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文/闪灵
源赖浅樱轻声问：“十二年前，你的父母……不是因为地震而亡故的吗？”
车璐阳冷冷道：“我本来以为是。这十几年来，我一直这样以为着。”
他的脑海中，一个细节赫然放大，清晰如昨天。在小昭和寺里，他被当时的环境感染，脑海中回忆起当年的很多细节时，终于确定在时间段上，他的记忆空白了一段时间。
他一直以为那是因为自己受的冲击太大，以至于身体产生了自我保护，将那段最惨烈的记忆忘记了，可是现在细细想来，却是真的丢失了一段时间。
幼年的自己，和父母一起被压在废墟下后，紧接着，脑海中就只有父母胸口都插着建筑废料的画面，他们身下的血已经汪起了一大滩。
这中间的一段记忆，是空白的。假如说是身体自发的保护，那么也该选择接下来的那段记忆，而不是前面。
再接下来，面临着不做手术就一定会死的状况，他在父亲的鼓励和严厉要求下，痛哭着，在废墟下找到了父亲随身携带的医药箱，拿起了手术刀。
“孩子，你试试看。做了，你妈妈也许会活下来，不做的话，她一定会死。……”父亲就那样看着他，目光中又是痛惜，又是巨大的无奈，“无论结果是什么……你记得，要原谅自己，好好活下来。”
他只是哭，一直哭。断壁残垣中，小小的一处空隙里，他半跪着，望着爸爸和妈妈那血流成河的伤口，手里的手术刀颤抖的厉害。
他只有十二岁。……虽然从小就特别喜欢跟着父亲学习各种医学知识，在父亲的亲自指点下，他也帮小动物们做过不少小手术，可是那毕竟不是真正的临床，从来也没有接触过任何的实战经验。
更可况，这一次，是要拿起刀，在母亲的身上，在无麻醉的情况下，实施开膛手术呢？……
可他还是做了。一边痛苦，一边干呕，耳边，父亲的指点声越来越微弱，可是始终在。
“小阳……你做的很好很好。”父亲温柔的声音一遍遍地安抚着他，“别害怕，妈妈只是昏迷过去了。她一定会醒来的……我也是。”
妈妈一动不动的身子就在一边，淋漓的鲜血遍地都是，胸口被他用手术刀，歪歪扭扭的划开了。
一定是昏迷了，对，就像爸爸说的那样。睡一觉醒来，这也许就是个梦。
哪里也有什么自己亲手把妈妈的胸膛剖开这种事呢，车璐阳一边痛哭，一边模糊地想着。
看着父亲那同样悲惨的样子，他只想跳起来，狂奔着离开这里，逃开这可怕的噩梦，可是他无处可去，杂物和废墟下的空间仅仅只够他小小的身子蜷缩着，半跪在地上。
父亲的脸，就在旁边。他就那样被压在废墟下，四肢都动弹不得，胸口插着巨大的木棍，看着车璐阳的时候，悲伤的眼神里，更多的是抱歉和不舍。
“小阳……小阳你过来。”他轻轻地，一遍遍地呼唤着，一直等到车璐阳痛哭着把头伏在他的脸庞边，才轻轻地，用尽全身的力气，吻了吻自己的儿子。
就像是吻着这世间最珍贵的宝物一样。
“你要好好地活着。……就算没有我和你妈妈的陪伴，也要学着坚强。”父亲染血的脸上，温柔，却也刚强，“不要对这个世界怨恨，也不要因为今天的事……放弃自己喜欢的梦想。”
父亲那时的眼神，是那样恋恋不舍，那样无奈：“不能陪着你长大……我们很抱歉。……对不起，对不起，小阳。”
那时候，父亲一遍遍地说着对不起，他曾经一直以为父亲的意思是因为无法陪伴他长大而难过，可是现在想起来，那却似乎有什么隐情一样。
就像是……像是父亲做了一个选择，这个选择艰难而悲伤，他明知道做了这选择就必须放弃生命，导致妻离子散，但是他无可奈何，只能选择义之所在。
车璐阳停止了对记忆的搜寻，抛掉那些后面的惨痛不看，前面那段时间，也就是地震初起，到父母忽然深陷废墟、胸口齐齐插着木棍，这中间的时间，是空白的。
时至今日，知晓了那么多诡异的时空事件，他几乎可以推测出以前从未想过的一个方向——那段时间里，发生过非常重要的事！
小昭和寺的正殿，佛像背后那些凌乱的太刀砍杀痕迹，无一幸免齐齐死掉的十几名僧侣，再到父母胸前的致命伤，这些，都是人为的吗？全都应该是发生在那段时间？
“源赖小姐，你见多识广，你有没有听说过，有什么方法可以叫人完全丧失一段时间的记忆呢？——在不损伤脑部的情况下。”他忽然问。
源赖浅樱深深地看了他一样：“完全抹掉一段记忆并不算太困难，但是恰好抹掉极为精准的时间段，其实很难。”
她看着车璐阳：“你精研过脑部医学，应该知道人类的大脑是一件异常精密的仪器。针对这样精密的大脑做记忆消除，实际上非常难以定时定点。”
车璐阳眯起了眼睛，静静的想了良久，嘴角忽然浮起了一个古怪的笑。
“那么我们换一个思考的方向。”他悠悠道，“或许不是抹掉了记忆，而是让时间暂停了。”
源赖浅樱清丽的眉头微微一皱，想了一会，忽然眼神一亮，熠熠生辉：“我明白了。”
车璐阳赞许地点点头：“对，就想你想的那样。”
让时间暂停的能力虽然极其逆天，但是强能力的天选者中，一定有人可以做到。
暂停了时间的流动，然后从容不迫地做下一些事情，等到时间恢复的时候，当事人只会觉得应该有什么发生过，前后事件似乎断开了，就好像凭空丢失了一段记忆。
只要那个人的能力足够大，那么他甚至可以影响到特定的领域，和领域中的人。例如车璐阳不在他的领域范围内，就会丢失时间记忆，可是被他刻意纳入领域的人——例如车璐阳的父母，就极有可能在这段时间里，和那个人对话，或者发生冲突，导致身受重伤，最终身死。
他身边，源赖浅樱忽然幽幽道：“车法医，我们……要怎么从这里出去呢？”
车璐阳沉默着，让自己沸腾的内心慢慢静下来。
是的，不摆脱眼前的困境，要拿什么去复仇，去找寻当年的真相？
“我们一定、一定会活着出去的。”他平静地看着源赖浅樱，“我向你保证。”
源赖浅樱看着他黑亮的眼睛，有那么一刻的细微失神。那双眼睛极为好看，虽然因为痛苦而密布着血丝，但是依旧晶亮有神，看着她的时候，像是要望到人的心底。
在她知道的资料中，车璐阳一直只是一个法医，并非什么身怀异能的特殊人群。文文弱弱的，除了在医学上有着天才般的资质，但是其他的，就既没有什么惊人的战斗力，也没有特殊的才能。
可是这个时候，他这样认真而郑重地对她说着保证的话时，却有着一股难言的傲气，衬着他挺鼻俊目，格外冷静和镇定。
……
在这个海底的诡异空间里，两个人已经把剩下的潜艇舱尾搜寻了个遍，再也没有找到别的有意义的东西。
剩下的尾部是几十名船员和实验员的居住地，每人只有极小的一个床铺，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看上去压抑而憋闷。
为了节省有效空间，床铺的下面都设计了专门的储藏柜，车璐阳和源赖浅樱打开的时候，竟然非常意外的发现了为数不少的耐储存食物和淡水！
一些军用的压缩饼干和肉食罐头，还有大桶大桶的淡水，看上去，应该这艘潜艇配备的船员的口粮储备。
车璐阳拿起一个马口铁的牛肉罐头，若有所思地凝神良久。奇怪，这些食物虽然是极耐存储，保质期有的长达好几年，可是……有什么地方不对。
源赖浅樱也轻轻蹙起了眉，随手打开了那罐罐头，气味瞬间飘散了出来，在船舱里充斥了一股特殊的罐头食品的香气。
“竟然没有坏。”她喃喃道，也想到了不对，“这里的时间假如凝固了，那么东西不会腐坏是正常的，可是为什么我们一开始进来的那个瞭望舱的舱体，却锈蚀得那么厉害？”
外面潜艇头部的那个密封舱，有瞭望窗可以看得见外面海水，也就是他们一开始被传送到的地方，明明那里已经被岁月和时光摧残得锈蚀斑驳，那么这里面的事物却为什么能够逃脱时光的魔掌？
车璐阳静静地出了一会儿神，金丝眼镜后的黑眸忽然微微一亮。似乎想到了什么，可是却没有立刻说出口。这里时间无法准确计量，两个人都没有戴表，已经很难判断出时间的流逝。幸好这里的氧气一时间还算充足，食物和淡水也完全够支撑一段时间，总算没有立刻陷入绝望中。
这一天，车璐阳又坐在了船舱中部的实验室内，闷头研究着那些残留物，这一坐，就是完全不记得吃饭睡觉，也感觉不到时间过去了多久。
正在他聚精会神地做着实验的时候，鼻翼间忽然传来了一股熟悉的肉食品香味。他抬起头，手边的操作台上正摆放着一个不锈钢的大托盘，上面的东西看上去竟然令人食指大动。
牛肉罐头里的肉被切成极薄的暗红色小片，配上浅粉红的猪肉午餐肉小方粒，拼成了层层叠叠的花朵造型；三种颜色不同的压缩饼干被精心地间色排列着，盛放在一个浅白色的深碟上，锃亮的不锈钢托盘在下面，恍然看去，就好像中世纪豪华宫廷晚宴中的餐具和格调。
车璐阳哑然失笑：“从哪里找来的瓷器，船上怎么会有这种不耐碰撞的东西？”
源赖浅樱微微一笑：“在一个船员的私人行李里找到的，看上去，他很喜欢喝上一杯。”所以，身边竟然偷偷带着这样精致的酒具。
车璐阳摇了摇头，看着托盘上的食物摆放，心里有什么地方忽然柔软了一下。毕竟是女孩子啊，看上去安静而淡漠，就算在这种绝望无助的时候，依然会藏不住心底那一点热爱着什么的心情。
“吃吧，车法医已经连着八个小时没有吃东西了。”源赖浅樱指着操作台上的食物，“本来不想打扰的，可是总觉得您会随时饿得昏倒似的。”
车璐阳吃了一惊。摸了摸肚子，这才感觉到一点饥肠辘辘来：“什么？距离上一顿已经有这么久了吗？”
他忽然疑惑地看着源赖浅樱：“你说八个小时，有这么精确吗？你可以计时？”
源赖浅樱歪着头，小小的脸上露出一丝少女的顽皮：“是啊，除了记忆力不错以外，我的时间判断和空间定位都不错。——只要我想可以留意时间的话，我可以大概估算时间。”
车璐阳“哦”了一声，好奇地问：“那我们被困在这里，有多久了？”
源赖浅樱微笑道：“大约四天零十个小时。”
她看着车璐阳手边一堆仪器和试管，其中的一台蒸馏仪下面正在燃烧着蓝色的火焰，这里虽然所有的药物和试验品都残留极少，但是意外地还留下了一整瓶的普通燃料酒精。而紧挨着车璐阳手边的，是那瓶神秘的血液样本。
“车法医研究出了什么吗？”她好奇地问。
车璐阳拈起一片午餐肉，放进嘴里，淡淡道：“有一点心得。不过这里设备缺乏，真要是有所深入，还得出去再说。毕竟这些仪器都是七八十年前的，在技术上和今天比起来，已经差距很远。”
科学就是这样日新月异，几十年前，无数天才们觉得终其一生也无法突破的技术壁垒，如今已经沉舟侧畔千帆过尽，再回头看如纸糊窗壁。
车璐阳细心地吃光了托盘中的所有食物，然后用布巾擦了擦手，这才站起身来：“走吧。”
源赖浅樱一怔：“去哪里？”
车璐阳淡淡道：“在这里已经四天了，总要试试回去。”
他细心地关掉了蒸馏仪上的火焰，将其中的一种液体装进了手边的试管。然后，他从怀里掏出随身的小包，将里面的金属扁盒拿出来，再将那管溶液装了进去。
扁扁的金属盒子里有软包定位装置，试管放进去以后，保护地非常稳固而结实。源赖浅樱一眼看过去，敏锐地发现，那盒子里的试管显然都不是脆弱的玻璃凡品，透光度极好，但是并不纤薄。
而那盒子里，竟然排列着多达几十种的各色试管，里面有五彩纷呈的液体，也有各种不知性质的粉末。
车璐阳抬头看着那瓶父亲的血液提取物，沉默着将它小心地包在当初暗格下的明黄绸缎里，包裹的极为结实，然后再小心翼翼地藏入了自己的怀中。
“我们失踪了这些天，你父亲也好，我的朋友和上司也罢，现在才应该进入到真正的大规模寻找中。所以我们前两天不能走，因为那时候，外面没有救援。”车璐阳在前面招招手，领着源赖浅樱往潜艇头部走去。
源赖浅樱一言不发地听着。
“我并不敢保证现在外面就一定有接应，但是这个概率是存在的。”他慢悠悠地解释着，“我们失踪的地方在你家里，这并不难找到踪迹。只要有异能者介入，我想这条时空裂隙也一定会被发现，那么接下来，我们凡尘之眼的人应该就会想办法也跟着过来。”
源赖浅樱一双妙目看着他：“时空裂隙的穿越是很危险的事，据现有的已知案例，在通过时发生失踪、重伤、死亡的概率都不少。你们凡尘之眼，真的会有人愿意追过来吗？”
车璐阳怔了怔，片刻的迟疑后，他还是道：“会的吧。”
可是，似乎也没有什么理由。他不过是凡尘之眼外勤组的一名普通编制员工，他的失踪实在私人度假而非在工作中，按理说……好像的确也不应该有“理所应当一定会被救助”的感觉。
可是他眼前浮起荀老以及简随风的脸，不知道为什么，第一反应就是，他们好像一定会用尽全力赶来似的。
说着话，两人已经来到了最初他们出现的地方，那个已经被破坏的瞭望观察仓。从这里的透明真空装层玻璃窗看出去，浩瀚的海水依旧和四天前来的时候一样，无数海藻和珊瑚在肆意生长，却没有游动的任何鱼类。
茫茫海底，漫无边际。这里就像是被造物主舍弃了一半生命的遗址之地，一眼看出去，荒芜和悠远的感觉充斥着视野。
“这里已经被时间侵蚀地很厉害了，和里面保存完好、甚至食物和水都没有变质的船舱完全不同。你想过为什么么？”车璐阳悠悠地问。
源赖浅樱摇摇头：“想过，但是完全没有头绪。”
车璐阳笑笑，文弱的脸上表情淡淡的，眼中却光芒闪烁：“或许只是因为，这里并没有被纳入外面的灵力防护罩中。”
时间久远，当时发生了什么已经不可考，但是可以试着推断出来，那时或许有过什么意外，才导致了封印这里灵力罩有所破损，没能彻底封印这一处。所以，车璐阳和源赖浅樱也才能穿越屏障，被送到这里。
“应该不是破损，或者是灵力分布不均匀，导致时间的力量侵入了。”源赖浅樱眼睛里幽黑晶亮，“时间的力量巨大而无可抵挡，是最可能冲破封印的，所以这里才出现了锈蚀。”
就好像水滴，看上去温柔无力，可是在时间的加持下，竟然可以穿透坚硬的岩石。时间，本就是这个三维世界里最强大的力量之一。
“对！既然这里可能是灵力罩唯一的薄弱之处，那么我们想要离开这里的话，也只能从这里寻找契机。”车璐阳举起手，一颗微小如琉璃弹子的银色圆球在他修长指尖转动，“我要引爆了，你小心。”
源赖浅樱蓦然张开粉色的樱桃小口，黑晶晶的眼睛瞪着他：“炸开了以后呢？外面可是海底，你就打算这么一路游上去？”
这里的深度完全未知，他们的体力和肺部中积存的氧气，怕是根本不够支撑他们游上水面，完全可能淹死在半途吧？更加可能的是，这里假如深度足够深，没有完备的潜水装置保护，恐怕他们直接会被深海的压力压到骨肉尽碎！
车璐阳是医生，他难道不比自己更加清楚这些吗？
车璐阳静静地看着她：“我没有十足的把握，但是——”
他面色沉静，语气波澜不惊，像是在做一场普通的医学报告：“第一，这里的食物虽然还够维持很久，可是淡水已经不多。潜艇作战都是随时准备出海面进行补给的，他们并没有带上太多的淡水。第二，这里的氧气是有限的，最近的这几个小时，我想你应该已经感觉到了周遭二氧化碳浓度的飙升。”
源赖浅樱默默听着。
车璐阳继续道：“第三，这个瞭望舱原本是独立的，承受不住灵力罩破损后，它开始被时光腐蚀，现在我们已经打开了它通往整个舱体的潘多拉之门，接下来——”
他一字字道，“整个船舱的食物也一定会加速腐败。”
源赖浅樱眉头紧皱，忧心忡忡地嗯了一声。
她知道车璐阳说的是对的，可是就这样主动击破他们身边的堡垒，身上没有任何装备地冲到外面的深海中，不得不说，这需要破釜沉舟的极大勇气。
不，也不能说是勇气——成功了，那叫睿智和勇气，假如失败了，那就是找死的行为。
“最后，还有一个理由。”车璐阳淡淡道，“外面的人，现在一定正在焦急的集中搜救我们。任何搜寻都是有黄金期的，找不到的这个过程拖得越久，那么后来只能会越来越松懈，直到到无奈的完全终止。”
源赖浅樱这一次终于点了点头，没错，车璐阳分析得非常精辟。现在冒险出去，万一外面正好有搜寻和救援，那么他们的希望就越大。可是一直鸵鸟地拖下去，万一父亲和他们的朋友们找不到这里，那他们终究逃不掉饿死渴死的命运。
她本就不是娇弱和优柔寡断的女孩子，一旦想清楚，也就当机立断地非常快：“好，你要怎么开始？需要我的配合吗？”
车璐阳轻轻举起那枚小巧的空间爆裂弹，上次从血族古堡中逃脱就是借助了这个小玩意的帮助，于是那之后，他就找简随风要了一枚贴身收着，没想到，没过多久果然就用到了这里。
“待会儿我出手后，先吸足最后一口气。假如奏效，击破了这里的空间防护和封印，我们就一起冲出去，用尽全力往海面上游动浮去。运气好的话，这里也许是浅海，又或者，我们能遇到迅速赶来的海面搜寻援军。”
源赖浅樱淡淡一笑：“不用安慰我，我已经做好准备了。”
两个人心里其实都清清楚楚地知道，假如这里是深海，又或者附近根本不是日本近海海域，周围并没有搜救的人，那么……死亡就在眼前，并没有任何安全的距离。
车璐阳看着她安静的脸，沉默了半晌，深深吸了一口气：“就是现在！”
他右手高高扬起，用尽全力将那枚滴溜溜乱转的空间爆裂弹，启动了机关用力砸了出去！
前面就是那扇透明真空玻璃的观察窗，那玻璃的外面，是暗蓝色幽幽流动的海水。一片肉眼可见的空间扭曲猛然炸开，那枚爆裂弹里面浓缩的灵质卷起巨大的聚变，瞬间席卷了这小小的密闭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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