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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碧之悸动

六 碧之悸动

我觉得有必要说一说医院故事的后续发展,虽然最后有惊无险,但以一个正常人的角度来看果然是显得过于戏剧化了。

春树哥一晚换了两个床位,他由手术室先是转移到了重症监护室,在一个小时过后,他令所有医生不解地恢复到了可以转移到普通病房的程度。

后续的恢复变得慢了起来,直到第二天凌晨两点,还没有完全睡着的我发现了叶子身上的最后一点血迹慢慢变淡、消失。于是我马上就叫醒了叶子,一起“摸”到了春树哥的病房,拉上还在做伸展运动的他,又销毁了一切还可以拿到手的关于“今天柳春树住院了”的证据,然后偷偷地跑出了医院。

回到家已经是三点多钟了,令我最寒心又最放心的是我那心宽的姐姐看到她的弟弟总不回家唯一的反应就是美滋滋地去睡觉了?!

顺便一提我在经过她的房间时还能听到她夹杂着微弱鼾声的呼吸声。

我的天还有这种操作的吗?我已经差劲到被认定“半夜出去浪不会发生任何意外、半夜和女孩子出去也都不用担心对方会遭到我的什么什么因为毕竟我是于正原啊一切安全”这种程度了么?

简单地用水擦了擦身上的汗,我开始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我困了、累了、眼皮发沉,但就是有些东西让我不能就这么闭上眼睛入睡

我有些兴奋,对,就是兴奋。

几个小时前叶子的柔弱表情总在我的眼前浮现,她说的话也似乎一直萦绕在耳边,让我有一种被表白的感觉,不好不好不好,我好害羞啊!!!!!!!

我本来认为在这个凌晨结束之后,我和叶子的关系会更进一步。

但这一点却没有如我所愿。

她没再次表现出十分依靠我的姿态,甚至在阴天的傍晚放学时就和哥哥两个人匆匆离开,连个招呼也不打。就像以往一样平常、大方

可能是我自作多情吧,也许大多数的女孩子在那天的状态之下都会说出类似的话、表现出类似的样子吧。然后她意识到自己做的有些过头,于是就用行动向我传达“那天我失态了,请不要在意”——是这个样子吗?我不了解。

话虽如此,可是这些天叶子在家中越来越频繁的用社交软件和我聊天、话题也越来越开放,这仿佛又要推翻我上面的想法

我们的关系呢……似乎处在一个相当微妙的状态。

我还是希望能为她做些什么,希望她和普通人一样,有很多的朋友,能有很丰富的校园和日常生活。这个机会就在眼前。

9月25号是个晴天,班主任在上午放学之前宣布了一个有些令人兴奋的消息:在进入最紧张的学习阶段之前,学校还要安抚一下我们躁动的心情。于是校方决定要举行一个庆祝十一的联欢会,当然不乏有才艺的同学都可以报名参加演出。

据说在联欢会上节目被评为最优的人可以作为学校的学生形象大使行列。

我虽然有预感她可能会一举成名这样,但我只是想让更多的人认识她,让她在中学的最后不再是默默无闻的,让她留下美好的青春回忆。

当然,我已经猜到了叶子面对我的提议的反应是什么——“不行不行,我不行的!我真的是什么都不行的,再说,要在这么多人面前表演,我真的是……”

啊,果然你会这么说吗?那么柳叶子小姐,你可知我是有备而来?

“可是,我已经给你报名了啊!”

“诶?”

叶子开始有些慌了,很明显我所设计的剧情有些超乎她的想象。“正原,你这……我这……我、我可是什么都不会啊!你这是和我开的玩笑吗?你就别逗我了”

“不不不不,叶子,我可是很认真的啊……”我举起了一根手指晃动这,还向叶子眨了眨眼。

“啊?”叶子作晕倒状:“你这是要让我出丑啊……我会搞砸了的……正原你想让我出丑吗?”

叶子当然也有才艺,也有她擅长的东西。这些年,没有朋友的这些年,她不只是靠着写诗来消遣的。在平时和春树哥闲聊的时候,我碰巧知道了叶子喜欢跳宅舞。毕竟也是有一条和日本接触的途径,自然少不了宅文化的熏陶。

不过那都是自己用来消遣的,并没有表演过什么

我再一次循循善诱:“弱音的cosplay加上你擅长的宅舞?”

叶子是用一种十分可爱的疑惑表情呆住了,我能从她的表情和眼神中看出她在做心理斗争。我想她同时也很奇怪为什么我会说出“擅长”和“宅舞”这两个词——毕竟她还没有正面和我提过这个对我讲出来有些羞耻(她这么认为?)的爱好。

“你的日语也还可以吧,假名完全过关的话,那宅舞的背景音乐是由你自己演唱和录制的也是一个节目亮点啊……”

真的好想听叶子唱歌啊,她的声音如流水一般清澈,这让我更想领略一番她的歌喉。

我神奇地扔出炸开叶子心理防线的重磅炸弹。很明显,这是一个向众人宣告一块雪藏的美玉大好时机。

本来很优秀的叶子,却因为身负诅咒,不得不在旁人眼里扮演路人的角色,这并不会令人们都可以欣然接受

我看到了叶子脸上明显向往的表情,很明显,她远离众人仰视已经好多年了。

渴望这荣耀的时刻吗?渴望让别人看到你的美吗?没错!遵从你的内心、大声回答我——

“我还是拒绝。”

“诶?”

叶子一本正经地说出了完全与她脸上的表情不相符的话,这实在令我想象不到。不过没关系,我早就知道攻略她是不会这么简单的。

“拜托你了叶子,”我伸出双手搭在了叶子的肩膀上:“你就当——就当……呃……就当是为了我去表演行吗?”

说完这句话我立刻就后悔了,我在乱说什么啊!我问到了一股暧昧误会的味道。

“我我我、我的意思是你看我都——”

“那……好吧。”叶子低声说道。

“给你报名了的说…………”声音越来越小,直至消失

诶?叶子同意了?虽然我知道现在的气氛很诡异又很尴尬,但我又想振臂高呼。

“やった!”然后我就振臂高呼了,在回家的路上做出这种举动唯一的结果当然就是引得好多人用异样的眼神看着我。

这么做当然是为了掩饰我的尴尬。

在设定好的环境下听到了阴差阳错的让人产生误会的暧昧答案,我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接着说下去。

啊啊,感觉心脏有些加速了诶。

我没有在乎路人看白痴的眼神,转身想要大步流星地接着走下去,却听到了身后传来细小却又清晰的声音。

“都给出了这种理由,明摆着是让我没办法拒绝吧喂……”

“为什么是我你就没法拒绝呢?”我猛地转身,吓了叶子一跳。

好想问好想问好想问!

但是我又开始有点后悔就这么直白的问出这句话,那个细小的声音,到底是不是有意让我听到的呢?

“因为……啊……因为你、你是……是我的朋友!对,就是这样。被朋友拜托后当然要要要尽力而为了不是吗?”

哦~因为被身为朋友的我拜托了是吗?那在你摆出“理直气壮.jpg”的同时脸颊为什么在变色呢?瞳孔为什么要闪烁呢?

心中暗喜。

“那个,我可不会说获奖感言的啊…”

“那就全部交给我吧!”

从二十六号到三十号,叶子有五天的时间去准备,但她在第一天傍晚就把录好的音乐拿给了我听,虽然和原唱有些差池,但那透亮嗓音唱着的欢快歌曲,听起来却有另一种味道,不输原唱。

“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好呢!”我戴着耳机,随着歌曲有节奏地晃动着身子。

“谢谢。”叶子看上去很高兴,不过她就说了这两个字,而且,声音低得不正常。

“你的嗓子还好吧……”

“没关系的,就是中午太卖力了,有点哑,不过我这个节目也不需要说太多的话吧,既然录完了歌就万事大吉了。”

叶子说她的舞还要再练习,我们就和老师借用了那个旧舞蹈教室。旧舞蹈教室位置比较偏僻,不会有人来打扰她。

雨季快要过去了,这几天虽然不都是晴天,但最差也就是多云天气。每天下午放学春树哥要回家做饭,与此同时,留在学校陪叶子就是我的工作了。。

叶子和我约好我只能在舞蹈教室外面等她,她说只想让我见到最完美的一次表演。

我默许了,每次都坐在走廊里,靠着墙壁闭目养神,我没有想象过也没有偷看过。不得不说我也很期待叶子的完美表演,期待着为她喝彩。

九月三十号,叶子再次带着汗水走出了舞蹈教室,我马上递过水和毛巾:“很累吧,今天是排练的最后一天,请问,我是不是有这个荣幸请柳叶子同学吃烧烤犒劳犒劳她呢?”

叶子脸上再次露出了那种温柔的、甜甜的笑容:“当然好啊,我今天也放松一下吧。”

…………………………………………

傍晚的气温还是很凉爽的,我和叶子就坐在户外的烧烤摊吃着烧烤。叶子说,诗就是自然,即使是想烧烤这种看起来并没有什么文艺气息的事物,像我们这种“诗人”,也要体验一下的。

“能把粗犷的东西写得超脱也是合格诗人的必备技能哦!”她当时这么和我胡侃道。

所以说,吃烧烤也是一件培养情趣的事。为了体现粗犷,她还特意要了不少啤酒。

我们就这样,吃着东西,谈着闲天,还吹着残余的夏风。叶子的双颊已经被酒精染红,再加上她那迷人的笑,她整张脸都漂亮得让我有些不敢直视。

真的很难想象,我和叶子相识的这短短一个月,让双方都有所改变。渐渐地、渐渐地,染上对方的颜色。

我不知道我在叶子心中到底是什么定位,但我知道,我一定是喜欢上她了。

看着叶子,我渐渐入了神,我的手也不受控制地伸了过去。叶子看到了我的伸过去的手,眼疾手快地一把把我的手抓住。我突然回过神来,脸上有些发红,赶紧把手往回缩。但叶子却把我的手拉了过去,顺势贴上了她那已经变得红扑扑的脸蛋。

我的心开始狂跳,眼神也变得不自然起来。

叶子的醉意已经很明显了,她没有注意到我的表情变化,只是口齿不清地说着话:“正原你好狡猾啊……你、你根本就没有提前给我……报名嘛……”

“不好意思,叶子,我向你道歉。”

“不要道歉嘛……别那么生份,”叶子不断地用手蹭着她的脸,露出一副很舒服的表情:“你知道的,我……我是因为你才参加的呦……你说……如果说获奖感言的话,我一定……就说是被你胁迫的……嘿嘿嘿……”

我又把另一只手伸出去,两只手一起托住叶子的脸:“当然可以了,约好了,你就这么说,没问题的。”

“那就好……”叶子说完这句话就一头倒在了桌子上,像个孩子一般咂吧着嘴睡了起来,一双手却还紧紧把我的右手按在她的脸上。

看起来,我要送她回家了,可我并不知道她家住在哪里。我掏出手机,拨通了春树哥的号码。

“好好,我明白了。”我问清了他们的地址。当我挂掉了电话,把叶子从椅子上搀扶起来的时候,听到了她梦中的呓语。

“谢谢…嗯……喜欢……”

这句话,虽然模糊不清,但却一下子点燃了我心中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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