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文/闪灵
简随风和烈同时屏住了呼吸，感觉到了小食肆中这一刻忽然的安静，以及安静下隐约流动的悲伤。
“是的。瑟小姐，你猜得对。”半晌后，车璐阳缓缓开口，声音黯哑，“实际上，我和源赖浅樱被卷入时空裂隙，出现在深海，也是因为我父亲血液气息的指引。”
瑟的眼光蓦然一亮：“在海下，到底是什么？你足足失踪了四天多，是怎么活下来的呢？”
车璐阳微微一怔，脑海里猛然回想起这几天来的点点滴滴，那张少女的安静的容颜，深海里的浮浮沉沉，还有她转身离去、似乎流着泪的眼睛。
“我们是……”
他的话音未落，忽然，耳边就是一阵爆裂的机枪扫声，犹如催魂夺命，在这小食肆的四周，疯狂地响了起来！
“趴下！”简随风和烈同时大叫，两个人分别拉着车璐阳和瑟，翻滚着，急速地躲在了木桌下。
密集的子弹就像是下雨，从门口平射而来，那机枪的声音明显不是一架两架，如同爆豆一样，在柜台和木门上留下了无数弹孔，木屑飞扬，酒水四溅！
“十架机枪左右，在门外扇形分布，还在缓缓逼近！”烈轻声道。
简随风凝神倾听了几秒钟：“是LWMMG轻量化中型机枪，除了枪手，还有别的人员，一共大约十七八名。”
两个主要战斗人员背靠背斜躺在一处，彼此交换着判断。
瑟小心翼翼地趴在地上，插嘴道：“不，正面狙击的人虽然只有十八个，但是总共绝对不止这些。”
从空气那些瞬间的气流扭曲中，发生位移的人体特有的点阵，绝不止这些正面的枪手。
“其中一个人的气息特别强大，他就在对面，而且他的位置在变，变化得极快。”瑟忽然皱起眉，“你们一定要注意这个人。”
那个人身上诡异而强大的点阵特征是她从没见到的，带着某种空间扭曲的力量，给她一种极为危险的感觉，甚至有点说不清的毛骨悚然。
车璐阳没有说话，他趴伏的地方正好有一个小角，可以透过桌角下斜斜看到玻璃窗，从他这边看过去，外面的瓢泼大雨毫无减小的迹象。
灰蒙蒙的雨帘中，空荡荡的街道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得危机四伏，肆意流淌的雨水夹着海水倒灌的汹涌水流，在整个街道上形成一条灰色河流。
疯狂扫射的机枪此起彼伏，这边稍停，那边又接踵响起，就连车璐阳这样对战斗并不擅长的人，都能隐约判断出，来的这些人配合默契，训练有素。
可是，看不到人。
枪击是从对面街道射出来的，大部分来自于一家旅馆二楼的几扇窗户后面，还有一些来自于对面一楼的沿街店面。
枪手们隐藏得很巧妙，虽然偶然有人头或者肩膀疏忽闪现，但是都几乎是毫秒之间，很难捕捉到他们的固定位置。
几个人被密集的枪弹压制地丝毫不能动弹，简随风观察了半天，才向车璐阳和瑟用目光指出了一条最佳路线，趁着枪火稍微稀疏的一个瞬间，他猛然匍匐前进，领着两个人急爬到了吧台后。
“你们俩藏在这，等我和烈去收拾他们。”他叮嘱道，“没有我们接应，千万别出来！”
话刚说完，他的身影已经越过吧台，冲向了后面的小厨房，不到数秒钟，复返时，左手里已经拎着一整套锃亮的厨房刀具。
车璐阳无语地看着他右手的剔骨尖刀，撇撇嘴：“这点出息。”
简随风呸了一口：“找不到趁手的家伙有什么办法！要不是为了下海救你，穿着紧身潜水服，我身上怎么会一点装备也没带！”
就在这时，外面的机枪声有那么极为短暂的片刻停顿，像是第一轮集火后的子弹暂时用完了，伏击者们正在装填换发子弹。
就在这极短暂的瞬间，只听见酒肆的门口，发出了一声砰然巨响！
一团艳红色的火焰如同出膛的炮弹，从门口激射而出，直直地飞向对面小街的二楼窗口某个窗口。
“靠……”简随风瞪着眼睛，“天选者真是TMD开挂！”
瑟扑哧一笑：“这好像还不是他真正暴走的状态。”
“这都浑身点火了，还不算暴走啊？那要怎么才算？”简随风呵呵一声。
“什么时候你看到他身边的火焰显出人形的时候，那就差不多了。”瑟笑吟吟地道。
简随风忽然“哦”了一声：“我看过，刚刚在海里，他身边出现过一个小魔女的火焰形象。”
“小魔女啊……”瑟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那就是他的守护者的本体状态了，那说明他当时已经激发了最强状态。”
还有一个秘密她没有说出来。那就是，当烈需要借助空的力量，甚至逼到空也显出本体的时候，他需要对他的守护者再次开放灵魂层面，那种行为……并不是完全无害的。
简随风一愣：那个时候，烈真的很危险吧，对抗海底火山熔浆，还要负担他们三个人的安全，就算是天选者，也会感到吃力，需要进入接近暴走的状态？
就在他们说话的这短短时间，对面的二楼窗后内，已经发出了一连串惊天动地的爆炸。
从他们这里望过去，只能隐约看到那团火焰所到之处，就是火光和爆炸同时闪动和响起，夹杂着一两声短促而惊悸的惨呼！
烈在行动了，而且是正面对抗。
简随风眯着眼，他猫起腰，低头看着车璐阳：“我出去一下，你可以吧？”
车璐阳苍白着脸，讥讽道：“这里一个弱女子，一个重伤员，还都不是战斗人员，你觉得会不会有事？”
简随风笑了笑，笑得毫无歉疚：“总不能叫隐修会的人一个人去战斗吧，我去去就来。”
车璐阳咬着牙，让自己剧烈疼痛的胸骨换了个位置：“那你还不快滚？小心一点，别我们躲到了最后好好的，你变成尸体回来了。”
简随风哈哈大笑起来：“先说好，我要是死了，不准用你那双碰过无数尸体的手解剖我。”
“快滚快滚，你毫无解剖价值。……”
简随风轻笑一声，身形一晃，冲向了门口。
飘飘大雨中，天空忽然闪过一道巨大的闪电，就在闪电过后那一瞬间人眼的微弱盲区中，他的身影就像一道青烟，飘进了对面的枪手伏击群中。
而他的手中，拎着的是刚刚从厨房找到的一套厨刀。……
雨声没有停，呼啸的风声更大了。无尽的灰色天幕下，这条诡异的空旷鱼村小街上，杀戮在集中爆发，有成片的血流从各处慢悠悠地流出来，融进了地面的雨水河流中。
车璐阳静静地看着外面，有成串的雨水在屋檐下往下落，在他们不远处的窗前滴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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