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光着身子躺在旅馆房间的床上，墙上的挂钟指向中午十二点。头上是陌生的天花板。被子不知为何掉到地上，凌乱的床单上还有一些已经干掉的殷红血迹。血迹？昨晚发生了什么？
记得昨天晚上，我带着家人来参加同学会，同学会开始之前有个舞会，其他人都在跳舞时，我却被舞伴放鸽子。心里很是气愤。后来，我把熟睡的小米安顿好就和同学去喝酒，我好像喝了很多，在酒吧闹事被服务生扭送到房间了。
然后我就在这醒来？那血迹是怎么来的？
总之先穿好衣服，大家一定急着等我吧。
起床后我感到一阵眩晕，头痛难忍。恐怕是因为太久没喝酒，低估了它的力量。扶着墙壁走下楼梯，餐厅只有一桌人坐着。正是她们。
「嗨，」我随便找个空位坐下，发现还有人没到，「缇娜呢？」
「还想问你呢，昨天晚上自顾自地跟朋友去喝酒，直到深夜还没回来。缇娜她担心你才去找你，结果两个人都没有回来。」安洁莉卡说，「今天早上我看见缇娜哭着跑出去，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事？」
「缇娜来找我？」头又痛起来，脑海里关于昨晚的记忆渐渐苏醒。「想起来了！」如果是那样的话，床单上的血迹也就说得通了，我做了一件无法挽回的错事。
缇娜一定是回到自己家了，可我不知道她家在哪。
「爸爸？」小米凑过来，「你怎么了？」
「没事，没什么。」
……
把小米送到学校，我打电话给老师，解释伊诺和卡尔早上没去上学的原因。交代清楚后，我没有直接去餐馆，而是回到家里，在书房翻箱倒柜的找东西。最终在书架的下面找到我要找的东西，一个黑色的金属铁盒。打开盒子，一支蓝色手环躺在泡沫塑料之间。
手环其实是一台游戏终端，与头盔式不同，更容易携带。里面只有一个游戏，《Puzzling World》。这是一个大型多人线上游戏，题材是我曾经热衷的剑与魔法，几年前一度沉迷。玩家可以在精灵、亚人、人类中自由选择种族，初次登录时系统还会随机赠送一个智能AI，领导玩家更好地体验游戏。
戴上手环登录游戏，周围的环境立刻被手环内延伸出来的数据包围，改变了样貌。我身在书房，眼前却是绵延数千里的大森林。
小妖精型智能AI艾咪在我身边欢快地飞舞，她为我们久别重逢而感到高兴。
「呐呐，波尔酱，我们去冒险吧！」波尔是我游戏中的昵称，我把现实中的名字也改成波尔，真是太沉迷了。
但现在不是冒险的时候。
我打开好友列表，在一堆灰色头像中找到彩色的一个，她的游戏昵称叫『狮子座少女克莉丝酱～』我向她发送即时信息∶
「我做了一件错事。」
「什么？」不是自动回复，说明本人在线。
「我和一个女孩发生了关系。」
对方没回复。
「那是她的第一次。」
对方又是沉默。
「我该怎么办？」
「在老地方等我。」她终于回复，头像变成灰色，下线了。
我打开菜单，即将点开退出游戏时，艾咪抱住我的手指不让我退出。艾咪是一个特殊的AI，和其它冷冰冰的机器人不同，她在设计时被植入感情程序，每次我推出游戏时她都会来阻止我，想和我继续冒险。我与往常一样用手指抚摸她的头，保证下次还会见面，她才放开手。
退出游戏，我迫不及待地跑出家门，打了的士开往“老地方”——市中心的音乐喷泉。
今天是圣诞节，喷泉的旋律是经典的《铃儿响叮当》，喷泉的中央有一棵高大的圣诞树，水柱喷起时碰到圣诞树上的铃铛，发出悦耳的铃声。
没有看见她。
当我正要联系时，后背吃了一记回旋踢。我整个人呈弓型倒在地上，翻身看清袭击者的样貌。
「你是白痴吗！」身穿圣诞装的棕发少女恶狠狠地说，她就是我的好友，『狮子座少女克莉丝酱～』，现实中的名字叫小枫，是应届毕业生，正在四处打工来赚取生活费。上次是温泉旅馆，这次应该是某家商店吧，圣诞装是工作服。
「我们换个地方，这里太多人了。」我站起来，旁边的路人正吃惊地看着我们。
「去我打工的店里吧。」小枫牵着我的手走到附近的一家烘培坊。
我们在靠窗的位置坐下，服务员拿着菜单过来为我们点单，她也穿着圣诞装。我点了一杯红茶，小枫则是冰咖啡，在这么冷的天。服务员走后，我们都沉默不语，气氛像是一对即将分手的恋人。等到服务员把红茶和咖啡端来，小枫才说话∶
「说吧，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昨天喝多了酒，」我支支吾吾地说，「把缇娜，就是那个浅黄色头发的女孩，你上次见过的，我把她当成米歇尔，然后……」
「然后你就把她睡了？那是她的第一次？」我点点头。「笨蛋！那你应该对她负责啊，跑来找我干嘛！」她把咖啡泼到我身上。
「她回家了，可我不知道她家在哪里。不过——」我用手帕擦脸，「他们会来找我。」
「什么意思？」
我把袖子拉上去给她看，在手肘有一个细小的针孔，里面藏有一个微型定位仪。应该是上次那老头绑架我时给我装上的，今天戴上手环时才被艾咪发现。
「哦，你来找我就是为了打发时间？」小枫生气地说。
「不，亲爱的。」我抚摸她的手，「我今天是来跟你道歉的，按那老头的性子，我可能要被逼着和缇娜结婚，真抱歉，没能给你一个名分。」
说「除了米歇尔以外，对其他女人没兴趣」根本是骗人，米歇尔死后，我早就和比我小五岁，在游戏里认识的小枫交往，并发生过关系，只是一直瞒着家人而已。小米长大以后我和她便断绝来往，开始当一个慈祥的父亲。
小米生日那天，我拨通温泉的预约电话，没想到碰巧是她接电话，我们就这样重逢了。
「那你是过来说分手的吗？」小枫的泪水在眼眶中直打转，低声呜咽起来。
这一切看得我心疼，我坐到她旁边，让她把头埋在我胸口哭泣，发泄情绪。这时，穿黑衣戴墨镜的保镖进来，他们要把我带走。我在小枫兜里留下一张卡片，轻轻吻她额头，和保镖一起离开店里。
这次他们的态度比之前好很多，打开车门请我上车，也没有把我麻醉。是因为我即将成为他们家老爷的女婿吗？我想是。
引擎启动，轿车悬浮在地面上高速行驶，仪表盘显示时速达到六百码。不一会儿就远离市中心，来到郊外的乡间。车窗外掠过的都是一望无际农田和几座农舍，很少有大房子。五分钟后，轿车停留在一处庄园大门口。
庄园非常大，进去也要坐车。打开铁栏门，换乘一辆白色的有轮汽车，沿着一条花园小径，穿过一排排房子——听司机说那些是女仆、管家及花匠住的地方，终于到达宅邸。一位金发的，戴着单片眼镜的管家站在门口等着我。
即使是第二次来这里，宅邸给我的感受仍然是一座宫殿。在管家的带领下，我走到大厅东面的房间，老头——我未来岳父坐在沙发上，十分严厉地看着我。在他的对面，做的是眼睛红肿的缇娜，明显哭过。
她一见我就绽出笑容，要向我扑过来，还好被保镖制止。
「波尔先生，你知道该怎么做吧？」岳父问道。
「我会对令爱负责的，娶她为妻。」我说，「不过先要交往一段时间，找个好日子再举行婚礼。」
「为什么？」老人眼里闪过一丝不悦。
「我家里有三个女儿，但只有小女儿小米是我和老婆亲生的，她的性格随她妈妈，非常容易吃醋。她排斥我和其他女人靠近，因此我想先通过秘密交往，来消除缇娜与她之间的隔阂，到时候结婚会比较简单。」
老人沉思一会儿，看向缇娜，说∶
「缇娜，你同意吗？」
「……嗯。」缇娜咬着嘴唇答应。
「好吧，就这么办，可婚礼要在明年三月份之前举行，记住不要超过期限。」
「好。」缇娜说，「那今天晚上……」
「今天晚上你先呆在家里收拾东西，明天让司机把你送到他家。」
缇娜失望地叹气，我在管家的陪同下走出宅邸，司机开车把我送至商场楼下。
这个时候女儿们应该已经放学回来，我先到五楼的购物中心，随便买点东西，让人包装成礼盒，下到三楼。刚走进餐馆的门，小米就跑来与我拥抱，并问我为什么没有去学校接她。我对她说去买礼物给她，从背后拿出礼盒。
小米先是迟疑了一秒，然后微笑着把礼物收下。
……
晚上十点，大家都在各自的房间熟睡着，我一个人在书房久久不能入睡。米歇尔对我来说究竟是什么？口口声声地说我只爱她一个，其实早就背叛了她，如今又要背叛她第二次。小枫又算什么？我在和她交往时曾说过，要娶她为妻，而现在呢？缇娜在我们之间横插一脚，把我们分开。
归根结底都是我的错。如果我能够好好控制住欲望的话，能够做一个好父亲的话，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如果没有出生在世上的话……
自暴自弃的状态被一阵吵闹打断，我立即抬头察看情况，漆黑中一道白色的人影特别明显，是伊诺。她来书房做什么？
我打开灯，看到的是一丝不挂、面色红润的伊诺。她手里拿着一个空瓶子，一身酒气。她居然也喝醉了。
「爸爸，」伊诺慢慢爬上沙发床，手放在我的脚上，双瞳露出渴望的眼神看着我。「我啊，都看到喽，昨晚爸爸和缇娜小姐做的事情，我都看得一清二楚哦。」
我大吃一惊，赶紧用手把她的手从我腿上推开。
「想要我保密的话，和我做吧，做爸爸对缇娜小姐做过的事情。」伊诺把酒瓶扔到地上，进一步地靠过来，抓住我的手，把手指含在嘴里舔。
「你喝醉了，快回去休息。」我连忙抽出手，双手撑着往后退，却退到墙壁上。
「为什么？我完全符合爸爸的喜好啊？快，和我做吧，我已经忍耐不住了！」伊诺饿狼般地把我抱住，我的头被她那未发育的胸脯蒙住，下半身竟然稍微有了反应。她双手肆意地在我身上抚摸，撕扯我的衣服。
情急之下，我抓住书架上一本厚厚的书，用力地往伊诺的头上砸去，她被我砸昏，无力地趴在我的胸口，才制止了这场疯狂的闹剧。她的手已经伸到我裤裆里，如果再晚一步，我恐怕就要沦陷了。
脱掉被撕得破烂的汗衫，从柜子里取出一条外套给伊诺盖住身体。平时看起来挺乖巧的，发起酒疯来却那么可怕。我以公主抱的形式把她抱起来，走出书房将她抱回房间，再为她盖好被子。她只要睡一觉就好，明天什么都不会记起来。
我离开伊诺的房间，立刻跑去厕所，解决那件事才是当务之急。而在这时，门铃响了。我跑去开门，出现在眼前的是提着行李箱的缇娜。
「缇娜？不是说明天才来吗？」
「因为我迫不及待地想见你啊，达令～」缇娜抱住我的脖子，往我脸上亲吻，「诶？有什么东西顶着，哇！」
看来不用去厕所了。
……
半夜，我被一股强烈的尿意唤醒，推开缇娜的怀抱，走出房间去上厕所。门铃又一次响起，我想也没想就打开门，站在门外的是小枫，她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看，露出妩媚的笑容。我才意识到自己没穿衣服。
她是循着卡片上的地址找到这里来的，我虽然欢迎她来，但来得不是时候。
「达令！你不要没穿衣服就站在门口，会被人看见的！」缇娜披着睡衣跑来，连忙拿毛巾盖住我的身体。
「没关系，我看过的次数比你还多。」小枫说道，语气中充斥着挑衅的意味。
「你是……上次温泉的那个人！等等，你刚才那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说——」小枫把我抱在怀里，「滚一边去，小三！」
「达——令——？」
「啊，这里好冷啊。还有，能不能让我去上厕所呢？」
「不行！在把事情说清楚之前，你哪也不许去！」缇娜拉扯我的胳膊。
「还有什么话可说的，你这个小三，离他远点！」
「不要小三小三地叫，我是他的未婚妻，你才是小三！」
你们都是第三者，我想。「好了，先别吵了，要是把其他人吵醒了，我们都要完蛋。」我挣脱两人的手，「回房间继续睡觉吧，小枫，你也去睡觉。」
「这可是你说的哦？」
「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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