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之后头晕目眩的,我的脑海里一片空白。
我怎么了?
这是哪里?
我还没有完全清醒,视线模糊,听不到任何声音。
一间社团活动室?
我的视线逐渐清晰。
我认得活动室的白色长桌,还有靠墙的银色铁柜。
面前合起的窗帘上映着黯淡的阳光。
我的身体动弹不得。
我被绳子紧紧地绑在了椅子上。
“唔......”
我想喊救命,却说不出话。
我的嘴被胶带封住了。
我被绑架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头疼欲裂,我努力地回想着。
对了,我想起来了——
昨天晚上妫萱发信息给我,让我今天下午放学后留在教室。等了很久,教室里终于只剩下我和她两个人。一阵沉默后,妫萱走到了我面前,她让我闭上眼睛。我以为她是要吻我,给我一个惊喜。于是我满怀期待地闭上双眼。然后,出乎意料的是她用一块湿布捂住了我的嘴和鼻子。再然后,一股眩晕感让我陷入昏迷状态......
“你终于醒了。”妫萱突然从我身后出现。她悠闲地走到长桌旁,面对着我,然后轻巧地坐在长桌上。
她穿着蓝色的校服短裙,但是翘着二郎腿——可恶,我只能看到她的黑色长筒袜,连绝对领域都看不到。
“呵呵,都这个节骨眼上了,你还有心思起色心?”妫萱朝着我弯下身体,一只手搭在腿上托着下巴,另一只手诱惑我似得上下抚摸着她的小腿。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非诚勿扰。
我试图说服自己:妫萱现在绑架了我,虽然动机不明,我还是要克制,要冷静。
但是,我还是可耻的硬了。
黑色丝袜prpr......
“傻B。真是狗改不了那啥。”妫萱对我轻蔑地扬了下嘴角。
唉?
面前的这位美女真的是妫萱?
不不不,我的女神哪有这么三俗。
我心仪的百分之百的女孩温柔贤惠温文尔雅巧笑嫣然至真至纯,怎么可能说出“傻B”之类的粗鄙之语?
“李言允,大傻B~”妫萱的嘴唇没动,但声音确实是从她那边传来的。
奇怪了,屋里难道还有其他人?这声音和我在商场时听到的幻声一模一样。
我扭头观察房间的各个角落,就是找不到那个躲起来的欠揍的人。
“你看啥呢?”欠揍的声音又出现了。
可是,妫萱一直纹丝不动地盯着我。她又没听到吗?就像昨天一样?
“嘻嘻,你是在找我吗?”欠揍的声音欠揍地问我。
仔细一听我才发现,这声音就像经过软件降调处理后的搞怪声音。
“唔......”被封着嘴,我完全说不出话。
“我就在你面前呀~”欠揍的声音嘲讽道。
屁!
现在在我面前的只有妫萱。偷瞄她性感的大腿时我早就观察到了:桌子底下根本没有人。
莫非......我撞鬼了?如果真是幽灵、超自然现象什么的,我会吓尿的......
“你才是鬼呢!你全家都是鬼!嘻嘻嘻~”
欠揍的声音还能看穿我的心思?传说中的读心术?
我快吓懵了......
“哼,真有意思。看来以你的智商,即使提醒你一千遍,你也觉察不到刚才的声音是我发出的。”
妫萱双手后撑,灵巧地滑下桌子。她用右手托了下披在肩上的卷发,然后神情冷艳地迈着猫步向我走来。
哎?
刚才的声音是妫萱发出的?我明明看见她的嘴一直是闭着的呀......
“你这个垃圾,lese,Garbage、Rubbish,ごみ、くず,一只生活在下水道里的臭蟑螂!嘻嘻~”欠揍的声音骂的我莫名奇妙的舒服......
妫萱弓着身子把脸贴近我,她的嘴仍然是合着的。难道她会特异功能?脑电波通信什么的?
“特异功能?呵呵,稍微有点尝试的人都知道这叫‘腹语’。”妫萱侮辱性地朝我眼睛轻吹了一口气,“也难怪你理解不了,因为你是个傻B。”
但是——
一阵清香迎面扑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丝耐人回味的幸福感。
妫萱用的一定是薄荷味的牙膏。而我挺喜欢绿茶味的,下次推荐给她吧。
“唔......”我还是说不出话。
“你想知道为什么昨天茶殿她们没有听到我骂你?”妫萱双手抱在丰满的胸部,趾高气扬地问我。
女王范儿prpr......
“唔。”我的确想问她这个。
如果说“腹语”不是特异功能的话,那么妫萱这种百分之百准确的“读心术”绝不是心理学之类的科学能解释的。
“哼,人嘛,会选择性地忽视一些习以为常的东西。比如说,正常情况下你不会留意你的呼吸,你不会在意心脏的跳动。茶殿她们之所以没听到我的‘腹语’,是因为在她们眼中你就是一个傻B。既然大家早已习以为常了,当然会听不到喽~”妫萱轻描淡写地说。
是吗?
原来如此。
怪不得......
妫萱说的好有道理。
窗外的光线越来越暗,已经听不到校园里社团活动的喧嚣。活动室里没有开灯,所以一片漆黑。
另我诧异的是,在黑暗之中,妫萱迷人的眼睛竟散发出微弱的玫瑰色的光芒。
荧光美瞳吗?
“唔......”
言归正传,我想问妫萱为什么绑架我。
我不清楚自己的隐藏属性,S也好,M也罢,如果妫萱想在这密闭幽暗的房间里玩SM、捆绑、皮鞭什么的,只要她诚恳地和我交流,我肯定会答应的。何必用这种违法的手段?
虽然这么做很真实,很刺激,但是作为入门者我一时半会是接受不了的。
还有,滴蜡我也不能接受。
“你是真傻还是装傻啊?”
妫萱抬起一只脚放在我裆部。
她会狠狠地踩下去吗?疼不疼?
虽然很害怕,但是为毛我好兴奋......
“很简单,我想让你死。”
妫萱重重地踩了下去。
“唔!唔......”
尼玛,好疼!除了补牙之外,我又领会到了什么叫撕心裂肺的疼,什么叫疼得直冒冷汗。
本以为妫萱是在和我开玩笑,没想到她真有让我断子绝孙的心理。
“唔......”我的嘴被胶带密封着,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
“临死之前,你还有什么遗言吗?”妫萱的右脚踩在我裆部不停地扭动挤压着。
她真要杀我?
“唔......”
遗言?
有,有,有——我还年轻,我还没结婚,我还是个处男!
佛洛依德认为,存在于无意识中的性本能是人心理的基本动力。所以我在濒死之际会有这种发自真心的绅士遗言。
“遗言还是算了吧,就像你踩死一只蟑螂时难道还会问它有什么遗愿?哼,先说好,这是我第一次杀人,没有什么经验,如果有哪里做得不够好,请多多包涵~”妫萱收回了右脚,左手却握着一把匕首。
“唔......”我也是第一被杀,也没经验......
话说,她是从哪摸出的刀?看上去挺锋利的。
“我现在有两种杀死你的方案。一种是直接割断你的喉咙,另一种是割断你手腕的血管。”妫萱把刀面贴在我脸上左右摩擦,面不改色,“你喜欢哪一种?我个人倾向于割腕放血,然后看着你慢慢地死去。”
“唔......”我不敢乱动,生怕刀刃划破我英俊的脸蛋儿,因为我还没对象......
“怎么?害怕了?我突然很想听你求饶的声音。我现在给你松口,如果你想大呼救命的话还是趁早放弃吧,这个点儿其他活动室已经没人了,就算你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理你。”妫萱一下子就撕掉我嘴上的胶带。
“啊——”胶带粘了这么久,还被妫萱粗暴地撕下,我嘴边就像被拽下一层皮一样的疼。
“说吧,你喜欢怎么死。”妫萱把胶带捏成团砸到我额头上。
“咳咳,我觉得你的两种方案都有漏洞。”我清了下嗓子——能说话的感觉真是太好了。
“什么漏洞?”妫萱眯起眼疑惑地看着我。
“第一种方案是不可取的。因为抢救上呼吸道堵塞的病危者时,完全可以把他的喉咙割破,然后插根管子辅助通气。所谓的抹脖子自刎都是从侧面割开颈动脉,血流不止,一刀送命。而第二种方案更看重刀法。一般来说割腕自杀分两类,一类是割断浅表静脉,另一类是割断深部动脉。前者可能会到达你想要的效果,但是也有血管凝血自止的可能;而后者基本上是不可逆的迅速大量失血而死,效果太差,我不推荐。”我一本正经地对妫萱解释着这些隔壁茶叔曾说过的病例。
妫萱呆呆地盯着我,她一定是被我的智慧折服到了。
“傻X,你给我闭嘴!”妫萱冷冷地骂道。
“是你让我说的......”
“闭嘴!”
啪——
我话音刚落,妫萱就一巴掌甩在我脸上。
可恶!虽然我是话唠,但是连我爸爸都没为此打过我!
当然荼荼就另当别论了......
妫萱神情傲然地瞪着我,吓得我不敢出声了。
漆黑的活动室里一片寂静。
我和妫萱四目相对沉默了很久。
她的瞳孔依旧散发着迷人的玫瑰色光芒。
“你怎么不说话了?”妫萱低声问我。
“你不是让我闭嘴吗?”我无奈地回答她。
“真是贱脾气,给你松口你又不说人话。”妫萱坐椅子上无聊地晃了晃手中的匕首,情绪好像稳定了下来了,“难道你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我想问她的有太多了,但是害怕一问错就挨扇。
“为什么绑架我?”
“你真不明白?”妫萱有点不耐烦了。
“不明白。”我真不知道我和妫萱之间有什么过节能让她起了杀意。
“还记得我俩初次见面时的场景吗?”
“记得,记得。那是四月的一个晴朗早晨,我和你邂逅在青丘街道......”
“闭嘴!真恶心。”妫萱一脸厌恶地打断了我的话。
为什么不让我说?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一场对我来说充满诗意的回忆。
“你是我生命中的百分之百的女孩......”
“让你丫闭嘴没听到是吧!”妫萱径直地走到我跟前,把匕首狠狠地刺向我的胸口。
“啊......啊!”
我闭上眼痛苦地嘶吼着。
完了,匕首插在我心脏的位置。
我死定了。
如果有来生,我一定要活到结婚之后......
“哎?不疼?”
我胆战心惊地睁开眼睛低头看:妫萱手中的刀柄确实贴在我胸口呀......
怎么回事?
“哼,真不懂茶殿为什么会喜欢你这种人。”妫萱缩回左手,把匕首放在我面前——
只有刀柄?不。她用拇指按了按刀柄,又弹出了刀面。原来是弹簧刀......
我吓得浑身发软。就算是弹簧刀,万一她刺在我胸前的那一刻没按下按钮,后果不堪设想......
“我想你误会什么了。”恢复平静后,我怯怯地对妫萱说。
“误会什么了?”妫萱熟练地按着刀柄上的开关,刀尖对着我的眉心一进一出。
“如果你说的‘喜欢’是指恋爱方面的,那么,我可以保证荼荼不喜欢我。”我小心地后仰身体,尽量离刀尖远一点。
妫萱淡漠地看着我,顿了很久没有回话。
难道我说的不对?连妫萱自己都被荼荼“攻略”了,为什么还说荼荼喜欢我?
虽然我清楚妫萱真实的性取向,但昨天的约会证明了她的确有百合倾向。而在几个星期前她和我聊天时,我也肯定她对我有那么点儿意思。无缘无故的,她会发上百条信息给我?
“荼荼是同性恋,不是异性恋,更不是双性恋。”我补充道。
啪——
妫萱毫不犹豫地又扇了我一巴掌:“傻X,利用你种人是我犯的最大错误!”
啪——
又是一巴掌。
挨打不是问题,但妫萱说利用我是什么意思?我懵住了。
“什么叫利用我?”
“哼,你以为我接近你是对你有意思?呵呵,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看看自己那损样。”妫萱冷笑着。
难道我不帅吗?虽然没有荼荼帅,但我对自己的长相还是充满自信的。
“那你想做什么?”
“傻X,还不明白?我是为了接近茶殿。”
“你们高一时不是同班吗?接近她又是什么意思?”
“只要有你在,茶殿就不可能真心地爱上我。”
“你不是已经和荼荼在交往了吗?”
“哼,茶殿和交往还不是因为你?你耍的那些诡计早被我看穿了。我知道你喜欢我,我也知道茶殿一直在争你喜欢的人,所以,我将计就计地和你接触。可是直到昨天我才明白,茶殿只是在享受横刀夺爱的过程......”说到这里,妫萱的声音开始颤抖。
“原来你真的是女同。”
我很关心这个问题,毕竟她曾经是我的女神。
啪——
妫萱好像很反感“女同”这个词。
“妫萱,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我恨你,讨厌你,你是我的眼中钉,我恨不得现在就一刀捅死你。回答完毕。”
“我还没有问......”
“以你的风格,难道不是想问‘你有没有喜欢过我’这种酸的掉牙的问题?”
“当然不是。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既然知道你是女♀同了——先别打我——我肯定不会再骚扰你了。我想问的是:你的计划是不是在四月那天我们初次见面时就开始了?那天早晨你根本没有丢东西,只是假装和我偶遇,然后开始计划。对吧?”
知道被人利用时心里十分不爽,但我更想知道自己是怎样被利用的。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妫萱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没什么,我就随便问问。”说实话,我非常失落,突然觉得心里空空的。
“你可以像疯狗一样对周围的一切愤愤不平,你可以诅咒你的命运,但是等到最后一刻到来之时,你只能轻轻放手。”妫萱郁郁地走到窗帘旁,自言自语地说道,“很有哲理的一句话,不是吗?”
她扭回头看着我,映着极暗的光线,我看到了她忧伤的笑容,还有她眼角那颗泪痣。
“嗯,很有哲理。是歌词吗?”
“一句电影台词。”
妫萱拉开了窗帘,黯淡的夕阳余晖倾洒在她的卷发上。
“Look at youyou were only seventeen.Life is like a mellow dreamalmost unspoken.”呆呆地望着她的背影,我不知为何说出了这句话。
“也是台词?”
“一句歌词。”
“挺美的。”
“是吧。”
“你对茶殿说过这句话没?”
“没有。为什么要对她说?”
“说给她听吧,她会很高兴的。”
“作为交往对象的你说,岂不更好?一股青春恋爱的酸爽。”
“我们分手了。”
“什么?”
“昨天夜里,我给茶殿发信息提出了分手,然后她同意了。”
“.......”
妫萱默默地走到我身旁,用匕首费力割断了绳子。
窗外的树叶迎着秋风窸窣作响,幕色笼罩的窗台下虫鸣啾啾。
“就这样结束吧。”妫萱双手背在身后轻声说道。
“不想杀我了?”我扭动着被绳子绑麻木的身体,调侃地问她。
“说不准的事儿~”妫萱歪了歪头,微笑着露出了可爱的小虎牙。
“我不是记仇的人,以后在班里该怎么相处就怎么相处。”我不知道自己在期待着什么,傻傻地看着面前的妫萱,心里有说不清的滋味。
“傻~”妫萱轻轻地把刀柄扎在我的胸口。
我很困惑,妫萱对荼荼而言究竟算什么?
游戏的筹码?
向我炫耀的战利品?
所以说,在某种情况下,一个人的存在本身就是要伤害另一个人。
对妫萱而言,也许我真是深刺她眼中的钉子;对我而言,荼荼更是。
晚饭时,老爸老妈早早地出门逛公园了。客厅里只剩下我和来我家蹭饭的荼荼。
一想到没心没肺的荼荼甩了妫萱我就来气。
“傻X。”我对荼荼说出了这俩字。
“唉?”荼荼端着米饭,莫名其妙地看着我。
“看什么看,骂的就是你。”我愤愤地夹了一大块红烧肉塞进嘴里。
“你吃错药了吧?”荼荼冷笑着问我。
“傻X。”我重复道。
以下充斥着暴力血腥的内容我就不多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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