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与无忧西厢私谈,妙语连珠,至于时近子时,仍不相绝。
“姐姐之意,乐儿自是知晓的,不过余下尽是姐姐的夸赞之词,又让乐儿自己如何说的出口?”此番虽是刻意的撒娇,却让人无比爱怜。
“你且可自夸看看,若是不当,打你屁股便是。”月也乐得调笑与她。
“姐姐以仓舒我作比,自是对妹妹的怜爱。《三国志》曾云:‘少聪察岐嶷,生五六岁,智意所及,有若成人之智。’《魏书》又曰:‘冲每见当刑者,辄探睹其冤枉之情而微理之。及勤劳之吏,以过误触罪,常为太祖陈说,宜宽宥之。辨察仁爱,与性俱生,容貌姿美,有殊於众,故特见宠异。’皆是赞许之词。孟德、幼安俱言‘生子当如孙仲谋’唯胡应麟赞曰:‘仓舒智慧出众。阿瞒何徳,挺育多才?生子如此,孙仲谋辈讵足道哉。’足见二人各有千秋之比。姐姐见多识广,乐儿能得垂青,当引以为傲才是。”
“死丫头,何为见多识广?你有疑虑直问便是,如此拐弯抹角,该是讨打!”月故作愠怒。
“乐儿一时失言,请姐姐不要念记。若姐姐实在气不过,打乐儿几下也是应该的。”纵使在昨日二人针锋相对的时候,处于绝对弱势的无忧也不曾有过慌乱,这种惊艳的反差,让月有了自责的情绪。
月轻轻将无忧抱入怀中,如青涩的情侣确定对方心意时般的温柔,温暖的温度和淡淡的体香像要融化的一般。
“我们现在的样子,绝对会被误认为情侣吧。”无忧暗暗的想着。
她甚至有些怀疑,自己仅凭直觉的猜测,是否真的就是真相,虽然对方没有一次否认过。
月的相貌气质可比瑜亮,声音也是偏中性而又略带犯规般的磁性,文才武略更是吓人的完美。只有他的身世,是让人却步的谜团。关于她的种种线索,让无忧觉得无可是从。
二人分开的时候,时光流逝的速度慢得让人窒息。月不知何时恢复了她女子的样貌,那是与自己和母亲都不同风韵的另一种美。
花夫人的美丽,是安静且诱人的;无忧的美,是让人有活力的雀跃;但月的美,是清冷而孤立的存在,她的完美,甚至不需借任何外物的衬托,是那么拒人千里,捏合了缥缈与清明。
宛如明月一般。
“这是‘月神的假面’,在有月光的时候,能以伪装改变人的外貌、身高、甚至性别,能看透这个秘密的,妹妹还是第一个。”听过月的解释,无忧才发现对方手中多了一套近乎透明的面具。“就像灰姑娘的魔法一般,很方便吧。”
“妹妹仅是枉猜,线索也仅凭身上的这块古玉及姐姐所施展的一式,更多的是靠直觉。”无忧轻声应道。
“怕还是加了罐打翻的醋坛子吧?”
无忧面色微微一红,并没有否认,但还是颇有意味的选择了沉默。
“乐儿昨日故意不提红楼,还给我出了个难题,今日我已猜到了一些,现在可以说么?”
“乐儿已说过了,一切任凭姐姐做主。”
“这要从事情的始末说起,当年乘风父亲病逝,因缘巧合得我相助,总是保住司马家香火;后司马竹轩与令堂相遇,而一见钟情。造化弄人,令尊、令堂及司马家同受这一种怪病困扰,奈何令尊英年早逝。乘风自小便由叔叔带大,不忍其受相思之苦,故设计诈睡诱其盗走明玉,以致二人决别。”古月三言两语,将上一代的因缘交待得一清二楚。
“然而人非草木,竹轩心生愧疚,事已至此,便随花家避走他乡。本想了此残生,却发现事情又有了转折,那就是:花夫人尚有一女,也被这奇怪的病所缠,而这个女孩,就是妹妹你了。”
“令尊与令堂本同病相怜,唯得一女,本想女儿在有生之年能无忧无虑的活着,便将全部的爱心都倾注在了你身上。如此有了转机,当然毫无保留的将机会给了你。花府上下多受令堂感动,决心一起藏住这个秘密,但唯一的问题,却又出在了司马竹轩的身上。”
“他这人本是意志不坚,但花夫人既已表态,他自也不便反驳。但他内心却一直矛盾,于是便教你识文断理,倾囊相授,希望你能自己发现这个秘密,又想守住花夫人的意愿,于是寄情与酒,酿出了这种佳酿。”
“但妹妹毕竟不同与凡人,在得知真相后非但没被这窒息的悲伤压倒,反而选择更积极的面对人生。这时乘风旧病复发,又暗暗挂念叔叔,于是寻到花府,便是他与你的第一次相遇。”
“乘风发现事非如愿,便隐瞒了本意,向你索讨明玉。而妹妹既知真相,等同于背负了令堂的心愿而生,自不会妄自轻薄,以致二人相争,之后互相倾诉,终于感动了乘风放弃纠缠此事。于你面前使出归燕刀,为示相让之志。你二人毕竟师出一门,妹妹对其有了好感,也是常理之事;乘风走后,乐儿在竹轩处得知其情况,方知前因后果。至于你又动了什么小心思,姐姐暂不过问。”
古月妙语连珠,声形并茂,听得无忧默默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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