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饿了……”
梦蝶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发现已是红霞漫天，薄暮将近了。不知什么时候被死死抱在怀中还被留下几排牙印的胖头鱼终于不堪受辱，跳江而去了。
女孩也没管那么多，发现秦慎言还好端端的坐在旁边，倒是开心的笑起来。
“嘿嘿，你在啊。”
“嗯。”
“我好像听到了那条龙打遍天下无敌手了。怎么就睡着了呢？”
“你正在生长期，嗜睡是很正常的。”秦慎言抖了抖手中的钓竿，猛地一拉，“哗啦！”一只大蛤破水而出，约有五尺，拼命挣扎，却在大道的约束下逃脱不得。秦慎言上前细细观察，其贝壳布满绚烂的纹路，狭缝间似有星辉。倒是美丽的很。
“晚上吃这个，如何？”
“好啊，我饿了。蛤很好吃的。小黑弄的很好吃！嘿嘿。”梦蝶傻乎乎的抹抹嘴，语言并不是很熟练的她不断重复着“很好吃”，别是一番趣味。
梦蝶回舱褪下长袍，出来时又换上了那身薄衬衣，和一条新的短裙。
“什么也没穿？”秦慎言觉得有点意思，打趣道。
“没穿什么啊？我可是好好的穿了衣服和裙子！”梦蝶说着，转了个圈，裙子旋起，里面倒是分外清凉。
梦蝶毫无自觉，凑过来，戳了戳正在拨弄大蛤的秦慎言。“我还想听故事，再给我讲一个好不好？我想听听你的。渡江人每次渡江的时候，他们说的那些事很有趣的，什么自己打败了极道啊，看到了斩仙境啊，去哪儿探险了啊什么的，噢，好像还有人说完成了百人斩什么的。慎言，百人斩是什么啊？”梦蝶仰头，看着秦慎言，美眸中充满了对未知的渴望。
“杀了许多人而已。”秦慎言看了她一眼，便将目光移向天边火红的霞云。
“我没什么故事，只不过杀了很多人而已，不择手段。”
“杀人……杀人有那么好玩么？虽然见惯了死亡，但是杀人我没试过呢！”梦蝶歪着脑袋想了想，很快露出跃跃欲试的表情。
可换来的却是沉默。
良久，秦慎言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以一种疲倦的语气说道：“你是独立的，你自己决定。”
“噢……”梦蝶有些失望的垂下头，发现秦慎言不知何时已经将手挪开，相对无言。
“妈妈，看！渡船，是渡船呐！”忽然有小孩兴奋的喊声传来。
“别闹，对渡船要尊敬！”那母亲呵斥了小孩，却又伸手摸了摸小孩的头，满眼的宠溺。
梦蝶将目光收了回来，想了想刚才秦慎言伸手摸头的情形，却怎么也找不出那种久违的宠溺，倒不如说有点和自己摸那些胖头鱼相似。
哼！胖头鱼！
梦蝶有点不满，却被勾起对母亲深切的思恋，便顺口问了出来：“胖头……秦慎言，你的母亲呢？”
眼前的身影一愣，忽的有些落寞，夹杂着难以言明的悲切。
“我的双亲还在呢……但他们见不到我活着。那些勇士归乡的时候，我的双亲却是那些满眼羡慕，久久等待却等不到归乡游子的人们中的一员。我在，他们却觅儿不得。”
秦慎言言罢，沉默了格外久的时间，却没由来的哼起曲来。很平常的调子，不寻常的心情。梦蝶静静站立在旁，竖耳去听这个胖头鱼第一次哼的曲——在她心中，他差不多和胖头鱼等价了，都能让她度过无聊的时光。
孩儿负命出乡关
楼兰不破何须还
埋骨何须桑梓地
人生无处不青山
……
夕阳西下
断肠人在天涯
……
梦蝶不是很明白曲子的意思，但却是第一次见秦慎言哼了很长很长时间，断断续续却又无比认真。红霞将整个世界包裹，黑夜压了下来，他们陷入其中，只有并无律调的轻哼声若隐若现，绕江不绝。梦蝶想，或许这才是这个男人露出真情的时候吧。便跟着哼起来，跟着调子，仿佛陷入古老的思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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