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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0 对蛛网点的推论

030 对蛛网点的推论

正如高斯格罗斯所说的那样,『蛛网点』是一个梦世界里给人感觉最不协调的地方。

但是因为石田鹤似乎对『梦魇精神法术』的抵抗力很弱,这个『梦世界』被构筑起来的时候,并没有在世界真实性方面投诸太多魔力,相反,那只目的不明的高位梦魇为了降低这个梦世界被秘酒这个外来者所破坏的可能性,就把大部分的魔力都用来在这个世界里塑造出多个给人不协调感很强的东西,以此来将真正的『蛛网点』混淆其中,降低秘酒找到它并将其破坏的几率。

广袤得过了头的雪原,空无一人、甚至连普通建筑物和人工痕迹都没有,会说话并且外形诡异、还有着石田一羽声音的雪人,树林里突兀出现的空地,孤零零位置古怪且掉漆严重得不像话的公交站牌,向极远处延伸的一长串脚印,在这片天然的迷宫里行走却淡定至极的石田鹤,她看不见秘酒、不害怕外形诡异的雪人甚至还把它看作是普通的陌生人那样。

仅仅是秘酒所观察到的极具不协调感的地方就有这么多,而『梦世界蛛网点』的数量却很少,在大部分情况下就只有一个而已。

准确定位『梦世界蛛网点』在这个世界表层面的投影物品是件很难的事,原本是这样的没错。

但很不巧的是……一个梦世界的构筑基础,是来自于『筑梦法术』作用对象脑海里已有的记忆和知识。

比如说两百年前的日本人,你跟他说PIZZA他也不知道是什么,因为他的脑子里没有这种概念……你如果硬生生地把PIZZA这个名词安到他脑子里,他也许会把PIZZA当成桌子椅子之类的东西而非是烤饼。

同样的道理,人不可能梦见他从未见过从未听过的东西,梦说到底就是大脑的一小部分在对记忆片段进行组合而已,梦魇的法术操纵了记忆碎片的组合方式和进程,但是一般情况下是无法凭空创造记忆碎片并将其揉合进梦境中。

高位梦魇拥有往法术目标的脑海里添加概念和记忆的能力,同时也擅长构筑多层梦境,让陷入梦境的人轻易不得脱困。

典型的例子就是那个有着石田一羽声音的古怪雪人……石田鹤没有被它吓到,相反,她很顺畅地接受了雪人的存在,甚至将其当成了住在附近的居民而已。

至少秘酒可以确定,在石田鹤原本的意识里,是不可能会将『会说话且面部图案诡异的雪人』和『普通居民』这个属性给联系在一起的。

这对于斋藤秘酒来说,绝对算得上是比较棘手的一个问题。这些由梦世界构筑者添加进法术目标脑海里的概念和记忆,一方面可以让秘酒感觉到明显的不协调感,另一方面却和真正的『梦世界蛛网点』扯不上关系。他们的作用依旧是混淆秘酒的判断。

秘酒一开始是将那个全身上下都满是不协调的雪人排除在『蛛网点』的备选范围外,因为它的存在已经不是『不协调』这么简单,而是完全与这个梦世界的根基不搭边的近似于『附加品』一样的存在。

『梦世界蛛网点』基本上不可能出现在这种类型的『梦境碎片』上的,因为这种『附加品』在被施法者的脑海里缺乏完整的因果逻辑联系,将其作为『蛛网点』的载体很容易引起梦世界不稳定。而不稳定的梦世界的『蛛网点』也更容易被发现并破坏。

按照常理推断确实是这样没错。

但秘酒在见到梦世界里的石田鹤和那两串外表相似、实质上却完全不同的脚印之后,他对自己那基于常理的推断生出些疑惑来。

他亲眼见证下石田鹤所踩出来的脚印,和那延伸至极远地平线那边的那串脚印,两者之间存在着一个不容忽视的区别。

一串脚印上结了些微厚的碎冰,而另一串脚印里只有压实的雪。这让秘酒不得不怀疑,这两串脚印实质上是出自于两个人的脚下。

石田鹤脚上的鞋是干燥的,而两年多以前她和秘酒头一次见面的那天夜里,她的鞋是湿的,既然眼前世界与两年前的那个冬天颇有相似之处,那么按照『思维惯性』和人类的联想特点,那个时候对她身体伤害最大的鞋是湿的这件事应该同样在这个梦境里有所表现才对。

这便是秘酒所认定的最大大不谐调点之一了——应当湿掉的鞋没有湿,但却有一长串明显是湿透了的鞋出来的脚印。

这里还有个与现实情况不相符合的的地方,那就是那一长串旧脚印里结冰的脚印太多,按照常理,一双鞋即便是湿透了它所能滴下来的水也是有限的,断不可能像这样滴滴答答一路都不停止。

就像秘酒之前看到那个字迹脱落严重的公交站牌时想到的那样,构筑梦世界所需三个条件之一的『参考向量坐标』,绝对和那串更早出现在雪地上脚步脱不开关系。得亏自己早已不找到了石田鹤,否则的话他恐怕会顺着着脚印所形成的路线走下去,甚至于陷进更深层次的梦境中去也说不定。

高位梦魇的『梦法术』威力着实强劲,它可以塑造复数的梦世界层数,让具备智慧的任何生物缠陷其中,难以脱身。

据老龙高斯格罗斯所说,宇宙中最强的高位梦魇据说能够塑造出层数超过8000的超大型梦世界,层层机关算尽,想要破层而出可谓是千难万难。

直到现在,那个高位梦魇所构筑出的梦世界中还囚困着几位战力相当不弱的存在,这也对宇宙中的其他种族产生了相当大的威慑力,得益于这种威慑力,数量不过千余只的高位梦魇能够在统治整个『崖免位面』宇宙的『高位种族联盟』中占据一席之地,甚至在『不定议会议』中拥有两名族人的出席权。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对现在秘酒和石田鹤而言并不重要。

不论他们两个的意识现在是位于梦世界的底基层都无关紧要,因为秘酒只要能够找到梦世『蛛网点』并用『源旨式例外令』破坏掉它,这个法术就会被解除甚至放逐,两人的意识也会从中脱出。

因为『麦拉米·奈伦法』这一身峰上的便利,秘酒没必要一点一点去爬梦世界的层数,只要他在『例外令』下达之后占理,或者证明自己占理,那他就利于绝对的不败之地。

与之相对的,如果他不能证明自己占理的话,他就什么也做不到……甚至没可能让被困在这个梦世界里的石田鹤想起他、感知到他。

『源旨式例外令』这种东西是一种在正常情况下使用的审判方式,同时也可以算是『龙语法典万条解』赋予『麦拉米·奈伦法』的特权。

审判对象是这个梦世界的两个『蛛网点』。

那串旧的脚印与身为『梦世界起点』的公交站牌相连接,同时也一直与鹤的双脚相连,相比起将它怀疑作『蛛网点』,将其假定为『参考向量坐标』更符合它的条件。

连接『梦世界起点』与运动中的『梦世界主人公』,这也算是『参考向量坐标』的主要特点之一。

而如果这些旧脚印或者脚印里的冰是『参考向量坐标』的话,那么与之相抵触、相矛盾的石田脚上的靴子,无疑就具备了梦世界中『最具不协调感』这一特征。

对过去的记忆,让她在看到这片雪景的时候在潜意识里想到了自己的脚在秘酒胸前缓缓恢复知觉的过程,那种温暖感让她的靴子在这片梦世界中的投影和当时湿漉漉的状态完全不同,显得温暖干燥。

这是她对这片雪景印象最深刻的记忆和感官上的刺激,肉鱼肉直接接触的初体验,发自内心、满溢全身的害羞感觉,直接让这个梦世界中的她脚上的这双皮靴稳稳当当的形成,同时也自然而然地成为了『蛛网点』最好的载体。

事实证明,秘酒的推断没错,两个梦世界『蛛网点』中的一个确实存在于那双皮靴里,因为『源旨式例外令』对其产生效果,并直接将那个红色匕首外形的东西从里面拘了出来。

至于两个梦世界『蛛网点』中的另外一个,则是与那个雪人有些关系。

一开始,秘酒之所以将其排除在外,是因为秘酒听到它那和石田一羽颇为相似但略显怪异的声音,所以将其误认为是这个『梦世界』为了应对自己而制作出来的取材于石田鹤记忆里的石田一羽、类似于『杀毒软件』的存在。

但在秘酒通过整理回忆、并推断出了第一个『蛛网点』位置的时候,他便推翻了自己关于『那只雪人绝对不会和蛛网点有关』的论调。

所谓『虚则实之,实则虚之』,梦魇在设置梦世界『蛛网点』的时候应该也是有这方面的考虑。

雪人身上的疑点有三个。

疑点一:它的声音权势和石田一羽非常相似,但是声调诡异而且在秘酒遇见它之后极短的时间内就变得沙哑起来,这让它的声音产生变化,如果不是秘酒先入为主地把它当作石田一羽的话,那么他会很难讲这种声音与石田一羽的声音联想到一块。

疑点二:石田鹤能看到这个雪人,但是却将他看作普通的陌生人而非自己的弟弟石田一羽。如果这个雪人真的只是为了应对秘酒的进入才产生的『杀毒程序』的话,那它就只需要在秘酒面前起到干扰作用即可,没必要让石田鹤也感知到她的存在。这并不合理,除非感知到它的存在对于石田鹤而言是绝不可少的事情。

疑点三:雪人在第一次见到秘酒的时候说的话是『终于找到你了』,如果雪人真的只是因为秘酒进入这个梦世界才诞生的存在的话,它应该是从一开始就知道秘酒的位置才对,断不可能会用『找到』这个词。仅从这句话来推断,基本上可以确定雪人在秘酒进入到这个梦世界历来之前已经存在了一段时间,但直到秘酒在这个世界里溜达了两个小时之后才出现在秘酒面前,这就不得不仍人怀疑它之前也许在这个梦世界里正在做一件比干扰秘酒更重要的事情。毕竟如果它只是单纯的干扰性存在的话,这个世界无论是创造它出来还是将其派往秘酒身边都不可能会花上这么长时间的。

这三个疑点加在一起,让秘酒不得不将这个雪人与『蛛网点』联想到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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