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观望台,在半山腰间,有一个昏黄的高照明灯,照明的范围包括不了整个观望台,观望台中央有一个花圃,围着三张木条凳。
我在灯光下支起了量产型天文望远镜,放大倍数够看到月球的表面的水平,我的书包里有另一个物镜,换了以后可以看到火星的表面。
风飒飒地吹,我在等待,手里攥着手机。
“你好,陈华同学,别来无恙。”
她从天空中降落下来,背后的羽翼微微翕动,像一个暗黑的天使,双脚着落在花圃的瓷砖护台上。
“我想和你说些话。”
“星星,月亮,对用复眼看世界的蝴蝶类昆虫来说相当重要。陈华同学,这就是你的望远镜吗?”
“是的,在此之前,我想说些东西。”
“额呵,什么重要的东西,对呀,也挺无聊的,没人和我说话。”
她的性情大变,是幻蝶还是张丽婷我不能肯定,但直觉告诉我眼前这家伙既是张丽婷,也是幻蝶。
“你总是一个人,是的,即便周遭围了很多人,你仍旧是一个人。”
“你这样说也是。”
“孤独的人是可悲的,可悲得不需要任何同情,别以为你是可爱的,受人怜悯的,你只是一个可怜虫罢了。”
我站在原地,仰起头,藐视张丽婷。
“没人会注意你,你没来上学的日子里,没人会在意你,和以前一样,你是隐形的,你是不必要的,什么家庭不和,学校冷落,甚至你那没用的文学社都是虚假的,你整个人都是虚假的,因为虚假之物必将回馈的是虚假之物,你看望小猫,只不过是想在你不安的孤独的内心找一个个人价值的体现机会,你其实不喜欢小猫,更没有怜爱之心,你对猫咪的死只不过是标准的好人的逢场作戏罢了,你流的泪也只是生活重压所变化之物,你只是接着对小猫的疼爱来解压,孤独带给你的压力,冷漠带个你的压力,虚伪带给你的压力。”
“陈同学,你真过分呀。”
她坐在护台上,眼神不友好,咧着嘴。
“没错,这就是你,可悲的孤独的你,没人会帮助你,包括我,你自能被孤独所包围,一个孤独终生吧。”
“呵呵,你真过分。”
她垂下头,头发覆着面。
“我是不会同情你的,被幻蝶诱惑,你这阴郁的家伙其实就是吸引了幻蝶,不能正常地吃东西,那食物是多么美味,你无法享用,只能日渐消瘦下去,最后精神恍惚地被关进精神病院里,吸引人有什么用,他们不会和你做朋友,不会帮助你,不会听你那唠唠叨叨的诉苦,你活着真失败呀。”
“……”
她肩膀颤抖了一下,好像准备预备跑似的。
“我再说一遍,你的人生真失败呀。”
“陈华同学,我原本对你有好感,这下子,我真是看错人了。”
“你是看错人了,什么家庭问题,什么学校人际,你都是不折不扣的大失败者,还有一个东西。”我掏出手机,点开了录音部分。
“我们分手吧,跟着你会有灾祸发生,我们分手吧。”
说话的事曾佳鑫的声音,很短,播放完一遍后我想在播放一遍,但看了张丽婷的瑟瑟发抖的情况,我停住了,把手机放回了口袋中。
“真过分,陈华。”
“你就是这样的人,孤独的一辈子不要想恋爱吧。”
“你这个贱人!”
她朝我怒吼,张开四肢,暴怒得头发飞扬,眼神四射凶光。
“你就是这样——”
她张开翅膀,电光火石地向我冲来,手指的指甲细长而锋利,挥动着,像切割空气般。
“什么——啊!”
她在我几步之远的地方倒下,她全身痉挛,有些电火花在她的身上闪过。
你以为我就这样冒失地来见你吗?
是的,灯光就是你的盲区,你看不见我脚下有着什么东西,观测星星为什么要在有人造灯光下这么违背常理的情况?
我所在的地方画着结界。
“你这个狡猾的家伙——”她站不起来,但挣扎着。
“不用勉强了,结界同时把你和张丽婷隔开了,这样我可以杀了你了”
我从书包里拿出短小的妖刀。
我抽出刀鞘,雪亮的刀身散发着寒冷。
我走向幻蝶。
幻蝶瞪圆了双眼。
恳求的样子说:“求求你,不要杀我,求求你,我不会再袭击人类的。”
我缄默,没有停止脚步,缓慢地走向她。像一个死神收割人的性命。
“不要杀我呀,不要,不然主人会受伤害的,她一小部分精神和我融为一体了。我不想死呀。求求你。”她伏在地上,突然哭了起来,死亡对它是如此的恐惧。
“……你说设么我都会做到,求你不要杀我……我——”她语无伦次了。
我站在她的面前,我迟疑了一下,想到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想起阿超对我说了什么,我想象出他那副随意的面部表情,嘴巴动着说着什么呢,我实在想不起来。
在犹豫的片刻,我到底在思想的十字路口徘徊等待什么?
我晃了晃头。看见她仍然在哭泣,越来越大声,走进一看她的肩膀是这么大一点,不断地颤抖,像风中的青草,淋湿的小猫。
我感受到一股热团团的东西在我的身体里,在周围寂静和阴冷包围下,我发觉那是怜悯的感情。
我还是挥起了刀,刺进了幻蝶的胸膛,她啊的一声。
然后就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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