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五六个小时。
收拾好东西后，古晓芜趴在书桌上，看着手机里的时间跳动过去，短短几分钟感觉像是等了整整一天。
她感到无聊，从床边的抽屉里拿出记录本，猛地想起这两天没有工作，压根没有可以写的内容。
怎么办？
她跳下床，坐在电脑前，胡乱地点开网页，最后也没找到感兴趣的。
说是没感兴趣，其实是这八年时间里几乎都用在各种人生体验上，网络上什么话题最热门，与她相同年纪的人会对什么产生兴趣不了解，也没有什么爱好。
除了工作，就是家务，还有那本日记，把这些套在爱好这个词上，有点奇怪。
她笑了一下，眉头稍稍皱起。
“还是算了”，她喃喃自语，打算换一套衣服出门。
目光不经意间落在手机上，她深思了好一会儿，担心这种时候出门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她拿起手机，按下了昨天没能拨通的号码，里头传来用户已关机的语音提示。
好奇怪，真的有那么忙吗？她这样想着。
虽然还存在着危险，不过那几个黑衣人都死了，应该不要紧吧。
她点头认同这个想法，换上衣服，做好出门准备。
拉古安街。
从对面马路看过去，咖啡店门前没有了封锁的警戒线，地上的玻璃以及残留在窗框里的碎片被清理干净，有几个人正把残缺的桌椅搬到货车上，连同其他损坏了的物件送往填埋场。
古晓芜站着看了十分钟，内心很不平静，对于那场突如其来的事故依然感到害怕，她加快脚步前行，想要摆脱这浑身不舒服的感觉。
新店大酬宾，十多种口味的泡芙，一分钟限时间任吃。
这是印在宣传单上的标语，古晓芜低头思考了很久，最终还得抵不住美食的诱惑，决定去那家店看看。
当她来到店门前，看到排队等候的人一直延绵到三四百米外，场面有点吓人。
还是下次再来吧，虽然她这么想，嘴里却自言自语说道“应该能赶上午饭时间……”。
于是她加入了队伍当中。
十一点。
她一分钟内狂吃了十五个泡芙，从店里出来没走远便感到有点不舒服，急忙跑进附近的洗手间。
“啊，舒服多了”，她从洗手间里头走出来，一副沉浸在泡芙那甜香味道的幸福表情。
她刚走了十来步，被从身旁跑过的人撞了一下，要不是抓住了旁边的栏杆，整个人都要趴倒在地。
“真是的，是谁……”她来不及把话说完，又被两个人撞一下，随后拍掉身上的灰尘抱怨说道，“这是怎么回事……”。
她回头看到一个女孩越过了斑马线，紧追在其后的是两个男人，前者穿着长长的白色衣服，有点像裙子，却又不是那类服装，更像給病人穿的；后者穿着是随处可见的白衬衫与休闲裤。
一个弱小的孩子被人追赶，想必是做了什么让人头疼的事情。
还是不要管了。
她这样对自己说，脚步却朝着那三个人消失的方向跑去。
穿过街口，她看见那个三个身影转入了马路左边中间那条横向的小路，便跑进最近的小路，在交汇的出口截住了那个女孩，拉着对方躲进了一家店铺背面的巷道里。
这条细长的巷道，呈弯曲走向，另一边的两个出口均连着同一条小路，四周也没遮挡物，很容易让人误信目标逃了出去。
古晓芜和那个女孩躲在那扇门的里面，那是个存放货品的小仓库。
由于存放的货品是面粉这种沉甸甸的东西，加上这座城市向来少有抢劫事件，所以这扇门大部分时间都没上锁。
这她走遍了每条街道得来的经验。
古晓芜屏住呼吸，紧紧抱着那个女孩，等到脚步声完全消失才松一口气，带着女孩一同离开。
“我……”
“什么？”
“水……给我水！”
那个女孩突然倒下来，把古晓芜吓了一跳。
古晓芜把自己的帽子扣在女孩头上，将对方拖到树荫底下，接着到附近的便利店买来了瓶装水。
“喝慢一点……”
“唔……咳咳咳……”
女孩没理会古晓芜的话，大口口地把水吸进体内。
“那个……你为什么被那人些追着？”
“……那些人？那些是恶鬼！恶鬼！”
“啊……你冷静点。”
“我……包子，给我包子！快点！”
“是！”
古晓芜慌忙挣脱那只紧紧抓住自己肩膀的手，感觉骨头都要被捏碎了。
这时她才发现女孩那张脸脏兮兮的，手脚有被捆绑过的痕迹，不禁让人联想到新闻里经常报道的欺凌事件。
这个女孩难道……
她怀着各种猜测，又一次走进便利店，把店里的包子全部买下。
看着女孩把包子吃光，古晓芜稍稍感到安心，在她看来只要填饱了肚子不管有什么困难都不怕。
这当然只是她自我安慰的一种方式。
“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
“……”
“唔……你的父母呢？住在哪里？”
“不知道……”
“那……是不是有人欺负你？”
“恶鬼！那些恶鬼！”
“好了，没事的，这里没有恶鬼。”
“很多……和我一样的人，救救他们……”
“你……没事吧？”
女孩痛苦地捂住胸口，把刚刚吃进去的东西吐了出来。
古晓芜把女孩扶起来，找了个洗手间，帮女孩擦掉身上的呕吐物，接着又去了一家商场，挑了一套舒适的衣服套在女孩身上。
“嗯，不错，就这件吧。”
“我现在去结帐，要一起去吗？”
古晓芜没等女孩同意，便推着对方走向收银台。
新的衣服，新的鞋子，女孩整个人看起来精神了不少，情绪也安定下来了。
古晓芜看看了手机，发现时间不早了，考虑着要把女孩送到警察局，不过那怯生的副模样让她想到了三年前的露露，不由得心痛起来。
“那个……要不要去我家？”
“你放心，我没恶意的，好吗？”
古晓芜蹲下来，摸着女孩那张低垂的脸。
女孩露出惊讶的表情，眼睛湿湿的，鼻子也红红的，颤抖的嘴巴不知在说什么。
“那个……”
女孩用手指着古晓芜背后那个方向。
古晓芜好奇地转身往后面看，冷不防地被推了一把，倾倒的架子压在她身上。
当她爬起来时，发现女孩不知跑哪里去了。
下午两点。
古晓芜如约来到昨天那家甜品店门前，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蹲在电灯柱下面，仿佛头顶上方那火辣辣的光线压根就不存在。
其实她双脚早就发麻了，午饭也没好好吃，快要没力气把身体支撑起了。
“大姐姐，你干嘛这样蹲着？”
“啊，你来了……”
“小心。”
“谢谢……”
古晓芜没站稳脚步，幸好被埃文特及时扶着。
“你没事吧？”
“没事……”
“那就好，今天也是走路去吗？导游小姐。”
“这个……你不喜欢吗……”
“不是的，只是有点好奇，这么热的天气一般都会选择交通工具出行，你为什么那么喜欢走路？”
“那是……秘密！”
“噗，真有你的。”
古晓芜吐着舌头那模样有点傻，少年忍不住笑起来。
水族馆C区。
埃文特把目光从在水中畅游的鱼群上移开，偷偷看了一眼身旁的古晓芜，轻轻皱起的眉头旋即舒展开。
“走吧，去下一地方。”
“什么！？现在还不到四点……”
“闭上嘴，跟我走就是了！”
埃文特提高了说话的音调，把古晓芜吓了一跳。
埃文特拉着古晓芜走了半小时的路，返回到约好碰面的那家甜品店，点满了一桌子的甜点。
“那个……这么多我一个吃不完。”
“你都给我吃掉！不然我不会结账的。”
“可是……”
“吃吧！”
“……”
古晓芜被埃文特那强势的语调镇住了，只好乖乖服从。
一口接着一口，不同口味的甜点轮流送进嘴里，吃了将近一半，古晓芜放下了叉子，眼泪哗啦啦地往下流。
“你不说吃甜点会让心情变好吗？”
“……”
古晓芜不知道怎么回答埃文特的问题，因为她吃不出一点味道来。
为什么会这样？
她不知道，慌忙抹干脸上的泪。
让她最难过的是藏在心底里那点心思被看穿了，胸口那份疼痛蔓延到全身。
“吃这个试试看，等吃完了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
古晓芜诧异地看着被埃文特推到过来的小圆球巧克力蛋糕。
一小口吃进去，她不由得皱起眉头，眼泪又一次流出来。
“这个好苦，真的太苦了！”
古晓芜激动得又哭又笑，两口便把那块蛋糕吃掉。
太阳的余光把半个天空染红，另一边蒙着薄薄的黑纱，两种交错的色彩产生出一道奇妙的风景。
古晓芜抬头看着那景色，心情十分顺畅。
就在一小时前，她把上午碰见的事情告诉了埃文特，并在对方的提议以及陪同下去警察局报案。
这会儿他们来到了古晓芜住的那栋大楼下面。
“谢谢你，送到这里就可以了。”
“嗯……”
“那……我上去了。”
“等一下，这个给你，你就把它当作护身符吧，别弄掉了。”
埃文特把一条手链戴在古晓芜手上。
黑子绳子贯穿在一颗金色小饰品上，仔细一看，那小东西是颗纽扣，上面的花纹好看极了。这种款式古晓芜从没见过，也没听说会有人用纽扣来做吊坠，很是新奇。
“再见了。”
“……”
古晓芜回过神来才发现埃文特已经穿过了马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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