动了一下手中的短刀,将其反握着,随后继续向前方慢慢移动起来。因为在寻找自己友人时真的出力颇多,他已然是搜索队中比较偏外围的人员,亦是最先发现这群莫名其妙的兽群的警示者。发觉不对劲的刚才,他已经射出了响箭,通知了附近的队友,那些同僚此刻也不知道在哪里,广阔的森林中,仅仅两百余人的力量实在是太过捉襟见肘了一些,前几日的搜索中基本也是见不到什么人影,只有到了饭点才能相互交流一二。不过对那些经过同样训练后的队友,他也是有着充足的信心,相信已经有人将消息带往有大队人马驻扎的营地了,拖上一会儿,或者就会有人赶来支援。
所以,眼下的话,还是尽量以潜伏为主,毋须太过拼命了……当然,有机会的话,还是可以尝试着抓住的。
可惜的是,虽然有了这种觉悟,但是危险并不会因此而放弃光顾我们门前的机会。短短几十秒后,绕过一棵遮掩了目光的大树,喜鹊骤然紧绷起身体来——投向树干后的目光,遭遇到了他一直避犹不及,但却又必须监视着的对手。
一只四眼虎盘亘在一棵树边的巨石旁,血口张开,压低着吐息的声息,两眼却是带着戏谑的意味望了过来。它身下那块地方枯叶极少,轻力踩上的话,倒真是会给人一种已经走远的错觉。
被发现了……
心中的警示刚起,福如心至般,喜鹊忽然向着一旁一个翻滚,刚好避开了四眼虎的一次猛扑。
对于野兽而言,并不存在多少试探与对峙的余地,特别是对于这些野性未化,基因中并不如地球上可怜的同属生物般,写入了对人类的恐惧的生物而言,一言不合马上拼命才是它们生活中的常态。
而在这种环境下存活下来,它们早已是经历过大大小小的生死搏斗的存在了,即便是这个世界的人类因为魔素的加成,而对这些诡秘的野兽有了一定的抗衡资本,于此刻的喜鹊来说,却仍然显得太棘手了一些。
没办法,他接受战斗训练的时间实在太短了……
仓促地躲闪后,战斗的节奏已经落入面前这巨虎手中了。这四眼虎是低语之森中较为常见的食肉种之一,比之其余地带的猛虎还要大上一圈,其额上并未有‘王’字斑纹,而是因为不知道什么原因,变为了两圈斑斓的椭圆痕迹,像极了一对诡异而暴虐的眼睛,这四眼虎也因此得名。而作为低语之森外围当之无愧的食物链顶端存在,其对于所有的猎物皆是毫不留情,就算是面对着人类,也不像一般老虎般只要对峙一二便可将其逼退,而是会不假思索地冲上来,然后饱食一餐——它那跟犀牛般无二的体型,以及相匹配的力气跟生命力,足以令其在大多数情况下做到这一点。
当然,就算是有了如此碾压对手的优势,面前这猛兽也并未忘记一般虎种捕食时最基本的‘一扑二掀三剪’。猛地欺身而上之后,接连的攻击应势而来,撕咬、横爪、尾鞭,一套套的连贯招式已然铭刻在它的生命中,狂风暴雨般压过来,动作中有着让人惊叹的完全不符合其本身体型的敏锐。
在这般攻势下,喜鹊也只能不断躲闪,毫无还手的机会。不过敏捷这方面倒是他的特长了,半分钟的攻防间,他也是靠着一招闪避的技巧,左支右挡,端的是滴水不漏,除了腰间的衣服被‘唰’地一下抓成了破布外,倒是没有受到其他伤害。
这样……不行。
虽说久攻不下势必有失,却也是针对着势均力敌的两方而言的,现在的情况,危急的却是喜鹊这不断闪躲着猛虎攻击的可怜家伙。毕竟就他手中的刀刃而言,除非是刺入脑袋,又或者是攻击到了颈椎,不然都难以对这四眼虎造成太多伤害;而对方想要他的性命……只要打中一下就好了。
冷静,冷静下来……快想办法快想办法……
就算人类的耐力比之对方要强上许多,此刻却是难得发挥出这份优势来,只不过是给了他一些继续腾挪下去的资本。战场在两者地追逐间飞速地转换着,灰尘也在这段地方不断扬起,而在又一棵树木后,偶然睹见前方的空地,喜鹊眼中不禁流露出一丝暗恼。
跑错地方了……
如果是在森林中,借助着树木的影响,面前这体型实在过于巨大的猛虎还会被限制一二。可若是到了这般空处,对方那压路机一样的体型毫无疑问可以发挥出百分百的威力,将他真的若道路上磕碰人脚的石子般碾个粉碎。
不行,得拖在这里……
明白了这概念的一瞬间,他转身欲走,然而空地边缘的植物毕竟稀少了些,猛虎加起速来后一时间声势无二,竟然是将一棵拦在两者间的,有着正常成年男性大腿粗细的矮树直接撞断开来。
飞舞的木屑比之沙尘要伤人得多,躲在其后的喜鹊并没有在这树上栖息的,那些受惊逃窜的鸟儿般的飞翔能力,在它们扑棱起翅膀离开这是非之地时,他只能是抬起手来护住脑袋,继而结结实实地挨下了恍若带了倒刺般不怎么规整的木块的冲击。
当然,若仅仅如此,那除了弄出一臂的细碎伤口外倒也没什么大碍,可是……那老虎还追着呢。
撞断那棵树后,这四眼虎的速度并未降低多少,充足的动能带来了恐怖的破坏力,甫一接触,失去了掩体的保护,也未能成功避开的喜鹊便直勾勾地飞了出去。
“咳咳……”
在砂石上拉出了好几米远,喜鹊强撑着身体打算站起来,可刚刚直起背,喉口便是一甜,一大口暗红的血珠顿时犹如被花洒喷散在了一旁般,将这林间空地染来带了些赤红。
糟糕了……
虽然身上的衣物有着一定的保护作用,不过刚才摔地上的时候肯定已经伤到了内脏。更何况,身子飞了这么远,下身一直在地上拉着,两条腿也不知道血肉模糊成了什么样……
或许,跟这双手差不多了……喜鹊又咳嗽了两下,右手不知觉捂了下嘴,这才感觉到火辣辣的痛感。刚才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手部不过略微与地面触碰到两下,却依然是好几处部位裂开,暗红的血液涌了出来,从沾上了沙粒的伤口处流走,带走他力量的同时,也渐渐掐灭了他心头反抗的火焰。
前方,将他变成这般模样的四眼虎不曾停下。站住脚回了口气后,那两眼赤红的猛兽不再压抑自己,大吼了一声,音浪将周围的沙土都吹舞了起来。接着,恍若遮天蔽日的黑影陡然扑将而来!
“呃啊……”
被铁锤似的一只爪子砸在自己身上,喜鹊瞪圆了眼睛,痛呼出声,面容扭曲着喷出一口血来,血雾将对方那金灿灿的皮毛遮掩下的铁爪都染成了红色。
猫科动物捕食时,那一扑,为的是接近猎物;而二掀,则为的是将猎物推翻在地,令其陷入反抗不得的境地。虽然过程似乎有些别扭,不过……它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
而三剪……既然猎物已经被弄倒在地,失去了翻盘的机会,只能任人鱼肉,那么作为成天饱一顿饥一顿的野生物种,我们的猎手四眼虎同学是不会像喜鹊现在脑海中蓦然出现,如若走马灯般闪过的自己儿时所养的那只小猫般,对捕食到手里的老鼠戏耍一番再行吃掉的。
接下来的命运差不多算是注定了……留个全尸是不可能的,就连家里的猫吃老鼠也会吃到只剩下内脏、脑袋还有尾巴的程度,更何况这些口牙极好,根本不介意食物味道的生物呢?
对方已经将头探了过来,血盆大口慢慢张开,两颗獠牙渐渐逼近。在对方恶臭难闻的口气中,喜鹊愤然的眼神狠狠瞪了过去。身体被完全压制住的现在,他也只能以此来表达抗议了……当然,我们都知道的,这没什么用。
四眼虎的嘴张到了最大,獠牙对准了喜鹊的脖颈。接下来,这两颗牙齿会刺入他的身体,在大动脉的地方划出两道口子,搅动一番让伤口扩大之后再行抽出……如此完成‘三剪’,便可以把他的血放个干净,让得食物的风味更佳,接着将这堆肉食带到远离血迹,不会因血腥味吸引其他捕食者过来的地方,好好享受一顿……
光是想着就觉得很痛啊……喜鹊咬紧了牙,想要反抗,不过身体被牢牢压制着,除了拼死摇晃起脑袋来,根本动弹不得。
这便是他一直身处的战场。人类猎捕其他动物,其他动物也会反抗,这些基因中并未写入对人类的恐惧的生物甚至偶尔会成群结队,几百上千数量的规模向着低语之森外围冲来,形成可怖的兽潮。在以前,这兽潮几乎会持续上一两个月,直到它们冲到弗拉姆平原上被慢慢稀释、猎杀后才终究消失;现在好了些,有了专门针对这些野兽布置的魂锁军,边境上的村寨安全了许多,不过对于这些依旧以生命相搏杀的人们来说……危险,从来未曾消退过。
遇到敌不过的对手,或者在拼杀间走错了一步,这不能悔棋的游戏便已行至终点……
死神面前,众生终于做到了平等,无论富商豪绅,还是高官贵胄,都同一般百姓没有差别,被剥得赤条条的,消灭了意识,泯灭了活力,然后……看到万物终结时都将见到的那片黑暗与混沌。
大概,就是,这样了……
对于食物,无需戏弄,而是应该赶紧处理下去。面前的猛虎呼出了气流,牙口开始移动,收缩,獠牙往前,触碰上了皮肤,带起了一片冰寒。原以为自己对这一切都已经做好了准备,能够坦然接受死亡降临的喜鹊,心中开始蔓延起抑制不住的恐惧,身体颤抖着,反抗着,但那双眼睛……恍若被恶鬼支配着,出卖了他的内心,在酷寒且燥热的白色临近的一刻,闪电般闭上了。
妈妈……
心中最后的最后,他这么叫喊着。
这老虎的动作大概是很快了,他并没有感觉到太多痛苦,只是身上一片片受过伤的地方不断发痛,发烫,太难受了……
不过……死去之后,不应该是什么感觉都没有的吗?
渐渐的,内心也是有了些困惑。过了好几秒,他尝试着动了动手——还是可以动的,从手臂上传来的愈发厚重的压力可以判断自己确实有让手臂移动起来。
这点动作引起了连环反应,手上一动,有什么东西塌了下来,如儿时见到的被兽潮冲翻的城墙也似,一些冰冷的东西压在了身上,凉飕飕的,也滑腻腻的,让人想起那些在垃圾堆放处繁衍的史莱姆们……
这是,什么……
打着哆嗦的眼皮终于睁开来,喜鹊疑惑地睁眼,视线中有些黑暗,看不清楚。他用力推了推,将莫名其妙压在了自己身上的四眼虎推到一边去,这才发觉刚才让自己毛骨悚然的东西,是这猛虎涂满了口涎,还贴在自己身上的那根獠牙。
这家伙,怎么了?看着扑在自己身上,但是已经失去了动静的四眼虎,喜鹊心中的情绪变为了愕然。
……突发心脏病了?
一片愣神中,他得出了这个结论。但是还没等死里逃生的他喘上两口气,恢复下体力,那已经倒在地上的老虎脑袋突然间动了两下。
喂喂,不了个是吧……老天你玩我呢?
嘴角略微抽搐,不过整个人已经反应了过来,趁着对方压制的力道已然消失的当儿,他迅速抽身,强忍着身上的疼痛将身子拉了出来,跳出好几米远,捡回了之前落在一边的短刀,又往回奔来。
两手拖住刀柄,高举过头,对于眼前这意欲取走自己性命的庞然大物他可不会有什么怜悯之心——这种东西,只有那些躲在堡垒中无忧无虑的大小姐们才有闲获得。憋住一口气,他用尽了全身力气,对着猛虎的脑袋刺了下去!
一定可以刺中的,中了就是死,它死了……自己就安全了。
全身气力都集中在了这一刀上,表情狰狞,两眼禁闭的喜鹊也不知道是不是学会了面部发力的法门,看起来倒真有股浴血奋战到最后斩杀敌将的勇士风采。不过这风采未能保留太久,仅仅一瞬间后,他便满脸愕然地重新睁开眼来。
刀上……没有传来刺入肉体的实感,只是咣当一声,砸进地里去了。
怎么会,不可能的……
惊愕的视线中,那老虎脑袋动啊动的,就跟多动症儿童一样。但是旋即,喜鹊的眼神又古怪起来,就好像……拆开快递包裹后又看到一层包装的买家一样。
犹如帕金森患者一样的老虎脑袋动了半天,动静终于小了起来,随着‘啵’的一声,一颗小小的而且比例完全扭曲的小脑袋钻了出来。这颗小脑袋扭过来,漆黑的长发中长着一只犄角,大眼睛水亮亮的,煞是喜人,但那脸上却是摆起了一副不悦的表情。
到处转着看了看,这只小脑袋才像是发现了什么一样,两眼放出光来。随即,两只大概打直了也不能伸过头顶的小手努力地从老虎皮毛中探了出来,然后在她瞪大了眼睛注视着的地方摸索了好几秒,才抓出一只土拨鼠门牙大小,跟她脑袋上那只完美对称的小小犄角来。
接着……
“啪噔——”
在喜鹊目瞪口呆的表情中,我们认识的,只露出个小脑袋来的艾芭丝托将这只犄角装回了自己脑袋上。她好像觉得有些不够对称,不够威严,还调整了几下,这才做出了满意的表情,愉悦地哼了哼鼻音。
随后,又紧接着望了过来,眼神一转,瞬息间流露起了**裸的不满来。
“喂!有你这么乱推东西的吗!救你一命了还乱动,害的人家角都掉了,我的威严呀……太没有礼貌了!”
“呃……”
愣愣的,喜鹊不知道该如何作答才好。而看到他呆呆傻傻的样子,艾芭丝托也是‘切’了一声,一边跟拔胡萝卜一样将身子往外蹭,一边整理起语言来,打算好好教训一下这个害的她丢失了威严的可恶家伙。
不过还未让她再说话,在她打算教育的对象头顶上,一阵有些飘渺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喂,艾——呃,喜鹊?”
谁在叫我?
喜鹊莫名其妙地摸了摸脑袋,朝四周看了看,随即反应过来,有些错愕。
等下……这是在上边?
觉得自己大概是听岔了,可能是最近跟女孩子接触太多,开始产生三大错觉,现在甚至弄得幻听都有了,喜鹊有些哀伤,但他还是下意识地抬起了头去。
然后……便下意识地张大了嘴。
“我的老天……”
一……不,两名少女在他头顶上十米左右的地方悬浮着,那容姿身影他相当熟悉,毕竟这些天来,他每天早上起床还有晚上睡觉之前都会拿出两人的画像来观摩一二,继而叹息一番……呃,你们别想岔了,他没有做出什么奇怪的行为,只是增强一下记忆,便于搜救而已……
咳咳,总之,望着那逐渐降下的身影,喜鹊陷入一片茫然间,愣了好半天,直到对方满脸好奇地来到自己面前挥了挥手,才回过神来,喃喃道了一声:
“米娅娜大人……千大人……”
“嗯呐。”
在他面前的地方,踩到地上的小千将米娅娜放了下来,笑着应了一声。不过旋即,娃娃脸的少女便嘴角抽搐起来,一脸便秘,却又无可奈何的咪疼表情。
“……你们怎么在天上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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