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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岁 契约

15岁 契约

窗外的黄昏已然匀速地隐进了早夜。他到今天才理解,那些在病床边握着亲爱之人的手的镜头,见惯到觉得多此一举的行为里,究竟有着什么样值得百般寻味的意义。

没有得到来自医生的、符合预期的建议,没有得到能让她立刻有所改善,并最终好起来的办法。也许和过去一样,对目前要解决的问题不存在直接指导作用的话里头,实际还藏着很多可以追究的细节,但他不能像过去那样,在脑袋里复述完整的原话了。

她病的很严重,但他可以什么也不用做;还没人总结出确切有效的可行之计;以及,最后一天,这些是此次医院之行在意识高高飘浮的脑袋里所留下的印象的残体。

他面向她坐着,把笔记本铺在脚上,在她睡去的这几个小时里,寻找着能够让她恢复原样的办法。

『普通的方式』。『呼唤』,『闹钟』,『惊吓』,『坠落』,『凉水』,『刺痛』,『阻挡呼吸』,『等待』,划叉。

『心情调整』。『说笑话』,『做有趣的事』,『回想过去的好事』,『问她名字』,『看电视』,『看喜剧』,『一起去好玩的地方』,划叉,用横线取消掉叉,圈出句号之后的前六个关键词。

地上散着不少书,哪几本仔细地阅读过一部分,哪些是胡乱地翻了几下,以及哪些是碰到手指以后被摔在地上的,已经分不清楚。既然心中存在着一抹能够把她从醒着的梦中叫醒的微弱希望,那么脑袋的某处必定保存着这么希望的理由,会有作用的理由。灵感般杀到的执念是现在的他抓紧不放的细细光束。

『亲昵』。『蹭』,『手**叉的拥抱』,『完全的肌肤相亲』——『命令』,『对医生演戏』,划叉,划叉,划叉。

盯着写好的东西一不小心出神,眨了两下变重的眼皮,有小小的异物挡在视野一侧的边缘,抹了抹,把整只眼睛都抹花了,再抹了抹,还在,压制住想要把添乱的眼球抠出来的怒气,胡乱地揉搓了一阵,混着来自淤青的刺痛,眼液清洗过后终于清爽了。

『关心』,『照顾?』,『试过了』,思考的原料渗漏到了半成品的容器里。

疲惫又一次从头顶浇下一桶凉水。能想到的、试过与没试过的,应该都在更清醒的时候写下来了,再接下去,也不像是会跳出什么耳目一新,连接到根本的办法。

『获得相同的痛苦,进入相同的状态寻找原因』——来不及,没有那种时间!用线团涂掉『看喜剧』,他把笔扔了出去。

「……」

怒气化作炽热的叹息。

为什么事情突然变得这么复杂,为什么总是这么复杂,我的睡着也是,她的睡着也是,睡着到底是多神秘的事,就没有哪一次是我想出了有用的办法,有办法的她现在还是这幅样子,而且……

思考和呼吸都减缓了下来,等待散发着惊慌之气的巨大黑影路过。

现在的状态效率太低了,脑袋都僵了,就算真有答案也会一时间想不出来,要是明明摆在那的答案在疲惫里越陷越深,本来可以成功的事情,因为缺少了这么几个小时的休息而失败,这该死的几个小时——刚才和她一起睡会儿就好了,为什么没有睡一会儿呢。抱着她的话,转眼就能睡着,很快就能睡好

手掌摩擦着手掌,指尖沿着指腹滑行,支在床边,他稍稍闭上眼睛,回味柔和的灯光下,有她安眠的被子外头,那股宛如一切都将永久和平的安心感。

注定不行的事情,始终会突然发生莫名其妙的变故,遭到意料之外的阻碍吗。

他无比悲伤,不是因为经历了又一次动荡生命的反抗和拼搏,最后终于在平静中接受的却是,不能喜欢她,不能和她在一起;而是因为看到了她也会这样悲伤,也要用自己的嘴巴念出同样的结论,然后把所有可能已经成了希望的想法,都交给放弃。

不行就不行吧。至少不要再辛苦她,把她的噩梦和痛苦都转递给我,让我也体验一下吧。我只要安安静静留在能看到她的位置,在她需要的时候出现,不需要的时候离开就好了。不要再折磨她了,让她醒过来以后就一下子回到原样吧,让她忘了也没关系,把发生过的所有事情都变成只有我知道的秘密,变成我一个人的妄想吧。

怀着虔诚默念痛心的愿望,他穿过她的指缝触摸柔软无温的布料,试着放松。

「……」

想到闭上眼睛以后还会趁机找上来的各种各样的意外,想到一睁开眼房间里就只剩下自己,想到她现在可能在梦境里头,那个他从来没有见过的地狱里奔逃着,刚出现的松弛感便被吸入到喉咙的深处。重新牢牢地握住她的手,好像手心的热量能在黑暗里形成一处灯塔,只要抓好了,她就不至于彻底迷失、然后消失,他这么确信着。

振作,振作,别不小心睡着了。他用嘴巴呼吸两下。她醒过来的时候你也必须醒着。用力打了自己一个耳光。继续想,把办法找出来,只剩下今天了。今天必须要找到解决办法,没有什么不可能的,她最后叫醒你所用的也是耗尽了某个夜晚想出的办法;哪怕用无尽的徘徊把今夜拉长到一百倍的长度,也必须把属于她的那个办法找出来。

「——!」

他刚起身去捡笔,她就忽然间发出擦响了嗓音的吸气声,在床上翘起了前身。

「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他立刻跑过去接住她,捕捉到另一只乱摆的手,用力拉稳,好像她差一点就跌向了宇宙般宽广的深渊。

意识到身旁有人,她本能地挣扎,啜泣似的叫着,想要逃走。

「是我!不要害怕!」

她反抗着,不知所措地哭喊着。仿佛冥冥中理解她的反应的由来,他挡下所有要从五官里窜出来的东西,不让她的手从自己的指间滑出去。

「是我啊,没有其他人,只有我在这里,你已经睁开眼睛了,我们回到家了。」

他在话语里注入全心的精力,他希望自己发出的是最真切的声音,希望声音能立刻传达到她那里。

「……又抛下我了,又抛下我了,不要把我扔掉。」

看清了他的样子以及周围的世界,她立刻缩回来,向着他所在的方向挤过去。他赶快坐稳了成为护墙。

「不要抛下我……」

「嗯,嗯,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不该把你一个人交给她们的,不该让别人对你做这种事的,我们已经回来了,再也不出去了,再也不闭上眼睛了,再也不让别人对你做任何事了。」

焦急的安抚下,她的声音变得微弱,着陆在轻颤之中,像个回到了至亲怀里,回到仅有的安生之地里的,奄奄一息的孩子。

他发觉了,她也没安处在名为现实的梦里,眼睛所在的窗口两侧的风景都让她恐惧无比,她已经没有地方可以躲藏了。

她之所以宁愿睁开眼睛面向这个同样可怕的世界,也许仅仅是因为他在这里,能够触碰到的他,刚好在这里。她最后能呼吸的,只剩下他所构成的这个区域。

他愿意把自己熔掉,制成一个能包裹住她的蛋壳,然后在其中用上心跳的能量告诉她这里是安全的,可她的颤抖完全没有要停下来的迹象——也许她知道,她总是比他清楚,也许正是这样——安全是谎言,他没有排除危险的办法。

「不用担心了,我会一直在你旁边。」

除此之外,他没有别的办法。

「那个,有一块蛋糕,要分给5个小孩子,如果只切3下,怎么才能做到平均呢?」

曾经一眼记住的东西听从呼喊浮出脑海。

「……」

「用一刀切掉一个小孩……」

他打住了想法精彩,但时宜上可能会让她受到更多惊吓的笑话。

「把手伸出来。石头剪刀布,要是你赢了……」

他帮她在怀里握起拳头。

「要是赢了……」

拳头松开了,慌张的他没准备好奖励。

「对了,能叫叫我的名字吗?」

「……」

他动起嘴巴继续说话。

「想想以前的有趣的事情,像是,像是在甜品店那次……!」

他想到了有趣事情的头尾,但是她没有听到。看了一眼时钟,没有看清。

她听不到我的声音,和我没有关系。还剩下电视,她很喜欢看电视。和我没有关系。为什么我会觉得她喜欢看电视;她总是安分地坐在那里目不转睛;为什么她会喜欢电视呢。和你没有关系,照看的人是谁都可以。不愿闭上双眼,宁愿在这个世界里睡着,单纯只是因为,比起梦里、直接和心灵相连的梦里的一切,现实中始终有肌肤之隔,逐渐习惯了的痛苦,更容易面对吗。

那么,梦里的痛苦,只要多睡的话,在大家的帮助下,去那个世界多走走,也会习惯吗。

「呜呜……」

就像贴的太近而不小心听到他的心音,就像又一次的欺骗泯灭了最终的一线笃信,她突然发出悲鸣般的哭声。

「怎么了?嗯?怎么了?嘿,嘿,我在这里,我们已经在家里了。」

「呜呜呜……」

她抱住脑袋摇头。

「好好,不想了,不说奇怪的笑话,不玩无聊的游戏,不知道名字也没事,不去想之前的事也没关系!」

摇头越来越猛烈。

「刚才都是胡思乱想的,我不会放弃你的,不会离开的!」

他跪倒在神明的面前,把偷偷放进口袋底部的硬币也全部掏出来,奋力呈出去。

「呜呜呜——不要,不要,不要……救我……」

什么都无济于事。梦中的东西似乎入侵到现实里来了,凿开房檐,翻越墙壁,入侵到这片她好不容易得以幸存的区域,并且要消灭掉最后的保护者,然后折磨她一个人。

「我该怎么做!要我做什么!我能做什么!」

他不知道她看到了什么,他茫然地呼喊着。

「……」

出于疼痛还是别的原因,她缩成了一团,已经发不出声音。

她要被毁掉了。

怎么才能叫醒她。

眼睁睁地,在面前,她要被毁掉了,她要消失了。

可是她醒着!我该怎么才能叫醒她!说什么她都听不到,陪在她身边也没有用!时间已经没有了……该怎么才能叫醒她,怎么才能叫醒,怎么才能叫醒,怎么才能……

他喘息着,咳出叫声,抱起她的身体,松开,四处乱看,抓扯床单,从肚子里挤出干笑,捏紧拳头,敲打木头的窗台,极力地想要尖叫、哀嚎,想要破坏掉手臂,破坏自己,又搂住她,喉咙里流出抖动的气音。什么也想不到,怎么想都想不到。做过的事,不能做的事,对万物的祈求,对整个世界的唾骂,情感、痛苦、声音、景象,通通混作了梦一样,杂乱无章的抽象交响。

他静止着。这场黑暗难道不会结束了吗。

体温和震颤相传,他却仍旧觉得备受煎熬的至亲身在触不可及的远方。

他窒息着。同样的故事必须要在悲剧里结尾吗。

紧闭上双眼,却依然能看清最喜欢的人如何在手中凋亡。

「……」

舌头压开嘴巴,无声地痛哭。

「啊啊啊——」

怪物的尖爪刺穿了骑士的护甲,情感的潮水如鲜血般冲开嗓口的闸门,带着那些擅自在脑中运行的,他所恐惧的画面,那一个个在深夜中乱动的身影。

要到来了,要发生了,已经制止不了了,要失去她了。痛苦的激流把失去力量的人冲倒、淹没,水钻进耳朵嘴巴鼻孔眼睛,冲入体内,包围心脏,将世界涂成漆黑,夺走他全部的知觉。

结束了。

你没有答案,那份希望,来自的是每个人都会有的,愚蠢的、盲目的猜想。

来自愚蠢的、盲目的你的猜想。

结束了,所有的事情。

都要结束了。

两个人。

你。

还有她。

她明明这么喜欢你。

你也是,如此地喜欢她。

如此地喜欢她。

种种的杂音收缩至一点的寂静。

揪紧嗓管的悲伤挤出一口填满了身体的水,黑暗而深邃的海里,被重压着的他挣扎起来,鼓起浑身的筋络,牵动要涨裂的脏器呼吸,挣脱自己产生的终止——不要停下来!找办法!想!只要还有意识就想!到底怎么才能叫醒她,还有什么方法,叫醒她的方法,方法,方法,方法,从来没有找到过方法的我却知道的,不是噪音,不是接触,不是窒息,不是疼痛,能够叫醒别人的方法,没有闹钟,没有道具,没有强光,能够叫醒无法醒来的人的办法,能够把那些因为古怪的症状,因为自己而无法醒来的人也叫醒的办法,能够叫醒我的——

她找到的办法。

如飞速的齿轮,在火花里发红的思绪收气熄音。回荡的蜂鸣之中,无数的时间连成冷暖交织、色彩斑斓的一线,在脑袋里不断地重播。

同样的方式会有用吗。

「我找到办法了!坚持住,我来帮你了!」

他大声地牵住她的意识。

「抬起头,看着我!」

他大声地指引她的灵魂。

她是睡着的人,无法控制身体。

损坏她的外部也比损坏掉她的内部要好,他使用蛮力。她的身体没有看起来的那么坚硬,她只是睡着了,很轻松就打开了盘起的手臂,把保护在里头的部分解放出来。支起她的下巴,看着被噩梦所俘获,沾满眼泪和汗水的脸,他突然害怕了。

只剩这一个最可能的办法了。

要是没有用……

用两指刺瞎思绪的双眼,阻止了前往那个方向的思考,停下了一切多余的思考。

拜托了,一定要醒过来啊,一定要醒过来啊。

接纳到了再次由梦中的惨叫化成的现实的呼吸,他封上了灵魂的开口,遮蔽住她此刻仰望的天空,什么也不多想地,看着她,期待着,渴望着一切的变化。

「……」

仔细地,全心地,等待着变化。

「……」

哀恳着,伏求着变化。

「……」

不再相信会有变化。

想要从嘴巴钻进她的身体,想要和她一起紧闭上眼睛,咬住她的舌头,然后结束掉她的痛苦与生命,在如此的动机刚抵达他的内心的时候,她的嘴巴有了动静,软软的舌头对绕在四周的温热有了反应。无法打开的双眼一下子迎接外头的空气,呆呆地朝着前方的冰冷视线坍落进晃动的光泽里。她第一时间把眼珠转到他所在的方向,确认了他,确认了他正在做事情。

手立刻想要推开他。

「——~!」

这是现在他绝对不会允许发生的事情。像是疲惫又像是责备双眼拖着在瞳孔底部破源的喜悦奔向越来越吃惊的双眼,他用上体内与体外的手段瓦解来自唇齿的阻拦,入侵到更深的位置。

「……」

他的身体已经变得比过去坚硬太多,还虚弱着的她,被他用这种方式唤醒而使不上力气的她,不可能抓着肩膀翻身,然后把他推走。她只能渐渐停下抗拒,把自己交给他,重新迎接不再混有阵痛的劳累、不再掺杂惊惧的困倦,渐渐放低眼睑。

他还在自顾自地继续着,从来没有这么无畏,从来没有这么享受她的柔软与可口,从来没有这么想要亲吻她。就这样持续着,持续到她的胸口的起伏,阵阵的、温和的呼气声浮到寂静的表面,持续到很久之后,他才停下来。

她睡着了,以往常的、在身边看到的方式。注视着无忧的睡脸,这下子不管做什么她都暂时不会醒了,这么想着的他突然困得有如被昏暗切掉了视野的上半段。

真是的,她都坚持了两天,还比不上她吗。

把她放回枕头上,他尽力让自己轻轻地倒下,倒在她的附近。

怎么可能比得上。她究竟经历了什么才找到的这个办法,这样的日子,这么多年来,究竟过去了多少……

他没办法批评自己现在才注意到如此显而易见到有些俗套的事情,他只想庆幸,这是件如此显而易见的事情。

属于他的夜幕完全降临前,没躺稳的下身还是滑落床边,跪到了地上。自私地,他把手指绕进了她的头发,这样她就没办法轻易乱跑了;又绕了一圈,然后捏紧拳头,这样只要她一动,就绝对会知道了。

——

「……」

不清楚睡着了多久,睁开眼睛。

她在对面的位置看着过来,在最早的瞬间驱走了要让他大叫出来的情绪。已经分开的嘴巴转而镇定,松开抱在喉咙里的呼吸。

「你没事了吗……」

拖过自己的手,他摸摸她的脸颊。

她把醒过来的脸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静止下来的专注一直持续到此结束。她点点头。

「说话。」

「……嗯。」

她的手压到缠着发丝的手背上。

「脚痛吗?」

「不痛。」

「怎么可能不痛。」

「已经不那么痛了。」

枕心和手心之间,她的注视安宁而温和。

「刚才有没有做噩梦?」

「没有。」

「真的?」

「嗯。」

她稍稍靠近。

「冷吗?」

「不冷。」

「别的地方呢,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了。」

「我是谁。」

「……不知道。」

……。

「笨蛋空。」

「不要在这种……」

要说的话和要用来说话的声音被安心冲洗一空。

他发现身体躺在平常的日子所处的位置,缠在手上的头发,被整理得很工整,像是为了庄重的仪式而刻意绕在指间的金线。

「你去哪里了?」

他用嘴巴呼吸着。

「你才是,去哪里了。」

「我去决斗了。」

他笑着,呼吸着。

「输的很惨吧。」

手指探过来摸了摸脸上,他自己也不知道的伤口。他笑着点头。

「嗯,输了,很惨。」

「……」

温和的声音轻易地带来寂静。

收起笑脸,他一阵一阵地呼吸着。

「那么……既然你也输了。」

一阵,一阵地,呼吸着。

「合好?」

她的眼睛向下看看鼻尖。

然后蔚蓝的虹圈灵敏地一转,和深褐色的瞳孔外缘组成相距不远的同心圆,督促他的回应。

「嗯……」

他轻抚着她的脸颊,点着头,嗯着,轻抚着,点头……

她露出不自在的样子,动动嘴唇和鼻子,似乎想赶走滑来滑去的拇指。

他靠近了,靠得很近。她没有逃走。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

好像到现在才注意到最深的黑夜已经过去,他无所顾忌地伏到她的胸口,无所顾忌地放声哭起来。如沉重的镣铐般积压在身上的,至今为止都没对任何人,甚至对自己都没有说明过的,已经搅作了一团无法解明的淤泥的种种痛苦,终于可以不用再管了,终于可以放到一旁,不用再拾起来研究,把包在里头的关键词找出来了。

像个得以脱掉盔甲、停下战斗的孩子,他哭得很难看,也许还有变声期的原因,他哭得很难听。

她接纳着他,没有微笑,也没有行动的共鸣,只是专心地,接纳着他。

在她这边,还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子稀里哗啦地哭,她的心里,也许一直对此充满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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