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作为病人的最后一段日子
从拿到病危通知书的那天算起,已经过了三个月。
一开始时还觉得无所适从,不甘心自己竟会这样简单地死去,但一想到如今的自己早已无依无靠,仔细想想,结束这段生活的遗憾却是如此地少,不甘渐渐平息。
病房不是单人的,身患重病的当然不止有我一个。周围都是单调无趣的白色,看了看自己的手——和往常一样,都是一副苍白无力的样子。想要握紧拳头感受一下自己的力量,但却连力气也使不出。我看见窗口上的水仙花正在绽放着,纯白的花瓣伴随着清幽的香气,“它是在嘲笑我么?”我不禁自嘲地想到。
临床的病人们虽然也是虚弱无力,但听说已经有能治疗的途径了,现在充满了继续生活下去的希望。明明面孔都是苍白的,但我却总是觉得自己和他们不一样。那被自己心爱的家人围在一起,交换喜悦的眼神,开心地谈笑着的画面,每次看到总是让我鼻尖一酸,我所羡慕的到底是他们即将痊愈的身体,还是家人温暖的目光呢?
“……嗯?”正在思考这个问题从而试图摆脱伤感的我突然察觉到一对目光,一对正在悄悄看着自己的目光。我也找到目光的主人看了过去,四目相对了十几秒后,那对目光的主人先败下阵来,脸一红别开了头。
“如果不介意的话,请过来坐坐吧!”露出微笑,现在这种情况先表示友好再想着其它的事情才是最有礼貌的吧?
果然,那对目光的主人听闻,离开了她原先的位置,坐到了我的病床边。
我这才开始打量这位是谁:精神满满的黑色短发,上面还有一个粉色的发夹起到了点缀的作用;肉嘟嘟的小脸上还停留着一抹害羞的红晕,娇小的身体在朴素洁净的白色连衣裙中时时刻刻散发着活力。最吸引我注目的,则是她的眼睛,尽管是和我一样的棕色眼睛,但她的眼神中所散发的澄澈和美好,是我远远比不上的。
那犹如清泉一般的眼睛,在我心中留下了很大的印象。
“……你好,请问有什么事么?”还是先跟别人打招呼吧,总是盯着别人的眼睛看也会让小姑娘觉得不好意思。
“啊……大哥哥,你……你好”似乎刚刚偷看别人被发现的尴尬并没能这么快就散去,但少女还是红着脸很礼貌地回应着我,不过“大哥哥”这个称呼让我十分不好意思。
之后,从她怯生生的口吻中知道,她是来探望住院中的妈妈的,而她妈妈也快要去做手术,很快就可以继续陪着她天天在一起了。我探头去看了一下,发现她的妈妈也在对着我慈祥的笑着,在那笑容中,也同样透露着希望。
而面对这样充满着希望的眼神,却让我不知如何是好。我完全不希望让少女知道我生命开始倒计时的事实,所以只好对阿姨报以友善的点头微笑,只是其中略有尴尬。
“孩子,你的名字是?”阿姨对我问道。
“我叫墨黑,漆黑如墨的那种墨黑。”
似乎没想到我也会开玩笑,少女“噗嗤”地轻笑了一下。“大哥哥,你这么白,为什么会叫这么“黑”的名字呢?”好吧,她也挺会开玩笑的,我不禁在心里苦笑。
“那么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我的名字是沫白,泡沫的沫,白色的白。”真是….对于我们名字的相合性十分巧合,看来之前沫白偷笑的原因也是因为这个吧。
不过,沫白……真是适合她的名字。
这天,我与沫白相遇,故事似乎从这里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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