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9.伏特加的邀请
晚上九时.
月亮把小巷照得清清楚楚。阿水带着天目他们走到另一道矮小的木门前。还没开始敲门，一把娇滴滴的少女声音已经从门后传出：
“啊呀，是阿水哥！听到脚步声我就知道是你来啦！”
“别耗时间了凉子！”阿水有点不耐烦地压着声音说，“先对暗号！”
“为什么嘛！都知道是对方了，为什么老要对暗号，麻烦死啦！”
“这是规定！”阿水义正词严。
天目和志飞不禁想起山卡拉市革命委员会的服务员。那银发双马尾少女也是一口一个“规定”。但阿水现在的表情可比她那张漂亮的臭脸可爱多了。
“哎，好吧——忍哥-忍机。”
“当大批敌人骚动的时候，就是潜入良机，安静的地方无藏身之处；忍者最重要的就是把握住时机，就是敌人疲惫与松懈的时机。”
门忽地打开，扑出一个忍者打扮的十八岁马尾少女紧紧黏在了阿水身上，幸福的表情在月光下越发妩媚：“水哥你真棒！这么长的暗号背得一字不差！”
“行了行了，离在下远点！”阿水用力把她从身上扯开。
“咦？这几个是新面孔啊！”少女的眼睛终于注意到除情郎以外的物体。
“这些全都是我们的同志。”阿水逐个介绍了一番.
“太好了，我们的同志又增多了！”少女高兴地说道，“我叫广未凉子，札普里斯人，请多多指教！”
“别耗时间了凉子，快带我们进去！”阿水焦急地催促。
“啊，每次水哥叫我凉（娘）子我都幸福得忘了一切，不好意思，这边请！”凉子歉意地吐吐舌头，做了个“请”的手势，先进门里去了。
“还真是个热情奔放的姑娘啊……”天目一众感叹着，尾随阿水走进门里。
门后和白天的餐馆一样，是一条一直住下的楼梯。走了约摸一分多钟，他们来到一道桐木门前。凉子站在倒数第二级台阶上，伸手轻轻一碰，门自动向两边打开。顿时，另一个崭新的世界呈现在众人面前，天目一众受到的震撼比白天看到地下餐厅更甚！
在一个约五千平方米的会场里，聚集了熙熙攘攘的众多奇人异士，其数不下千人。工人、农民、学生、商贾、军兵、律师、运动员、医生、汽车司机、厨师、马戏演员、菜贩子、收破烂的……还有武士、忍者、占卜师、道士、杀手、筋肉人、猫女、蜘蛛侠、麦当劳叔叔（？）……他们在大厅中三五成群地交谈着。会场分作上下层，上层是一间间分隔开的包厢，看来是给有地位的人士准备的；下层则摆着并列长桌，放着各种点心和酒水供人食用和饮用。水晶灯，浮雕，油画，奏乐乐队……一切都显得奢华贵气！
“天……这哪里像酒吧啊！简直是个宴会！”志飞口都合不拢了，这是他生平第一次见到这么宏大的场面。
“这类酒会每年生日我父亲都会为我举办一次呢……”小雪倒是对此相当熟悉，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了微笑，但很快便低下了头——她想家了。
“放心。”天目对她笑笑，“当办完所有事后，我陪你一起回落金山去。”
“办完所有事？”小雪一愣。
大家还不知道她是人造人的事。本来天目答应陪着她寻找亲生父母，现在她知道这永远没办法实现了。可是她不敢告诉天目。天知道天目会怎样看自己？还让不让自己跟着他？
如果……如果永远找不到自己的父母……自己是否就能一直留在天目身边呢……
“怎么了？”天目见小雪一个劲地发呆，于是问道。
“……没什么……”小雪强打起精神笑笑。
“各位，你们看！”尤利西斯眼睛尖，指着上层的一个包厢。众人顺他所指齐齐望去，只见包厢里一群小孩在对他们挥手，拉比安露丝和程导站在小孩后面，也望着他们。
“他们也是水哥的朋友吗？”凉子调皮地问。
“还说，快回去看着大门！”阿水板起脸。
凉子却不走，把脸凑近他：“看门又闷又累，给个KISS作奖励好不好？”
“……”众无语。
“完了快上去！”阿水没有办法，皱着眉在凉子腮边亲了亲。
“WOW！YEAH！”凉子蹦蹦跳跳地走向阶梯，那一甩一甩的马尾辫很快在众人视线中消失了。
“去和其他人汇合吧！”天目带头向通往包厢的阶梯走去。
***
“那晚我们顺着壁橱里的密道逃到腹泻酒吧。出来后我发现不见了小雪，于是沿路返回，却发现别墅那边的密道已经倒塌。我打算留在腹泻酒吧等你们找到我们，却被告知天亮后人不能留在酒吧里，以防被伏特加发现。我们被迫离开，然后找了你们一天。可惜上海市太大，没有结果。程导后来告诉我，他收到下一次的腹泻酒吧聚会邀请，我想你们只知道腹泻酒吧这一条线索，于是就来这里碰碰运气，看来赌对了……你们到底去了哪？”
看见拉比安露丝一脸关心，众人都明白她平常的冷傲都是装出来的。天目有点感动地说道：“我们迷路了，幸好遇到阿水，喏，就是这位。”阿水礼貌地对拉比安露丝他们点点头，“他请我们吃饭，还谈了革命后该怎么办……”
“卜！”天目头上又多了一个包。
“我跑来跑去找你们，你们居然悠闲地吃饭？！”拉比安露丝生气地握紧拳头。
“可是肚子饿吃饭很正常啊……”
“卜！”天目头上又多了一个包。
“你们也说句话啊……”天目回头，其他人连忙拧开脸。
（QAQ ）天目一点都不感动了。
“叮叮叮——”
悦耳的银器碰撞声通过扩音器传遍全场。这是主席台用银勺和银杯相碰撞发出的，示意肃静。
“各位，”
一位梳着地中海发型，四十岁左右，身穿黑色西装的精悍男人走上舞台。
“今晚的集会，正式开始了！”
所有人不约而同停下手中的事情，将视线集中到他身上。全场响起热烈的掌声。
“他是原上海市管理委员会林永，现在是反伏特加组织的大佬。”程导对天目他们解释。
“今天，我和浦东地区支部的负责人谈过了。”林永威严十足地扫视着台下，听众无不肃然，“我们决定明天，即九月二十一号，晚上十二点，两地同时举行起义，推翻上海市革命委员会委员长兼首席执行官，神之革命者——伏特加——的统治！”
天目他们大吃一惊。原来这个集会，是宣布起义的集会！
“淫BEN，淫蕉，淫彪！”永林叫道。三个三个三十来岁，且一个比一个瘦的男人马上齐步走到台上。“立正！向右转！”三人在永林面前排成一排，态度严肃。
“淫BEN！武器准备好了吗？”林永看向第一个人。
“报告！已准备妥当，随时候命！”淫BEN是个看上去五大三粗的黝黑汉子，双眼跳动着迫不及待的火光。
“淫蕉！各小队的作战时间、方式、路线、目标都已确定了吗？”林永看向第二个人。
“报告！已准备妥当，随时候命！”淫蕉是个下巴翘起的高瘦男人，眼睛充满了智慧。
“淫彪！无线电中心准备如何？”林永看向第三个人。
“报告！已准备妥当，随时候命！”淫彪是个矮小的男人，看上去没什么自信的样子，不过态度却认真无比。
“好！万事俱备！”林永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他转身面向台下众人，高高举起了拳头：
“虽然前几次起义，我们均以失败告终。但是！全上海的人民在看着我们！为了全上海的解放，为了瓦解伏特加的残暴统治，我们要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将伏特加及其势力一举粉碎！我们为了这天，已经做好了数个月的准备。明晚，将是伏特加的忌日！”
“好！”全场高喊。
“打倒伏特加！”林永带头喊起了口号。
“打倒伏特加！”台下的人被气氛感染，充满了激情！
“推翻伏特加！”林永脖子静脉怒张，看起来是如此的情绪高昂！
“推翻伏特加！”千百人热血沸腾！
“还我上海！”声音通过扩音器在厅里回荡。
“还我上海！”无数拳头伸向天空。
“看！这就是革命的热情！这就是革命的烈火！”阿水沉醉在这振奋人心的呐喊声中。
“竟然比革命还像革命……”拉比安露丝忍不住咽下口水，“……我们是革命者，可到底革了些什么？”
“和他们比起来，我们的‘革命’真是肤浅得可笑啊。”尤利西斯苦笑。
***
“哎……真无聊……”
凉子坐在台阶上，背靠着木门，边唉声叹气边拿着一朵小花在拈花瓣占卜：
“水哥爱我，水哥不爱我，水哥爱我，水哥不爱我……水哥爱我！哈哈哈，我早就知道会这样！……哎，里面一定很热闹，为什么今天偏偏就轮到我值班……”
门外有脚步声传来，由远至近。凉子听出是个沉稳的男性。
“集会开了将近一半，还有什么人现在才到？”她警觉起来。
脚步声在门外停住。
“开门。”一把刚毅的男声说道。
凉子刹那间全身僵硬，犹如凝结了一般。
这把声音，这个人……
***
“打倒伏特加！”林永用尽全身力气对天高叫。
“打倒！打倒！打倒！”众人的革命热情达到最高点！
“咚！”
大厅的两扇门板飞出，击中数人，那些人当场吐血身亡。凉子从门的另一边摔了出来，发丝散乱，浑身血迹！人群惊慌地散开，传出阵阵惊叫！
“凉子！”阿水慌忙奔出包厢，天目他们也赶紧跟着出去。
一个健硕的三十岁男人从被破坏的厅门走进了大厅。那坚毅的脸，那脑后的长辫，那鼓起的风衣，那稳健的步伐，此人不是绿大桃还能是谁？！
“绿大桃！”在场大多数人露出惊恐之色！
“有入侵者！”几十个身穿西装混在人群中的守卫人员此刻马上冒出来将绿大桃包围，几十个枪口黑洞洞地对准了他。
“住手！这没用！”
林永威严地喝道，从台上走下来。众人自动让开一条路。他走到了绿大桃跟前，凛然不惧地与他对峙。
“你怎么会知道这里？……有卧底吗？”
“你没必要知道我的情报来源。”绿大桃凝视着对方，“你又组织起义了？前两次死的人还不够多吗？”
“只要一日不死，我们便会反抗到底！”林永皱皱眉头。
这时阿水冲到了凉子身边，含泪抱起了她。天目一众也赶到了，小雪连忙发动满月星光治疗凉子。
“哦，天目君也在，那就省却许多麻烦了。”绿大桃看向天目，丝毫不关心旁边那场由他一手造成的悲剧，“伏特加大人说，像前两次那样死尸堆在逆天阁外很不美观，清理也麻烦，所以他决定，放弃逆天阁外的防卫系统，敞开大门让你们进去找他。开放的时间是明晚十二点，和你们起义的时间相同，这样就不会打乱你们的计划，对吧？”
众人面面相觑，不理解这是怎么一回事。
“逆天阁外的防卫系统已经算是铜墙铁壁了，伏特加却毫不在意地敞门让我们进去。里面一定有更可怕的招数！”有人窃窃私语。
“对！这明显是陷阱！谁会犯傻进去送死啊！”
“邀请已经发出，去不去由你们自己决定。”绿大桃转身，“不过，连续两次起义，却连大门也进不去的你们，这次究竟是当缩头乌龟呢，还是冲进里面赌一赌呢？我想有血性的你们应该知道怎么选择吧？”
他迈步向出口处走去，然而没有人敢阻拦，除了——
“绿大桃！”
天目这时冲了出来，愤怒地挥拳：
“杀了人还想跑？！混沌之拳！”
“绝壁！”绿大桃反应奇快，转身举起右手，一块约两平方的透明结界在他前方出现，挡住了混沌之拳！他身后的那些油画花瓶等全部被拳影打碎，而他却纹丝不动。天目还想继续出手，拉比安露丝却上前制止了他：
“住手天目！这里是地下！要是绿大桃在这里召唤神，全部人都会被活埋！我们不能在这里挑起战斗！”
“可恶……”天目咬着牙，眼睁睁看着绿大桃走上阶梯离开。
“……水哥……”
凉子缓缓睁开眼睛。
“……能死在你怀里……我好高兴……”
“胡说！有小雪姑娘的满月星光，你不会有事！”阿水的眼泪簌簌地落到凉子那带着血污的脸蛋上，洗出一道道细线，“我们还没去札普里斯岛看樱花，你不能死！”
“……不……水哥……我知道自己的事……让我把话说完吧……”她虚弱地呢喃。
阿水回头，用恳求的眼神看着小雪，小雪却黯然地回避了他的目光。显然，凉子失血太多，即使满月星光能使伤口愈合，也无法治疗失血。凉子现在只是回光返照罢了。
“我听，我听着。”阿水越发悲怮。
“……恐怕……在樱花树下当你的新娘子……没法实现了……”凉子在阿水的怀抱中疲惫地笑着，“……我现在……能成为……你的新娘子吗？……”
“傻瓜，”阿水边流泪边抚摸着凉子的脸，“你永远是我的新娘子，永远……”
“……水哥……你爱我吗？……”
“爱！爱！你不要死！”阿水用力把凉子搂紧，生怕她会飞走似的。
“……我……好幸福啊……”
凉子缓缓合上双眼，她的躯体慢慢软下去了。
“不要……不！”
阿水紧紧地抱着那具没有了生命的躯体，放声大哭！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阿水先生……”小雪难过地低下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要是我再努力一点……”
“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尽力了，放轻松点。”拉比安露丝善解人意地走过去搂住小雪。小雪终于忍不住，伏在拉比安露丝肩上低声抽泣起来。
凉子在满月星光的治疗下仍然离开了，让她既内疚又痛苦。
“绿大桃！”天目拳头青筋乍现。他的愤怒快要溢出来了！
正当全大厅的人被这凄美的一幕弄得揪心揪肺的时候，凉子的身体突然化成点点白光飞散到空中。众人惊讶得睁大了眼睛，阿水更是愣住。
很快，凉子的尸体整个消散。阿水站起，抹干眼泪，然后——
“凉子你这个混蛋！快滚出来！”
他愤怒地大叫，声音竟然不用麦克风便传遍全场，震得众人耳朵嗡嗡作响！
“什么？他在说什么啊？”
正当众人犯疑，人群中一个金发女郎撕下了人皮面具，甩掉了假发，露出了本来面目——不是凉子是谁？！
“我的分身忍术是不是很厉害？刚才你们都被骗了吧？”她一蹦一跳地走到阿水跟前，得意的脸上一点悔意都没有。
“这样很好玩吗？！和狼来了有什么不一样？！”阿水怒气冲冲，指着她大骂，“这些都算了——害在下在众人面前说了那么多肉麻话，这笔帐怎么算！”
“谁叫水哥你老是把心意捂着捂着，我就借机会让你吐露真心话咯！”
“啊？！刚才是假的？！”众人连忙抹干眼泪，议论纷纷。天目他们则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无语。
“再呆在这里也不会有什么进展了，走吧，去程导的新屋那里。”拉比安露丝推开一脸懵懂的小雪，没好气地带头走上阶梯。尤利西斯连忙跟了上去，然后是程导、志飞、小鬼们。
“怪不得满月星光没用……”小雪总算反应过来，“……天目先生，我们也走吧——嗯？”
天目此刻却看着阿水和凉子那边。他们两人不知什么时候搂在了一起。
“以后别再开这样的玩笑了。”阿水一改平日的认真模样，语气温柔无比，“没了你，即使在下的理想实现了，也没有任何意义。”
“对不起。”凉子被阿水突然抱住，先是一愣，然后会心地微笑起来。
小雪和天目相视一笑，转身离开。
“明天，”天目在阶梯上边走边想，“我也要去逆天阁。我要去打败那个可恨的家伙，伏特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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