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山上的那个家伙总是犯同样的错误,真是够蠢的。她那个核桃大的脑袋估计连自己的名字都记不住,更别说从她的蠢事中获得教训了。不过这种可怕的事似乎也会发生在我的身上,我对那些陈年往事已经渐渐模糊了。把这些东西记录下来似乎是一件有意义的事情。以上这段话是记在洞穴的墙上的。就这些已经把整个墙刻满了。我需要一个更简单的记录方式和容量更大的载体。”
——《羽蛇手札》第零卷·序章
“书?书是什么?”祸觉得有些新鲜。
虺拿着木棍在地上把这个字歪歪扭扭地写了出来。毕竟通过语言沟通无法传递大量的信息,他与少女之间的交流因对方知识的缺乏而收到了阻碍。
“我不识字。”
“就是一种记录事情的工具。防止重要的事被遗忘。”虺扔下木棍,耐心的解释道:“吾沉睡之前书被盗走了,但是吾能感觉到它还没有被毁掉,应该在人类的手里。”
“那我们怎么才能找到‘书’呢?”祸问道。
“当然不能由吾等直接去找,那样太慢了”虺回答道:“吾的书虽然罕见,但既不能御寒,也不能果腹。只能当做祭品或贡物,通过不断的进贡,最后到达权利最大的“王”手上。所以直接去找天下共主索要就可以了。”
“那共主那里也没有呢?”
“那也可以让共主帮吾寻找,找到为止。吾最不缺的就是时间了。”
祸思索了一下,终于对着虺说道:“好的,我来帮你找书。”
大虺的书被人类偷走了,祸感觉有些羞愧,毕竟偷窃总是令人不齿的。另一方面来说,虺无论如何也要找到书,看来这是一件很重要的东西。
另一边,虺看着眼前小小的女孩像做出什么重要决定一样答应了下来,感觉有些好笑。书虽然很重要,但也不是什么紧急的东西。而人类的力量也不是必需的,小祸不想帮忙的话完全可以直接拒绝,也不知道她在纠结些什么。
“走吧,我带你去我们部落,族长知道天下共主在哪儿。”
祸站起身,伸出双手把坐在地上的虺给拉了起来。少女的手意外的粗糙,还有掌中还长着茧子,可能是干农活的时候留下的,虺猜测到。既然小祸家人都死了,一个女孩必然要想办法自谋生计。
与之相反的,虺这个男人手虽然很大,但却非常细腻白皙,祸忍不住多摸了几下。
祸带虺回村里,自然是想让虺帮忙拆穿巫祝的献祭仪式,这一点小小的算计虺自然是知道的。不过这个小女孩的愿望估计要落空了。
虺曾经作为为数不多的经常与人类交流的神明,自然知道人类不仅具有排外的特性,而且还不可思议的固执。自己现在一个外乡人的模样,想要质疑执掌“王权”的族长,或者执掌“神权”的巫祝,恐怕是不可能的。
把活人作为祭物并不稀奇,一般是作为处理奴隶和俘虏的手段。可是把族人献祭,而且持续如此长的时间,必然影响部落的发展,从而引起村民的反对。
能压过这种反对力量,持续进行献祭,足以说明“神权”的固执与强大。即使是他们所崇拜的神明来了,恐怕也不可撼动吧。
因为要对抗的不只有愚昧,还有权利力啊。
虺眯着眼睛看着久违的太阳,嗅着新鲜的空气。
这个地方位处群山之间,有河水流过。山水相依,蓝天白云。虺感到了久违的平静。
可惜这种平静没有持续多久,他隐约地听到上游有东西碎裂的声音,然后是奔腾的流水。
虺猛地拉住祸的手,把她整个抱了起来,快速地向前奔跑。
“怎么了?”
“你们阻水的大石头碎了,有洪水。”
“大虺,快去村子里,”祸一听着急了,村庄就在下游的河道边。“大家会被冲走的。”
虺依旧没有动静,只是奔跑着。
祸见状更急了,身体不安分的挣扎起来,想让虺停下来。
河里的水流似乎湍急了起来,虺只好慢慢停下。将两颗蛇牙扔进河里,右手捏了个指诀,两颗蛇牙突然长成两个立柱,阻挡了部分水势。
“走吧。”虺伸出左手牵住祸,将右手藏在大麾之下。
祸尽全力奔跑了起来,仿佛从出生以来都没有跑过这么快,因为他看到了后面不断涌起的河水。因为立柱的阻挡,叠起一面高三四丈的水墙,而且还在不断增高着。
终于,那个远看只有蚕豆大小的村落完全浮现在了眼前,一排排熟悉的草房子变的高大起来。但是祸很清楚,在洪水面前,这些建筑根本不堪一击。
她着急地想招呼族人们快点避难,但是现在只能大口地喘着粗气,刚才的奔跑快让她把胃和胆都吐出来了。
虺打量着村落的结构,仿佛有些惊讶。几十间草屋分布在各处,大概住了数百人。周围有大片整齐的田地,甚至还圈养了不少猪羊牛马。当年的烈山部也不过如此了,很难想像这只是一个偏远的小部落。
“快点!让大家到,山上去,发大水了。”祸气喘吁吁的喊道。
几个人听到喊声,赶紧上来查看。只见一个高大的黑袍男子搀着红衣少女站在一边。
有几个人认出了几天前被当做祭品的少女,匆忙去找族长。而虺跟祸在围观村民的簇拥下一起走进了村子里。
其他村民们听到动静纷纷从家里走了出来,孩子们也急急忙忙跑到周边的农田,将正在耕作的父母拉了回来。很快人群就聚集起来,围在祸与高大的外乡人周围,小声议论着。
祸既着急又有些慌乱,喊道:“大家快走呀,上游的水马上就冲下来了。”
众人一片哗然,有些人迅速跑回家中收拾行李。而大多数人却只是交头接耳,不为所动。
忽然间,嘈杂的声音小了下去,人群渐渐分开了一跳通道。几位衣着华丽的贵族径直走到虺的面前。一个年轻妇人着紫色长衣,一人头戴鬼怪面具,剩下的皆是身穿褐色麻衣的老人。
“族长!”祸兴奋地向为首的紫衣贵妇行礼。但看到身后身着白布衣,头戴面具的男子后,脸一下就垮了下来,狠狠地瞪了一眼,像一只好斗的小狗。想必这就是拿女孩献祭的巫祝了。
虺在与祸初见时就透过祸传来的信息对族长女璜有了一些了解,但是见面时还是有些诧异。在自己沉睡之前母系氏族就已经所剩无多,没想到几百年后居然还有女人担任部落首领,而且这位族长还非常年轻。
“不知尊客从何而来?”女璜的声音有些低沉,直接把祸晾在一边,直接向虺问话。在这个年代,像虺这么高大的男子并不多见,而且他穿着精致而古怪,让她感到很不舒服。
“吾乃有熊部大河水官虺,路过此地,见山洪爆发,特来预警。”
虺对这个世界的认知还停留在几百年前,但是既然华夏还在,有熊部应该也没有灭族的危险,自己也不怕被拆穿。
果然,女璜的语气变得恭敬很多:“原来是圣帝族裔,女氏是诸夏旁支。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正此时,戴面具的巫祝发话了:“尊客身边的女子是三天前献给云中君的侍女,不知为何会与尊客一路?”
虺感到一丝不妙,而祸一听气的有些炸毛:“你这个骗子!洞里根本没有什么鬼神,只有一条...”
看见周围死一般的寂静,祸感觉自己好像不该说这些话,支支吾吾了许久,只能无助地看向身边的大虺。
“这些事说来话长,现在水势汹汹,还是让大家快去高处避难吧。”
作为族长的女璜此时有些举棋不定,逃脱的祭品确实是问题,但是看这外乡人的语气不像是说谎。况且洪灾事关全族安危,不可马虎。
巫祝哼了一声,说道:“我听说有熊氏族长将至冀州面见天下共主,不知何时动身?”
虺有些犯难,他刚从地洞中苏醒,哪里知道各部动向。但是听这个面具人的语气,估计是在给他下套。
“吾数年前就离开豫州,勘察天下水情,不了解族中事物。”
“我与贵部伯勉相熟,不知他近来可好?”
“吾交友甚少,并不相识。”
听到虺这么说,巫祝冷笑一下,叮叮当当地摇起手上的祭铃。仿佛是某处的鬼神在开怀大笑。
接着他转身对女璜说道:“族长,有熊部百年前就离开中原,居于雍州,此人却从豫州离开。伯勉任有熊族长二十余年,此人却也不相识。这位客人谎称圣裔,恐怕居心不良。”
虺没想到还是着了道,只好无奈的承认:“吾确有隐瞒,但大水将至,人命关天,还是速去避难吧。”
“最近天气晴朗,大雨在三日前就已停息。我部又有云中君护佑,怎会突发大水?”巫祝指着虺说道:“此人身份不明,拐带逃奴,妖言惑众,分明是林中贼寇。想骗我们上山,劫掠我们的村子。”
经过巫祝添油加醋,女璜的脸色已经变得铁青。
“拿下!”
一位比虺还壮硕的武士冲到虺面前。祸想上前阻拦,却被一把推开。
虺当然不会轻易被抓住。他往身后一闪,轻易地躲开了武士的攻击,还把摔倒在地上的小祸扶了起来,挡在身旁。可谁知又有一名武士从后面冲出,手中的长矛直接指向虺身旁的祸。虺来不及转身,只能向右将少女拉开,长矛透过大麾直接**了虺的后背。
“大虺!”祸看到虺被击倒,声音里带着些哭腔。
突然间,气温似乎突然降低了,天地仿佛笼罩在黑暗之中。所有人都陷入了莫名的恐惧之中,祸感觉到眼前的虺生气了,变成一条吞天巨蟒,张开巨口将所有人连同整个村子都吞吃下去。
人怎么能伤害神祇?
蝼蚁怎么能伤害巨龙?
就是稍稍的不敬,也是天大的罪孽。
祸这才回想起大蛇的恐怖,微微发抖。而那两位武士直接吓得瘫坐到地上,连动也不敢动。此刻在场的所有人类感受到了来自上古时代的恶意和刻在骨子里的恐惧。
天渐渐晴了,祸感觉像做了一场梦。从无尽的恐惧中醒来。
虺在她面前缓缓蹲下身,与她的双眸对视。他的眼睛没有愤怒,也没有悲伤或高兴,冷的像一潭死水。他原本就白的脸庞现在变的苍白,没有一丝血色。嘴角好不容易挤出一丝笑容,让祸感觉到他还活着。
“跟吾走吧,这个村子必将陷落。”
“对不起..求你救救他们吧,你一定有办法的。”
祸哀求道,可是虺似乎并不想再帮忙。
“不帮吾找书了吗?”
“我...对不起,我不能...”
祸低下头,不敢再看着虺的眼睛。等他抬起头时,虺已经走远了,只能远远看见天边的一点影子。自己的手心里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枚白色的玉璧。
“把她关起来!”此刻的村民也都从颤栗中复苏。随着女璜的命令。祸被套上黄色的麻布囚服,手上绑着草绳,丢进了一间破旧的谷仓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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