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嗒……嘀嗒……
黑暗中,一道金色光影转瞬而过,看不出那是什么,我只能从中感受到无尽的美好,温暖。
莫名其妙的,身体不由自主向光跑去,发出诡异的滴答声,然而可悲的是,黑暗像隐藏了荆棘,我的每一步都举步维艰,时而摔倒,时而划伤,但每次都会重新笑着站起来,仅仅是为了那转瞬即逝的美好。
滴答……滴答……
声音越来越响,幻境越来越淡,直到一道光照射在我的眼睛,我才终于清醒,滴答声由时钟上,秒针转动传来。
我的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睁开,无神的望着陌生的天花板,舒适的感觉充斥全身。我的意识虽然慢慢恢复,但身体却只想闭上眼睛继续休息。
正当我打算关掉眼睛的时候,母亲突然握住了我的手,“儿子,感觉怎样,好一些了吗? ”
这句话如同一股暖流,使我即刻清醒。我努力的看向那有些疲惫的脸庞,不由得心中一酸,忍住内心的感情:“没事的,好多了。”
尽管过了我不知道的两年,但医院还是医院,白墙白顶白瓷砖,变化极小,所以我一眼便能看出我目前的状况。
有些凉爽的光线通过左侧窗户照射在床头的兰花盆栽上,床对面的墙壁挂着一个至少有70英寸的电视屏,而我则是像个病人一样,躺在白色的病床上,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
与四周充满科技感的风格与之不符的也只有那个分针生锈的古典钟表了,它挂在电视机上方,发出嘀嗒的声音,时刻提醒着你正在老去。
母亲坐在一旁担心的观察着我,现在看我平安无事,露出一个微笑,想说些什么。但就在刚刚张开口的时候,门把手发出咔嚓的脆响,几个身穿白大褂的医生鱼贯而入,散发出福尔马林的味道。
厚重的口罩使我看不出他们的神色,声音从那里传出,显得有些沙哑,“醒了么,感觉如何?”
我活动下手脚,折腾一番后点了点头,现在的确没有什么异常的感觉。
“医生,原因查好了吗?”我母亲问道。
“会引起年轻人突然晕倒,常见的原因有低血糖、脑供血不足、体位性低血压等。”他停顿了一下,眉头皱了起来,继续说道:“像你儿子的这种情况,有些奇怪,不属于以上任何情况。”
听到这里,我的心脏颤动了一下,回想起之前扯淡一般不现实的失忆,不知道究竟要不要说出来。
就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我母亲开口了:“麻烦你们了,孩子没事就好。”
医生轻微的点了点头,仿佛在犹豫些什么:“既然你的孩子已经并无大碍,需要我们帮忙办理退房手续吗?”
“可以。”我用胳膊撑起身子,有些费劲的坐了起来。
医生真正的犹豫了一下,在本子上记录了点什么,然后让我母亲和我签上字,结束后便离开了病房。
随着‘啪’的关门声,房间再次变的空荡荡,阳光斜斜的照在枕边,安静的能再次听到钟表秒针旋转的声音。
“嘀嗒……嘀嗒……”那是时间的流逝。
母亲把手放在我的头上,温暖传入神经,这令我突然想起以前不知何时母亲所说的,我无论什么事情都可以告诉她。
再三犹豫后,我沉重的呼吸了两下,鼓起勇气,看着母亲的眼睛说道:“我失忆了。”
“嗯?”母亲不太理解。
我咽了一口空气:“妈,我记不得2014年到2016年的事了。”
“真的吗?”母亲半信半疑的说。
“千真万确,我记得本来在我们家附近的那个花园休息,那时候还是2014年,但我不小心睡着了,然后醒来随手打开手机的时候,发现已经2016年了。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感觉却像陌生人……有可能晕倒的原因也是失忆……”我自顾自的讲着,丝毫没有注意母亲的表情。
她皱起眉头摆出很难理解,不知如何作答,但仍然在思考的样子。看她这样,我叹了口气打算放弃,然而就在时候,她开口说道:“这个事情对我来说虽然感觉很难以置信,可是即便这是真的,我也不知道怎样才能让你详细的记起来……现在还没有这样的医学手段……”
我愣了一下,果然,当然,必然会是这样的回答,被时间抛弃的人?真是可笑……
猛的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看向窗外,嘀嗒作响的钟表像在催促着什么似的,每时每刻都在烦着我,万般无奈下,我再次瞟了一眼时间:2016年7月18日上午8点。城市正在慢慢变的喧嚣,就如同前天一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毫无破绽,毫无进展。
凝望着日光,其实不能怪母亲,毕竟我自己还难以接受这个事实来着,不过,失去两年记忆并不会让我有什么物质上的损失,我想我是否应该忘却这段事,继续如同其他人一样,投入繁琐无味的日常生活中?
“铃铃……”我的手机突兀的从右边床下的背包里闷响了起来。
母亲帮我解开背包,把手机拿来,联系人的名字闪烁在屏幕中央:‘柔依。’
看着这个名字,我苦笑了一声。
既然无法改变失去记忆这个事实,但我至少应该找个信任的好友倾诉发泄,使心情好一点吧。比如去人民公园,向屏幕显示的这位‘柔依’讨论一下烦人的这件事情就是个不错的选择。
于是,我露出一个微笑,按了接通键。
“七月,你没事吧,我听其他的同学说你今天没在家,后来才知道你竟然晕倒了,刚刚给你打电话你也是关机,身体不要紧吗……”温柔又有些急迫的女声在我耳中响起,而这种声音,却使我安心许多。
我坐了起来,向后舒服的靠了靠枕头,然后冷静的说道:“没事的,只是轻微的头晕而已,死不了。”
电话那边听到我极为乐观的‘死不了’口头禅,还有比较淡定的声音,语速也慢了一点:“真是的,贫血就不要太过份的跳街舞了,你现在在哪里?”
虽然我的确贫血,的确跳街舞,但这次的晕倒和两者都无关。重点是听到‘你现在在哪里?’我就知道她打算以看望我为借口,买一大堆零食过来,然后在当着我的面全部吃完,这可不是什么好主意,何况这里不是谈失忆那种奇怪事情的地方。
“不用了。”我十分先见之明的说道,“你先去我们经常一起玩的那个公园吧,老地方,樱花树下边的石台,正好我也有些事想和你说,马上就到。”
柔依既温柔又漂亮,是个不折不扣的近乎完美型女生,在班里几乎是人见人爱,男女通吃,但就是这样的她,却和我是极为要好的朋友。对于我的请求,她疑迟了一会便说道:“好吧,但你的身体真的不要紧吗,我觉得应该再休息一下吧。”
我笑了一声,“无论什么事都有个主次,在我心中和你聊天比身体不适这点小事重要不知道多少倍。”我停顿了一下,“九点半,我绝对到。”
她“嗯”了一声,“那我就在那边等你,不要勉强自己哦!”
“好的,待会见。”说完,我便挂断了通话,意犹未尽的看了眼屏幕,过了一会才放下,努力的将有些麻木的腿移动到床边,发现力气也恢复的差不多了。
母亲再旁边看的紧张,担心的说道:“现在可以起来了吗?”
“嗯,现在感觉已经充满活力了,我打算去找我朋友一下,妈,你也不要在这医院待了,环境不好。”我双脚触地,稳稳的站了起来,甚至原地跳了两下松一松筋骨。
母亲看我神采奕奕,露出微笑说,“好吧,对于你这次晕倒我回去会再去问问医生的,我现在正好还有工作,你们玩一会就早点回家吧……”她欲言又止,仿佛觉得自己变得唠叨了,思索了一会后,她最后开口道,“我就先走了,有事情的话打电话。”
我点了点头,“拜拜。”
母亲露出一个微笑,“拜拜。”
她特别为别人着想,包括身为她儿子的我,小时候其他亲戚就说我母亲太溺爱我了,我也是那么觉得,所以我努力变得独立,努力的想要报答她,可惜,这些想法我已经很久没有过了,高中生活近乎麻木,梦想都只有遭到淫灭,这样的话,或许还要感谢失去两年记忆吧,使我苏醒,重新有了生活的动力。
目送母亲走出病房,待她关好门,我呆望了一会才打开床沿的背包,里边放着我的衣服,我将它们一股脑全都拿出来放在床上,右手边的墙壁有个比较大的镜子,我锁上门,换好便装,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黑发黑瞳黑衣,比起14岁时更有一些成熟感,我戴上耳机,深知灵魂深处的变化,但现在我所做的事就要是解决它。
乐观的天性使我对着自己露出一个笑容,整理下衣领便离开了医院。
人民公园距离这里不远,搭出租车十分钟就到,今天的天气很好,坐在车里透过窗户看向外边热闹的世界,不禁使我回想起柔依,这个对我而言十分特别的人。
我和她虽然同班,但并不是一类人,虽然我们都算是班级最引人注目的两人,但引人注目的侧重点完全不同,简单点说就是在其他同学看来,她优秀,我异类。
某天,我听朋友说公园中心开了个游戏厅,十分热爱游戏的我自然是要去的,命运弄人,也就是在那时,我看到了独自一人却在玩双人射击游戏的她。
当时柔依戴着鸭舌帽,穿着我从未见过的便装,我并没有从一开始就看出来是她,只是一言不发的走了过去,一言不发的投币,一言不发和她一起游戏,直到玩的满头大汗,玩的笑容满面。最后打通关时,我们仿佛心有灵犀的一起击掌,这时,我才看到了她,她才看到了我。
她从来都是微笑,但那次不同,那次的笑容,是发自内心的快乐,我从没想过她会喜欢游戏,她也从没想过竟然会有人不在意这点,不认为这是缺点。总之我们尴尬的对视了一会,以她扯了扯我的袖子,说了那句重要的话结束。
“要一起再来一局吗?”柔依害羞道。
简单的相遇,却使得我们成为了永远的知心朋友。
两年都转瞬即逝,十分钟更是说过就过,我向出租车司机付过钱后,在公园门口随意买了一些便于携带的早餐,不急不慢的走到了人民公园里的‘樱花台’。
人民公园是我们禹州市的标志性景点,修建在城市的中心偏北,颍河那里。公园整个占地面积相当于四五个小区那么大,而这么大的公园,还是没有门票的。这里各种娱乐设施以及植物一应俱全,‘樱花台’是最北边的一处景点,可惜由于公园并非只有那一处樱花树的景点,再加上人们不喜欢极端,自然能看到美景的人就少了,时间一长,这仿佛成为了只有我和柔依的小世界,放假时一起玩的时候,都要先在那里会面。
所以,今天也不例外。随着樱花清香,我在鹅卵石小径中露出一个微笑,紫色长发的女孩就爬在前方樱花石台边缘的栅栏上,她欣赏着美景,我欣赏着她。
她便是柔依,理科学习好到极致,如果说我不经常偶而旷课是为了在更好的地方学习文学和街舞的话,她就是为了在更加空旷的地方做一些实验,看起来虽然格格不入,但我喜欢她的实验,她喜欢我的小说和街舞,并且我们都更加热爱游戏,所以慢慢的,理所应当的,我们成为了彼此最好的朋友。
我逐渐接近的脚步声惊醒了她,柔依转过身来看到我,露出了一个微笑,我也微笑回敬。现在社会的大多数人的微笑用在一群需要利用的人身上,而我们真挚的微笑,仅给予彼此,真庆幸,我那两年的未知生活没有改变我们好友的关系。
我抽了一口带有樱花香的空气,坐在树下的石凳上,“柔依,坐下吧,我想和你谈些事情。”
她点了点头,隔着石桌坐在我的对面,“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回答,没有想过她的相信与否。
“我失去了两年记忆。”
2016年7月18日上午9点10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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