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事杀良,非忠也;乘人之危,非仁也。
※※※※※※
【Shit!】忍不住爆粗,傑克深吸了口氣,就往海底深處潛了下去。
白色的蘭博基尼在海里十分突兀,傑克迅速游了過去,發現溫帆書已經昏厥在車子裡。拉開了車門,傑克抓住了已經失去意識的帆書,加快速度往水面上游去。
撐著帆書的身子,傑克先把對方嘴裡的水給拍了出來,看著依舊沒有蘇醒跡象的帆書,也沒多慮就直接吻了上去,進行人工呼吸。
兩聲長一聲短的口哨聲突然響起,在這寂靜的環境中顯得十分突兀,傑克認得這哨聲,往橋上一看,果然看見了小四的身影。
旗子那群人也不是傻子,看見方家的人出現時也迅速退回了自己的車輛,不到一分鐘原本圍觀的車輛就散開了,唯獨一個黑色的身影依舊站在欄杆邊,冷冷地注視著傑克的方向。
【你們旗子到底想要從他身上得到什麼?】冷冷地看著橋上的身影,傑克不能理解明明帆書都溺水了,這些人卻是在袖手旁觀,防佛帆書死了也沒關係。
黑衣女人什麼話都沒有說,一雙冰藍色的眼睛冷冷地掃了一眼周圍,看見小四舉起來複槍對準她時,她眼睛都沒有眨一下,上了車子直接揚長而去。
看著最後一個敵人都消失在眼前,小四緩緩地放下手中的來複槍,轉頭就看見了站在欄杆邊抽菸的身影,她把來複槍丟給身後的人,就走到那道身影的身邊,低低地喚了聲,【八哥。】
被稱為八哥的男人只是嘴角勾著笑,抽著香煙,目光冷冽地看著手下們正在用繩子把落海的傑克和帆書拉了上來。
被拉上來的傑克上了地面後第一件事就是一腿跪在地,另一腿屈膝,将帆書的腹部横放在大腿上,讓帆書的头下垂,接着按压對方的背部,使胃内积水倒出。確保多數的胃內積水盡可能倒出,傑克看著依舊還沒清醒過來的帆書,放平帆書的身子就開始進行人工呼吸與胸外心臟擠壓和吸氧。
小六遠遠地看著傑克熟練地進行著持續不斷的急救,他瞥了一眼八哥身邊的手下已經在撥醫院的電話,還沒轉身離開就被人叫住了。
【小六。】
被叫住的小六認得那把聲音,他只是停下了腳步,卻沒有回頭。熟悉的煙味纏繞在小六身上,他知道那人就在自己旁邊,他很想離開,可做不到。
壓下了內心的恐懼,小六轉身露出笑容,抬手向對方打了招呼,【看見八哥你身體健康真是太好了!依舊長得那麼帥那麼好看,追你的女人肯定從北極排到了南極對吧?長得帥女人緣就是好呢,這下子嫂子的地位肯定有著落了吧!我沒錢給你當紅包所以結婚時候就不用請我了,那麼我現在可以走了吧!八哥咱們後會無期!】
只是連個轉身的動作都沒有,八哥一手抓住了小六的肩膀,一手拿下嘴上的香煙,直接一口煙味吹在小六的臉上,還在燃火的香煙就這樣直接按在小六的脖子上熄滅,小六只能忍著痛。
【有段時間不見,你廢話多了呢。】八哥冷冷地看著小六,臉上依舊保持著似笑非笑的表情。
比起方毅澤,小六更加恐懼這個人。
【最近好像都沒看到你登台了呢,不唱戲了嗎?】八哥瞥了眼低著頭不開口的小六,倒也沒有生氣,視線看向了傑克那裡。
小六很想狠狠地吐槽回去,但他深知八哥的脾氣,雖然對方說的是問句,可如果沒有對方的允許,他就不能開口,也沒有必要去回答問題。抬眼順著八哥的視線看過去,帆書已經蘇醒了,不過狀態似乎不是很好,蒼白著連拼命地咳嗽。
小六想要上前去看看帆書如何,不過還剛踏出一步,八哥的大手就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冰冷冷的視線瞪著他。
【誰允許你走了?】
【我……】
【誰允許你開口了!?】
那瞬間小六感覺到的只有痛。
察覺到小六那邊狀況的小四二話不說立馬擋到了小六面前,單膝朝八哥跪下,低著頭認真地道,【小六言禮不慎,還望八哥原諒。】
聽見小四的聲音,小六將口裡的血腥味全吞了下去,抬起頭就看見了八哥冷冷的視線正盯著自己,他想露出個笑容,無奈剛動了動嘴角就開始痛了起來。
看著八哥走遠離去,小四站起身轉過身,伸手就要扶起小六,可連人都沒有碰到,小六便自己站起身,冷冷地看著她開口,【你蠢嗎?】
任誰都知道八哥性格喜怒無常,小四這傢伙卻一個勁地往刀尖上抹脖子。
小四只是冷淡地回望著小六的視線,她動了動嘴脣想要解釋些什麼,無奈卻無法好好地說出一句完整的句子,只能抿嘴淡淡地望著小六。
【蠢死了。】丟下這句話,不忍再看見小四這樣的表情,小六一邊冷嘲一邊往帆書的方向走去。
小四默默地尾隨在小六的身後。
【你他媽以為自己這條賤命是誰救你的!!】
小六走過去的時候剛好就聽見了這樣一句,他看見傑克一臉暴躁地抓住了帆書的衣服,舉起拳頭做出一副快要揍下去的樣子,小六不知覺覺得好笑。
帆書雖然整個人腦袋還很沉,身體也極度不舒服外加手掌的傷勢痛得他整只手幾乎麻木,不過這一點都不影響他的思考。面對傑克的暴躁,帆書只是勾起了冷笑,冷冷地道,【那又如何?】他既不會感激也沒有任何感動,他知道方毅澤需要自己。
這件事在不久前他已經確定了,雖然不知道方毅澤想要從自己身上得到什麼,不過估計是旗子的情報。
傑克忍得內心都要斃出內傷來才不揍死溫帆書,對於帆書這種態度他雖然告訴自己要習慣,不過在想起剛才旗子那些人的態度,傑克現在只想去找那幫人算賬。
【帆書,他們沒有救你。】傑克緊緊地抓住帆書的肩膀,他不相信帆書不明白他的意思。
帆書靜默地看著傑克認真的表情半晌,隨後笑了起來,【廚子大人,你的濫情play還要繼續嗎?】實際上帆書才不相信傑克真的那麼好死關心他。
說不定巴不得他死的就是傑克這個人才會開車墜海的。
【等你腦子正常了我再和你說話。】不想和帆書吵架,傑克將人往小六那邊一甩,他寧可認為帆書只是腦子進水,然後轉身離開了原地。
抱起了溼漉漉的帆書,小六將人給帶到趕來的急救車後邊,看著護士們七手八腳地把帆書從他手上拉走放在擔架床上,他跟著上了急救車。
【小六……】
【請不要說話,好好休息。】
一名護士在帆書還沒說完話時就拿著呼吸輔助器往帆書臉上蓋上去,又拿起血壓計在帆書身上搞搞弄弄。
小六好笑地看著帆書冷眼地看著他,他握住了帆書冰冷的手,輕聲道,【安心睡吧,這裡沒有人能傷害你。】
帆書其實特媽想掐死小六這多管閒事的死小子,明明他已經沒有多少時間可以在這裡耗下去。
看著帆書緩緩地閉上眼睛睡去,小六拿出手機,發現自己有個未讀郵件。
「Tre giorni dopo io voglio vederlo lui dovrà conoscere il tutto.(三天后,我想看看他,他必须知道的一切。)」
小六嘴角勾起抹笑,看了一眼帆書。他雖然沒有多少理解帆書這個人,但他對帆書有種親近的感覺,所以不管如何……
「Nessun problema(没问题)」
【小涵雅,今天吃飽了嗎?】
威爾森一手撐著下巴,歪著腦袋看向了坐在床上滑手機的女孩,臉上掛著笑容。
涵雅瞥了一眼坐在窗邊吃飽閒著沒事做一整天只會來消遣她的無聊醫生,她冷冷地道,【我有沒有吃飽關你鳥事?要是吃飽撐著就快點找個地方跳一跳死一死,帝國大廈歡迎你。】
【小涵雅你說話總是帶刺,我的小心靈感覺到了創傷。】威爾森用著有點小委屈的眼神看向了涵雅,無奈涵雅一眼都沒看他。
美國晚上的夜景非常漂亮,各種高樓大廈閃爍著五顏六色的燈光,遠處大橋上的燈光在海面上映出點點星光,漂亮好看的燈光,卻感覺不到任何溫度。
冷。
然後威爾森看見一隻手出現在玻璃外。
幾乎只有一瞬間,舉著鐵錘的手不用幾秒就擊破了強化玻璃,强化玻璃裂成一整片碎冰花。在强化玻璃被人一脚踢进来时,威爾森迅速護到了涵雅面前,抓住她的手低聲道,【不要離開這房間。】
涵雅只是冷冷地瞥了威爾森一眼,從枕頭下拿出槍支塞進威爾森的手裡。
槍一到手裡威爾森就熟練地拉起保險,一發直接朝闖進來的敵人打在對方持槍的手掌。不給敵人任何慘叫的機會,威爾森看著槍支從對方那破洞的手心掉落,一槍再射穿敵人的另一隻手掌心。
【FARA!(危險!)】兩隻手都失去行動力的敵人扯著嗓子大喊。
威爾森直接走上去敲暈對方,一邊反擊一邊抱怨,【他媽的哪國的語言啊?!】然後拉著暈死過去的敵人躲到了牆壁邊,幾發子彈從破風**了進來。
【小涵雅,小心子彈噢!】說著還不忘朝涵雅的方向送了個飛吻。
涵雅那邊的情況不比威爾森那裡的情況好,強化玻璃破碎後門外也被旗子的人給闖了進來。
按住被子彈射中的左肩,涵雅皺著眉頭有些暴怒地直接手持小刀一刀割斷衝過來的敵人的頸動脈,卻來不及閃過從破窗**過來的子彈,腰部中了一槍。
【媽的!】跪倒在地上,涵雅看著門口處還有敵人正拿著槍支指著她,她怒火中燒地直接忍痛滾到了一邊,腳一用力地踩牆壁一個翻身直接跳起來,小刀從她手裡射出去,一顆子彈從她身下飛過,黑色的蓬蓬裙在空中甩出一個漂亮的弧度。
砰!
涵雅重重地摔在病床上,鮮血馬上染紅了白色的床單,她痛苦地呻吟,呼吸聲變得越來越沈重,越來越急促。
注意到涵雅的情況,剛剛推床的威爾森也不再和窗外的敵人對戰,衝到了床邊扶起涵雅,卻被涵雅大力地推開,涵雅也從床上摔了下來。
沒關上的房門外傳來口哨聲,一聲短三聲長,這是方家獨有的暗語,意思是方家的人已經來了。
【……!……!!】涵雅兩手緊緊地抓著胸前的衣服,嘴巴張著卻發不出絲毫聲音,她的身軀倒在地上一下一下地抽筋著。
眼淚掉落在地面上。
威爾森伸手撫上涵雅痛苦的面孔,他雖然眼神帶著憂傷,臉上卻掛著控制不住的扭曲笑容,【方家害死了多少人……】
【用你的命換他一命好不好?你已經活得夠久了……】威爾森的手輕輕地放到了涵雅的脖子上,他微微用力,彎下腰直視著涵雅有些渙散的雙眼,低低地開口,【已經夠了吧……?】尾音帶點不肯定的疑問。
然後冰冷冷的槍口抵住了威爾森的後腦。
【醫生大哥哥,再不把手放開就一槍崩了你哦!】帶著稚氣的聲音響起。
威爾森還沒回過頭就被人拽了起來,甩到一邊的牆邊,還沒看清楚是誰拽他,脖子就被人用力地掐住,呼吸幾乎被奪走。
【在條子來之前把他們都給我帶走!】大概只有十歲左右的女孩穿著毛茸茸的寒衣指揮著一同到來的方家手下。
涵雅早就被迅速帶了出去,估計整個醫院上下的醫生都會忙不過來,而威爾森他自己卻是最空閒的一個。
【樂樂,這傢伙怎麼處理?】掐住威爾森的高大男人看向了女孩詢問。
女孩那雙稀有的紫色眼睛望向了身後的兩人,她擁有著天使一般漂亮的面孔,稚氣未脫的臉上掛著有點傲嬌的表情。
【還怎麼處理?跟著帶回去,等毅澤到了就讓他處理,我要吃飯去!】被稱為樂樂的女孩踏著輕快的腳步踩過一地的血水,愉快地哼著歌兒離開了病房。
威爾森看著放開自己的男人,他稍微喘口氣,然後冷笑開口,【怎麼連你們都來了?】
【方家可不只有意大利那些傢伙,我們北方的絕不會比你們遜色。】北諾貝爾冷冷地開口,屬於北方人獨有的面孔透露著冷漠,他指了指門外,【請。】
想著自己也逃不了,威爾森理了理自己的醫生白袍,掛起微笑走出了病房。
留下,那一片狼藉的病房。
台上的燈光亮起。
帶著屬於京劇內特有的腔聲奏嚮整個小小的劇院,台上身穿獨特服裝的表演者在燈光下揮舞著長槍,寬大的袖子在空氣中勾勒出一個漂亮的弧度。
【FxxK!我還以為會是個什麼了不起的演出!衣服穿得那麼奇葩就算了,連胸都看不到,夜店的脫衣舞都比你們好看!!】坐在前排的金髮男生在京劇開始不到半分鐘就站起來飆髒話,他周圍的弟兄們也跟著站起來符合。
台上的京劇被逼終止。
不過在金髮男生還沒飆出更難聽的髒話,默默一個人來看京劇的八哥就一槍打在了金髮男生的座位,他冷冷地坐在最後排的高位上,手中的槍還冒著硝煙。
【要看戲就好好看戲,不要看戲就給我滾!】
金髮男生被嗆得漲紅了臉,他氣得拿出槍支指向了八哥,語氣間帶著憤怒,【你算個什麼雜种?!我現在就……】話還沒說完,他就慘叫了起來,原本持槍的手被子彈射穿個洞。
小四默默地收起了手槍,在這人數並不多的小劇院內完全不引人注目。
【媽的!我一定會讓你們付出代價的!】金髮男生忿忿地甩手離去,後面的一群人也有點狼狽似地走了上去,往出口處前去。
八哥坐的位置正好是出口處邊。
金髮男生惡狠狠地瞪著八哥,八哥卻懶得看這群人,他的目光一直望著台上。覺得自己倍受恥辱的金髮男生從口袋裡拿出一個細小的針,朝背對著他的八哥的脖子丟去。
然而八哥只是輕輕地抬起手,分毫不差地兩根手指夾住了那抹著不知道什麼液體的細針。
然後那群無理取鬧的人離去。
周圍傳來了輕聲細語,雖然都刻意地放輕了聲量,可八哥依舊是一句不漏地聽清楚了。
【…竟然連方家的八哥都不認識。】
【得罪了八哥,那群毛小孩死定了……】
【西西里這土地上有誰不知道八哥的稱號……】
【小聲點,八哥看過來了……】
心情好難得沒計較這麼多的八哥將細針放在自己的口袋裡收好,微笑地繼續看向台上的人。
周圍的竊竊私語還在繼續,覺得有點煩躁的八哥開口呵斥,【都給我閉嘴!安靜看戲!】然後朝台上那飾演女性角色的人微笑了下。
然後,京劇繼續。
待台上燈光熄滅時,八哥已經在舞台後的化妝室的門口站著等人。
【小六。】看著小六身穿著飾演女性角色的漂亮古裝正在和搭檔一前一後地從走廊往這裡走來,八哥將剩下不多的煙頭丟在地上踩滅。
小六遠遠地早就看見八哥,不過他又不是織女見情郎必須要奔上去,更何況八哥不是他的菜。
【八哥好。】年長小六幾歲與小六搭檔的男生臉上化得黑黑,黏著長長的鬍鬚,熟悉地朝八哥打了招呼。
八哥才不理會對方的招呼,他的目的又不是這個黑面鬼(原諒八哥忘了對方的名字),他只是冷冷地看著濃抹艷妝裝扮華貴的小六。
【我要回家了。】小六冷淡地開口,看著自己的搭檔抬手打了個招呼就走進了化妝兼更衣室,留下他和八哥在燈光微暗的走廊上。
八哥勾起微笑,兩手插在口袋內儘量以溫和的語氣說道,【正好,我送你回家。】
小六只是冷眼看著八哥好一會兒,隨後越過了對方,走進了化妝室內。
一直到車上小六都沒有再和八哥說半句話,他實際上並沒有打算要回去E區那邊的念頭,他想去醫院。
帆書還在醫院。
【去我那邊吧。】八哥忽然這樣開口,小六詭異地看著八哥,然而八哥只是笑了笑,態度與在眾人面前截然不同,【意大利的冬天一年比一年冷,你那地方住不得人,來我這裡吧。】
【你忘了我被禁止進入迷宮城嗎?】小六轉頭看向窗外,玻璃上全是冰霜,他將冰冷的雙手放進了羽絨衣裡,縮緊了脖子。
八哥瞥了一眼旁人,淡淡地道,【方毅澤不在,我可以讓你進來。】
小六沒有回話。
【我不會讓底下的人說閒話。】
小六抬手一拳打在了玻璃窗上,他冷冷地看著駕駛座位上的八哥,【這算什麼?】
【如果我說是贖罪,你相信嗎?】
聽見八哥的話,小六忍不住冷笑了起來,儘管他的聲音有些顫抖,可他還是提高聲量說道,【贖罪?!你讓人把她的骨頭一點一點地敲碎全都摻進豬的食糧裡面喂豬,還把她的頭顱埋到地下三尺永遠不見光的地方!你他媽憑甚麼在這裡說風涼話!!】然後燒了那片土地,讓那片土地永遠寸草不生。
小六恨透了八哥。
【小六,那是你的錯。】八哥冷冷地開口,他並不否認自己做過的事情,因為那件事的開始本來就是小六自己的錯。
小六痛苦閉上了眼睛,他緊握著的雙手忍不住在顫抖,不管多少年他都無法面對自己害死她的那個事實,儘管他知道八哥其實沒有做錯任何事情。
八哥將車子停在路邊,他略帶煩躁地從大衣裡拿出香煙點燃,搖下車窗讓冰冷的風吹進車內,大街上空無一人。
當電話鈴聲響起時小六的心情已經平復許多,他放在大衣口袋裡的手機正在震動,他看了眼屏幕上顯示的名字後瞥了一眼八哥,才按下了接通鍵。
通話另一頭的聲音十分混雜,掩蓋不住的高分貝電子音樂讓小六忍不住蹙眉,他低低地開口喚了聲,【傑哥。】
【……帆書呢?】帶著有點醉意的聲音傳來。
【小兄弟還在醫院,我現在正要去他那邊。】
【……嗯。…那沒問題了。】
沒等小六開口,傑克就掛斷了通話,仍小六有點不明白對方撥電話來的用意。
聽見小六和傑克通話的八哥將手上的煙頭熄滅拋了出窗外,回頭看向正在把手機放回大衣口袋裡的小六,冷淡地道,【你剛才沒說你要去醫院。】
【不關你的事。】小六將手機收好,冷冷地瞥了八哥一眼就伸手打開車門,準備下車。只不過前腳剛踏出去,八哥大手突然一抓,就把小六給塞回了副駕駛座,一雙冰冷冷的眼睛直視著小六。
【方家的人讓方家自己照顧去,你跟我回家。】八哥冷冷地道,【我把你當兄弟,別敬酒不喝喝罰酒,方家不把你當人看,但我白家不一樣。】
小六勾起冷笑,【白家就是這樣才總是會在敗於方家之下。】他不相信白家,更不相信八哥。
因為……他已經分不清對方究竟還有多少真實。
看著八哥的臉色變得深沉,小六再度走出車門,輕聲開口,【我走了。】至少小六相信自己的選擇。
【我和小兄弟感情雖然好,但我沒有你想要的情報。】在關上車門之前,小六面無表情地說,【我只不過是方家的一條狗而已,不要期望能從一條狗身的上得到什麼。】說完,關上了車門,留下一臉陰鬱的八哥。
冬季的夜晚大雪紛飛,小六攥緊了羽絨衣,一步一腳印緩緩地往帆書所在的醫院走去。
J.K先生接到了緊急電話。
【……我會以最快的速度趕過去的。】這樣說完,J.K先生掛斷了通話,臉色極差地從自己的保險櫃裡拿出了A4大的紙皮文件夾。
J.K先生將放在辦公桌上的槍支插在後腰,快步走到客廳裡的大魚缸邊,拿起魚的飼料就倒了點進去,裡邊的金魚吐著泡泡游來游去。
【乖乖。】看著魚缸裡的金魚,J.K先生瞄了一眼魚缸底下一個不起眼的蓋子,轉身就朝放置花瓶的角落走去。
將一小塊磁鐵粘著記憶卡放手在花瓶上方,記憶卡還沒掉落進花瓶口就刷的一聲飛上了天花板刻意留下的洞口處,完全違逆了地心引力。J.K先生將花瓶下的柱子用力往右邊90度轉,看似毫無變化卻在幾秒後,上方的洞口處緩緩合上,就像從來沒有過東西一樣。
J.K先生一邊撥電話一邊按密碼鎖上了家門,他腋下夾著剛剛拿出來的紙皮文件夾,嘴上說著,【給我訂最快飛去美國的機票,記住是最快的,我現在就趕去機場。】
只不過剛掛了與方家手下的通話,一把槍就無聲無息地指著了他的太陽穴。
【方信炎先生,這麼著急是要上哪兒去?】譚柯兼舉著槍支冷冷地開口,他身旁站著的是島秋舞。
J.K先生只是冷笑地看著眼前兩位警察。
竟然對方喊得出他的名字,那就代表放在彌雷的假方信炎已經被揭穿,這下子他趕不去美國了。
【還煩請方信炎先生和我們走一趟警局,我們可是有好多疑問要問你。】譚柯兼走上前扣住了J.K先生的雙手,沒收了對方的槍支,強迫性地推著人往車子走去。
J.K先生暗暗地攥緊拳頭,眼底閃過一絲冷意。
對不起,他趕不過去了……
【對不起……我一來到病房就已經……】
小六看了眼臉色蒼白,嘴脣正喃喃自語一副十分害怕的護士,轉頭靜默地看著空了的病床許久,他才淡淡地開口,【不關你的事,下去吧。】
護士一邊哆嗦著一邊點頭離開了病房。
小六嘆氣地走到了打開著的窗邊,看見一條長長用床單與被單做成的“繩子”,估計帆書那傢伙醒來後就生龍活虎地逃走了。
小六覺得有些頭痛,他摸出老式手機開始撥電話,心想著小兄弟究竟往哪兒跑路了。
【出什麼事了?】通話另一頭劈頭就問。
【帆書有沒有去你那邊?】
【沒有。】
對話靜默了許久,另一頭才又開口。
【我現在出去找找看。】
察覺到對方馬上要掛了通話,小六立即開口制止了對方,【等等,你還是不要露面比較好。】
【那……】
【我去找他,你放心。】小六看著意大利的黑夜雪景,這麼冷的天氣他不相信帆書會跑遠,只是他也覺得冷。
冷到骨子裡去。
【…那就拜託你了。】
然後,通話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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