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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宿?”爵爷被这忽然插入的话题搞得一愣。
“……你们见过她吗?”他忽然想起刚才自己发过的狠话,向着村民们问道。
“我不是这里的,我是外国人!”厚梓把手收回来,认真地仰视对方,“请给我一个标准间!”
“你是村外人?没听到我刚才说的吗,我们村现在不和外人做生意!赶紧走赶紧走!”男人粗鲁地摆手,下起逐客令。
“我听到了,但就不能通融一下吗?一晚就好。”少女的态度四平八稳,不卑不亢,她只是一直盯着对方不放开。
“别想讨便宜,小姑娘,说了不行就是不行,这是规矩!”
爵爷瞪了一眼旅店角落里坐着的老头子,后者很识时务地把离开板凳的屁股又安了回来。
“可是如果你不让我住的话,我就只能露宿街头了。”厚梓依旧看着他。少女的话乍听之下像是在撒娇,但语气却并非如此。
那是交涉的态度,讨价还价的态度,而不是弱势者特意博取同情的伎俩。
但这话确实博取到了同情,至少,由一个身材娇小的美少女说出口,极具说服力。村民们也都暂时从高价商品中转移了注意力,关注起这边的发展来。
“……这可不是爵爷要刻意难为人!我可都是为了大伙儿好,谁知道你们村外人有没有染上活尸瘟疫?”男人环视人群,说着冠冕堂皇的话,想要尽力博取民心。
“收购商品高价倒卖也是为大伙儿好吗?呐,先生,我只是想要住宿而已,不是来找碴的,请您务必行行方便。”
这话像是杆枪,戳进了在场所有人的心里。村民脸上的惧意消退了一些,取而代之的一种压抑的怒火。他们交头接耳,腹诽,但没有人敢于站出来顶撞爵爷。
“好……好好,看在女神的份上,我不为难小孩子。”爵爷变本加厉地高声起来,盖过人群的嘈杂纷纷,“我们村今天就发发慈悲让你们住,不过现在是非常时期,可不能谁都放进来……每间房一个金币,保证金三个金币,一手钱一手货!”
厚梓眨巴眨巴光彩照人的眼眸。
在这种山野小村当中,金币本身就是稀罕和奢侈的东西,不少手缚满老茧的农人甚至没见过这种货币,劳活了大半生就只和生锈的铜眼打交道,再考虑到小村所能提供的住宿条件,这样的价格无异于明抢实夺。
这是变相的刁难。
但对于赏金猎人来说,只要抬手取命,金钱就滚滚而来,这种程度的勒索根本无关痛痒,不要说住一天两天,就是带着七姑八婶的在这里全年度假都难成问题。
这是失败的刁难。
“不行。”厚梓摇头,仿佛根本没听出那些话背后的意思,“您的价格已经太离谱,请便宜一点。用王城城郊的价格来参考,十个铜板就差不多了,但您这里的房子太破旧了,角落里的灰尘太多,想必床也不会太软,我希望您能将单价控制在五个铜板以内!”
“听不懂人话吗?一个金币一间房!规矩哪是你说改就改的!”爵爷脑门的青筋暴起——对方完全不怕他,这让他感到有些怒不可遏。
“商家的规矩应该是诚信经营……”厚梓的声音显得单薄了。
“狗屁!在这个村,爵爷我说的话就是规矩!这里所有人都由我罩着,所有人的命都靠我护着!明白了吗?你给我赶紧滚出村去!”大概是终于被耗干净了耐心,男人拍桌大吼。
左右的壮汉见状走上前来,抬起手臂,做出驱赶的动作。
“规矩自古以来都是由强者所立,这么说来,阁下应该就是这里数百人当中的顶点了……原来如此,失敬失敬。”
看客里终于有人插话进来,之前一直默不作声看戏的萨琉·柯尔特走出人群,来到少女的旁边。
他在对那个男人说。
他甚至都不正眼看向那个男人。
“与众不同的垃圾?百里挑一的废物?抱歉,我对那种东西实在没什么分辨能力。”
但他却摊开手,确实无疑地作着挑衅。
“你他妈又是哪根葱?”男人困惑地皱眉。从服饰品味上来说,眼前这个黑发青年似乎远远和他们这些山野村夫拉开了距离,俨然是来自另一种世界的人物。
“不用费心了,我只是路过此地,顺便来帮你这只臭虫开开眼的……是谁都没差吧?”
“该死的,给这外地人点颜色看看!”耻辱感直达男人的大脑,他大手一挥,不再纠结于对方的身份了。
就算他是哪里的公子哥儿好了,这里山高皇帝远,可不是能任其嚣张的地方。
再者,爵爷今天的权威已经被动摇得够多了,他迫不及待地想要扳回一城。
两名彪形大汉撸起袖子,呈夹击之态向着萨琉扑去。他们的手臂很粗,是标准的下体力者的类型,但他们挥拳的动作却很业余,与街头巷尾搏命斗殴的混混们如出一辙。
左边那位在拳头未命中之时,身体就瞬间迎来了三处骨折——右手腕关节被反向掰断,右腿膝关节被一记扫踢错位,随后下巴被一记肘击打出咔嚓声响。
手掌迎击,扭腰出腿,顺势抬起手肘——萨琉在短短一瞬间三招齐出。
右边那一位或许要幸运许多,只是小腹挨了一发膝撞重击,在身体痛苦弯曲的同时被一把揪住头发,整个脑袋被按进装面粉的袋子当中。
“强行收购,高价倒卖,真是精明的商人啊……不过据我所知,有位亲王在内外交困的时候,可是收留了分地内全数的老幼,将城堡里所储备的食物全分发给他们,最后保留了尊严死去……”
萨琉的手臂渐渐加力,将受害者的口鼻里灌满面粉,
“怎么,你们以为强者游戏很好玩是吗?弱者必须服从强者,但他们将会获得安全和苟活的权利……相反,强者虽然处于荣誉之巅,却每刻都要与死神交锋,并最终成为屹立不倒的尸体。”
“别发抖啊。”他松开手,丢下瘫在面粉袋里的打手,走近站在原地,脸色煞白的爵爷,“懂了吗?没有这种觉悟的人,不论多强,充其量不过是比较会蹦跶的臭虫罢了。”
“喂,你有逆来顺受的习惯吗?”猎人把脸转回来,看向一脸惊讶的厚梓,“这种你一只手都能打倒的废物,居然也要容忍他的刁难?”
“……做得太过分啦!你在干什么呀柯尔特先生?”厚梓目瞪口呆。
“只是帮这些渣滓认识一下现实而已。”
“……渣滓?”
趁着萨琉轻敌的空当,被恐惧笼罩的男人又发了点狠心,他抓起桌上用来拆袋子的钝刀,朝着对方无防备的胸口刺去。
“给老子去……”
“死”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他甚至没能意识到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手臂被格开,刀掉在地,一把听起来像是火铳的武器顶住了他的下巴。
来不及求饶。嘭地一声,火铳震天响。
男人只觉得嘴里有什么东西碎裂了,整个头颅被震得一片空白。所幸的是,顶住他的枪把,击中他的只是后坐力,否则,就不只是少两颗牙齿那么简单了。
他想要瘫倒在地,但领口却被一只铁腕揪住,随后他的整个身体也被高高举起,双脚离地。
不一样,眼前的这个外乡人与他之前所看到的任何人都不一样。如果对方将“人头落地”四个词说出口,爵爷一点也不会怀疑它的真实性。
真的会死。莫名的恐惧铺天盖地而来,将他包覆。
即便是健壮的猎犬闻到猛兽的味道也会屎尿齐出……就算换到人类社会,道理同样是相通的。
“现在大声告诉我,谁是渣滓?”
猎人一字一句地说。
这次,摆在男人眼前的是黑洞洞的枪口。
“……是”
“啊?你说啥?听不清啊。”
“……是我!”男人开始发出了哭腔。
“那么,渣滓制定的规矩,算什么?”萨琉将枪管塞进了对方的口腔里。
“小的……小的级龊了……”男人已经吓得面如土色。刚才的冲击,让他的脸现在也逐渐青肿了起来。
在平日里作威作福的地方遭受这等屈辱,爵爷已经连死的心都有了——但他又没有赴死的胆量,现在只能祈祷这种噩梦早点结束。
“好啦!请你住手!柯尔特先生,这样太过分了!”
数十人的看客当中,体态娇小的少女丢下东西,站了出来。
“过分?有意思,到底是哪里比较过分?”萨琉头也不回,他冷笑一声。
“这个……滥用暴力就很过分!”
“哦,你有选择性失明的习惯?喂,刚才可是这群废物先动手的哦?虽然是鸡蛋碰石头。”
“是这样的……那是他们不对。”感受到对方眼角的余光,厚梓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右手按在胸口,“可是,柯尔特先生现在也做过头了,所以……所以大家都有错!就请各自都退一步吧!”
“喂,渣滓,听到了吗?我们应该‘各退一步’啊。”萨琉不怀好意地笑着,抖了抖手腕。
鼻青脸肿的男人则连大气都不敢出。
“那么,我这一步想退到客房里去……最干净,最舒适的房间,并且,和我的小跟班希望的那样,不要太贵。”
坐在角落里的老头见状,也立马明白过来,赶忙点头回应。现在,这间屋子里是谁说了算,实在是不言而喻。
“至于你,最好收起你那精明的商人气,退到我看不到,听不到,感知不到的地方去……换而言之,给我滚。”
萨琉·柯尔特转身,将男人随手往人堆里丢,就像丢一只小鸡。
飞在半空中的男人被人接住了,厚梓摇摇晃晃地退了两步,站住。她举着体格几倍于自己的男子,那样子颇显滑稽。
“先生,对不起,我的朋友他脾气有点急……刚才冒犯到你了,那个,我向你道歉!”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男人从头顶放下来,安置在椅子上。
厚梓牵起自己的麻布衣服弯腰鞠躬。
瘫成一坨海绵的爵爷没有答话,他的裆部湿透了,面无血色。不知怎么的,有一句话在他的脑子里飘荡起来。
‘这种你一只手都能打倒的废物,居然也要容忍他的刁难?’
现在,他可以百分之百地肯定,这句话不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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