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良？”周唐困惑地摸了摸脸颊。
“你所构想的场景太过善良了。”周斯年一边说着，一边摸了摸周鸿福的后颈，“你看，他的脖子非常僵硬。”
“一般溺亡的人都有这种特征。”周玉成说道。
“或许。”周斯年耸了耸肩，“那让我们再构想出一种可能性。那就是周鸿福被人绑在半空中，但是浑身上下没有点在水里。实际上他被吊在了水面上，他的鼻尖可以碰到水花。但是……只要他一直仰着头，他的头就不会落水。”
周玉成和周唐震惊地看着周斯年。他们隐隐约约能够猜到后面发生了什么。
“之后周鸿福努力地想要仰头，但是最后他没力气了。于是他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口鼻全部落到了水里。窒息的滋味让周鸿福觉得痛苦无比，他已经酸软的肌肉被再次榨出了力量。于是他又重新抬起头，大口地吸气。但很快，周鸿福有坚持不住了，他的头又入水了。很快，他又抬头。如此往复，直到……”
“直到……”周玉成默默念叨着。
“直到周鸿福自己都觉得累了，不想活下去了。他知道就算再挣扎，他也终将会死，所以他失去希望了，自暴自弃了。这会他的头入水，却再也没有抬起来。”
“这太残酷了！”周唐颤声说道。
“没错，这在古代也可以算是酷刑了。”周斯年点了点头。
“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们有这么恨村长么？”周唐不解地问道。
“二叔？你觉得这是为什么呢？”周斯年却转过头来，看向了周玉成。
周玉成不知道为什么周斯年指定自己来回答这个问题。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突然对眼前的少年产生恐惧。但是周玉成却不由自主地说出了答案。
“他们，大概是想让这个人自杀吧。”
“自杀？”
“没错，他们在逼人自杀。”
“这也算是自杀么？”周唐生气地说道，“这分明算是他杀！村长明明不想死！”
“但是在最后一刻，他也被折磨得够呛了。”周斯年解释道，“他放弃了活着的希望，最后自暴自弃地溺死，说不定就可以算作是自杀。”
“法律不会这么判的。”周唐说道。
“但是仇不是法律。”周斯年笑了笑说道，“说不定这样仇所附身的人就会被判定为自杀。有意思，实在是有意思。小唐，我们可能小瞧了爷爷他们了。我想爷爷已经发现了仇的秘密。”
周唐楞了一下，突然面露喜色。
“原来如此！这样仇就算是自杀了么？这样仇就永远地死了？”
“不……仇还没有死。”周斯年的话让周唐的脸色再次阴沉了下去，“我们刚才的假设只针对于普通人的。但是仇不是普通人。他就算是在痛苦，也要挣扎着抬头，直到完全失去力气。这样，或许又不能算得上是自杀。”
“这……”周唐了反应了过来，仇不害怕死亡，也能够忍耐常人无法忍耐的痛苦。这种方式对仇可能没有效果。
“你们在说什么？为什么我听不懂？”周玉成这时候插了进来，“小唐，小年，你们怎么神神秘秘的。你们到底在打什么哑谜？仇的弱点到底是什么？老爷子和你们都知道了仇的弱点？为什么我不知道？”
“那是……”周唐想要解释，但是却被周斯年打断了。
“我们走吧，仇竟然附身了周鸿福，这就证明最开始的仪式已经失败了。”
周唐欲言又止地看了看周玉成，最后默默地跟在了周斯年身后。周玉成困惑地继续上山，他觉得周斯年身上的谜团可能比仇的谜团更加可怕。周斯年的眼神或许比仇更加冷酷，周斯年的心也比仇更加的怪异。在三个人身后，周鸿福的身体被放在了树荫下。雨水落在了他的身上。在雨水的冲刷下，周鸿福不断向上仰着的头颅终于缓缓地垂了下来。
三个人又走了十分钟左右，周斯年突然停了下来。
“赵康宁是谁？”
周玉成哑然地看着周斯年，但是周唐已经见怪不怪了。
“赵康宁是我们村的团书记。我还见过他几次呢。”
“是认识的人么？”周斯年若有所思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不算太熟。他说话很刻薄，总喜欢训人，大家都不太喜欢他。”周唐小声地说道，“要不然，他也不会一辈子都在我们周村窝着了。”
“原来如此，那我们就不去看了。我已经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什么怎么回事？”周玉成奇怪地问道。
“你不知道么？”
周斯年看了他一眼，随即转向了山路旁边的一块黄土。雨水冲刷着泥土，那里看上去像是择人而噬的恶魔之口。
“赵康宁埋在土里了。”
“他？”周玉成吃惊地瞪大了双眼，“他也死了么？”
“肯定死了，而且我觉得尸体会很惨。”周斯年叹道。
周玉成不太相信，他按照周斯年所指的地方徒手下了下去。果然，很快周玉成发现了赵康宁的领带。过了一会儿，赵康宁狰狞的脸也露了出来。周唐看着赵康宁的尸体，心中有些复杂。她不喜欢这个人，但是看着赵康宁死在自己面前依旧觉得有些悲伤。
“那还好，至少有人帮他埋尸。”周唐紧了紧自己的外套说道，“其实周村长是个好人，但是他死了之后只能暴尸荒野。我们回去的时候一定要请人给他收尸……”
“那我们不如现在就打电话来叫人……”周玉成想了想说道，“我们几个人先去山上看看，我让局里留守的其他人来处理现场。”
“先等等。”周斯年拦住了周玉成，“上山的人越多，给仇附身的机会就越大。还是不要再叫人了。”
“但是……”
“另外，我并不觉得赵康宁算是幸运的。”周斯年继续说道，“你觉得为什么周村长会暴尸荒野，但是赵康宁可以埋到地里？”
“为什么？”
“恐怕赵康宁是被活埋的。”
周斯年说完之后，就转身继续往前走了。周玉成楞了一下，他感觉三个人之中，周斯年一个半大的孩子反倒成为了领导者。周玉成虽然觉得这样不好，但是周斯年却太过神秘。他只好跟着周斯年继续往前走。倒是周唐看着赵康宁躺在泥水里，有些不忍。她走过去将赵康宁重新埋到地里，并且将他的领带露出地面作为标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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