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们第一次,有机会观看这个国家的处刑过程。
安奈林和少女把马托付给了附近的马夫照顾,给了两个迪纳斯的费用,背负着弓箭就随着着人流来了处刑地点,他看到中心石铺的广场上,搭起了一人高的木制平台。上面有四个被蒙上黑袋子的人,还被绳圈套住了脖子,应该就是即将被处刑的犯人了。
“现在开始,以法穆尔领主的名义宣判罪行。”
视线之中,一名差不多精瘦的官员挥手示意,后面的人依次摘除刑犯顶上的头罩,使其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乔伦村的威森,杀人罪。谋害同村的牧人,意图掩盖痕迹,被目击者揭发。”
安奈林身边的人群立刻沸腾起来,纷纷要求将犯人正法,用杂物丢向这个穷苦相的农夫,见状台上有人大喊安静,不准扰乱执法过程。
人群逐渐平息下来,他发现下一个犯人居然是个小孩,对方因身高不得已站着一条板凳上。看来这个世界并没有儿童保护协会的存在。等到头套被摘下的时候,人群又开始鸡飞狗跳。
“小偷!”窃贼!
“把我家的锅子还回来!”
“半人滚出菲纳斯,这里不欢迎盗贼!”
“我没偷东西,我真的是冤枉的。”这个半人痛哭流涕,懊悔至极,苦苦地哀求着,期望有人能给他解释的机会,结果被官员厉声呵斥,“住嘴,从去年你的案子就有好几起,有什么可辩的。”
“犯人的姓名是梅斯·图尔,偷窃罪。”官员草草了事,开始对下一个犯人进行宣判。
“偷猎者泰法,盗猎罪。数月内竟然私自在属于领主的林子里猎杀鹿群十余头,妄图逃避法律的制裁,最后被雇佣骑手缉拿归案。”一个满脸都是皱疤的人面对着人群,安奈林近到可以看见,他嘴角浮现的一丝苦笑。到了最后一个犯人,官员脸上的神色开始严厉起来。
“食人肉者,肮脏的半兽人,吃人罪。无论是谁,居然在这片土地上生养这种邪恶的生物来散播恐惧,我们都会把这个人揪出来。”
犯人头上的布袋一下被掀开,人群发出一阵惊呼,所有人都以不可思议地眼神打量这个生物,连安奈林和身边的少女也清楚的看到,对方全身都是深灰色的粗糙皮肤,额头也相比人类要怪异一些,有着明显突出的下颚和尖牙,两只浑浊的眼珠滴溜溜看向周围,后面的人用靴子用力地踏向半兽人的脊背,“低下头,畜生。”
“各位乡亲不用害怕,国王和领主的士兵会保护我们,在这个地方是非常安全的,从来没有兽人能够入侵到这里。听我一句忠告,要是有人发现谁还庇佑这种邪恶生物,得立刻向领主大人通报,要是知情不报,那人就会马上失去信仰主的保护,跌落诅咒之地,叫狱鬼撕碎分食。”
半兽人意味着什么,安奈林寻思,也就是说,至少有一方的父母是人类,很有可能是某个被**的村妇,一直偷偷养着这种东西,单亲的家庭在这种社会里,是没有办法给他弄到血肉的,结果饥饿的半兽人袭击了邻居。
他猜测着可能,整个广场上的人都高声要求立刻给予处刑,官员朝着犯人举起一只手。
“奉菲纳斯国王之命,在此处以罪犯绞刑!”
一旁刽子手猛的摇下拉杆,犯人立刻底下洞门大开,四个人带着套索悬在了空中,双脚离开了地面,就连那个半人踩着的板凳也落了下去。
“好!”大快人心的叫喊在现场人群中此起彼伏,安奈林看到犯人面部逐渐变紫发青,然后不住地蹬着两腿,不一会儿就没气了,只剩下四具尸体被吊在空中左右摇摆着。
“国王万岁!大人万岁!”
人群失去了控制,将手上现有的东西,烂掉的蔬果、石块、废品扔向了尸体,把这些死掉的罪犯当成可怕的敌人,全力攻击者。现在处刑的人也不加以阻止,反正他们都完成了差事,就随这帮现在红眼着的人侮辱死者。
此时看够了的安奈林,悄悄地拉着少女,从人群中遁走,远离这场闹剧。
在来到别的街区以后,这里的人没怎么去看处刑,大概是要做买卖。
“小哥,要不要看看上品的好弓,还有最优良的弓箭,这种箭可是产自巴贡城的棌云木制成,你那把弓和箭实在配不上你的。”
还没走久,已经有人开始打起他的主意了,安奈林和少女走向对方的铺子,看着这个皮肤黝黑裹着头巾的商贩,大概是来自贸易联盟外国商人,“你有什么东西要卖?”
“小哥一看就是会使弓的男子汉,我这里有把紫衫木做的弓,足以拉动六十磅,能够射中两百补意外的猎物。”
对方立刻向他介绍了一把长弓,安奈林摇摇头。
“不行,有没有更轻便,或是更容易拉动的。”
“那这把如何?相比之下,这种复合反曲弓更容易上手,如果您需要的话,只要四个半的科曼金。这位小姐,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知道您在想什么,这可是亚琉尔的良弓,弓身可是用是羚羊角加固过的。”
“我买下了。”安奈林认为一把好用的弓箭对他们大有用处。
“那么小哥要不要看看弓箭。”商贩见第一桩交易成了,又开始新一轮的协商,“铁质箭头,棌云木的弓箭,海湾弓手们的最爱,一支只要一个迪就成,买十支送三支怎么样?”
最后安奈林抵不住诱惑,挎着亚琉尔弓带着十三支箭和用他那把破弓和破箭换来的箭囊离开了。
虽然很快到了下午,在镇子上的酒馆用了午饭,安奈林和少女又出现在了广场附近,这时早上行刑的痕迹已被抹去,只剩下那个木制平台还并未被拆除。现在广场上已经来了另一波人。戏班子,这些人载歌载舞,又唱又跳。
安娜硬是拉着他,挤过人群,好可以近距离观看这些乐师舞者。
真是奇怪,早上她还目睹有人在这里被绞死,现在她又在这里看人跳舞。
戏班子的马车隔开了一整块空地供艺人表演,一个穿着亮丽服装的男人坐在一条高椅上,一边弹奏着乐器一边放声歌唱,还有一些乐师围绕在主唱身边演奏音乐,中间有一个舞娘在随着歌声起舞。女子娴熟的舞蹈使得周围观众一片叫好,**的胳膊吸引了许多火辣辣的目光。
“我的骑士,你愿意留下来吗,”鲜衣男人唱着安娜从未听过的歌谣,不由自主地沉迷其中,“……会解开你身上的缎带。”
一首曲子完美结尾,所有人都鼓起掌来。
“谢谢,谢谢,朋友们。”鲜衣男子立刻朝着观众不断鞠躬,其他乐师也弯下腰来,舞娘带着一帮女孩拿着碗碟像观众索要银钱,待到舞娘拿着碟子到他们面前的时候。
“可以吗?我们可以付这位女士一些钱吗?”
少女问道,安奈林只好拿出了一个银币丢进了碟子里。
舞娘看着落在碟子里叮当作响的银币,显然她没得到多少小费,“真是太感谢您了,还有这位好心小姐。”
“没关系的,”少女连忙解释,“你跳的舞非常好看,还有……那首歌曲叫什么名字?”
“是《少女与骑士》,菲纳斯人都爱听的曲子。”舞娘笑着回答了安娜的问题,然后又拿出一个东西塞到少女手中,“拿着吧。”
“这是什么?好漂亮。”安娜把玩着手里的东西,想了想又推了回去,“我不能收。”
“这是护身符,我们那儿少女,像你这样的年纪都会有一个。”舞娘又告诉她,“就当作是赠别的礼物,我们很快就要去别的地方演出了。”
“收下吧。”安奈林提议,“反正你估计还是会买差不多的东西。”
安娜白了他一眼,还是接受了护身符。“先说清楚,这个家伙不过是我的哥哥而已。”
入夜后,他们来到广场西北边的街道,安奈林白天就打听了这里的旅馆,整个建筑分为两层,布局和一般的旅馆没什么区别,不过算是整个歇勒法斯镇最干净的了,同样住宿收取的费用也不菲,一个晚上就要资费两个迪。
晚饭倒是物有所值,那是一盘热气腾腾的香料猪,做好以后由侍者端上来,配菜是某种切开的油炸蔬菜,口感不错就是有点微辣。
安奈林对于能吃到这种美食很是满意,也包括这家店的用餐礼仪——终于有提供餐刀一类的餐具。他顺便吃了一片面包,倒在椅子上舒畅地打了个饱嗝。
对面的安娜喝着某种甜味的饮料,眯着眼评论他,“你能不能节制一点,不要这么明显。”
“我管它。”安奈林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满不在乎的说,“反正,这里都没啥文化。”
然后安奈林唤来侍者,说了几句。侍者就取来蜡烛,领着他们走上楼梯,进到各自的房间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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