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叔淡定地拉开门进来，埋怨地说：“怎么总是不锁门……”
7起身上前去迎他，无奈地说：“那是因为只有您一个人喜欢不敲门就直接进来。”
7边说边从达叔手上接下袋子。打开一看，是两打啤酒和一大包炸排骨。看来达叔这次又是打算过来找自己“谈人生理想”来了。
达叔走进房间，看到客厅3D投影的建筑模型，和正在高速运行的影像比对资料。
“怎么？在做事？”达叔问：“不打扰你吧？”
7把啤酒、食物摆出来放在地上说：“没有，随便查点东西。”
达叔抬起手臂，从腕带装置里飘出来一只银色的金属小球。小球自动飘到房间正中位置，开始通体放出红色的射线，同时开始高速自转，给整个房间进行扫描。扫描完成后，小球闪着淡绿光，慢慢飘回达叔手里。达叔点了点头，看着7的眼睛。
7用食指敲了敲额头，悬浮在空中的所有影像资料立刻消失：“离线了，没事。”
达叔坐下后，拉开一罐啤酒给7递过去。7看了一眼，还没说话，达叔抢先说道：“放心吧！无醇的，就你小子事多！”7接过啤酒，抿了一口。
“听说了？”达叔自己拉开一罐啤酒，边喝边漫不经心地问7。
7猜想达叔应该是要说E区发生爆炸的事：“嗯，刚听说。”
达叔看了7一眼，问道：“通知什么时候了没有？”
达叔这么一说，倒是把7给说糊涂了。所以达叔说的难道不是爆炸事件？
7疑惑地反问：“什么‘什么时候’？”
达叔放下手里的啤酒，从食品袋里拿出两块排骨，一块递到7手里，一块自己啃起来：“所以你还不知道是吧？”
7有些茫然地回应着：“知道…也不知道，看你说得是哪件事。”
达叔斜眼看了7一眼，骂了句脏话：“你小子刚升级，就开始学着耍嘴皮子了是吧。”
达叔一边啃着排骨，一边用审犯人的眼神盯着7说：“那先说说你‘知道’的吧。”
7赶紧追问：“E区厂房爆炸的事，你……”
7还没说完，达叔立刻摆手，不耐烦地说：“行了，看来你是真不知道。”
7这会倒是真有点不耐烦了：“您就别和我猜谜了！”
达叔哼哼冷笑了一声，喝了口啤酒：“E区的事，你又是从哪搞来的消息？”
7把手上的排骨放在一边，说：“防疫处。”
达叔点了点头，沉吟道：“看来保密工作还是不够严谨呐……”
看达叔这个反应，至少确定E区爆炸是确有隐情的。
达叔看着7，问道：“你知道多少？”
7抽出一张消毒纸巾边擦手边说：“目前我也只是知道官方放出来的消息。但我直觉，没那么简单。”
达叔咧嘴笑了笑：“不愧是我带出来的人，感觉倒是挺敏锐。”达叔喝了口啤酒，面无表情地点头说：“是‘他们’。”
7停下手上的动作，反问确认着：“真的是‘盗火者’？”
达叔习惯性地转动眼睛看了看周围，然后将目光回到7这边：“下午E区的行动，我没直接参与。但晚上的内部会议，我参加了。今天是治安部和情报司第一次联合行动，双方都派出了顶尖人手。但很可惜，最后还是一无所获。”
7赶紧追问：“‘他们’有多少人？行动目标是什么？部里应对方案……”
达叔不耐烦地摆摆手，打断7的滔滔不绝：“这些，你应该很快都会知道。你现在最该关心的，是你自己的去留问题。”
“去留问题？”7不解地重复道。
达叔点了点头：“你知不知道‘老鬼’为什么突然给你复职，还给你提高权限待遇？”
7摇了摇头。
这个问题早上达叔在港九餐厅的时候就已经问过自己了。
达叔把手里的排骨放在一边，严肃地说：“我个人猜测，暂时只是猜测啊。‘老鬼’可能是想让你去‘潜水’。”
“潜水”是业内的黑话，意思是反渗透到敌方的渗透组织里。这本身就是个极度危险的工作，更不要说对手还是神乎其神的“盗火者”组织。显而易见，这是个很有可能无法活着“上岸”的工作。
达叔仰头喝了一大口啤酒，接着说：“怪我啊…本来只是想借着这次和情报司的联合行动，把你复职的事敲定下来。却没想到搞成现在这样。”
达叔把酒罐捏得作响：“你是军队出身，底子干净。同时，又是在侦察部队服得役。本身具备很高的情报工作素质。”
达叔所说的这两个理由确实很很合理。服役结束后的预备役期间，所有服役人员的个人档案大部分都会被军部锁死。直到预备役完全结束后，才会慢慢逐步解锁。所以，自然‘底子’会很干净。
而侦查部队，因为单兵素质高，而且全部被‘盖亚’化。几乎就是专门为情报部门准备的预备役队伍。这也是7在服役期一结束，就被自动调配到治安部的原因。
达叔接着说出第三个原因：“你在治安部这段时间，得罪过不少人。而且显然，你也没什么朋友。这送死的活放你头上，不会有人替你说一句话。”达叔说完，轻声叹了口气：“我该早点提醒你的。”
7笑了笑，很无所谓地说：“没什么，我倒是觉得这任务挺适合我的。”
达叔将手里的啤酒罐捏成一团，丢在一边：“你现在说什么都行了，反正也没得选了。”
7帮达叔打开一罐啤酒递过去。达叔接过，立刻大喝一口，又叹了口气，陷入思考。在达叔喝完手上的啤酒，才继续说起来：“可能上面的人，也没想到‘他们’的动作会那么快。”达叔所指的“上面的人”，是治安部和情报司的管理层。
达叔从食品袋抽出一根排骨，没滋没味地啃着：“本来一开始所有人都以为‘他们’只是在我们这边中转，不会停留太久。毕竟，新永州没什么显著的情报价值。但今天E区的行动，则确定了我们这边就是被攻击的目标。至于你刚刚问的，他们的目标是什么。其实…我们也不清楚。”
7不解地问：“你们也不知道？”
达叔点了点头：“今天E区直接被攻击的目标，只不过是一个非常普通的民用轻机械工厂。我们已经详尽地做过调查，完全没有任何情报价值。所以他们攻击的目的，我们完全不能够知道。”
“而且，”达叔接着说：“对方只有一个人。”
“只有一个人？！”7吃了一惊。
“没错，只有一个人。”达叔点头确认道：“而我们这边，全部都是最精干的人手。但依然没有任何办法。人直接从我们精心布防的包围圈里溜走了。”
7盯着达叔，想等他说出更多信息。达叔看着7，无奈地摇了摇头：“我暂时也只知道这些，其他相关信息的保密级别都被提得很高。估计，也只有安全部门高层才知道了。显然，他们是不希望这件事扩散。”
达叔问道：“所以你后面什么打算？”
7耸了耸肩说：“走一步看一步吧。”
达叔点了点头：“嗯，也只能这样了。”
达叔想了下，问道：“对了，老鬼通知你什么时间回部门报道没有？”
7摇了摇头说：“没有。只是让我全天候待命，继续等进一步通知。”
达叔轻声骂了句脏话：“老鬼的做事风格，一直都不好琢磨啊！也不知道他后面具体给你什么安排。现在，也就只能先等着了；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再直接和我说吧。”
7明白达叔说话的份量，严肃地点了点头：“好，谢谢了。一直以来，都麻烦你了。”
达叔终于难得哈哈笑了起来：“说得什么话，都是自家兄弟！”
这话，今天老鬼也和自己说过。只是达叔这边说出来，显得更加亲切可信。
达叔看了看时间，已经临近子夜，便起身告辞准备回去。7送达叔下楼，给达叔在楼下叫了一辆无人车，等达叔上车开走。7也转身上电梯回去。
回到顶层，电梯门刚打开，7闻到一丝香甜的气味。抬头，看到穿着居家装的菲怡正站在电梯门外等电梯。
7笑着对菲怡打招呼：“这么晚还出去？”
菲怡看到7，愣了下神，立刻淡淡地笑了笑，礼貌地答复：“嗯嗯，去楼下取下衣服。”
7按住电梯的开关：“陪你一起下去吧，这会儿太晚了。”
菲怡礼貌地笑了笑说：“不用了，就在楼下而已。下去就上来了。”
“没事，陪你下去。”7坚持着。
菲怡抿了抿嘴唇，走进了电梯。俩人保持着半步的距离，并肩站着。7侧过脸看菲怡，她则是很专心地盯着电梯面板上的数字，看得出神。
7注意到菲怡的头发还没干透，应该是刚刚洗过头发。7吸了吸鼻子，调皮地对菲怡说：“好香啊。”
菲怡侧过脸看了7一眼，礼貌地笑了笑，并没有接话。
7自己补充着说：“我是说你的头发，好香。”
菲怡继续没有接话，气氛稍微有些尴尬。好在这时，电梯到了。门打开后，菲怡先走了出去，7跟在后面。洗衣店就在门口，菲怡取了衣服就出来了。7打算帮她拿衣袋，菲怡礼貌地拒绝了，坚持自己提着。
两人沉默地乘电梯返回楼上，在菲怡的门口分手。
“那好，晚安。”7和菲怡道别。
“嗯嗯。”菲怡淡淡地回应。
7回到房间，盘腿坐在地板上，一时有些思绪万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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