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艾米丽你说什么？”
“……噢，要送我礼物？等孩子出生再说吧……”
“呃……不客气，好吧，你看能把我这破围巾换了吗？”
——约翰·德沃德
“古德！！”隔了老远约翰就开始大喊。
“古德！快出来！！”老约翰一边气喘吁吁地小跑，一边不停大喊。
“怎么了？约翰。”古德拿着一个扳手从屋里走了出来。
“快点跟我走，艾米丽要生了！”老约翰的脸上全是汗，衣服早就湿了。
“现在？”
“对，该死的，快点，我出来的时候已经见红了。”
“我现在就去拿工具。”古德语气也紧张起来，说完就进了屋子，没一会就出了来。
“走吧。”
两人立刻往回奔去。
与此同时，老约翰木屋外的丛林中，有个黑影正盯向木屋……
……
焦急的时间总是度过得特别慢，但两人总算快到了。老约翰已经认出非常熟悉的小木屋附近植物了。
“古德，你来接生没问题吧？”两人开始一边跑一边讨论。
“放心吧。约翰，你出来时烧了热水吗？”
“该死，我忘了！”老约翰一拍脑袋。
“没事，只是破红的话还来得及。”古德说道。
“快到了，我们快点吧。”
“好的。”于是两人加速前进。
可是，当两人就要看到约翰的小别墅时，前方远远地传来了野兽的咆哮。
就像老约翰第一次见到她时的一样。
“艾米丽有危险！”约翰开始拔足狂奔。
当小木屋进入约翰视野的时候，约翰非常震惊地看到家旁边的两层围栏都被打穿了，铁丝无力散落在地上。一个庞然大物爬上了门口前的阶梯，声势浩大地正在破坏大门。大门正在发出崩裂的呻吟。
“是熊。”老约翰凝望后确定那里的是一头巨熊。
“这……”古德已经惊呆了。
木门终于被野蛮的撞烂，但那头熊仍然被卡在门框，它不断地咆哮着，但怎么也挤不进去。
“可恶，偏偏这个时候……”老约翰将枪快速上膛，然后当机立断道：“古德，你从后面绕过去，我去把它引开，没时间了只能这样做。”
“不过……”古德犹豫了一下，但看到门框很快也要撑不住时，很快点头道：“一切小心！”随后绕着木屋跑过去。
“砰！”古德跑了一定距离后，老约翰朝天鸣了一枪。
“蠢货，看过来这边！”老约翰又鸣了一枪。
巨熊果然转过了身来，然而它转过来的时候，老约翰发现了它的胸前有枪伤，瞬间认出了是当初那只熊。
“它是来复仇的！”老约翰明白了，这不是巧合。“难道它是专门选这天过来的？”老约翰小时候经常听老人说动物复仇的故事，说动物是多么多么的聪明，没想到今天居然自己撞上了。
巨熊看到老约翰后愤怒地吼了一声，但没有过来，转身继续去挤压门框。
“混蛋！”老约翰不得不靠过去。这是非常危险的，熊的奔跑速度比人要快两到三倍。
老约翰上前去，以剩下的围栏做掩护，用鸟枪朝它的背后不断地开枪。虽然没什么伤害，只能打出小小的血孔，但几枪过后巨熊终于忍耐不住，将目标转向了老约翰，以非常惊人的速度猛扑过去。
老约翰立刻绕着围栏向森林退去，尽管围栏的作用非常小，但却至关重要，为老约翰多争取了多一点逃跑的时间。在围栏几乎都成为碎片后，约翰成功将熊引进了森林。
老约翰进入森林后一直用Z型路线和树木拼命狂奔，让熊速度快的优势无法完全发挥。
但这不是办法，熊始终会追上自己，老约翰经过之前的长奔已经没什么体力，必须抓住机会，用猎枪一击毙命。
就在老约翰体力快枯竭时，身后的咆哮声渐渐消失了。
老约翰回身看了一眼，熊不见了。
他向前继续跑了一段了，熊还是没有追过来。
它放弃了？往回走了？老约翰非常疲惫地喘着粗气，但仍然警惕地举枪观察着四周。
过了一会儿，周围还是没有动静。
正在他放下枪，犹豫是否往回走的时候。巨熊忽然从他的右方五十米外的丛林中出现，以迅雷之势扑来。
老约翰抓起猎枪，抬手一击。
血花再一次绽放。
老约翰猛烈的子弹再一次命中了扑过来的熊。然而约翰仍然被猛冲过来的熊撞了个正着。
他顿时觉得自己像断线地风筝一样飞了出去。
……
古德此时将热水，毛巾都准备好了。他此刻也非常紧张，如果熊回来的话，他们都是死定了，尽管这里很危险，但没有其他地方可以接生了，何况约翰已经冒着生命危险将熊引开了，没有理由临阵退宿。
“熊……”艾米丽无力地松开嘴里的毛巾说道。当熊轰击大门的时候，她一句尖叫也没喊，忍着恐惧和剧痛，一直死死地咬着毛巾。
“别怕，约翰已经将熊引开了。”古德一边安慰艾米丽，一边帮她深呼吸，擦汗。
她的身体现在虚弱到极限了。
“继续深呼吸，别担心，很快就好了，一切都会好的。”古德同时也在安慰自己。
“我们开始吧。”古德深吸一口气说道。
……
老约翰此时躺在地上艰难地呼吸，浑身剧痛，身上骨头像都裂开了。头昏眼花中，他听到了熊在靠近。
还是被没有打中要害吗……
老约翰知道，他今天是死定了。
但老约翰此时却笑了起来。似乎觉得这样死去也非常不错。
他毫不后悔。
对于老约翰来说，自己的死亡，是很早以前就可以接受的事。
忽然他感觉到自己腿部受到了巨大的压迫，随后一阵剧痛传来。痛得老约翰几乎要昏过去。
该死……熊踩了上去。
随后一张熊脸出现在老约翰面前。“真丑啊。”老约翰想。
熊的右肩被打烂了，脖子也在流血，不知道打穿动脉了没有。
老约翰紧接着听到熊低吼一声，然后自己的下半身一下没了直觉，一口热血猛地涌出他的口中，染红了他的胡子。
老约翰将口中的血尽可能地吐出，看着眼前那丑陋又愤怒的脸。又笑了一下。然后用尽最后的全部力气，将没有子弹了的猎枪抬了起来，颤抖地指向熊。
他忽然想起，自己命运的转折点。
那时逃进森林，疯狂了的他，被脑海中失控的画面和声音不断折磨着。他只好一直不断地奔跑，对任何看到的东西拳打脚踢，将自己的力气全部用光，直到精疲力尽才能停下来。
在又累又饿的一天晚上，他倒在了森林里，再也没有力气了。天上闪烁着星星，地上是幽蓝的森林，而远方传来了狼嚎，他奄奄一息，看着夜空，知道自己快要死了，于是他痛哭起来，然而那一瞬他也清醒了过来。
就在那时候，直面死亡的他一下子明白了人类的命运，明白了愤怒和仇恨是多么愚蠢的东西，明白了生命不该浪费在这些无聊的事情上。他感到了被释放了，解脱了。
朝闻道，夕死可矣。他没有遗憾地昏睡了过去。然而他没有死，第二天，他很幸运地被路过的猎人救了下来。
可是这次，没有那么幸运了。
老约翰咬牙艰难地用枪指着巨熊。
这一次，巨熊没有被吓跑了，它也抬起了它的熊掌。
老约翰看着面前巨大的熊掌，最后笑了一次。
……
我度过了我幸福的一生。
如今，我将以战士的身份死去。
感谢所有人。
……
老约翰扣动了扳机。
熊掌同时落下。
……
猎枪悄无声息地倒在了地上。
躺在地上的老人的手也无力地垂下，不再动弹。
当熊从老人身上离开的时候，一颗什么东西从老人的身上滚了出来。
熊转过头去看。
那是一颗拉了环的手雷。
巨熊深深地看了一眼死去的老人。
老人残留的微笑好像在说，你出局了。
一声巨响，在森林中荡开……
“我看到他的头了，继续用力！加油！就要结束了！”古德激动地打气。
随着艾米丽最后一次痛苦的叫嚷，古德终于将孩子取了出来。
与此同时，远处传来一声巨响。古德抱着孩子，转头不安地望了一眼窗外，心中闪过不好的预感。
婴儿在古德怀中放声地大哭，以哭声缅怀为他牺牲的人。
伴随着婴儿啼哭的延续，与爆炸声的消失，两个生命完成了交接。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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