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兔（下篇）
十月怀胎，终于迎来了新的小生命，伴随孩子“哇”地一声哭喊，陈丽看着被婆婆捧在手里的骨肉，她喜极而泣。可是她并没有注意到，婆婆脸上原本的笑容，正在一点点凝固。
下一秒，婆婆随手往屋外一甩，孩子就从她手中飞到了院里，紧接着“咚”地一声闷响，孩子的哭声戛然而止。
“什么狗东西，赶紧给我重新生一个！”
婆婆端起盆子愤怒地夺门而出，嘴里依旧念念碎碎骂个不停：“要是再生个女娃，连你一块儿打死……”
可怜的陈丽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反应过来，自己的孩子竟然在一瞬间就没了，这一切难道是个梦吗？
刘彻坐在旁边，支支吾吾了半天，什么话也说不出来，竟嚎啕大哭了起来。
恢复了一点神志的陈丽从床上艰难地爬到门口，企图寻找孩子的身影，直到看见院子里流着哈喇子正在啃骨头老黄狗，她才发出了痛苦的嚎叫。
“啊！啊！啊！啊……”
自从母系氏族结束以后，男性在劳动和生产中的作用越来越大，社会地位不断上升，由此重男轻女的思想也在逐渐形成。
这个与世隔绝的小山村里，更是将这种思想根深蒂固，在这里，男人是王，女人是畜。
在一天之内就受到了由大喜到大悲的沉浮，陈丽也终于明白了一个事实，她永远也逃不出去这里了。没有朋友，没有亲人，陈丽已经预感到，自己快要被逼疯了。
很快，在婆婆的催促下，她怀上了第二个孩子。陈丽每天都在念“阿弥陀佛”，祈求上天赐给她一个白白胖胖的男孩。
然而不知道是她的心不够诚，还是这里太偏僻，上天顾不上这里，这次她又生下了个女儿。
陈丽看见了婆婆脸上的变化，忍着疼痛将孩子夺回怀里，将她死死保护住。
婆婆已经是接近癫狂的状态，她随手捡起用来烧火的木棍，拼了命地砸在陈丽身上。
“混账东西！混账东西！打死你！”
身体上的疼远远不及心上的痛，陈丽默默流泪，既不求情也不反抗，她只想保护住自己的孩子，死死保护住！
终于，站在一旁的刘彻看不下去了，挡在了陈丽的面前：“不要打了！不要打了！”
他苍白的语言起不了任何作用，反而增加了婆婆的厌恶，她下手更重了。
“滚开！我花那么多钱把这杂种买过来，还不都是为了你，以后我死了，女娃怎么给你养老？要是不生个男娃，你活不长！”
婆婆急红了眼眶，一把将刘彻推开，朝着陈丽的身上就砸了过去。
一下，两下，三下……
直到陈丽爆发出凄惨的叫声，她才停下来，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缓劲，准备一会儿接着打。
由于陈丽太想保护孩子，用力过猛，导致孩子活活被她自己憋死在怀里。陈丽泣不成声，将已经僵硬的孩子扔到地上，自己把被子蒙在头上，放声大哭起来。
经历了两个孩子的死亡，陈丽的心彻底死了，她的眼睛里不再明亮，而是像死水一般沉寂。
每天干完家里一切的活后，她就爬上房梁，坐在瓦房上面看着院子里的老黄狗，或者看看天，再看看休闲自得的婆婆。
那天，刘彻不顾妈妈的反对，也爬了上去，坐在陈丽身旁，悄悄地对她说：“我帮你逃走吧，你不要再待在这里了，好吗？”
“我很喜欢这里啊。”陈丽对刘彻笑笑，还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像个小女人一样：“我哪儿也不去，我要给你生男娃。”
“要是还生个女儿怎么办？”
“打死不就好了？”
于是刘彻又开始傻笑，他用手擦掉下巴上的口水，和陈丽拥抱在一起。
转眼又是一年，陈丽怀上了第三个孩子
和之前一样，还是婆婆接生，当她看到孩子身子下边后，终于露出了激动的神情。
“是个男娃！”
刘彻在一旁高兴得手舞足蹈，一会亲亲孩子，一会儿亲亲陈丽。陈丽看着自己的孩子，过了好久，她的脸上终于露出痴痴的微笑。
“婆婆，把孩子给我看看。”
“对对对，孩子还没见过妈妈呢。”婆婆将孩子小心翼翼地递给陈丽，生怕不小心磕碰到哪里。
陈丽接过孩子，仔细端详了半天，然后没有一丝征兆，就用一只手抓住他的胳膊，提起来往墙上使劲一甩。一声闷响，孩子停止了哭闹，脑袋已经开了瓢，嘴和鼻子里全是血。
婆婆受不了这刺激，深吸一口气晕倒在地，刘彻吓得瘫坐在地上不说话，就连院子里的老黄狗也嗅到了不安宁的气息，突然狂吠起来。
陈丽将手里的一坨烂肉扔给了黄狗，堵住了它的嘴，然后走进灶房里，拿起斧子重新回到了那对母子二人身边。
“然后你就把他们两个全砍死了？”
陈丽点点头，她忽然抬起头望着我，问道：“我做错了吗？”
我深吸一口烟，摇摇头：“我倒是觉得你终于活得像个人了，也可以安心离开了。”
她突然低着头哭了起来，没有伤心欲绝，也不是痛不欲生，而是很平淡地流露情感。
“求求你，帮我。”
“刚才你进来的时候没有看到，我的食屋前有个招牌，上面写着‘这里可以忘记一切痛苦’，所以，请放心交给我吧。”
后来，我往陈丽的身体里注射了一剂麻药，她便沉睡了过去，面容安详，像个孩子一样。
关了门以后，我将她背到厨房下面的地下室里，那里放着一个大浴缸，是我专门用来处理人血的。我花了二十分钟将她的身体洗干净，然后用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将她分肢，只留下两只大腿，其余部分放进冰柜里冷藏起来。
我有三个大冰柜，其中只有一个是用来装人的，毕竟物以稀为贵，我也不是个贪婪的人。
剔骨也很简单，大刀破皮，小刀剔肉，总共也花不了二十分钟。
我将切成大块的肉扔进高压锅里煮，再放些调料提味，然后坐等半个小时。等肉煮得半熟之后，就将它们捞出来，分别在表面上涂抹蜂蜜，最后再逐个过一遍油，目的是为了上色。
基本工序就完成了，剩下的就是切片装碗，涂抹调料，放进蒸箱里蒸熟就可以吃了。
我实在是困了，就将一切打扫完毕，走出了食屋。
关门的候，将近凌晨五点，街道上已经有环卫工人在扫地了。
“老板，这才准备回去啊？你也是够忙的。”
“平时还可以，今天是搞了些新鲜的肉，所以加班处理了一下。”
“做的什么啊？”
“蒸肉，怎么样？中午过来尝尝？”
“哈哈哈，那我中午必须过来。”
“好，就这么说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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