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喝茶只是种喜好,又不完全代表性格。如果只要喝茶就能平静,那茶叶早就被列为镇静剂一类的药物了,甚至还有可能会被禁销呢。”
“如果能达到平静心态的效果,并且本身还不带毒性,那对社会而言可是好事,应该会全力支持才对,你为何会得出禁销的结论?”
“能消除暴躁,保持平静固然是好事,但过于平静就代表着死气了。全民平静的社会只能止步不前,人类还是需要冲劲的。”
“冲劲么……真像年轻人会说的话。但是只有理智思考才能找到前进的道路,而平静则是理智的前提。如果人类整体都能冷静思考的话,这世上岂不是会少了很多纷争,而多了很多求道者?那样的话社会的进步或许能更快呢。”
“虽然大多数的纷争是因为冲动,但纷争的存在并不会因为平静而消除,那只会转换为另一种状态的纷争。冲动犯罪和冷静犯罪,都是犯罪,并不会因为情绪而有所区别。”
“只要冷静思考就会明白犯罪将会破坏自身处于社会的地位,对于群居生物的人类来说这无疑是种对自身存在的否定,理智的人不会选这种吃力不讨好的选项。”
“因为有独居所以才有群居,因为有混乱所以才有秩序,犯罪本身就是属于人类社会的必然规则之一,何谈对自身存在的否定?”
“这种有光自有暗的言论本身就是种谬论,因为有矛的存在所以就必然有盾的存在?这种论调不过是放弃思考而已。如果有光必有暗,而无论是达成两者中哪边的顶端都必然导致二者共同消亡的话,那为何人类不能去追求光的顶端?逐光才是现在人类所共同认可的前进方向,那么为什么在光明消逝前那一刹那,人类不能站在光中?”
“……因为也有追求暗的人,那样的话暗的一方也会被消除。”
“那是少数还是多数?你是你还是人类?”
“……”
浓稠的光明如同活物一般向我蠕动侵蚀而来,对面那个能把外星人打回老家的现人类代表,向我这个只能委曲求全和外星人签下不平等协议的前人类代表发出强有力的挑衅,现在我的甚至连戏语都发不出,只能勉强维持着虚言的根本。
话说自和她见面到现在,我的吐槽之魂就宛如被巨物一脚踩入地下一般,根本 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
这是比灵川的“现实”更为现实的“现实”。
灵川的是“自我现实”,而她是“现时现实”。
无论是丑小鸭还是灰姑娘,都不过是现实落魄之人对绚烂未来的微小期待。
童话还真是一点都不童话。
我有种预感,如果我在这里选择退缩的话,或许,即便是虚言如我,也能成为一个脚踏实地的实人。她给我这种奇妙而真实的感觉,她能彻底消除我的飘忽感,让我成为一个真正的社会人。
如同丑小鸭发生蜕变,灰姑娘遇到仙女,我现在也在面临着这样一个必然的机遇。
但是,虚言是我的职责,而我自认为是个能作为新时代社会人标杆的良民,所以敬职敬业是必须拥有的品质。
即使是在真正的现实面前,现时的我也不能退后分毫。
“只是光有理智驱动,而没有情感辅佐的人类,那并不能称之为‘平静’,那是‘机械’。”
“在可以预见的将来,智商平均水平越来越高的人类,理智所占的比例可是越来越重了哟。即使这是大势所趋的道路,你也不想承认吗?”
“即使人类的终点是如同机械般的完全理智,至少现在,人类还是人类,我还是我。”
“这就是你么。”
她笑了。并非暧昧不清的笑,而是让人看起来觉得很舒爽的笑容。
“说起来还没自我介绍呢。我是乌古月。”
“我是楚留根。”
室内依然显得阴暗,并没有因为辩论的结束而明亮起来。只是这种阴暗并不让人讨厌,而是给人一种平和宁静的感觉,耳边仿佛还能听到风吹竹林的沙沙声。
她附身拿起茶壶,往我的空茶杯里倒茶。热腾腾的茶在茶杯里翻滚,清淡地雾气冉冉升起,带着淡泊的气息。
什么时候变成茶了?大概是因为刚才我过于专注虚言,所以没注意到她把茶叶换进去了吧。
“我不喜欢喝茶,因为不合口味。但我有一个朋友很喜欢喝茶,有一次来我这时拿来了这套茶具,之后每次来都要我拿出来陪她一起喝。久而久之,我也就懒得换了,也就一直用着这个了。不过我还是不喜欢喝茶。”
她捧着茶杯,看着杯中的茶梗,平淡地说起往事。
我其实也不算喜欢喝茶,只是家里老姐喜欢喝,所以久而久之,我也习惯了喝茶。
说起来老姐的喜好大多都是看上去就个性十足的东西,唯有喝茶是她为数不多的一般喜好。从小时候开始,我就没见过她喝过茶水和清水以外的饮料,并且每一次在家中摆茶时她都会神情平静,看起来像是什么得道高人,然而有一次我犯错,想要趁她喝茶时向她请罪,她听完我的诉说后并无言语,只是默默地把杯中茶水喝完,并利索地把茶具收拾干净,而之后所发生的事……我并不想再次回忆。
事实证明,个性和喝茶果然没有半毛钱关系。
而正因为老姐喝茶的景象如此深入人心,所以我才会对茶壶里没有茶这事感到诧异。
“请问我能问个问题吗?”
虽然此时的她看上去就像个邻家大姐姐,让人觉得很亲切,似乎无论什么事都能与她交谈,但是不知道是因为刚才那个死神与天使在我身上打牌的场景太过深入人心,还是其它什么原因,我还是无法与之交心,所以说话的言辞还是很谨慎。
“我并没有限制你问问题的个数。你有什么想问的,就尽管问吧。”
她脸上挂着温和的微笑,那副亲切的样子看起来让人觉得反而是拘谨的我的不对了,如果不是我的脸皮够厚的话,我现在的脸上一定红得像能伪装交通灯的猴子屁股。
“那个,请问你有见到趴趴吗?”
“趴趴?”她似乎对我的问题感到好奇,“你是指这个吗?”
她的手往下方移动,拍了拍躺在她大腿上的事物。那个穿着宽大的衣物看不出具体形貌的事物还发出了梦呓般的低吟。这时,我才注意到不知何时,她的腿上多了一个生物。
这次反而轮到我疑惑了。我迟疑地向她腿上的生物发出询问。
“趴趴?”
“恩?”她腿上的生物耸动着宽大的连衣帽,想要翻身起来。她往椅子侧方微移一下,让小家伙有能坐起来的空间。然后,那个小家伙就晃悠着身子,一副大梦初醒般的起来,而帽子也因动作幅度太大脱落而下,露出底下仿佛睡不够的小女孩的样子。
不,那真的能叫做小女孩吗?虽然就算这么叫似乎也没错。因为那看起来确实像是幼年生物的样子,但是如果严谨点说的话,或许这样称呼比较恰当。
萝莉虎。
如果我的记忆没有出错的话,那应该是一张老虎的脸。不,就算我脑内记忆出错了,我的身体记忆也不可能出错,我的左臂已经开始隐隐作痛了。所以,那毫无疑问,确确实实,是一张老虎的脸。
金黄色的皮毛覆盖着整个脑袋,小巧而毛绒绒地耳朵挺立两侧,脸颊两侧还绘有黑白色的斑纹,额头上也能看到那个黑色的“王”字。
此刻这只萝莉虎正在揉着似乎永远睡不醒的眼睛,迷茫地看着前方,那对黄黑色的眼睛里看不出丝毫森林之王的霸气。
呼呼~那只小手看起来软乎乎的,摸起来肯定很舒服。就是不知道和猫咪的肉垫比起来谁更好。不!我在想什么呢!要说是天边的,还是眼前的话,那当然是眼前的最好啦!
恩恩,待会拐——带回趴趴时一定要摸个爽。
“哇,痴汉!趴趴害怕说道。”
真是失礼呢,我才没那么老呢,我可是花开正茂的小年轻,要叫也应该叫痴哥才对。
“呜呜,趴趴要被吃掉了。趴趴还没吃过人类呢就要被人类吃掉啦。趴趴遗憾说道。”
你这关注的要点是不是有点不对!?听起来怎么像哪里的恶俗复仇剧。因为家人被吃所以去猎虎或者因为家虎背捕所以去吃人什么的。
此时趴趴缩在乌古月的怀里,那条本来隐藏在宽大的衣服里的尾巴此刻也露了出来,在空中微微摇摆着。
“这只小老虎是你的朋友?”
似乎直到此时才注意到乌古月的存在,趴趴立即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一般,没见怎么动作就跳出乌古月的怀抱,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撞进我的怀中,并且还像鸵鸟一样使劲把身子埋进我的怀里。
幸福来得如此突然让人不知所措。
“恩,是的,她是我的朋友。”
我用健全的右手抚摸着趴趴的小脑袋,轻柔地安抚着她。
“是么。”乌古月并没在意趴趴的举动,但是语气有点微妙。“我还以为那就是附身你的怪异,还准备把它祛除掉呢。”
闻言趴趴刚略微放松下来的身体立刻又绷紧起来,缩在我的怀里瑟瑟发抖。
“不过,既然是你的朋友的话,那我就不多管闲事了。”
乌古月捧起茶杯,啜了口茶。
“谢谢。”
乌古月点了点头,没有言语。
此时我想应该要询问一下我的被救经过了,因此我发出理应刚开始就说出的问题。
“请问一下,那只大老虎怎样了?”
“跑掉了。”
“跑掉了?”
看乌古月说得那么轻描淡写,实在是让我很是诧异。虽然她看起来确实像是拥有能驱除老虎的能力的人,并且我现在能安然地坐着就说明了一切,但那只老虎中的超虎的威能实在令我记忆犹新。
“大清早就吵吵闹闹的,我还以为是哪个不懂礼貌的小鬼误闯进来,就打算去教训一下,只是没想到鬼没碰到,却先碰到了人……”她略为停顿,若有所思的说道,“不过,真要说的话,应该也算碰到鬼了。”
“只是那只老虎也还真是敏感呢,居然见到我就跑了,我也懒得去追了。而这只小老虎当时则附在你身上,我还以为是元凶呢……”她玩味地看着埋在我胸口的趴趴,趴趴感觉到了那不善的视线,身子立即紧绷起来,仿佛连空气也绷紧起来。
“不过现在看来,似乎是搞错了。”结言一落,趴趴这才放松下来,虽然还是像逃避现实的鸵鸟一样埋在我胸口。“看来年纪大了,就是容易出错啊。”
看起来不过三十不到青春正茂的御姐,此时却自叹老态,这与永远17岁的一般女性思维迥异的感叹比把那只拦路虎吓跑这事更让人惊奇,让我一时之间不知作何回应。
场间重返寂静,只有静谧的声音在场间如溪水般缓缓流动着,竹林的沙沙声和茶水的啜饮声一同织构着无声而舒缓的乐曲,引人入眠。
此时,在这张舒适得能让人回想起母亲胎内温暖的沙发上,方才与拦路虎对峙时的紧张,再加上昨晚彻夜未眠的折磨,在神经放松后,精神与肉体上的疲惫一齐漫上眼帘,附着其上,越来越重,越来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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