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布帘隙缝的光线落在手腕上，那个金色的纽扣像星光般闪烁。
古晓芜举起手，看着那小小的饰品，脸上没有丝毫变化的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没多久，她的思绪被某一个事情占据了。
目光盯着手机，通话记录里显示她最近打过五次电话。
第一次是昨天晚上九点。
第二次是快要睡觉的时候。
第三次、第四次则是凌晨一点到两点之间。
最后一次是不到两小时前。
结果都是语音提示此用户关机。
若是在往常，碰上这样的事情她压根不放在心里，因为她知道宇翔是不会有什么意外，不过现在她并不是那么想了。
即便她出门在外，他也有钥匙把门打开，可白天一整天都没来过，等到了晚上还是不见人影，害她整晚都睡不安稳。
他从不迟到，即便是有什么事情也会打一个电话，这次却是没半点音信。
不会真的有什么事把吧？
她不禁产生这种想法。
想要知道情况，其实也蛮简单的，只要给其他人打个电话。
只是她无法做到，把原因说出来不论是谁也会哈哈哈大笑，说着“怎么可能，又不是山上的和尚”。
事实是她手机里头只记录了一个电话，就是宇翔的码号。
明明除了他，还有好几个能称为同伴的对象，却与她没有保持良好的通信关系，哪怕是作为研究项目的负责人，那个该死的混蛋院长，她也不想与对方有一点儿关系。
这当然只是她一厢情愿的想法，因为每个月都要回去研究所做定期检查以及工作汇报，即便免除了这些，只要她仍旧使用着[替代体]也就没法撇清那一层关系。
造成这样的困境，是她太过固执了。
除了这几天的事情，她还想着昨天那个女孩，担心那孩子遇到什么不测。
虽然距离到警察局报案还不到二十四小时，还是去看看吧，她打定主意后随即做出门准备。
“不好意思，我昨天来过这里报案，想询问下情况。”
“啊，你报的是什么案件？”
“昨天我碰见一个女孩，满身伤痕，好像被人非法禁锢，我想知道找到她了吗？”
“好的，我帮你问问，请在这边等一下。”
“谢谢。”
古晓芜被前台那位亲切的女性带到一个房间门前。
门上挂着面谈室的牌子。
古晓芜没有推门进去，而是看着那个牌子，露出苦恼的表情。
她知道这个房间跟那天的小黑屋不一样，可就是有种说不上来的奇怪感觉，好像只要踏进这扇门就会掉进黑黑的洞里。
不行。
她用力拍了一下脸，想着还是回到前台那边等着比较好。
于是她迈开脚步，在经过一扇虚掩着的门时，听到里头有两个人在细细声交谈。
“喂，刚才那个女的是不是昨天来报案的那个人？”
“是啊，那是老胡处理的案件，说了让她在里面的房间等着。”
“也太缠人了吧，昨天旁晚报的案，一早就来询问，她是不是傻的？”
“你这张嘴还是那么毒辣，少说两句吧。”
“哼，你去告诉那个女的不用等了，那个案子是没办法处理的。”
“你少骗人了，悄悄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的？”
“……是第五警务局局长说的啦，好像是跟之前那个案子有关。”
“什么案子？”
“就是转交给威尔哈特政府查办的那个案子，那边说了会由他们全权负责，其他人不得私下调查与这案子有关的事情，你说会不会跟恐怖分子有关？那个女孩会不会是充当人肉炸弹这样的角色？”
“你啊，是最近片子看多了吗？还有你什么时候跟第五警务局局长好上的？”
“嘘，你别胡说！”
“哼，快给我招了。”
“姐姐大人，放过我啦……”
透过门缝看到两个在打闹的女性。
门的外面，古晓芜把那两个人说的话一字不漏听完，她低头看着地板，没有打算冲进去问个究竟，也没有对那些身为警务人员却不作为的人产生厌恶。
她只是轻轻咬了下嘴唇，迈开脚步走出警察局。
回到家里已经超过一点了，她打开买来的饭盒，与露露坐在沙发里，一边聊天说笑一边吃着香味十足的烧鹅。
吃过饭后，小睡了半小时，她爬起来，打开带回来的袋子，把准备要带去的东西一拼塞进去，随后换了一套衣服。
她拿起那个袋子，目光落在书桌上，走了两步又倒回原处。
“姐姐……你要去哪里？”
“啊，姐姐有工作要去做，露露要乖乖留在家里，不然宇翔哥哥来了看不到露露会生气的，知道吗？”
“嗯……我知道了，露露那儿也不去，在家里等宇翔哥哥！”
“唔……记住不要随便开门给不认识的人，如果有人把门弄坏了，打电话给警察叔叔，说有人要欺负露露，电话号码都记住了吗？”
“嗯，记住了，姐姐要早点回来哦。”
“嗯，那我走了。”
古晓芜轻吻了露露的小脸蛋。
公共洗手间，从门口数过去第四个厕格。
古晓芜脱下衣服，换上了一条长长的、有点像裙子的白色衣服。
这衣服是她花了一小时央求裁缝店店主做的，做得跟那个女孩留下来的衣服一模一样，为了最大限度还原，她还从社区门诊里偷来了一张床单，要的就是那股陈旧的气味。
接着她扭开水龙头，从头到脚洗了一遍。
这是第一步。
但是，这样还不够。
公园里，架设在湖面上的桥梁旁边，长着一片绿油油的草地。
从这里走过的人都面露奇怪的表情，有些则是厌恶地嘀咕着什么。
“喂，那个人不会是精神有问题吧？”
“是小孩子吧，大概是没了父母成了流浪者，才会那副模样。”
“看着怪可怜的，不如去联络一下救助站，让他们带回去。”
“……”
两个上了年纪的女人在交谈。
草地里那个人自然是听到有人在谈论自己，冷不防地转过身来，向着那两个女人扑过去，嘴里说着一些胡话。
那两个女人吓得急忙走开。
赶跑那些讨厌的人后，那个人回到草地里，挖出一块块泥巴，涂在身上，然后来回打滚直到整个人变得黑黑的。
随后用湖水把身体洗了一遍，躺在草地里晒太阳，等到差不多干透，又到附近的垃圾桶里捡破烂。
让自己尽可能染上一股怪味，第一步才完成。
那个人拖着长长的、满身污迹衣服，在马路上游荡，走过的地方尽管不是人流集中地，却是能让自己的行踪容易被发现。那个人并没有在同一个地方长时间停留，一副时而清醒时而疯癫的状态缓步走动。
只要有路人想伸出援手，那个人都会挥手驱赶，疯狂逃跑。
这是第二步。
随后，那个人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卷缩在角落里，目光呆滞看着天空。
这是第三步，等着目标出现。
古晓芜知道这方法有很大的风险，还是决心博一把。
假如事情真是像她想的那样，昨天那个女孩就是三年前那个事件的延续。
她不希望这是真的，可又没法证实，这是唯一可以得知真相的办法。
当然，她可以选择坐视不理，直接带着露露离开，再次躲起来。又或者等待同伴的救援，不过没法跟对方取得联系，不知要等多久。
还有一个更坏的可能性，那就对方身陷在这次事件背后的危机当中。
不管是哪一个选择，都无法让事情停止下来，而她也不想什么也不做，至少赶在事件被抹杀掉之前，亲眼去证实。
为了让自己更加贴近角色，必须要阔出去，哪怕是为此付出不可挽回的代价，这是她经历了数十个不同人生的总结。
“真的是这里？”
“唔……应该不会错，进去看看吧。”
两个男人走进近一处老旧的房子。
房子入口并不是面向马路，那两个人绕了过去，发现右边有一条楼梯，有团黑影卷缩在尽头的平台里。
他们的脚步声惊醒了那团黑影，发出了惊叫声，手脚狂乱地敲打旁边那扇门，并没有人走来开门，因为这是一间空置多年的房子。
“确实是一个女的，不过是她吗？”
“那件衣服是没有错，不过身高体型都不太像……”
站在右边的男人凝视着那团黑影，对方的脸部黑黑的看不清楚。
“走……走开！”
“你们这些恶鬼！坏蛋！”
“不要过来……求求求你们，不要……逼我……”
“我不会跟你们走的……我要……把你们做的事情……”
“……那些死去的人……杀了你们！”
“L……C……L，血……很多血……”
那团黑影疯疯癫癫地喊道。
尽管那团黑影一副恨不得要把眼前的人吃掉，却畏缩在角落里抖震，没有一点要攻击人的意思。
“……看她这个样子，应该不会错了。”
“不，还是不能确定。”
“也不能就这样把她扔在这里，万一她真的是……”
“唔……先把她带回去，看情况再处理。”
右边那个男人看了下手机，皱了下眉头。
随后，那两个男人合力抓那团黑影，塞进车厢里，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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