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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留在树上的标记被聪明的猎人都擦掉以后，贪婪的士兵们便再也没有找到精灵生活的村子。」
她悄悄看了看他，然后叹息。
「还不睡吗。」
视线停留下来。
「干嘛。」
他不说话，黑色的眼睛闪着光。
「还想听故事？」
他没有点头，只是双手抓着盖在身上的浴巾，抬起了圆圆的眼珠看着她。她忍不住蹭蹭他的额头，他稍微眯起双眼，接触结束以后，他又回到刚才的样子，看着停在了面前的她，充满期待。
「已经读了两个故事了，快闭上眼睛。」
她缩起眉头笑着，用食指按按他的嘴唇。
他还是默默地观察着，只是眼睛里的期待没有了，仿佛有两个明亮的小光圈熄灭了，她能一下子看出来。啊~怎么会这么可爱，她在心里感叹。按了几下上唇，又按了按下唇。下唇没有上唇柔软，不知道原因是什么，是不是因为下唇有些干呢。
房子里只有两个人，余下的世界被隔在安全的房间外面。一阵心激，她稍微凑近，灵活的眼睛看看他，然后继续凑近，分开嘴巴，又看看他，他还没发觉有什么危险，于是她含起他的上唇。柔软得像果冻，而且暖暖的。感动了一会儿，她突然决定，又含起他的下嘴唇，来回舔舔，帮他湿润了一下变干的部分，作为回报。
她离开，观察他的反应。嘴唇相互擦动几下，他挤了挤嘴角，好像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做的样子。
「有了你真是太好了~」
她用力蹭蹭他。
「喜欢妈妈吗？」
额头贴着额头，他看着她，不说话。
「喜欢我吗？」
她问了让自己有些晕的问题。
「嗯？说话呀。」
眩晕跑掉了，她扇扇睫毛。他还是不说话。
她盯着他的瞳孔，等他害羞。
等待……等待……
她害羞了。
「最后读一个故事，读完就要睡觉哦。」
他点点头。
她翻身到床边去找别的能读给他听的书。趁着没事做的空当，他伸手揽起一束金色的头发玩。把地上的书拨过来拨过去，没有别的儿童画册了，想了想，看了看，想了想，看了看，嗯？她拿过了一本画着很多东西的薄册子，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买的漫画。
「就读这个吧——哎哟哟？」
她回到他的身边，捏起另一束头发，做成小刷子，扫扫他的鼻尖。『锵锵锵』，在心里配上音效，两把刷子打斗了几下，她输给他，翻开了书本。握着带来了胜利的阳光之剑，他目视向和之前不同的，黑白、但细腻的图画。
「嗯——」
书本的第一页不是故事的开始，她快速翻看，找找从哪里说起。
「嗯。这位是公主，这位是王子，两个人住在宫殿里。王子把公主从家人的手中夺走了，公主一直都不开心。」
孩子注视着画格里忧郁而美丽的人。
「这一天，王子有事离开了宫殿，把她独自留在了房间里。没有了王子的爱护，一直不开心的公主终于生病了。王宫里的侍女每天都送来了药，但是公主怎么都不愿意喝下去。」
看着酒杯形状的厚重容器里头暗色的液体，她想象着，那会不会是深紫色的，会不会和葡萄汁一样好喝。
「一天又一天过去，公主的病越来越重，眼看就要死去了。」
画中的人表情痛苦地侧卧在华丽的床上。翻到下一页。
「王子终于回来了。侍女把公主的事情告诉了他，他急忙赶到公主的床边。」
几乎和女主角一样艳丽的男性扶起了她。
「但是，公主已经没办法把药喝下去了。」
两双眼睛一起看向另一页。
「于是，王子喝进了药，然后喂到公主嘴巴里。」
画中的男性搂着女性，含情至深的面庞向另一张皱眉闭目的面庞侵占，液体的细丝从女性的嘴角渗出，流到下巴的边缘。
少女之心荡动的她忍不住静下来复读了一会儿这番景象。然后，悄悄看了看他。他和她一样精神。
「明白了吗，生病很重的人，要用嘴巴给她喂药才行。」
她把自己希望发生的事情，梦想中的白马王子之举教给他，转念又觉得不对。
「嗯……痛苦的人，亲一亲就说不定能变好。」
换了种更幼稚、更善意的解释方法。他依旧满脸的不可思议。
「好了，这是最后一个故事。」
她把漫画书合起来放进柜子里。不知道后头还有什么大胆的剧情，不能被他翻开看到。
「睡吧。」
她靠到他的旁边，看着他，他稍微缩缩身子，也看着她。
「到底在看什么~？」
捏捏他的脸颊。从今晚开始注意他起，他就一直是这幅样子。
「你-不-累-吗？」
她放松气息，也拉过浴巾盖住自己。他还握着那束头发。像是看到了站在迷宫之外的人牵着绑在自己身上的绳子的绳头，安心一下子萌生出了暖意及困意。
捏脸颊的手贴到他的耳后，把他揽到呼吸汇聚的区域，白色的小床中央。两双相互凝视的眼睛以差不多的速度放低眼睑，在盈着灯光的房间里一点点模糊视野。
有你在，真的太好了。
寂静之中，在光与暗的地平线，深藏在思绪里的混乱猩红立刻张牙舞爪，驱散刚有一点浓度的舒适，沿着后背爬上来，向着她所在的净土包围。滑动于沙地里的绳套上沾满了鲜血。转瞬的快乐，脆如虫翼的幸福，充满麻烦的前路，她不去看旋转的现实，不去听交错的杂音，额头贴着他，越来越多地靠近他。
今天不要做噩梦。就今天一天，不要做噩梦，度过了这么美好的夜晚，不要让我做噩梦了，好吗。她向自己的身体祈求。形如热病的前兆，浑身受到蚕食、虚弱发冷的感觉从体表附近的虚空之中阵阵袭来。
保护我，空。保护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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