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的脸,七月的天——说变就变。
我猜不透荼荼的下一步举动,因为我从不妄想自己能跟得上一个疯子的脚步。现在,我已经习惯了荼荼的恶作剧——Trick or Treat,老老实实按她的吩咐去做就对了。
荼荼让我三点之前赶到公园南门, 我看了下时间——14:58——我TMD会瞬间移动?
很明显,荼荼在刁难我——“迟到,后,果,自,负。”——她是铁定要找我麻烦了。
算了,早死晚死都是死。我休闲地走着,心中更在意纸袋子里装的东西。
一目了然,这么大的尺寸不会是荼荼的东西。那么,问题就来了:这个温暖人心的黑色蕾丝BRA究竟是谁的呢?
嘿嘿嘿......
事先声明一下,本人是个绅♂士,绝♂对没有恋物癖。但是,诸君扪心自问,心怡之人的贴身物品谁不想要?谁不想要?36D的罩杯什么的,八成还会人当“圣杯”供奉着吧?如果可以的话,我现在就想跑回家锁门躲被窝里好好研究一下“圣杯”的构造。
哪里有什么绅士?我只不过是把诸君只敢想的事做出来罢了。
手机震动了——
“你个小婊砸。都三点二十了,你丫在哪儿鬼混呢?”荼荼在电话那端责问我。
“你把妫萱的BRA塞给我是什么意思?”我心里五味杂陈地回答她。
说实话,我真想私藏怀里抱的东西,但是,一切都是荼荼下的圈套,我要保持克制。先不考虑荼荼是怎么骗走妫萱的BRA的,现在的最终解释权在她手中,鬼知道她会不会在妫萱面前煽风点火地污蔑我。
“贱人,你为什么要偷妫萱的内衣?”荼荼理直气壮地反问我。
“荼荼大人,求你了放我一马吧。你到底想闹哪样?”终于开始不分青红皂白地诬陷我了......
“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了吗?”荼荼语气高冷地问我。
“装基佬恶心到你了?”我试探性地问她。除了这个原因我真想不出其他的。
“挺明白的嘛。”荼荼改用性感的声线说,“你这个机智的小,妖,精~”
“我知道错了,我现在就去找你把东西给你,成吗?”虽然心里不情愿,我还是摆出了弱者的姿态。荼荼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正面刚我肯定刚不过她。这笔仇我先记在心里,嗯,迟早是要还的。
“叫姐姐。”
“姐姐。”
“叫亲爱的。”
“亲爱的。”
“叫Baby。”
“贱人。”
“你个小婊砸,皮又痒痒了是吧?”
“别闹了好吗?贱人。”
“你贱!”
“你贱!”
“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大声告诉我谁贱~”
“我贱!”
“这还差不多~快来南门喷泉,我可等得不耐烦了哼~”荼荼断开了通话。
真难缠。
我不是怂,我只是战略性地屈服。规规矩矩地把纸袋送到目的地,我也没有精力捧着“圣杯”意淫太多了。
周末在中心公园里瞎逛的人还是挺多的。我不担心怀里的东西被路人发现,唯一担心的是妫萱在不在那儿。如果妫萱在场,我该怎么解释?既然我已经向荼荼投降了,她应该会自圆其说地包庇我的罪行吧?
我忐忑地走到了公园南门的喷泉池,做好了迎接荼荼下一波整治的准备。
喷泉池边不见荼荼的身影。她已经等不急走了吗?不过,我看见了一把熟悉的黑色遮阳伞。应该说是一个打着遮阳伞坐在池台上的人。
是妫萱......
和喷泉池在寒冷的季节里没有喷泉相反,妫萱一年四季无论阳光强度如何她都会打着那把黑色遮阳伞。
我走到妫萱面前时,她才抬头看到我。
“怎么是你?”妫萱诧异地问我。
其实我也想问这么问她。
“荼荼呢?”我反问她。这是经历一个星期的冷战后我和妫萱说的第一句话。
“荼荼让我在这等她。在内衣店时她让我进试衣间试衣服,等我出去后就不见她了。然后收到了她发给我的信息,说在这里等着。”妫萱盯着手机屏幕,不再正眼看我。
“呃......荼荼也让我在这儿等她。”我慌忙把粉色的纸袋背在身后。一开始竟然忘了这事儿了。
“是吗?那就等吧。不过离我远点。”妫萱仍然看着屏幕,语气十分冰冷。
“哦。”我面朝她一步一步后退。
“你背后藏的什么东西?”妫萱突然抬头看着我。
完了,还是被她发现纸袋了。
“这个......”死就死了——我尴尬地把纸袋绕回身前。
“那是什么东西?粉红色的袋子,送给女生的礼品吗?”妫萱一脸疑惑地问我。
哎?她不认识这个袋子?她是不是发现荼荼把她原来的内衣拿走后,买下新内衣直接穿出店了?所以她不认识那家店的袋子?合情合理!那我就太幸运了。
“对,对,礼物!”我结结巴巴地应和道。
“送给谁的?”妫萱今天的语气和一个星期前截然不同,没有了温柔,满是冷漠。
“送,送给......荼荼的!”我说出了一个天然挡箭牌的名字。
“哼。我回去了,荼荼刚发信息说她有事已经回家了。”妫萱站起身拍了拍裙子,打着伞朝公园南门走去。
“拜拜。”在她走过我身边时,我小声地和她告别。
她停下三秒左右,没回头,也没说话,然后渐行渐远。
人倒霉时喝凉水都塞牙,我走到公交车站时才发现钱包丢了。荼荼她们都回去了,没办法,我只有步行走回家。市中心离青丘那边很远,等我精疲力尽地走到家时已经晚上六点多了。
家中空无一人,客厅餐桌上摆着饭菜,还有一张老妈留的纸条--“宝贝,我和你爸去逛夜市了,饭趁热吃。”
我狼吞虎咽地吃完饭后回到自己床上躺着,纠结着怎么处理带回家的“圣杯”。
我捏着残留妫萱淡淡体香的“圣杯”,却没有一丝猥琐的念头。这一天下来真是太累了,我连兴奋的精力都没了。
把它亲自交还给妫萱是不可能的。私藏?有点靠谱。虽然妫萱现在对我的态度十分冷淡,但她还是我心目中的女神。
怕就怕荼荼继续整些幺蛾子陷害我。
苦恼之中,被我扔在床头的手机震动了。我解锁一看是妫萱发的信息。
一瞬间我还有点小激动,但是看到信息内容后我脸都绿了--“你那袋子里是我的内衣吧?是的话,麻烦你扔了。我不要了。请不要回复不要解释。”
短短的几行字犹如密密麻麻的针尖刺向我的眼睛。妫萱对我的误会太深了!还不给我解释的机会。
她打字时一定是充满鄙视的,也可能是咬牙切齿地把信息删减了很多遍,为了让我看得有自知之明。
完了完了,我在妫萱心里的形象荡然无存,她对我的好感度肯定是负值了。
我把手机狠狠地摔在床上,脸蒙在枕头里恨不得找个缝钻进去。
嗡——
手机又震动了。
“算了,我不放心你。你还是把东西给茶殿吧。”妫萱的会心一击。
什么叫做不放心我?怕我不扔、留着干什么龌龊之事吗?
好吧,说到我心坎儿里了。
但是,让我气愤、郁闷的是妫萱竟然没看穿荼荼的卑鄙伎俩,她怎么不想想“圣杯”为何在我手上?荼荼在她心里反倒真成了唱红脸的角儿。
岂可修!
我抬眼透过窗子往隔壁荼荼的卧室看——那里亮着灯,荼荼已经在家了。
心灰意冷。
彻底结束了,我输了。
输了妹子,又输了人品。
内衣小偷李言允——我也会有响彻校园的外号了。“茶王子”,“茶殿”什么的都是浮云......
我心力憔悴地拎着“圣杯”纸袋敲开了隔壁仇人家的门。
不像荼荼那样流氓,她家的钥匙我是没有的,每次去还是中规中矩的遵守着礼节。
“呀,儿子,你终于肯来啦!快进屋,我还在做饭,等会一块吃啊~”给我开门的是凡姨,也就是荼荼的亲妈。就像我老妈喊荼荼“闺女”一样,在凡姨眼中我就是她亲儿子。
话说从高中起我就没去过几次荼荼家了,所以凡姨开门时才会这么说。平时茶叔凡姨工作很忙很少在家,基本上都是荼荼到我家蹭饭。加上我和荼荼关系交恶,我也是懒得看见她。
“茶叔没在家?”我换拖鞋时瞅瞅一楼客厅里只有凡姨,这个点如果茶叔在家的话肯定是躺在沙发上等着新闻联播。
“他呀,还在医院开会呢,估计半夜才能回来。”凡姨用手中的锅铲指着我拎的袋子,笑得非常诡异,“哎,儿子,你手里拎的是啥?”
“啊,这是荼荼落在我家的东西,我就是来送这个的。”我下意识的攥紧纸袋的拎绳,生怕凡姨看到里面的“圣杯”。
“咦——荼荼啥时候又去隔壁睡了?这丫头粗枝大叶的,内衣竟然忘了穿会回来。嘿嘿,儿子,挺有一手的啊~”
听凡姨这么一说我才反应过来:这个袋子上有内衣品牌的LOGO!在喷泉池妫萱一定也是看到了LOGO,但没有当面拆穿我......
“挺有一手的”——凡姨肯定是误会什么了,“我解开荼荼的胸罩”、“荼荼内衣忘在我卧室里”之类的事怎么可能发生。
“凡姨......你误会了!”
“嘁嘁,你把凡姨当什么人了?别怕,我和你茶叔都不是保守的人。你和荼荼的事我们才不管咧!注意安全,注意身体,别弄出‘人命’就行~”凡姨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后就走回厨房做饭去了。
和我家老妈如出一辙地纵容我和荼荼......
荼荼家和我家是一样的户型,都是复式住宅,一楼是客厅厨房之类的,二楼则是卧室。
我强压着心中的怒火走到荼荼的房间门口,敲了半天门也没人回应。
从隔壁看她房间明明亮着灯,难道是在屋里戴着耳机听歌?算了,我还是自己拧开门吧。
咚咚咚——
我右手刚放在到门把手上的那一瞬间,还没来得及拧动把手,只听见一阵的急促的脚步声袭来——
“住手!敢开门你就死定了!”我刚扭头,荼荼的一只脚就向我飞踹而来。
还好我躲的快,只被她踹到了胸口。但伤的也不轻,我瘫坐在地板上好久没缓过来气。
“你有病啊?很危险你知道吗!”我揉着胸口对荼荼说。我没敢吼她,因为怕被打击报复,所以尽量地压低了声音。我想她应该能感受到我愤怒的气场。
“谁让你丫开我房间门的!”荼荼走到我面前单膝跪地——不是道歉,而是一把手攥住我的衣领,另一只手抬起后缩,摆出一副要揍我的架势。
“谁稀罕进你房间!我以为你在里面,我只是来送东西的!”
听到我这么一说,荼荼原本杀意已决的目光平和了许多。她将信将疑地松开我,然后盘坐地上用肩上的浴巾擦头。
荼荼穿着一件黑色小背心,一件蓝色短裤,头发湿淋淋的——这副德性应该是刚洗完澡。
不知道她刚才为啥那么大的反应,进她房间就像要她命似的。我就纳闷了,她卧室里究竟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我上次进她卧室已经是初二的事了,当时并没觉得有什么异常啊。
难道三年后的今天她在里面囚禁了一堆妹子当**?
说来也气,荼荼不仅有我们家大门的钥匙,还有我卧室的钥匙。平时她到我们家都是“畅通无阻”的,现在倒好,我连碰下她房间门都不行了。
小贱人。
“给我送什么东西啊?”荼荼把潮湿的浴巾砸在我脸上,抖着腿审问我。
“圣杯!”我没好气地抓起纸袋扔向她。
荼荼轻松地接住了袋子,然后装可爱地撅了撅嘴,露出鄙夷的微笑,“怂货,你是敢偷不敢还呀?”
贼喊捉贼!
“你算计我!不是说好在喷泉池见面的吗?为什么让妫萱去了!”我怒目而视。
“我乐意~你真以为我会轻易放过你?让你丫装基佬恶心我~”荼荼鼓起腮帮子,摇头晃脑地摆出各种鬼脸嘲讽我。
“我恶习你不还是因为被你逼的?你做事从不经过大脑,跟**一样!”我是见惯了荼荼乖戾的性格,可其他人不见得会像我一样容忍她。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老是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吃亏的早晚是她。
“我做事不经大脑思考?你他妈再说一遍?!”荼荼突然暴走,一下子把我扑倒按在地上。
“你给我放手!”我被她压在身下动弹不得。
“你说,我做事经不经大脑?!”荼荼的鼻尖和我的鼻尖碰在一起,大声吼我。
被她这么一问我竟然不知道怎么回答了。这种疯子一样的行为不是不长脑子,那是什么?
“你为什么老是抢我喜欢的女生!你见不得我好?”我也懒得挣扎了,干瞪着眼这么问她。
荼荼愣了一会。
她在想什么?
我以为荼荼冷静下来了,却没料到她一撇嘴落下了眼泪。我还没问怎么回事,她就把头埋在我左肩上一口咬了下去。
“啊——松口!快松口!疼死我了!”我被荼荼咬的痛不欲生,可两只手被她紧紧按住了,没办法推开她,“你疯狗啊!快松口!”
这下子完了,肩膀非被她咬掉一块肉不可。
“干嘛呢,干嘛呢,大庭广众的,注意影响啊!饭已经做好了,你俩快点下来吃吧!”凡姨在楼梯口捂着嘴笑看这场闹剧,完全没意识到我们不是在亲热而是真要出人命的节奏......
“凡姨救我!”
“嘿嘿嘿,女上男下什么的,主动权一定不能随便放弃哦!”
“.......”
我绝望地看着凡姨下楼的身影,无力争辩“主动权”的含义。
过了很久,我的左肩不知是被荼荼咬麻木了,还是她已经松开了口,已经感觉不到最初那种剧烈的疼痛了。
“饿了,吃饭去了,还有,不准进我的房间。”荼荼单手揉着眼睛从我身上爬起来,背身下楼梯时也是没回头瞅我一眼。
我轻轻的解开上衣,看见左肩上留下了清晰的环状牙印,而且淤青冒着血丝。
荼荼也是口下留情了,没有咬掉肉。
我捡起地上装有“圣杯”的袋子,把它挂在荼荼卧室的门把手上。
下楼到客厅时我和凡姨说我已经吃过饭了,她让我留下玩会儿再走,我说还有作业没写就推辞掉了。
荼荼一声不吭地低头夹菜吃饭,面无表情。
我回到家里洗了个澡,如释重负地躺在床上。
荼荼房间的灯一直亮着。
我和荼荼卧室的窗户正好相对,本来从我这边看她房间都是一览无余的,可忘了是从哪一年起她房间的窗帘就不见拉开过。
以前荼荼买过一个军用望远镜,我问她买来做什么,结果她直言不讳地回我:“废话,当然是偷窥你卧室了!”
其实就算不用望远镜,两家楼房之间这么点距离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但是现在,我看不见窗帘后面的荼荼。
荼荼刚才为什么会哭。
我有多久没见过她哭了?好像已经很久很久了吧。就和她拉上窗帘的那刻一样的久远了吧?
嗡——
又是妫萱发来的短信——
“明天下午放学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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