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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伤

旧伤

虎怪,是我给这种怪物取的名字,它总要有一个名字,不过唯一到现在固定不变的就是那老虎的身躯。

和红猴子不一样,虎怪更像是多种动物的集合体,在农场遇到的虎怪尾巴变成了毒蛇,然而这次遇到的三只,一只爪子强壮善于攀爬,一只四肢强韧善于奔跑,今天这一只和正常的老虎并没有外貌上的差别,不过它的身形和智力都远远超过了一只正常的野兽。

这些都是我梳理出来的怪物情报,随着手中情报的累积,一股不祥的感觉也随之萦绕在我的心头。

“退房了?”

“是的,巴瑞少爷。你的伯父已经来清退房间了,当然寄存在本店的马车完好无损,马匹也已经喂好了。”

什么词不好用,非要用清退这个字眼,送客之意再明显不过了。

“可恶!”巴瑞翻遍全身都找不出一枚硬币,缺乏在外经验的人大致如此吧。

我走到巴瑞身边,对旅店老板说:“给我们准备两个单人间。”

旅店老板叉着腰说:“我们这里住宿费可不便宜。”

我伸手解下了腰间的皮带,挑开那皮带的缝线,从那夹层中倒出了十枚金币。这是那一百枚金币的十分之一,收入分装是一个走私客的基本素养,把一百枚金币全部装在钱袋里到处乱走这种事只会便宜顺手牵羊的小偷。

给那个小鬼头的一包钱,里面其实全是银币,也许是因为太过兴奋他压根没注意到我的金币是从身上掏出来的,而不是从钱袋里拿出来的吧。

“我也要一间单人间!”

转眼间爱丽莎也来到了我们身边,刚才在城门口一句话都没有说就走开,我还以为缘分已尽呢。

“这里的住宿费很贵哦。”我学着旅店老板的口气,对爱丽莎说。

爱丽莎对我冷眼相加,直接递出一枚金币然后坐在了大厅椅子上一言不发。

旅店老板的视线在我们三人之间环绕了一圈,最终定格在他面前的三枚金币上,商人以利益为重,收下金币之后他将什么都抛在了脑后,递出了三把钥匙。

“两间相邻的,一间在三楼。”老板左手拿着两把钥匙,右手拿着另一把,然后让我们三人选择。

爱丽莎行动如风,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拿走老板左手两把钥匙中的一把,然后飞快的上楼去了,留下我和巴瑞接着选择。

“我去三楼!”巴瑞比我果断,拿走了旅店老板右手的钥匙,然后一路小跑上楼去了。

“那么我……”

旅店老板对我摇了摇头说:“我劝你趁着现在制衣店还没关,去买身衣服吧。”

我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点头表示接受老板的意见,抽过钥匙的我并没有向楼上走去,而是回到了城里的大街上。

“哒哒哒……”一串急促的脚步声从我背后走来,当我定睛一看,爱丽莎已经站在了我的身边。

“爱丽莎小姐,你有事吗?”

“我也要去买衣服。”

“是吗?”

“当然了!”爱丽莎快步走向街道上的制衣店,这种小别扭的表现好像只是为了吸引我的注意。

我买了一套新衣服,爱丽莎买了一件新斗篷,但是我们两人的出现让整个制衣店的气氛都变得古怪了,爱丽莎总是时不时的出现在我面前,就像一只矫情的猫一样。

“爱丽莎小姐,你有什么话可以对我明说。”

抱着新买的衣服,我站在洒满夕阳的街道上,这种场景一点也不浪漫,一天的体能消耗已经快让我虚脱了,还能撑着和爱丽莎闲谈也是被逼无奈。不在这里说清楚,天知道晚上会闹出什么事来。

“你们是不是想撇开我?”

“你是在说对付那头畜生的事吗?”

“当然了!……”爱丽莎克制住情绪扭过脸去,低声说:“你们也清楚我的实力吧!却连正式邀请我加入都没有……”

声音渐渐低到只有她自己能听见的音量,我都快被气得翻白眼了,这个不合群的小姐还在担心这个问题。

“我们今天不是一直一起行动吗?你如果不想和我们一起对付那只怪物,反倒应该你对我们说明才是。”

“一起行动就算加入了,你们是有多随便!”

“纠结这个问题有意义吗?”

“……”爱丽莎脸憋得通红,最后憋出了带着怒气的两个字:“没有!”

看着爱丽莎走开的背影,我除了摇头真的别无他法,想追上她的脚步,可是等我迈出一步,我顿时感觉到一股天旋地转的晕厥感。

“女人还真是麻烦啊。”

我捏着鼻梁,使劲让自己撑起精神。只要会旅店就会有舒服的床铺了,那种奇迹的恢复力带来的剧烈疼痛,就像延迟发作的毒药一般致命,左手手背上已经隐隐发疼。

就和在地下城里粉身碎骨的感觉一样,到了深夜我的身体被寒冷侵袭,喝再多的酒,穿再多的衣服都是徒劳,甚至我将手伸到烛台上,都感觉不到一丝丝温暖。

“这就是代价吗……”

在我的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粉身碎骨的疼痛在最后导致了我的昏厥,但是这一次不同,寒冷使我格外清醒,甚至直接驱散了我身上的疲倦。

每过一秒,都像一年那么漫长,我用哆嗦的双手伸向了我床头的剑,再继续这种折磨,恐怕我只有自刎以求解脱了。

“咣当……”剑从我的手中脱手,掉落在地上,隔壁传来了响声,然后是爱丽莎敲响了我的房门。

“喂!驳克,你还没睡吗?”

我死死的咬住牙关,因为现在我只要一开口就会发出惨叫声,但是牙齿很快已经麻木,我不得不将床单塞在嘴里防止我自己咬断自己的舌头。

“你究竟在干什么?”

“……”

我粗声的喘气大概已经被爱丽莎听到,她扭动着房门的把手却打不开门,但是那道门没有阻碍她多久,随着冰冻带来的一声脆响,门锁裂开了。

“你在干什么!”

爱丽莎走到蜷缩在床前的我的面前,伸手试着扶起我,可是她的手也被那刺骨的寒气逼退了。

“别管……我……只是快速恢复的后遗症……”

我断断续续的说完这句话,再次用牙齿咬住了床单。

“那么要持续多久?”

我根本没有再说话的勇气,我现在所能发出的惨叫声一定非常可怕,这种窘态我不想让更多人看见实在太丢脸了。

“对不起……”

我艰难的摇了摇头,将身体蜷缩的更紧了,忽然有两滴水滴在我的背后,我回过头去却发现爱丽莎站在那里眼泪从她的眼眶中滚出,丝毫不受控制。

“我……我可以施展一下火焰结界,也许你会好受一点,如果温度太高你告诉我……”爱丽莎没有迟疑太久,她双手颤抖着靠近我的身体,一道红色的魔法阵出现在我背上,丝丝暖意开始传入我的身体,但是杯水车薪很快就被那寒冷吞没。

爱丽莎的力量时有时无,她似乎并不擅长火系魔法,维持魔法阵的魔力时断时续,不过就是这样短暂的温暖,已经点燃我心中的希望。

不知和寒冷抗争了多久,背后的微热慢慢变成了火烧一般的灼热,我缓缓转过头对着努力维持魔法阵的爱丽莎说:“已经够了,好多了。”

“是吗!太好了……”爱丽莎收回双手,抹去眼角挂着的泪水,但是她并没有离开,看着我从地上爬起来慢慢的坐到床上。

我调整好自己的呼吸,对站在我面前的爱丽莎说:“我现在正式邀请你加入,你愿意和我们一起讨伐那头怪物吗?”

“这么仓促哪里正式了!”

“这还不够正式吗?”

“当然了,现在大半夜。快点休息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爱丽莎这一次没有对我瞪眼耍个性,反而是用一种极为温柔的口吻说着,真是个不坦率的家伙。

爱丽莎一直注视着我,直到我躺在床上,直到我闭上眼睛,她都没有任何动作,只是这样看着。也许在她的心里有过万千思绪,但是不知道为何她与别人之间有着一道天堑鸿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回想起以前的我,又能比她好多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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