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风啸星陨之夜（13）
倒计时，三分十秒。
以Saber敏锐的洞察力，就算不借助手表也能将时间精确到毫秒。七分钟的时限已经过半，如今只剩下三分十秒。他已经能够感受到，脚下的摩天轮逐渐开始松动——这是魔术“蛇”削弱的征兆。也就是说，千陌雪已经有点坚持不住了。
吊舱中，鲜血流过少女的嘴角。
强行操控量子级的精准魔力带给了身体和精神巨大的副作用。她的身体每时每刻都承受着仿佛身处万吨重压下般的痛楚。虽然凭借意志力还能勉强支撑，但恐怕早晚会到达极限。以现在的状况来看，就算什么时候精神崩溃，立刻晕倒都很正常。
但是千陌雪知道，现在绝对不能倒下。十分钟——她许下了十分钟的时限，至少要坚持到最后一秒！
来来回回送下一批批游客，以Saber的体力都不禁呼吸微乱。御主千陌雪濒临极限的状态或多或少影响了他。毕竟Servent是依赖御主的存在，不依靠御主的魔力就无法保持现界。
时间已经过了大半，但救援到的人数才堪堪半数。而且自己的体力还在不断流失，导致救援速度逐渐减慢……这样下去真的能救下所有人吗？
不过这个问题并不在Saber考虑范围之内。
拼尽全力，将不可能化为可能——这就是Saber凭借最弱之躯走到无数强者之列的原因。可能与不可能，从来不在他考虑的范围内。他衡量成功与失败的方式，并非是否达成目标，而是是否拼尽全力。
用尽全力，榨干自己一切的战斗，无论结果如何，都是伟大的胜利。
时间还剩两分钟。
千陌雪的双腿已经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缓缓地跪在了地上。但是那双手仍然死死地握住两侧的扶手，强行操控起整座摩天轮的魔力……
Saber再次冲上摩天轮，灵活地跳跃在钢筋铁骨间，几秒钟内就接近了下一个目标。
就在这时，他看见一个身穿雪白色薄裙的美丽少女正站在吊舱上，微笑着望着他。那绝美的容颜给人一种丧失真实感的错觉。
“Archer？！”片刻的惊愕后，Saber顿时警觉，他和Archer还没有什么瓜葛，但他无论如何都不能在这里战斗。如果不得不一战，那他只能祭出最后的杀手锏……
Archer轻轻摇头，挥起洁白的玉手，一道月白色的光芒降下，笼罩在Saber身上。在这光芒的照耀下，Saber惊愕地感到自己的体力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恢复。不止恢复……甚至突破了原来的上限，达到了更高的层次！
“去吧，Saber。”Archer把玉指放在唇间，微笑，“不要让我失望了。”
已经没有时间浪费了。Saber不再犹豫，抛开站在吊舱上的Archer，径直奔向下一个目标。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帮我，但还是谢谢你！Archer！
时间还剩一分三十秒。
……
墨成站在游乐园游客中心的楼顶，默默地望着那倾斜的摩天轮，震撼的神色出现在他的脸庞。
身为墨家的魔术师，他同样精通探知魔术，自然能够很轻松地看出是什么阻止了摩天轮的倒塌。
用强化魔术使“蛇”发生变异，支撑起整座摩天轮的重量。
这是“人造的奇迹”，无法想象施术者的天赋、意志以及魔力操控技术有多么可怕。魔术“蛇”也是墨家机关术的基础，但千百年来，没有一个墨家子弟将“蛇”运用到这种程度，就算是现在的家主也做不到！
“查出来了！在摩天轮上的是Saber的Master！”一名墨家魔术师向墨成报告。
“她的资料，她的资料有吗？！”墨成急着问。
“有电子档案，现在马上就调出来。”在圣杯战争开始之后，墨家就调查过全部御主的资料，当然也包括千陌雪。
接过显示出魔术师档案的手机，墨成看到了女孩的头像。抚摸着手机上的照片，他的手微微颤抖……
“是……她？”
“没错，是她。”阴沉的声音从身边响起，吓了墨成一跳。
墨家的家主，墨尘阳不知何时站在他的身边，和他并肩看着摇摇欲坠的摩天轮，只不过那看似年轻的脸庞没有丝毫动摇。
“家主，她是……？”墨成难以置信地望向家主。
“Saber的Master，一个不成气候的野路子魔术师而已。”墨尘阳淡漠地摇摇头，嘴角却浮现出一抹难以察觉的冷笑。
他伸出手掌，掌心中细微的魔力缓缓升腾。
魔术.蛇。
千陌雪同时操控几百万条“蛇”，支撑起整个摩天轮，阻止它的崩塌。与此相比，墨尘阳手中的“蛇”却只有一条。
但在看到“蛇”的瞬间，墨成脸色顿时大变。
“家主，你想干什么？！”
“当然是斩草除根。这么好的除掉Saber的机会，浪费就可惜了。”墨尘阳轻描淡写地说，口气仿佛是“今天白菜便宜三分钱，不买可惜了”……
“不要！！家主！！你不能这么做——”墨成惊骇地大喊，“她是……”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墨尘阳无视他的大喊，将手中的“蛇”狠狠砸进地面。
……
这是最后一个人了……
抱着孩子从摩天轮上跳下，Saber暗暗松了口气。得到Archer的支援后，他的速度、效率都大大提高，救完这最后几名游客，时间还剩下三十秒。这点时间看似很短，但是要救下千陌雪已经绰绰有余了。
但是他刚刚落地，就听到了身后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
……
无数魔术“蛇”在钢筋铁骨中运转，化为摩天轮的骨架，支撑它万吨的重量。而在这时，一条“蛇”钻了进来。
顺着钢筋骨架，它迅速找到了操控万蛇的中心——千陌雪。
现在的千陌雪全部的意识都集中于魔力操控，精神和身体早已濒临极限，根本没有任何多余的力量将这小小的“杂质”剔除掉。
于是，趁着机会，它一头冲进千陌雪的体内。
已经绷到极限的弦，即使是一点微风，也能割断它。现在，这条“蛇”，就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稻草。
全身的魔术回路，在一瞬间崩溃了。
“呃啊——”千陌雪眼前一黑，发出痛苦的惨叫。她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娇躯无力地瘫软在舱内，那双玉手也终于松开扶栏，缓缓地垂落在地上。
失去操控者，摩天轮上的“蛇”和那钢筋一同土崩瓦解——
巨大的摩天轮，如山岳般缓缓崩塌。
“不——”Saber面色一瞬间惨白，发出失声的尖叫。
几乎没有丝毫犹豫，他的宝具发动了。
全身包裹住浓烈的苍青色魔力之光——
“一 刀 修 罗 ！ ！ ！ ！ ！ ！”
疯狂的怒吼震天而起。
怒吼间，他迎着倒塌的摩天轮飞奔而上。超越了物理规则，他以一个个崩塌的钢筋为跳板，手腕翻转挥出无数刀光，斩断迎面砸来的一切障碍，疯狂地冲向那个载着千陌雪的吊舱！
快一点快一点快一点快一点再快一点！！！！
全身每个细胞都在嘶鸣，那是这副身体在一瞬间过载，濒临极限的征召。
距离不过百米，却宛如隔着天狭。
吊舱载着昏迷的少女，坠向地面——
“赶不上了。”远处，望着这一幕的克拉福叹了口气。在这个距离，他已经能够计算出以Saber的速度是无法赶上的。虽然Saber临时爆发出的能力确实让人震惊，但也到此为止了。
“是吗？”身旁的Archer微笑着，玉手轻轻挽起华美的长弓，“但我的箭能赶上。”
咻——
清脆的弦声落下，银白色的箭光划破夜色，带起破风的啸响。
察觉到身后呼啸而至的箭光，Saber侧过身来，在箭与肩膀交错而过的瞬间，凭借宝具带来的超人般的身体能力，伸手一把握住了它。
长箭速度不减，带着Saber，笔直地冲向那个吊舱——
“千——陌——雪——”
嘶声竭力地大喊着——
终于结束了。
这漫长的一夜，
终于……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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