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雅，你老公我……怎么今天又是你啊！小雅什么时候能回来？”
“回不来了。”我如此回答。
打烊了，把那些没人买的垃圾丢进仓库，我用力踹上门，把那把生锈的大锁扣在门上。
我在和谁赌气吗？昨天晚上，我告诉老头子：“喂，老头，你最爱的那个女儿死了。”
你猜这个老头是怎么说的？
“我？我没有女儿。”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老糊涂了，还是因为他真的从来没有爱过任何人，除了他自己还有我那个早死了八百年的老妈……
所以，我是在和老头子赌气吗？
我也和我那个人形假女友说了，我跟她说：“喂，我妹妹死了。”
她对我说：“珍重。”
所以，我是在和这个人形少女赌气吗？
不是，都不是。我在和我那个傻妹妹赌气，你以为你能改变这个家让它变得温馨是吗？可是现在呢？你输了，这一家子人甚至连个能记住你的都没有，我赢了，这个家已经无可救药了！
我在和自己赌气，他妈的，为什么在这种事上我总能赢？
现在，我该去哪？回家吗？没有家人的家还算家吗？
我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只是一直向前走着，没有目标地走着。不知不觉，就走进了这样的一条死胡同，肮脏，垃圾满地。有几只乌鸦落在地上，用自己的喙在垃圾里翻找着食物。
我累了，倚着站着，然后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靴子。靴子地已经被垃圾没过了，我总有那么一种感觉，自己正在逐渐和垃圾混为一体。
“你在这里啊？小伙子。”
又有麻烦的家伙来了，是之前在格里芬见过的负责人。呵，我还以为袭击格里芬的家伙已经把他也宰了，结果他们大费周章地只是为了杀死一个刚刚对生活燃起希望的……好不容易才找到家人的女孩子。
“江小雅的哥哥对吧？我代表格里芬去你们家看望了一下，你不在家。”这个负责任从怀里拿出一盒香烟，自己叼上了一根。
“嗯，你要吗？”他用烟盒指着我，如此询问道。
“不了。”我拒绝了，并且补了一句，“对脑子不好。”
“麻木一下自己的脑子有时候是好事，人哪，有时候应该学习麻痹一下自己。”
“谢谢，但是不抽烟。”
沉默，我好像看到这个负责人的眉头皱了一下，好像没想到我是这样一个难以沟通的家伙。没错，我和我那个妹妹一点都不一样，毕竟……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那么，你不回家吗？小伙子。”终于，负责人打破了沉默，“你的女朋友，在等你回去呢？”
“不想回去。”
“老人家也在等你。”
“不可能。”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轻蔑地笑了出来，“那老头子会想我？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
又是沉默，这是两个极端吧？这个哥哥和那个妹妹就是两个极端。负责人摇了摇头，有些头疼，或许这小伙子平常不是这样的，妹妹的死可能改变了他吧？是个疼爱妹妹的好哥哥呢……
“你没必要大半夜地出来找我，负责人先生，无事不登三宝殿，你找我有事吗？”
负责人又沉默了，他先是把烟丢到了地上，然后把脚踩在上边来回碾压。我看到那根香烟已经完全和垃圾混为一体了，呵，真是浪费呢。
“的确，我有点事要求你。”
果然，不过我一个三流工程师能帮上什么忙呢？格里芬这么大个公司，会用得着我这样的垃圾吗？
“你妹妹帮我改良了公司新购入的心智云图，她是好样的。我相信，她的哥哥也会是个优秀的人才，我在你家里看到了你改装过的外骨骼，所以，我希望……”
“我改装的东西都是垃圾。”我记得很清楚，这句话，我妹妹也说过。
“那不是垃圾，那是创新！孩子，你不知道你改装的东西有多棒，虽然稳定性不高，但这都是纯手工做的。只要你愿意，来格里芬，这里会让你成名！”
成名成名，你们城里人永远都想着成名！有那么重要吗？你面前的这个年轻人刚刚失去了家人，失去了唯一的妹妹，现在你和他讲成名？！
“我们可以满足你的一切要求，格里芬需要人才，我们需要你。你愿意为改变世界献出自己的一份力吗？”
“我想要的你给不了。”我就直说了吧，“我想要的是——家人。”
家人，我这一辈子都在寻找家人。可是，得到的东西却总是转瞬即逝，我什么都得不到，一无所有。所以，格里芬，你能给我什么？
“我能给你家人，别的我们格里芬没有，家人有的是。”
什么意思？
“你可以在格里芬找到家人的，我发誓。而且这些家人都和你妹妹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所以，加入我们吧！”
格里芬……
“你可别忘了我是铁血的人。”
“当然，不过在改变世界面前，格里芬和铁血的目标是一致的。”
改变世界吗？
……
我回到了老头子的房子，这里不算是我家，我马上就要搬家了，搬到格里芬去。不过，在那之前我有些话想和老头子说说。
“虽然我不知道你这老家伙到底是不是真的不记得我们了，也不知道我和妹妹在你眼里到底是个什么地位。但出于孝顺（虽然我根本就不是什么孝顺的孩子）我还是要告诉你我接下来的计划，我去格里芬，找到杀死妹妹的凶手，把他们拆了给妹妹报仇。”
然后，我要收拾收拾东西走人了。
“吃个年夜饭再走吧。”
这是老爷子这些天来真正意义上和我说的第一句话，年夜饭，抱歉，那是和家人吃的东西。
老头子，你还不够格。
“你要去格里芬？”我那个假女友也凑过来掺和，“没关系，铁血上级允许了，你可以加入格里芬做内应……”
对不起，我加入格里芬可不是为了你们。
“少年，我知道你的想法。放心，我不会强迫你为我们收集什么情报，加入格里芬是你的自由。”
这么多天了，大叔终于再次联系我了，真难得。
“既然你不想和你父亲吃年夜饭，不如到我们这边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也算我的女婿了。”
我可没承认过。
“当然，你没得选择。这笔买卖很划得来，你只需要陪我这个老头子吃顿饭就可以获得自由，没什么吃亏的吧？”
听上去是这样的。
“我诚挚地邀请你，来我这边吃顿饭。”
既然这样，那就没有理由拒绝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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