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汇成水珠，从指间滴入少女的喉咙中。
既然是吸血鬼是以血为生的，那么没有血自然无法存活……不知道厚梓有喝假血饮料习惯的赏金猎人，顺理成章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然而，少女间或激烈的咳嗽让她的头摇晃不定，血液滴在了她有些苍白的肌肤。
萨琉干脆用左手把住厚梓的下颌，毫不迟疑地，将食指伸进了她的嘴里。
女孩的口腔灼热，柔软而黏稠，同时又像脱水一般干燥。血液从食指流下，润湿了黏膜和舌头。
厚梓娇弱的身躯痉挛起来，脊背弓起，剧烈喘息着发出呻吟。
“……很满足是吗？有趣，你这奇怪的生物。”萨琉将手指从女孩的身体里抽出。
指间上，唾液混着血液拉成丝线，将两个人关联起来。
厚梓的瞳孔散开，眸子里空洞无物。她其实还没有醒来，但也并非在沉睡，而是一种意识混沌，半梦半醒的中间状态。
她的脸略微恢复生机地潮红起来，被盖在被子下的手臂也痉挛似地扭动起来，急促不安地喘气，就像被夺走奶瓶的婴儿。
在这种状态下没法说谎。
“放心吧，这可是货真价实的童贞之血，尽情喝也没关系。”
捉弄够了之后，黑发少年重新将食指放回少女口中，在她略显突出的尖牙上摩擦了两下。
正如萨琉所说，身为吸血鬼的厚梓实际上远弱于他，是“弱者”的一方。
身为“强者”一方的他只会追逐强者，对处于自己之下的角色们没甚兴趣。即便在这里救下少女，对他来说也没有任何好处。
只是施舍而已。强者对于弱者所能做的，不过救只有统治和施舍而已。
就像那个脾气古怪的男人所做的事情一样。
***
第四十三子时，萨琉行走在【兽洞】第二层清寂的街道上。
店铺全部关张，行人全无踪影，只有巷道里偶尔传来匆匆的脚步声。
这很反常，压根儿不像是以繁华著称的地下街应有的情景——但万事不绝对，【兽洞】作为滋生在王城地下的法外之地、私人领土，本来也是是非之地，发生几次火并，被敌对势力搞个突然袭击，这些事情倒也偶有发生。
身处此地当然得万事小心，一旦有风吹草动的时候，跑得比西方野蛮人还快那是必须的。
留在屋子里的少女已然沉沉睡去。在半被强迫地享用了鲜血之后，厚梓的呼吸也匀净了很多，体温也正常了不少——尽管还是比人类要稍低。
因为这个女孩的关系，萨琉·柯尔特错过了一场大闹腾，他对现在的情况有些不解——但很快就适应了这种反常。
制造麻烦的人对反常一点都不介意，他们的存在就是反常。
萨琉闲庭信步地走着，没有特意做什么计划，但往日里的习惯却引导着脚步，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面前正是一人多高的告示栏。
委托所的桌前空无一人。
赏金猎人也不着急，他借着变得有些昏暗的硅石灯，伸出指尖触摸贴满委托纸的告示板，探寻着可能会让自己心血来潮的玩意儿。他不是拼命寻任务的那种菜鸟，也没闲心天天来委托所踩点，但既然作为赏金猎人，不来这里看看实在又是本分。
“我还当是谁呢，原来是黑羊崽儿。”浑厚里带着点醉意的男音从背后飘了过来。
一个身形魁梧同时又臃肿的男人走了过来，他右手里捏着一个酒壶，左手裹着纸包住一块熟肉排。他的眼神不太好使，故特意往前倾了一倾。
“哟，隆爷，今天出奇的精神啊。”萨琉转头回来打招呼。
“今儿该醉的已经醉过了……”隆爷走到桌子前，有些吃力地坐下，“倒是你小子啊，几天不见，祸是一点儿没少闯，如果不是现在看到你，都不知道你被销了牌子没有。”
赏金猎人的铭牌可以说就是赏金猎人的身份本身，一旦在花名册上被销掉，也就意味着某个赏金猎人已经不存在了——通常是指那个人死了。
“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蠢货们还真是被你高看了呢。”
“像你这个年纪，我也是个天不怕的愣头青……后来成了什么德行大家都清楚。”
胖男人从旁边的小屋里拿出一个铁盘，然后将手中的肉排掰成两段放在其中，接着饮了一口酒，
“听好了，如今作为一个长者，我也有必要告诉你一些人生的经验，吟游诗人有句古话叫做‘不要同时惹怒一前一后两头狮子’……不要树敌太多，这是最好的。你们有一个好，拼起命来比谁都作贱，但毕竟太年轻，有些事情难免没想清楚，明白么？”
“多谢提醒，不过畏畏缩缩地过日子，对我来言就是死亡本身呢。就算老得行将就木了，我也不介意杵着拐棍去截货……”忽然，萨琉停住了，他稍作确认，然后捏住上角将委托单完好地撕下一张来。
“……别太高看自己了，小子。或许你真是百里挑一的强手没错，但这世上总有数不清的危险角色。就像今天早些时候，有人在花柳街与地下街的守备队交了手，毁了那儿的一整条街，简直令人难以置信……你要不要来点儿？”隆爷拿住肉排啃起来，同时不忘发出邀请。
“喂，这张委托……”
“啊，这是今天刚发出的委托，寻人的，很久都没碰见这种类型了。通常来说，这种小事在这儿根本没人关心，不过雇主这次开的价钱还算丰厚，现钱和抵押物都有。”
胖男人又豪饮一口。
“劳烦让我看看。”萨琉礼貌彬彬地伸手，尽管那种礼貌中透着一股锐气。
“钱是十五个金币，不少了，但也算不上多大个意思，关键在那个东西……”
胖男人放下肉食，将满是油的双手在袖子上擦拭了一番，拔出钥匙转身走向铁柜。
不多会，他将取出的物件儿轻放到桌上。
那是一个水蓝色的吊坠，白金打底，白金作链，中间是一颗色泽纯粹的蓝宝石立方体，在蓝宝石的中心，有着一小行不断变换着的符文。
“「蓝海之心」，出色的打磨工艺，不马虎的形状……关键是，声名远扬的符文影印艺术，能印在硅石里面就已经很不得了，这种费时费力的技术只在已经亡国的波沙上流社会才见得到，少说也值1500个金币。”
萨琉将吊坠握在手中，打量着，沉默不语。
胖男人倒也不担心他会得知了东西的价值了做出偷窃的举动——对于赏金猎人中的黑羊来说，纯粹的金钱和泥土没有两样。
“……那个写委托的家伙，”
萨琉将视线从珍宝来移向胖男人，他的目光亮了起来，像是夜间的野兽，令人忍不住逃避，
“给我说说他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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