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礼仪式”并没有想像中那么复杂,或是说,可怕。
实际上,楚河从来没有觉得“洗礼仪式”是个见不得人的东西,他甚至选择将“洗礼仪式”公之于众,让所有有兴趣的镇民都可以前去观看。
一个实为洗脑的仪式在楚河的操纵下,变得竟是有些神圣。
“这些迷途知返的罪人愿意将此生毫无保留地奉献给我教,成为我教最忠诚最谦卑的仆人,以此赎罪。”
楚河的说辞就是如此。
在群众的眼里,楚河将手放在那些罪人的头顶,光芒大作。片刻之后,那些罪人就一改之前冷漠麻木的脸色,痛哭流涕地向群众跪拜,请求他们宽恕自己的罪恶。
只有站在楚河不远处一个特别角度的提雅才能看到,楚河面向群众时,背在身后的双手止不住地颤抖。
洗脑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虽然这些被洗脑的对象本身实力低下,而且出于自愿没有反抗,但这对如今的楚河来说依旧是个不小的负担。原先储存下来的“希望之力”也只剩下了一点。
“但这都是值得的。”楚河看着那一动不动地跪在自己面前的八人,脸上欣慰之色满溢。毕竟,现在,这八人都是最值得信任的奴仆。有了这几人之后,一些事就会变得好办了许多。
“抬起头吧,我问你们,你们都叫什么名字啊?”楚河微笑着问道。
八人齐刷刷地抬起头,看向楚河的眼神中充满了狂热。兴许是急于在主人面前表现自己,八个人在同一时间七嘴八舌地报上了自己的姓名。
“主人,在下是诺雷亚·艾德维因.切拉姆!”
“我是克里斯.提瑞·卡米尔!”
“桑托斯·雷斯加尔·克莱因!”
“法布维尼亚·H·C·维尔…………”
“停停停停!”
楚河面色一变,喝道:“别说了!乱七八糟的成何体统!还有,你们的名字怎么都那么长!这我哪里记得住?”
众人面露难色地互看了一眼,“主人记不住我们的名字,那怎么办?”
“等等,你们不是之前叫什么老五,老七的吗?”
“主人,那是之前军队里我们为了方便指挥取的序号。现在我们已经完全脱离了那个罪恶的组织,投进您的光芒下,这耻辱的序号自然已经弃之不用了。”最左边的一人恭敬地答道。
楚河摸了摸下巴,说道:“唔,这样取名倒是意外的方便?行了,以后也这么办吧,那个谁,就是刚才说话的那个,对,你以后就是老一了。”
被点名为老一的那人欣喜地叩谢楚河,毕竟老一这个称呼可以联想为老大,那是不是说主人有让自己当“头领”的意思在里面?
楚河指了指老一边上的那人,说道:“那你就是老二了。”
“啊?”那人面色一白,似是有些不情愿地低声道:“主人,那个,能不能给我换一个数字啊……我不太喜欢二这个数字,而且,我以前是老七……”
“主人说你是老二你就是老二!”
“没错,老二!主人赐名于你,你还挑三拣四的!莫非你是对主人不忠!”
旁边几人连忙指责起他来,语气中充满了凛然正义之感。
“啧,这群混蛋!”老二瞅着其中几人在一旁幸灾乐祸地偷笑,却也只能吃瘪认了“老二”这个名号,向楚河低头叩谢。
…………
德里克立于窗边,透过雕花的窗台看着楼下毕恭毕敬跟在楚河身后的几人,心里很是震惊。
先前审问他们的时候,那几人可都是铁骨铮铮的硬汉,怎么严刑拷打都不肯透露半点有价值的秘密。可现在怎么……
而且,他们路过绞刑架时,对昔日同伴的尸体连看都不看一眼。
果然是“洗礼仪式”的作用吗?
一股阴寒突然袭上德里克的脊背。
若是自己也被“洗礼”了,那自己还是自己吗?
“算了,不去想这些事情比较好。”德里克摇了摇头,呷了口热茶,然后转过身去。
桌上摆着一封信。
德里克望着这封信,心里百思不得其解。
今天没有任何人过来送信,也没有人进过自己的书房,这封信就这样突兀地出现在自己的桌上。这封信到底是从哪冒出来的?
德里克拿起信封上下端详了一番,待得他看到信封上的印戳时,他愣了片刻,一阵久远的记忆从脑海深处飘了出来。
德里克的眉毛拧在了一起。
他拆开信封的双手有些颤抖,就好像信封里藏着一颗足以毁灭他的人生的炸弹。他拈着信纸的手指有些无力,就好像信纸上撰写着无比恐怖的信息。
半晌,德里克放下了手中的信纸。
他的双手紧紧握拳,然后松下,再握拳,再松下……
最后,拳头还是没能紧握,双手伸展开来,掌心间布满了汗水。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能把整个家族作为赌注啊!”
德里克的眼神中充满了悲伤。
……………………
五天后。德里克正式在家中宣布提雅为下一任家主。罗兰家一片欢腾。
随后,德里克表示,接到首都信函,信中表示,下一任家主应尽快前往首都,进行例行的觐见。
有人提出质疑,怎么能让一个十岁多的小女孩承受这么大的压力?
但质疑声很快被欢呼声掩盖,大家都在庆贺下一任家主的诞生,没有人在乎那小小的质疑声。
一天上午,提雅站在楚河的面前,看着楚河指挥手下进行房屋的建造,脸上一片绯红,似是有话要说。
“怎么,大小姐有什么事情吗?”楚河好奇地问道。
提雅迟疑了一下,随后右脚一跺,喊道:“那个……我,我想邀请你一起去首都!”
提雅下定了很大的决心说出了这番话,满怀希望地抬起头想看到楚河受宠若惊的表情。
没想到楚河摸了摸脑袋,面露难色地说道:“啊……这件事吗?不好意思,你看,我现在正忙着指挥手下搭建教会的房子呢,没有空陪你去首都啊……”
“这样吗?”提雅并没有勃然大怒,她只是安静地听完楚河的回答,表情变得极为平静,“那我就不麻烦你了。”
楚河望着提雅离去的背影,总觉得看到了一匹孤狼。
“想什么呢,萝莉和孤狼也差得太远了。”楚河自嘲了一下自己的胡思乱想,随后转过身对手下吆喝道,“喂,老三,你可别偷懒!还有老五,你别偷笑,伟大的西瓜神正在注视着你们呢!”
………………
第二天。
罗兰家的人倾巢而出,因为这一天他们可爱的小家主就要去首都了。
德里克紧紧地抱住了提雅娇小的身体,久久不肯松开。
提雅有些难堪,涨红了脸低声说道:“爷爷,这么多人看着呢……再说了,我去首都用不了多久的,大概一个月就能回来了呀。”
德里克这才松开了提雅,然后跑去招呼提雅的随行人员整理行李。
提雅扫视了周围的人群一遍,并没有看到那张可恶的脸。
“哼,什么狗屁家庭教师!学生都要远行了还不出来送送!”提雅轻轻地骂了一声,眉间闪过一丝失落。
很快,准备工作已经就绪,提雅再次向人群挥手告别。
“爷爷,别哭鼻子了!我很快就会回来的!”提雅笑着喊道。
德里克突然低下了头,转身没入了人群之中。
马车群渐渐远去。提雅坐在宽敞的马车中间,心中纠结。
“希望一切顺利吧……”
提雅轻轻叹了口气。
“大小姐,一直这么叹气的话,可是会提前变老的!”
马车夫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不知为何,听起来很可恶的样子?
提雅一把掀开了前面的帘子,果然看到了那张可恶的脸。
楚河正一脸坏笑地看着她。
“大小姐,你要知道,那群缠人的神的仆人可是哭着喊着抱住我的腿不让我离去的,我也只能偷偷地跟上来……啊,痛痛痛痛痛!不要抓我的头发啊!”
马车就这样一摇一晃地伴着东方的朝阳,驶向了首都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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