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散出的魔素光芒犹如被孩童嬉闹间扔上画布的蓝色染料般，将我身下整个映成了片纯粹的湛蓝，米娅娜站在我面前，小脸上满是认真的意味，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一切发生。过了一会儿，我恍惚中似乎听到了咯噔一声，好像是有什么东西终于醒转了过来。
“就是现在！”站在我身前的少女猛然伸出了手掌，按在我小腹上，声音中带着一丝亢奋与激动，“小千，用力！”
“用、用力……？”
“对呀。”少女严肃道，“咱以前见过老婆婆帮人接生，都是要你们用力的……啊……”
“喂！这又不是生孩子好吧！”没好气地在她脑袋上敲了一下后，我一边收回拳头，一边将脑袋偏了偏，嘟起嘴来，“而且……这家伙这不是自己出来了吗？”
在我下巴撇向的地方，氤氲着的蓝色光芒渐渐褪去了自己强势的姿态，黯淡、收缩起来，慢慢地待到其终于稳固下来之后，某个三头身的小豆丁再次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唔……”
不过，跟几个小时前的情况不同，原本活力满满元气十足，一口一个威严挂在嘴边的自走玩偶，此刻却跟打了焉儿的茄子一样，耸拉着耳朵，那对肉翅也低低地垂了下来。蹲坐在地上的艾芭丝托晃晃悠悠地抬起头来，萎靡不振地望了我一眼。
“诶？”两眼中充斥着迷茫的她脑袋一歪，“……该喝下午茶了？”
“……”我半俯下身，抓着艾芭丝托的脖子，将这家伙拎在手里，叉着腰盯着她，“你起床太迟，我们已经喝完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魔素体的原因，我几乎感觉不到她的重量，犹如一张白纸。
“怎么这样啊……”一瞬间，艾芭丝托的样子便仿佛要哭出来一样，“没有红茶，我的威严怎么办……”
得，这也是个有起床气的主。我空闲的左手抚上额头，内心涌起一股无力感。
早就听说有些人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像是低血压之类的，因而有着起床气这种让人不好评价的症状。而此刻在我面前，艾芭丝托俨然是个活生生的例子，听到我所说的没红茶喝了的话，整个人完全淡定不下来，泪眼婆娑可怜兮兮地盯着我，像是在祈求着我去替她泡茶一般。
不过这视线并没有太多实感，更是没法让人替她行动起来，原因……除开那完全就是半睁半闭，一看就知道根本没有完全清醒的眼神，她那歪倒在一边，都快要触到地上的脑袋亦是只能让人感到一丝好笑的冲动。人生啊，光是强忍住笑意就已经如此艰难了，就算是学雷锋做好事也得先让我笑个饱啊噗……
而且，威严什么的……噗，难不成这小豆丁以前每天都要喝一杯威严红茶来保证自己的存在感，所以才会在变为现在这副模样后，失去红茶供应，弄得如此没有威严的吗？我心中如此坏坏的想到，脸上控制不住的表情也是浮现一丝坏笑出来。当然，这个迷迷糊糊的小家伙自然是识别不出来，唯有早已熟知我的习惯，并且稳稳占据着我食物链上方地位的米娅娜才会有所反应了。
“小千真是的。”嘟着嘴数落了我一句，米娅娜伸出根手指在我脸上戳了戳，同时从我手里将艾芭丝托抢了过去，“小艾艾，回魂啦回魂啦。”
嗯，很具有阿莱蕾风格的叫法……说来，好几天没见到那个**，都有些让人想她了呢。
在我自己兀自怀念起同伴的时候，艾芭丝托也开始渐渐清醒了过来，毕竟起床气什么的，顾名思义，也只有刚刚起床还未清醒过来的一段时间才有的机会发作了。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但是这首先的反应却比刚刚出现的时候更为激烈了：身子僵硬了一瞬，加上两条拇指大小的双腿也比起咕噜噜大不到哪里去的身子骤然在米娅娜手里摆动了起来，像极了小学时候被班上的小男孩们恶作剧，让文具盒中给他们塞进了青蛙的文静女孩子一样，“啊啊啊啊！谁准许你们这么抓我的！放开我你这白痴人类，我艾芭丝托的位置应该是在你们脑袋顶上！”
“呣……？”
陡然间听到她没头没脑，完全与之前无关的说话，米娅娜奇怪的歪了下脑袋，俯下身直视着自己手中的小豆丁。虽然艾芭丝托的反应异常激烈，张牙舞爪的，两只翅膀也是不断拍打起来，不过这可怜的魔素体身躯确确实实娇小过头了一点，米娅娜只是两根手指扭住她的脖子，小豆丁就半点也反抗不得，只能徒劳地表达着自己被用这种毫无威严可言的姿势抓住时会产生的愤懑。
摇了摇头，没有去细想艾芭丝托为何突然不爽起来，米娅娜轻轻开口：“小艾艾，你为什么要帮小千觉醒能力呐？”
哦哦，直击要害的直球啊，还真是我主人的风格。
听到米娅娜的问话，艾芭丝托怔了一下，扭头跟她对视起来，刚才不爽的模样瞬间变化，脸上挂起了一副古怪的表情，“呃，你们把我唤醒，就为了问这个么……唔，我不是跟这个蠢货说过原因的吗？为了补偿她被我弟弟打的这件事啊……她没跟你们讲吗？”自然是在说我了。
“呣……没有，小千只说过你帮她觉醒的能力来着。”
“哦，看来这个蠢货肯定是忘了……太蠢了。”
“好像是呢，小千一直蠢蠢的……”
喂！怎么一瞬间你们两个就联合起来批判我了？而且我就在你们面前啊，当着别人的面说坏话好歹收敛点呀！更何况我那里蠢了，我不过就是……刚才春秋笔法用的太过没把事情说清楚而已么……
对了，艾芭丝托叫我是蠢货，叫主人她则是白痴……唔，好搭配呀……
早些年天天被工作地方的上司辱骂，已经是习惯到完全可以忽略的程度了，虽然心中有腹诽，不过对她们的称呼我也仅仅是撇嘴表示一下不屑，随即就完全沉浸在了脑海中同米娅娜的配对感中，冷不丁地，却是嘴角口水不小心流了出来，赶快吸溜了一口。
“小千，坏掉了……”
“被骂了还这么高兴的样子，看来是真的蠢，没救了……”
一直望着我的艾芭丝托跟米娅娜见到我这样，皆是有些无语，她们二人对视一下，戚戚然地在对方眼中找到了双方共有的感情。
“呣，对了！咱还有个问题。”
不过，纵使发现了正面点数让两人的关系开始提升，作为问题少女的米娅娜依旧是没有忘记我们将艾芭丝托这个小豆丁叫出来的初衷，捂着下巴思虑片刻，轻声道，“小艾艾你，没有想着做坏事吧？”
哇哦，又是一发直球。
“哈啊？”艾芭丝托一愣，“做坏事……？”
“嗯。”米娅娜点点头，“就算你帮过小千一次，但不管怎么说，你是魔人，咱们是人类，总归是不同的，而且你俩身体的事情……”
“哦，你们在纠结着这个啊……”艾芭丝托眨了眨眼，有些惫懒地望了过来，“也就是说……你们在担心我的做法会不会有什么深意，是否会对你们有所不利么？”
“……嗯。”
“呵……”咧开嘴笑了笑，艾芭丝托的眼神中有了丝感慨的意味，沉默了好一会儿，方才继续说道，“也是，突然放个莫名其妙还是对立阵营的家伙在我身边，我也不会相信呢……就算做了保证什么的，你们心里也会有芥蒂的吧。”
语气与其说是疑问，倒不如说是自言自语地肯定着一些东西。觉察到气氛有点不对，米娅娜张开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是艾芭丝托伸出手来，飞到她面前晃了晃，制止了她。
“嗯，这种不信任么……”艾芭丝托莫名其妙地笑了笑，眼神向我转过来，蕴含着有些复杂的意味，我有些迷茫地眨了眨眼，再看过去，那双眼里，所饱含的已然是决然的情绪了，“既然如此……那就只能这样了呢。”
话音刚落，她便飞到我面前，有些伤脑筋地跟我对视着，然后翻了个白眼，好像在说‘便宜你了’。接着，那对肉翅猛然一振——
“诶？你干嘛……唔——”
胸前骤然被突然起跳的她撞上，我只觉得胸前一滞，好像被铁锤正面锤了一下般，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悠然闯入我身体里边，不过却没什么痛感，不禁感到阵阵诧异。这一瞬间，湛蓝色的光辉陡然爆开，又旋即收敛下来，艾芭丝托甩甩头，稍微飞开一点，整个人看起来有些萎靡，略显疲惫。
“这样……应该可以了吧？”
在我摸不着头脑的目光中，她转身向着米娅娜低声问了一句。我主人没有立即作出回复，而是皱紧了眉头，跨到了我的身边来，朝着完全傻在原地的我伸出手来。
“干、干嘛啦……唔……”
少女的右手摸在我胸前，就此探查起来，过了小会儿方才收回手去，道了声“没什么”，然后望着艾芭丝托。
“你……”
“可以相信我了吧？”
三头身小豆丁虚弱地笑了笑，接着飞到我肩膀上，我看着她打了个大大的呵欠，“这个契约，应该足够了吧……不过，好累啊。”
“契、契约？”
我的天，我该不会又被强行签下什么卖身契了吧？！米娅娜那个让我往东就害得我没法向西跑路的诡异术法现在可还让我头疼着啊！
“以你现在这个状态，单方面构筑礼赞条例，并且独自支付所有的代价……不累才怪呢。”
说着，米娅娜叹了口气，接着将艾芭丝托糯软无力的小嘴撬开，支了根手指进去。大概是同时看到了我写满了懵逼的傻瓜表情，眼角泛起蓝光的她一边维持着魔素的转移，一边解释道：
“礼赞条例，也就跟咱俩之间的契约一样，是魔人之间经常使用的效忠契约的一种啦。”
“跟咱们不一样，魔人的组织结构是以顶端魔王阶层的人物作为总的领导，在其之下的直接下属，则以礼赞条例作为契约约束，向魔王们宣誓效忠。同时，这些下属们也会往下发展次一级的领导阶层，不同阶级的成员间都是用这种契约维持着向上一级的联系，以此来形成了整个魔人的统治阶级，更基层些的则是用其他约束力不怎么强，不过也什么副作用的契约了。”
这种方式，听起来倒是跟中世纪欧洲的分封制一样了，附庸的附庸什么的……也不知道分属敌对上司的下位魔人碰面之后会不会打起来，我不禁这么想到。
“不过，魔人之间在缔结契约时，都是相互间试探半天才弄的成的，毕竟礼赞条例这东西以心之灵作为担保，有所违背的话……基本就变成废人了，可你……”说到这里，米娅娜的眼神才是真正地露出丝疑惑，“契约直接缔结成功，说明所有的内容都是对你不利，不会需要小千付出代价的东西，你这么做……”
“呜啊……呵，这样才能表露我的诚意嘛。”
啵的一声，艾芭丝托将米娅娜传递魔素给她的食指吐了出来，得到了一定的补给后，此时的她不再像刚才那般无力如婴儿一样，恢复了一些力气，都开始有心思来抓我的头发玩了，“而且也没什么太过约束我的东西嘛，只是规定了我不能以任何方式来伤害这蠢丫头罢了……我本来就没这心思，弄个契约出来也无所谓。”
她满不在乎地说着，同时捻着我的一束头发，打了个蝴蝶结在那里。
眼睛望着她将我的头发如若绳索般晃来晃去，好半晌后，我抿了抿唇，低声问着：“可你这么做，不会觉得……失了威严么？”
有些词不达意，不过艾芭丝托大概是明白了我的意思，浅笑两声。
“嘛，比起被你们不信任，然后跟你们开片，最后重新落得之前浑浑噩噩简直跟沦入混沌当中没什么区别的状态，这点威严算得了什么。”她傲然地扬了扬下巴，“几十年的黑暗呢，我都快疯了……更何况，反正我的威严那么多，分一点给你也不会影响什么，所以……”
她忽然有些后怕地看向自刚才就没怎么开口，而是一直保持着副木头人般的姿态，倚在凳子上望着我们这边的格拉瑟斯，“那个，老头子，能不能别这么看着我了，我有些怕……”
对于拥有着【可见】这般某种程度上与直死魔眼有些类似的能力的格拉瑟斯而言，想必看穿艾芭丝托现在的魔素体弱点，将她打回此前沉睡于我身体中的混沌状态并非什么难事，也不怪艾芭丝托如此忌惮地躲在我身子后边，就露个头出来，半分威严也没有的瑟缩着，悄悄注意这老色鬼动静的行为了。
“呃……？啊，抱歉，看到你之后，想起一些东西，一时没注意。”
格拉瑟斯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但就这么解释了一声，并未多说什么，只是深深地望了艾芭丝托两眼，弄得我跟米娅娜有些迷糊地对视起来，完全理不到这老色鬼到底在想些什么。
指不定是见到艾芭丝托现在这榨汁机体型又觉醒了什么东西……算了，还是不要管的比较好。
在艾芭丝托主动同我缔结礼赞条例后，潜藏于我们心中的些许疑云也算得上是消散一空，毕竟在米娅娜的协助下，经过我的勘察，体内莫名其妙多出来的契约上所约束的确实便是艾芭丝托所说的内容。在这种情况下，她想要做出什么对我们不利的事情，已然是一件不可能的事儿了。
当然，对于艾芭丝托而言，这契约，或许也影响不了她太多东西。
“哎，不管怎么想，我都是挺后怕的……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后，灵魂中剩余的力量渐渐干涸，感知也愈发模糊，最后就是陷入一片黑暗里……你们的除魔历，现在是……哦？**九年了啊……快五十年了都……”
“这么些年，完全是没日没夜昏天黑地的状态，感知没有彻底湮灭，还知道自己活着……不过，也只是知道还活着了……”
“很可怕，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才准确……嗯，这么说吧，要不是我失去了大部分力量，没办法作出任何行为，怕是我早就已经将自己的灵魂给破灭掉了……死了都比那种境地强。”
“所以……”一口咬下她手中最后一点我借用格拉瑟斯庄园中的材料制作的烧饼，艾芭丝托喉间咕咚一声，她人有些沉寂，但也盈溢着让人能够清晰感受到的盎然生机，一如是刚刚从睡梦中醒来的少女，推开窗户，看着外边初升的太阳，用梳子整理着自己乱糟糟的头发，然后舒了一口气。
这之后，新的一天也就开始了。
“……我不想再回去了，我想……再好好看看这个世界。”
这番交谈的同时，我们也是顺便消灭掉了格拉瑟斯他屋子内餐桌上堆积的所有食物，以此慰藉一下我已经好久没有享受过正餐待遇的小肚子了。
赧然地接受下来自格拉瑟斯的好评，再看着穆兹里尼被这老头损得一脸悲愤，只能无奈地去厨房替我们清洗碗筷的模样，我不禁想起当初同别人合租一间房时被室友吐槽的体无完肤的厨艺，心中暗自纳闷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的手艺居然是能够得到诸方认可，就连艾芭丝托这种跟幽灵没太大区别的存在也能将我的料理吃得津津有味起来了。
当然，自然是得不出什么结果来的。
餐局过后，在获取格拉瑟斯的许可后，我打算重新制作一批干粮交给米娅娜保存着，免得又发生什么断粮的意外状况。不过在她告知我那个神奇的哆啦A梦四次元腰包已经损坏掉之后，也只能是在格拉瑟斯遗憾的眼神中，再向他要了个包袱来携带食物了。
清点了做好的饼子，将它们悉数包好装起来，只给格拉瑟斯留下约定好的数量，不给他任何浑水摸鱼的机会后，时间早已是进入下午了。
“要出发了吗？”
“是呀。”站在格拉瑟斯的庄园正门口，我一边注意着保持身体的平衡，不让脑袋上完成了合体的艾芭丝托跟咕噜噜这搬迁二人组掉到地上，一边以这种相当僵硬的姿态朝面前的格拉瑟斯还有穆兹里尼挥了挥手，“虽然有心多叨唠几日，不过……你之前不是说过吗，我们的朋友还在等着我们呢。”
抓住被艾芭丝托当成坐垫的咕噜噜，我托着它偏转身子，望向东南的方向，“至少……也该回去报个平安嘛。”
“既然这样，那我也不留你们了。”格拉瑟斯故作坦然道，不过，我却是发觉了他眼中不经意间闪过的一缕遗憾，有些奇怪。
但还没等好奇心酝酿起来，他自己已经是叹息着揭开了谜底，鬼鬼祟祟地侧过头去，跟穆兹里尼一点也不小声地交谈起来：“哎，好不容易有跟女孩子同居的机会，真是……太可惜了。”
“是啊是啊……”
在我差不多彻底黑掉的表情中，沆瀣一气的两个变态不约而同地哀叹了一声。
要平静，要忍耐，要发挥少先队员尊老爱幼的传统美德……
我努力地控制着身体，免得情绪激动之下跟这两个白痴发生亲密的肢体关系。好在他们并未就这话题继续深入，等我控制住自己的爆点时，格拉瑟斯伸出手来，将什么东西往我这儿一扔。
“呃……”下意识将不明飞行物接住以后，我疑惑地冲他看了一眼，手上也不停歇地动作起来，“这是……地图？”
“嗯，送你们了。”格拉瑟斯笑道，“毕竟你们不认路……我可不想再去救你们一次了，身子老了，运动过度真的会出问题的。”
“救、救我们？”
我有些奇怪，之前去那个结界里找到我们，并替我们带路的，不是穆兹里尼这个正在一边无聊到打呵欠的闷骚家伙吗？
“是你们两个蠢货掉下来的时候啦。”懒洋洋地躺在咕噜噜背上扭来扭去的艾芭丝托用手牵了牵我的头发，吸引了我的注意力，“你们掉下来的地方，我弟弟他八成是怕你们翻盘，也准备了后手的，好几十只猛兽呢。要不是我发现得早，察觉到你完全昏了过去，让我能够暂时控制下你的身体，发动能力逃走了，你这蠢货可就真害死我了……被吃的尸骨无存的话，我也没办法藏在身体里啦。”
“当然，我能动用的魔素也就是那么多，仓促之下找不到什么安全的地方，只能是跑远了就被迫停下……呃，虽然跑远了似乎也不怎么安全就是了，那些野兽追着气味很快就找了过来，我想再控制你身体，不过……你这笨蛋也太弱了，把我身体弄成现在这样子，能力稍微发动一会儿就受不了，还晕了那么久……”
原来我之前昏迷了好几天，就算米娅娜给我施加了治疗法术也没有醒过来，是因为被这小豆丁强行启用能力的锅啊！
“不过那时候这老头子就过来了，结界也是他那时布置的，明白了吧……对了，那个……谢啦。”
她犹豫了一下，方才一脸扭捏地向着格拉瑟斯挥了挥手，替对方的援手做出了感谢。
“噢，原来是这样啊……”
在这小豆丁脑袋下，搞懂了事情来龙去脉的我跟米娅娜则是恍然大悟地对视起来。此时，格拉瑟斯他笑过一声，冲我们摆了摆手，“没什么没什么，人老了，偶尔做点善事，总是心安一些……更何况，活了这么久了，我一直都没有喜欢过游泳，这世界的未来还得靠你们年轻人支撑着，我也是为自己做点事情罢了。”
“哈啊……游泳？”
我莫名其妙地看着抚摸起自己银白长髯来的老者，搞不明白这怎么又跟游泳扯上关系了。
“以后你会知道的。”格拉瑟斯嘴角轻扬，摇了摇头，未有正面回答我，只是伸手在那粗布衣中掏了掏，从怀中拿出一块印记。
印记还没我掌心大，蓝铜色泽也未曾显得有多么显赫，璀璨的光芒更是无从追寻，只有那带着丝缕来自时间的刻痕的四叶草标记上清晰可见一种质朴与沧桑的感觉。
“这是……？”
“拿着吧。”
在我好奇的目光中，他将这印记摁在米娅娜手里，接着笑着摊开手，虽然眼睛依旧是藏在那白乎乎的粗眉毛之中，可不知为何，我总觉得能够感受到他沉静且深邃的目光。
那目光中有着更为深沉的东西。
“这东西……嘛，哪天你们如果去到卡伽城了，要是找到门牌上有这个标记的屋子……就去见见屋子的主人吧。”
“卡伽……王都？那里现在是改革派的地盘啊，我们怎么……”
“总会过去的。”打断我的话语，格拉瑟斯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声音中没有多少沉重的意味，倒是让人想起了邻居家院子中的小男孩恶作剧成功时的笑声，“不过，想要去到那里，你们可得马上上路咯，不然的话……那些野兽可没什么智商，现在我设置的结界已经失效了，它们怕是该循着你们两个小丫头之前留下的味道往回走了呢。你俩不赶快点，回去帮把手的话，我可没办法替你们找到你们的小朋友现在在哪里乐呵哦。”
“……啊？”
我望着他，眼睛愕然中睁大开来。没记错的话，他说过阿莱蕾下属的那些FFF团团员还在我们坠崖的地方搜索我们吧？
虽然两百多人的队伍不至于被几十只野兽给啃噬得干净，不过……那些大多是情报人员出生的家伙，纵使乐观估计，怕是也难以在猛兽的尖牙利爪之下讨得到好吧……
真的该上路了。
我扭头看了眼米娅娜，正巧她也望了过来，眼神中带着担忧，显然是跟我想到一块了，“小千……走吧？”
“嗯。”
我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随后向格拉瑟斯两人招手，“那个，打搅了，我们……”
“没事，去吧，不过我身子不好，就不送你们咯。”
“嗯……”吁出一口气后，我手一抄，相当熟练地将自家主人抱在怀里，接着轻轻闭上眼，脑海中回想着之前浑身颤抖着体验到的新奇感觉，努力地想要将其再现一次。
两人一起的话……算是双飞吗？
胡思乱想的坏毛病骤然发作，想起这些有的没的东西来，我不禁嘴角苦笑着，对自己的发散性思维有些伤脑筋。
轻微的眩晕感再次袭来，轻车熟路地将其压制下后，双脚已然离地的我回过头去，望着还在原地未做动弹的格拉瑟斯两人，想了想，方才说道：“下次……能试试李子你做的粥吗？”
“呃……”错愕的表情维持了一瞬，随之化作苦恼，“都说过我不叫李子了啊，真是……粥嘛，呵呵。”穆兹里尼笑了起来，“当然没问题。”
“那么……再见啦。”
“嗯。”
空气中，响起了对方淡淡地重复着我的话语。
“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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