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没错。”听过我的答案，格拉瑟斯站起身来，慢慢走到桌子后边的窗口处，眺望着外面的夜空，“不论是辛诺拉还是玛吉科，他们都不过是我们感性寄托的产物，我们创造了他们，认为他们有着意识，有感情，他们要为人类考虑……所以，我觉得，如果他们真的存在，那么他们也不过是在力量上强过我们的生物罢了。而既然是生物，那么他们必然会迷惘，也会出错。”
“但规则不会出错，我们在这里投下一颗石子，它会被大地吸引，会下坠，落下之后撞到地面上，惊起泥土，这点泥屑太轻了，会被风吹到很远的地方，其中可能携带着休眠中的精灵，当它醒来发现周围的世界变了天，说不定会觉得沮丧，这情绪如若又刚好借助身旁一位施法者的能量而扩大，那说不定又是一个阿托利亚禁魔区的雏形了……这因一点点琐屑的动作而开始，最后可能波及整片大地的变化……我可不认为那些就连信众祈祷今年丰收，都无法替他们做出任何保证的所谓神明，能够不差分毫地考虑到这种事情。”
“然而，规则可以，规则引导之下，万物一直都这么运行，它不会迷惘，也不会造成错误。我们上一刻的动作所引起的变化，会被及时的表现出来，如同我们自小成长到现在理解并学习的那样，太阳东升西落，物件坠回大地，随着天气变化而反应到我们身上的冷暖程度……如果真有什么东西能够称为万能的神，那么我想，大概唯有规则足以堪当此任了。”
“而等级制度……”他转过身来，“便是我们一步步了解规则，接近规则时，所创造出来的，判断我们对规则理解层次的一种制度。”
“无等级暂且论外。等级1，那便是对规则有了基础了解的程度，像是那破小子之前当的大头兵。”他朝窗外努了努嘴，那边自方才就传来着一些响动，应该是穆兹里尼正在进行着对他自己而言痛并快乐着的踩梅花桩运动，“学习着战斗的规则，并对此入门，渐渐纯熟，加深了解，慢慢便能在不知不觉间开始下意识顺应起规则来。到了这时，便算得上是进入等级2的领域了……”
“呃，那个……”提及等级2，我不由想起在外边哼哼出声的那家伙，赶忙举手喊道，“穆兹里尼他总说自己是什么闷骚，但他不是士兵么？我第一次碰见他还差点给他带沟里去了呢……”
“两者都是啦，没有什么有规定下我们不能兼任多种职业，并且同时对多种规则进行领悟吧？像是做饭有做饭的条理，走路有走路的方式，万物皆在规则之下运作，少了哪一样，对我们而言，都得造成极大的改变了。只不过有些事情太过于简单，也太过于稀疏平常，所以我们并未仔细深究罢了。对了，如若在这些方面做到极致，那也有可能给我一样提升为等级4哦。”
“居然还能这样啊……可说回来，那家伙哪里闷了啊？”
倒懂不懂地应过后，我仍是有些不解，想着那家伙之前全然不对自己想法有所掩饰的姿态，撇了撇嘴，“明明都是光明正大地发骚，简直就是性骚扰……”
“没办法，他现在只是刚刚迈过等级2的门槛，不够闷也正常，这说明他还完全没有登堂入室的资格呢。”格拉瑟斯无奈耸肩，“要是他哪天忽然不声不响的把别人家女儿的胖次偷回来我反而要惊讶了……好了，现在别提那小子，想到他我就来气……呃，我们说到哪里了？”
“等级2……”
“哦，是的，等级2……咳咳，等级2嘛，便是顺应规则，并对规则进行更加深入了解的一个积累阶段。这时，不再能够由他人直接传授的经验来提高自身，必须自己用身体去感悟规则的效果，以智慧来思考规则的道理，最终，在勘悟出规则些许的本质后，便算是勉强合格，迈过等级3的门槛了。”说到这儿，他摇了摇头，“可惜，就算经过了长期的积累达到了这种层次，大多数人还是懒于思考，他们仅仅接受了规则效果作用下的表面现象，满足于自己所认知的一星半点的浅薄天地，却不愿意更深入一些，思考一下究竟为何自己在规则影响下的所作所为会导致这种后果，一辈子停留在这种境界上……太多了。”
最后是一声叹息，大概，是在给这些年来他所见过的那些就差了这临门一脚，没有发挥智慧这种人类最重要的武器的人而惋惜吧。
“呵，算了，还是别去想他们了，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他们既然能够得到满足，那或许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了……我们还是继续说我们的吧。”
“等级3这个层次嘛，便是对规则有了更深刻的认识，打个比方吧……小丫头，把魔素直接导出体外会发生什么事？”
“啊？”忽然被点名了，米娅娜有些没有反应过来的样子转了转脑袋，随后才慢慢回过神来答道：“魔素被释放出来么……会被精灵吃掉。”
“呃，不是，我是说最终结果啦。”
“结果……得到满足的精灵会很高兴的扑在你身上，于是在一段时间内，对精灵沟通的效果会得到增强，变相提高了施法的速度。”
“就是这样。嗯，千丫头，看到了吗？”点点头之后，格拉瑟斯冲我看过来，“如果是有资历步入等级3的人，那么他们就会详细地去研究事像的原因，最终加深对自己研修领域相关规则的认识。可是假如说把我刚才那个问题丢给学院里边的小毛头们，他们八成也就只会直接给出从书本上学到的答案：持续施法前需率先导出微量魔素，以此来提高施法速度。却不会去管这更深层次的原因究竟如何了。”
“唔……就是从见山是山的层次，进化到了见山不是山的程度么？”
“呃？”
对于我嘴里蹦出来的陌生异世界话语，就算是见多识广身经百战的格拉瑟斯，也是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我家乡的话啦，【见山是山，见山不是山，见山还是山】，算是我们的先祖古人所归纳出来的人生哲理吧。”我敲着自己嘴唇，回想起它们的含义来，略微思考后，以更为通俗的话语向他解释道，“意思的话，可以这么理解：小时候你吃饭，只会觉得饭好吃，于是你吃的很高兴；长大之后你再吃饭呢，自己也做过饭了，会下意识开始考虑其中用料几何，生熟热冷是否到位，材质是否足够新鲜健康，吃下去会不会导致什么不良影响，哪些吃的不能跟另外一些一起吃，有时候太过无聊还可以再想的多点，做饭的人是不是美少女呢，胸部大不大，屁股翘不翘，洗菜的手有没有带着昨晚上偷偷自……咳咳，总之，这个时候所想的，就不单纯是吃食本身了。”
“唔……有道理。”格拉瑟斯点了点头，“等级3倒也就是这种样子，开始研修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了……呵呵，还真是贴切，你这么解释两句，那什么见山还是山我大概也明白了……嗯，是不是最后你再吃饭，还是会觉得饭很好吃，于是又吃的开心起来了？”
“是呐，没错。”我肯定道。
“诶？怎么又好吃起来了？”
当然，听着我们这种对话，满脑子肯定都是锁定在吃食本身的米娅娜自然是被搅得一头雾水来。
“你家这笨丫头到底是怎么变成等级3大魔女的啊？”格拉瑟斯笑骂了一句，“注意力全在吃的上……要是往吃货的方向发展，指不定早就超过我了。”
“诶？”她呆呆的问道，“你们……在骂我？”
“不。”我一脸正经地摇头否定道，“只是在欺负你而已。”
“哦……诶？”她歪头，“有什么区别吗？”
“呃……好了好了，别管她了。”抹过额角滑下的冷汗，我将这迷糊孩子一把抱住，不给她继续出声询问的机会，继续就自己感兴趣的问题向格拉瑟斯提问起来，“还有，老色鬼你是等级4的吧？那等级4又是怎么回事呢？”
“用你的话来说，也就是见山还是山的程度了。”他酌了一口茶，未有卖关子，“还记得我刚才向你们展示的能力吗？”
“刚才……”脑海中画面一闪，我不禁嘴角抽搐起来，“……你那偷窥别人胖次的能力？不要提这茬好吗，不然我怕我又想打你了……”
“这也算吧……哎，别打！我主要说的是我躲闪你攻击的那会儿啊。”
“哦……”放下自己的拳头，我乖乖坐下，“可，你躲避我的攻击，又跟你扯的这什么规则啊，等级4的分类啊之类的有什么关系啊？”
“如果我告诉你，等级4的意思，便是能够借用规则的程度呢？”
“借用规则……”听到他的回答，我眼睛亮了亮，“你是说，你刚才是借用了规则来躲闪我的攻击……啊，让我理一下。”
深吸一口气后，我在脑海中平铺开眼下所获得的所有情报。
就格拉瑟斯本人的回答为准，假设我们认为他并未提供虚假内容的话……那么首先，他躲闪我的攻击，是因为看到了所谓安全的方位——换句话说，他掌握了我攻击时的所有漏洞。
其次，按照他的说法，他是什么世界的旁观者……旁观，也就是说，跟看有关。
最后，等级4的定义，可以最简单的理解为，能够借用规则……
“你是通过自己等级4的能力，在规则的基础上，看出了我攻击时的漏洞，然后针对性的闪避，借此来完全让我的攻击落空的？”
“基本正确，不过有一个地方错了。”他点点头，“我说过了，我是看到了安全的位置，然后将身体挪动过去的……其实你的拳头是怎么打的，对我而言都是无关紧要。”
“呃……？”
“不论你是如何攻击，用拳头也好，脚踹也罢，甚至牙齿咬过来……我只需要找到你绝对不会命中的地方，然后把身体挪过去就行了。至于中间，你是用升龙拳还是撩阴腿，角度如何，速度快不快……那都不是事儿。”他故作神秘地晃了晃手指，一字一句道，“我只是，从规则上，找到了安全的地方，然后，躲闪开来……明白了吗？”
“这……意思你并没有看穿我攻击时的漏洞咯？那又怎么躲避得开呢？”
“所以这是规则了。”略显无奈地耸耸肩，“我也真的是不好跟你解释，因为我自己也不清楚……见山还是山，对我而言，这种事情就跟本能一样，我看到了在规则中算是安全的地方，接着藏过去，结果也证明了我所看到的东西是正确的，我并没有被你打中，因为规则就是这样的——那里是安全的，我在安全的地方，你的攻击对我而言不安全，所以你打不中我。”
“真是……不讲道理。”听到这种简直就是无赖一样，倒因为果般的解释，我不禁气鼓鼓地嘟起了嘴。
“正是因为规则就是这么不讲道理的东西，所以一开始我才跟你铺垫了那么多呀。”
看到我吃瘪，他倒是笑呵呵地摸起胡子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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