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过未来,但你不在那儿——还有你,他也不见了。
所以我又回来了。
*
“狩猎者?谁告诉你的这个名称?”
雷瞳在办公椅上翘着二郎腿,听到南天口中的那个词汇后,狠狠地嚼了嚼纸烟滤嘴,方才她正对着平板电脑的屏幕吞云吐雾,这间属于她的……酒窖里充满了呛人的烟气。
或许她真的该试着戒烟了。南天一边打量着雷瞳刚刚描过的眉毛一边想着,后者正有些嗔怒地从那屏幕上的一堆数据里抬起头来……雷瞳原本不喜欢思考被打断,但这次是例外,只因为南天说出口的那个名字过于特殊。
狩猎者。
印象里和博安妮手下的那帮人是一个属性,一时间竟发现自己想不出别的词来形容他们的共同点。
法师狩猎队……狩猎者。
“啊,告诉我的是一个商人模样的家伙。”南天随口答道,他本人没什么感觉,这时候向雷瞳提起这回事只因为他有些无聊。
“这学校长得像是商人的可没几个人呐……”雷瞳说着捏了捏自己的下巴,今天她刚涂了蓝色的指甲,神秘里带了些妖冶,这种气质似乎本身就带着某种魔力,向那暗示术一般,让人挪不开视线。
破魔术师偏爱蓝色系的装饰已成了九色区众知的事实。除却了那一身欺骗性极强的伪装外,这个特点倒是雷瞳的本性。
南天的脑海里突然浮起这些句子。在这种时候显得意义不明,他知道坐在面前的是自己真正的导师,只不过直到现在,她交付给自己的,不过是一个未完成的“奇迹代码”而已。
“青区。”
“恩?”
“你知道的吧?青区的那个地方。”
“探索学部——不应该就是这样么?”
“我没问你这么简单的问题!”听上去雷瞳似乎有些不开心,“我是说,青区里的某个地方……啊!抱歉,我有些走神了,刚才在想我这边的问题。”
这位蓝发的法师,常年在为一些不为人知的法师课题奔走,大概这一次她把目光放在了青区,然后第一次迷路了吧。
毕竟那是青区。
虽然南天只去过一次,到那里也只是参观性质的惊鸿一瞥,对他这种新生来说,青区到处是禁止涉足的地方,虽然他只能看到几扇门,陈旧,破损,锁上还挂着铁锈,自己却能从那几扇门上嗅到一些魔力的味道。
可能描述起来有些牵强,那毕竟是除了第七(紫区),第十,第三(黄区)区之外最险恶的地方,而且它的险恶比起头上的那些地方更加有迹可循,在那几扇门背后的便是自然的恶意,隔着门板似乎就能闻到那前人开拓留下的尸骨味道。
在外人看来,或许青区是九色区内最寒掺的地方——只是因为他们没有权利使用那些门,就连触碰的权利也不被赋予。
那几扇门就是经过永久固化的传送门,坐标确定,魔力由那梦境高塔提供,而这几扇门,通向这个星球表面的险地,它们的共同点在于人迹罕至,自然对于智慧生命的恶意在那些地方浓缩,最终成了法师追逐的带刺宝物。
青区的课程,往往围绕着这类地点展开。似乎从某个不为人知的时间点开始,法师便具备比这世上的任何人都强烈的探索精神。
这是罗德里克曾毕业的地方,也是玛丽琼斯曾经就读的地方。
只要征服了其中一扇门背后的世界,就算是顺利毕业。
现在必定有一扇门要对这群新生展开。
一扇全新的门,门板上画着双子恶魔缠绕的十字架。而带着渡鸦面具的人,正对那扇门做着最后的调校,他不断将魔力注入传送术的术式里,用类似于“重叠”的技巧将一个不同的法术埋入其中。
只有一个人察觉到了这个小动作。
吴子柳抬起下巴,那线条过分柔和的眸子此刻指向了某个方向,在之前的一个瞬间他似乎觉得有人正在窥探自己。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其实说窥探也不尽正确,感觉像是自己走在人迹稀少的大街上时,那个仅存的同行人还在用目光打量自己时的那种不悦感觉。
同样的,他还感知到些微的痛楚。
来自于他那“法术敏感”的体质。每个法术带给他的刺激都不尽相同,因此他能从感知的浪潮中分辨出这特立独行的一束。
而之前,这位少年(少女?)正陷在另一个浑噩的漩涡。
像是在烈马的脊背上翻腾,又像是在巨浪中的帆板上战栗。
科玛市此时的气压,则开始降低。
*
翌日。
九色区内白雪皑皑,这个融入了魔力和奇迹的地域里,就算是下雪也要和周边区分开来。
比如说红场便永不积雪,只有降水落到那红色地砖的表面时才能看出其奥秘,它储存了来自一整个夏季的热量,并在冬天缓缓释放出来,融化积雪,蒸发积水——这种小小的法术设计在九色区比比皆是,“九色区科技”其实更多地利用在这里。
毕竟在外界,人们总是对于法师冠以“神秘”的事物抱有几分深层次的恐惧,人们总是本能地规避自己不了解的事物,虽然他们或许也不知道智能手机的运作原理——但那至少能被破坏,把手机用力砸在地上,屏幕会碎裂,元件会故障,手机的机能也就到此结束。
但那些被称为“九色区科技”的东西则不同,吸收空气中的魔力来保持发光的戒指,它就单纯是一个戒指,无论是把它斩开,或是泡在浓酸中,都只能破坏其物理上的样子,但那法术依旧存在,在那空虚的地方呈现出一道环形的光带,又如戒指死去的魂。
好吧,这些都是借口。
他们恐惧的无疑是一些传言,或是存留在印象深处的记忆碎片。本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形式准则,也要把那像是梦境一般,亦真亦假的印象收集起来当做前车之鉴,尽管没有人能证实传言的真实性。
但在同时,也没人能拿出证据否定这些传闻——就像是一个人做了梦,他顶多只拿来回忆,但若是所有人都做了同一个梦,那就是真的确有其事。
在相当多一部分人的印象中,名为“法师”的这一群体,似乎曾经毁灭过这个世界。
而且该死的是,以往在澄清“九色区科技”安全性方面总是不留余力的那些九色区法师们,在这个话题上,居然不约而同地都保持了缄默。
当那些心存顾虑的人们看向九色区时,便会看到那面旗帜。
就算在大风中也保持静止的旗帜,就像是从遥远的时空中投影过来的海市蜃楼。
每当看到那面旗帜,不知为何,他们心中的不安就会加剧一分——就像是梦中的事物在现实得到印证一般,那种飘忽的既视感折磨得人想要发狂。
……
这一天,化雪寒。
东土大堂特意在客厅点起了壁炉,暖色的火光充溢到大堂各处,把寒意化开,叫人慵懒而沉在午后的安逸时光里。
然后它迎来了一批客人,他们有些特殊,但还好现在算是歇业期,不会有人恐慌,也不会掀起不必要的麻烦。
但麻烦终究还是来了,虽然他们算是轻手蹑脚,没有惊动其他人,但这一群穿着制服的家伙自带排场,他们在老板娘面前一字排开地站好后,本来就是寥寥数位的食客又偷偷溜走了几位。
苏兰把最后一粒瓜子嗑开,她倒是不急着面对柜台前的人,那些家伙明显不打算来吃饭,到底该不该夸赞一发治安局这帮特工干练的风气呢,的确他们总是很有效率,有时候治安局的这帮家伙就是那么不近人情,尤其是当他们和九色区的法师合作起来的时候,这种冷冰冰的职业礼仪又多了一份渗到骨子里的滑腻感觉。
“你们,这是来催房租的?”她有意装傻。
“这是警员证,苏兰·葛兰顿,葛兰顿女士,请你务必配合我们的工作。”为首的女性将深蓝色证件出示给老板娘看,她倒是不在意刚才的玩笑,在出任务的时候就被嘱咐过这次的目标是个难啃的骨头。倒不如说这见面寒暄倒还在叶莲婕的可接受范围内,她曾想象过这个能把饭馆取名为“东土大堂”的重要目标会是个怎样标新立异的……法师,但眼前正坐在柜台后面的中年妇女,怎么看都只是个普通人。
“所以……我是问,你们是代谁来催债的么?我家男人出走好几年了,谁知道他在外面鬼混的时候有没有给老娘欠上什么债。”苏兰吐出瓜子皮,她看那叶莲婕觉得多少有些眼熟,似乎是有几分当年自己的影子,但也只是当年了,最开始的苏兰,现在也成了腌过的老萝卜,脸皮倒是越来越厚……她多少有些自嘲地想着,一边等着对面的回答。
“不,没有债务,也算不上麻烦,仅仅是想请你,请您,去九色区一趟——这是来自那边的邀请。”
叶莲婕不卑不亢地说道,可以强调了“邀请”两字,虽然治安局拿出这种排场来邀请也和强求没多大区别,有时候姿态再谦和,也改变不了长年积累下来的影响。
后面那句是没意义的废话。
“既然是邀请的话,那我可以拒绝的吧?”苏兰哼了一声,邀请?大概也太看得起老娘了,况且没有我,这家店怎么开的下去。
该死。
叶莲婕暗下止住身后特工的动作,“您这样会让我们难做的。”
“但你也什么都没说呢,指不定……九色区那里是想拿我做实验呢,我又怎么可能愣愣地跟着你们走。”
“啊,抱歉是我的过失。”她只觉得额头有些见汗,还好在最开始,九色区那里就给了叶莲婕一枚杀手锏。
市侩说辞。
“是一个人委托我们来邀请的,她说要是您不愿意的话,就告诉您这句话——”
叶莲婕清了清嗓子,想尽力模仿出那人的语气,于是她说道——
“这是最后没有付清的报酬了……我决定让中断的部分开始继续。”
……
苏兰掏出一把锁,把“东土大堂”的大门锁上。
她换了一身帆布便服,原本盘在脑后的头发梳成干练的马尾,这回再去看她手上的那把锁,是很久以前才会用的金属大锁,雕刻着繁复的花纹,沉重而可靠。别人总是比喻“承诺就似一把坚固的锁”,此时,这把锁挂在门前,却让叶莲婕有种错觉。
封锁这家饭馆的不光是一把锁,那是一个有魔力的“承诺”,如同法术誓言一般坚固可靠。
然后苏兰回过头来,警车已经向她敞开车门。
“没有别的事的话,我们就出发吧。苏兰·葛兰顿,苏兰女士。”叶莲婕微微躬身以示礼节,合作的礼节。
“不,不止是苏兰·葛兰顿。”
老板娘注视着这位检察长的瞳孔。
“现在是苏兰·别西卜·葛兰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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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差点被论文压死之后,我回来了。
大概还能有几天更新。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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