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种声音混杂在潺潺水声传了过来,那声音忽高忽低像极了哀伤的笛音。
“这是风声吗?”
爱丽丝轻声咕哝,尤吉欧认为那确实很像风吹过树梢发出的声音,稍感安心的他大叫起来往前跑去。
“到外面了!这边果然是出口,我们快走吧!”
“喂,在这里跑步可是会跌倒……”
爱丽丝嘴里虽然这么说着,可她同样踩着轻快的脚步,只有申谦人带着狐疑的表情跟在两人后面。
“可是……夏季的风会发出那种声音吗?怎么好像……冬天的寒风。”
“山谷里的风本就这么强,总之我们赶快离开这个地方。”
手拿藤篮的尤吉欧在洞窟隧道里小跑,此时他的心里不知为何渐升不安,想要返回卢里德与工坊的念头接连涌起。
“是出口!”
原本面露喜色的尤吉欧马上绷起脸来,因为洞口已经泛起淡红光芒。
进入洞窟时刚好是中午,原本以为在地下世界花了不多少时间,可现在太阳已经开始下山,三人不全速赶路可能就来不及在晚餐前返回镇子里了,尤吉欧一想到自己又要有把柄落在莉法手里不禁加快脚下的步伐。
迥荡引起窟内尖锐的风声,此时已经盖过了流水声。
“喂,尤吉欧,等一下啊!好像有点不对劲,现在应该还不到黄昏……”
爱丽丝在后面发出不安的声音,只是尤吉欧依然没有停下脚步,毕竟现在他满脑子里只有尽快返回工坊的想法。
左弯、右拐,接着又往右转了一次之后,终于红色光覆盖住整个视野,出口就在眼前数十步外,尤吉欧眯起习惯阴暗的眼睛并渐渐放慢脚步,最后完全停了下来。
洞窟已经到了尽头,然而那并非是尤吉欧所知道的世界,天空一片赤红却不是夕阳的颜色。
这里完全看不见太阳的存在,只有一片暗沉红色在眼前无限延伸,宛如熟透山葡萄所滴下的汁液,也可以说彷佛洒满羔羊的鲜血。
至于地面则尽是黑色,无论远方连绵的山脉,还是眼前几座奇异的岩山,甚至随处可见的水面,全都犹如使用过的木炭一般漆黑,唯剩树木表面呈现出跟磨过骨头一样的惨白色。
好似要撕裂所有物体的强风让树梢为之震动,听起来就像持续不断的哀嚎,那无疑就是三人在洞窟里头听见的风声。
这种场所,宛如遭到生命完全摒弃的世界,绝不可能是他们所生活的史菲格大陆。
“暗黑……界域……”
尤吉欧沙哑飘摇的声音被寒风带走了,那是诸神之威所不能及的区域,亦是信奉魔王的黑暗之民探向各个世界的触角。
身体好似被瞬间冰冻,尤吉欧除了呆立在原地之外完全做不出任何反应,思维的洪流涌进内心某块被封禁的区域。在一片空白的脑海里,只有诡异的赤红图腾发散着刺眼光芒。
“不能……不能再前进了……”
尤吉欧拼命活动僵硬的嘴巴,挤出这么一句话来,其后张开双手想要让身后的申谦人与爱丽丝退回洞窟。
可就在这时,某种坚硬又尖锐的嘶吼声从头上轰然传来,这让准备后退的三人反射性地抬头仰望红色天空,血色天空依稀可见不断缠斗的白色飞光与黑色暗影。
飞翔于高空的两种物体看起来只有豆粒大小,但实际大小却远超人类。
飞行物体不断交换彼此位置,忽远忽近,双方交错的瞬间依稀还能听见断续的金属撞击声。
“那是龙骑士?!”
尤吉欧身侧同样抬头看向天空的申谦人呢喃着。
缠斗的两者有着修长脖颈与坚实尾巴加上三角双翼的巨大飞龙,其背上可以清楚看见紧握剑与盾的骑士人影,白龙背上的骑士穿着一身银白铠甲,黑龙身上的骑士则身披漆黑甲胃。
呆愣的三人甚至还能望见白骑士手中长剑发出的炫目光芒,以及黑骑士手握重剑散发出的浓稠瘴气,每当剑刃互击便会传来雷鸣般的冲击,空中也跟着迸发出大量火光。
“白色……应该是归属于神殿的龙骑士……”
申谦人听见爱丽丝的低语轻微点头。
“那个看起来实力与白骑士不相上下的黑骑士究竟谁?”
方才忘我的尤吉欧喃喃说道:“那是魔塔龙骑士……”
话语刚落,白骑士用力扯住龙的缰绳拉开距离,巨翼残破的黑龙为了靠近对方拚命拍动翅膀。
但是,就在两者距离缩短之前,迅速回头的白龙脖子往后一缩,做出了蓄力的动作,之后更以迅雷般的速度将脖子往前挺大大张开下颚,紧接着,立刻有蓝白火焰笔直从牙齿深处迸出,粗壮焰柱直接包住黑龙全身。
足以盖过风声的轰然巨响穿透三人的耳朵,黑龙痛苦扭曲着身体让黑骑士在空中失去了平衡。
等待间隙的白骑士自是没可放过这个机会,不知何时把长剑换成赤铜色巨弓射出一只由金光构成的箭矢,在空中拖着火焰轨迹准确射穿目标胸口。
“哇啊……”
发出惨叫的声音,两翼皮膜几乎被烧尽的黑色飞龙,因为失去飞翔的能力而在空中慌乱挣扎。
至于在其背上的黑骑士就这么被甩了下来,拖着喷溅的血沫笔直地朝申谦人等人呆立的洞窟掉落下来。
首先黑剑插入砂石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紧接着骑士也坠落在距离三人不到十步的地方,最后黑龙撞上远方岩山,发出一阵漫长的临终哀号后一动不动了。
在三个小孩子无声的凝视下,黑骑士痛苦挣扎着想要撑起上半身。
可以清楚看见对方发出暗沉光芒的金属胸甲已经被贯穿出一个大洞,也就在这时黑骑士埋在厚重面甲下几乎看不见肌肤的脸笔直地转向三人。
之后,颤抖的右手伸向三人,可大量鲜血从铠甲喉头处迸出,最后骑士随着沉重的声音倒下了,赤红液体从一动不动的身体下方往外扩散,最后渗进黑色砂石的缝隙里向外蔓延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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