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寿崇缓缓踱到心真那里时,战斗已经结束了。
不,那能否被称之为战斗或许都是未知,那不过只是单方面的凌虐罢了。
倒是也无所谓,青年这样想着。反正之后,就是承包人被感谢——大概就是这样的剧情吧。
仿若理所当然般。
“我……我听说过你哦,承包人,对吧?”
但是,等到寿崇终于到能听清他们说话的地方时,却听到了有些意外的东西。
“我啊,应该感谢你吧?是啊我应该感谢你,可是,可是,做不到啊,为什么不早些来啊?要是你早些来的话,要是你早些察觉的话,她也……可恶!”
喂喂,寿崇不禁感到有些傻眼。怎么回事啊?难道还能有这种发展吗?
“我无法由衷的感谢你,我做不到啊!说到底,为什么那种事会发生在我头上啊?是什么惩罚吗?我难道做了什么错事吗?没有吧!那么为什么啊!”
喂喂喂,这种的就叫迁怒吧?可是,面对这种迁怒,心真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口,她难道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吗?还是说,无论是遇到多少次,亦无法习惯呢?总而言之,现在应该怎么做?略微犹豫一下,寿崇得到了答案,于是他加快了了脚步。
“……是么。”
最终,心真只是如此淡淡的说着,将表情隐藏,将感情扼杀,把自己的一切交于理性般的,淡淡的说着。
“给我道歉!”
也许是这种态度,这种完全置身于事外的态度吧,那个人更加生气了,完全不顾形象的大叫着。
“给我道歉!虽然道歉已经迟到了,但是无论是我还是她,大概都想听到道歉的话吧,所以,道歉吧,因为你并未拯救,因为你并未及时出现。”
心真沉默了。
然后,最终,她咬着牙,准备开口。
“我——”
“差不多适可而止吧。”
但在此之前,一只手按住了她的肩膀。
“差不多适可而止吧,虽然我原本是打算旁观,不过就算是我,也多少有点看不下去了。老实说我并不是干这种事的料,我跟这家伙不一样啦,但是该怎么说?就算人不想战斗,却依然有着不得不战斗的时候,嘿,这句话不错吧?下一次你可以用来当做登场台词哦,开玩笑的。”
寿崇——登场。
没有任何特殊的,他仅仅只是从心真的背后慢慢走近,然后轻轻拍了一下心真的肩膀而已。
然而,不知为何,对于那个刚刚还盛气凌人的人而言,他仿若就是来自黑暗中的访客一般,让人本能的感到恐惧。
“咦......你这家伙,为什么.......”
“我呢,本来是打算放着不管的,帮助你这种只会以带刺态度面对我的人有什么好处啊?干脆就这么转头走人算了。可是我转念一想,为什么我要非走不可?我才是委托人耶,直到走到我家的那条大道上都属于委托范围内啦,还是说你会因为这种小小的意外放弃我的委托?应该不会吧?于是我就想着等一会好了,可是我左等右等不见人来,于是只好过来在劳苦一下我已经辛苦一天的舌头再多说两句话。放心就好了,我不像这家伙遇到什么事情都喜欢动手解决。我是和平主义者哦。好自我介绍到此结束。接下来就让我们快点把问题解决吧。我呢,完全不能理解发生了什么,毕竟我的理解能力很差嘛,所以你的悲伤啊恨啊什么的,我也完全——不能理解,不过,这家伙能不能还给我了?她今天的时间是我的耶。”
“喂你这家伙——”被寿崇挡在后面的心真小声抗议“你给我闭嘴。”
“你……你!”
“嗯,恨我也无所谓,我和这个笨蛋不同,老实说你的事情怎样都好啊,要是我独自一人的话,就算看到你被这群家伙围着打我大概也只会默默路过吧,就算你向我求救,我大概也只会很困扰。大多数人都是这样吧?不想摊上麻烦事这一点,大家应该都一样吧?只不过我知道我理解我承认,自己并非高尚之人。所以,我才无法理解。”
为什么你会迁怒于她呢?
寿崇缓缓的,如此问道。
“那是因为——”
他方想开口,寿崇便早一步的发声,压过他的话语。
“仅仅因为她拥有力量?确实啊,她仅仅只是普通的挥舞拳头,这些人就一个个的倒地不起耶,喂,话说这些人没事吧?只是昏迷?这样喔。是啊,这家伙拥有很强的力量,保护你,啊还有那个不知道是谁的人或许很容易吧。然而——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她的力量是她的,想要保护自己重要的人就给我用自己的力量!这家伙并非圣人,况且即使是圣人也无法拯救每一个人吧?她啊,只不过是一个只会用笨拙的手法解决问题的承包人罢了,确实承包人有责任保护委托人的安全。可是,你连委托人都不是耶。你既没有支付‘条件’,也没有想要委托的想法不是吗?”
你啊,不过只是她一时兴起救下的人罢了。
所以,你的想法什么的,根本就不重要。
“我——”
被指责到这个份上,他似乎也无法忍耐的想要说些什么,然而寿崇再一次抢先开口。
“你所做的事完全就是迁怒,你应该也理解吧?尽管你理解自己现在所做的事也就是逼迫她给一个毫无意义的道歉这种事有多么不合理,然而你在感情上仍旧无法释然,是这样吗?我理解,我想我是明白你的感受的,自己身边的人遭到不测遭到侮辱甚至是更加过分的事情自己却什么也做不到。你的内心想要发泄这股怨气也是理所当然,没关系,想要恨就尽情去恨好了,我也不是那种会说‘冤冤相报何时了’或者是‘人与人之间应该相亲相爱’那种恶心 的话的人。严格来说我反而会积极的仇恨他人吧。虽然说仇恨用积极一词似乎有些怪怪的。我并不反对你去仇恨。然而,你应该去恨的人,并不是她。她不过凑巧路过救下了你而已。根本没有被你指责的理由。尽管她并未做到彻底的善行,但这也不至于被理应仇恨的地步。”
“那么——”那人哽咽着说着“那么那么那么我——到底要去恨谁好啊?不去恨她的话,果然,是这些人——”
他指向脚旁已经倒下的,混混般的人——但是,手指仍在颤抖。是因为害怕呢,还是因为——不管这些,倘若再不说些什么的话,脚下的人就要被施以暴行了吧。暴行仍未消失,只是,角色对调了而已,他会做些什么呢?只是殴打一顿就能消气的话倒还好说,但是那应该是不可能的吧,那么,要卸掉他们一只手或者腿吗?还是说,会杀掉呢——
真是麻烦。寿崇仅仅只是,这样想。还真是麻烦啊。虽然自己是觉得这些家伙怎样都无所谓,但是,倘若那种事发生的话,心真这家伙恐怕会失落的要死吧。会说“即使是坏人也不应如此对待——”之类的话。然后?会独自承受双方的仇恨吧?会吗?应该会吧。毕竟她就是这种人,自顾自的背负一切,时而成为善人,时而扮演恶人,维护着自己的正义。
真是我最讨厌的类型呐。寿崇如此想到。可是,又没办法放着她不管。
于是寿崇轻轻叹了口气,如此说着。
“那样的话,你和这群人又有什么区别?这群人的话,之后那边的承包人大概会让他们受到相应惩罚吧,应该会移交到警察那边——也许吧。可是不论怎么说,动私刑可不好哦,这种违法的事还是少做为妙,对啦,我的意思就是,你应该恨的,也不是这群不值得恨的人,当然也不是世界什么的。虽然对你们有些残忍,不过世界就是这样哦,即使恨了也没办法,去尝试改变世界的人最蠢了,无论社会结构还是什么的怎么变,总有些东西是不变的,因为那原本就与社会无关。再怎么改变,平等也终究只是虚幻,这世上可是充满了不公啊,引用一句我喜欢的话来说,就是‘世界并没有错,它只是在那里罢了。’总之,你要恨的,并不是世界这种哪怕恨了也毫无办法的东西。你要恨的,对,是应该恨的,是值得你恨的,是你恨就可以有所改变的——你应该去仇恨,去指责的人,是你自己啊。这种事即使让那个承包人遇到,也只会被她三下五除二的解决。我的话,是啊,应该多少也会有逃走的办法吧。怎么?你抱怨自己没有像她一样的力量?那种事与我何干?自己去努力吧,倘若没有体力就去用脑,假如说连灵光一现的本事都没有就去像你信得过的人求助,去想吧,你自己能够做到的事,应该有吧?倘若连这种事都做不到,那么就不要怨天尤人,努力而失败的人会抱怨社会不公,但是——你就连做那种事的资格都没有。因为你根本什么都没有做,你不过只是在推卸责任,想把自己塑造成悲剧的主人公罢了,说着我没有错我没有错的逃避者,仇恨这样的自己吧,将这样的自己舍弃吧,只有这样你——”
“我不知道!”
寿崇的话语被猛地打断,男子叫喊起来。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那时什么都做不到不是吗!我仅仅只是自保就竭尽全力了!我什么错都没有!你根本是一派胡言!什么恨自己!我需要恨的人不就在眼前吗!”
“是吗。”寿崇微笑起来,但是与此相对的,他的眼神却变的越来越冷。“是吗。”
他如此重复。
“我呢,不知道也没有兴趣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刚才的话可不能置若罔闻啊什么叫‘只是自保就竭尽全力?’啊我明白了,你啊,抛弃了她是吗?”
寿崇的话语,仿若使男人受到电击一般停住了动作。
“呃呃我.......不,那个是.......”
“原来如此呐,不,不要误会,我并没有指责你的意思,你要怎样抛弃她都随你喜欢毕竟和我没有关系嘛,我呢只是好奇罢了,能让我提问吗?一个问题就好。可以吧?”
寿崇所做的事,寿崇能做到的事,不过只是诘问。
“你啊,为什么还活着?”
因此,寿崇仅仅只是如此发问。
“不愧疚吗?明明抛弃了那个‘她’,不对自己失望吗?在她被折磨时自己能做的不过怨天尤人,并且,并且并且并且,在这一切都将结束之时,竟要求自己的恩人道歉?我看该道歉的是你吧?喂,不应该跪下来表示一下诚意吗?喂喂,给我痛哭流涕啊,表情给我夸张一些啊,不然你这种人就算之后有洗白的机会观众也不会接受啦。喂喂喂,连这种事都做不好吗?我说啊,你到底为什么还活着?明明你的那个‘她’都变成了那个样子,亏你还可以如此恬不知耻的活着啊。喂喂,连为她去死的勇气都没有吗?亏你还说她是你重要的人云云,说实话,我倒觉得你死了比较好啊。难道你不这样想吗?”
近乎于洗脑般的,诘问。
不过我也做不到什么洗脑啦。寿崇如此想到,毕竟我又没试过那种事。
没有实践过。
况且,人心哪是那么脆弱的东西?希望是这样啦。
总而言之,这样应该就行吧?
将面人前的内心,一点点的,击倒撕开捻成碎末。
那么,差不多该给出最后一击了吧好嘞就按这个势头——就在寿崇这样想的时候。
“可以了。”
身后突然传来声音。
恢复了平日里的冷静的,承包人。
“嘎?”
“我是说,你也差不多该适可而止了。”
一股力量牵引着寿崇向后,面对着连一个成年男性都能轻易击倒的力量,寿崇自然完全无法抵抗,乖乖的被心真拉到身后。
然后,面对着仍然未从惊恐中恢复过来的可怜青年,她——微微鞠下躬去。
仅仅是,微微。
别说是四十五度了,连十五度都没有。
“抱歉啊,我的同伴说了很奇怪的话。”
“咦......也没有.......”
“喂,你道歉是怎么回事啊,一般来说应该他来道歉才对吧?”“寿崇你给我闭嘴。”
喂,这是报复吧?寿崇这样想着,算了,看她的样子应该也没什么问题了。既然如此,自己也没有说多余话的必要了。于是他轻轻摇头,默然立在一旁。
心真深吸一口气。
“去帮助没有想你求助的人,是一件十分失礼的事——我是这样认为的。”
面对她的告白,寿崇也好面前的男人也好世界也好都——静静听着。
只有心真一人在诉说在宣言在嚎哭发出叫喊。
“那不过只是施舍,那不过只是否定了人类的可能性罢了,只不过是将其成长的机会尽数掠夺。人呐,意外的是在危机时刻才能显现出力量的类型,所以对于困难,我希望人可以自己去尝试解决,提前出手只是阻止他人的成长,充分的努力过,充分的后悔过,充分的悲叹过,如果还是没办法的话,在那之后再来帮助他就好了——我认为这才是最好的选择。
所以,我才会设立那种条件。因为我实在不希望让人过度依赖,无论如何,人在危机时刻,最应值得依赖的人应该是自己才对。
据说警察都有一个世界上可以不再有警察的梦,那么我的话,就是希望世界可以不再需要承包人吧。
每个人都可以依靠自己的力量来解决一切不会有任何困扰的,活着。
虽然是个很难的路,不过我相信人的潜力。
我相信你们。
所以,就算是紧急时刻,在你们亲自开口求救之前,我也绝不会出手。
......是不是觉得很蠢?是啊,事实上就连我自己多少也这样觉得。我其实是那种希望被人依靠的那种类型哦,可是这样不是减少了来依靠自己的人嘛——可是不得不如此。
人啊,必须要自己变强。
成长吧,成长到就算再次遇到这样的情况,都可以保护好自己和你重要的人的程度吧。
我并不知道你的身上到底发生了怎样的不幸,也并不知道你口中的‘她’究竟和你是怎样的关系,遭遇了什么。
毕竟——是啊,这是与我无关的事,
不过,要是还是不行的话......嘛,来委托我也不是不行。
只是,‘委托费’可是很贵的哦。
啊,这次就不必了,毕竟我的同伴也说了很过分的话,就算扯平了吧。
那么,再会吧,希望再会时,你能有所成长。”
归途。
“你啊,真是说了很过分的话耶。要是他真的变的一蹶不振怎么办啊。”
太阳已只剩余晖,银发的少女如此埋怨道。对此,寿崇只是耸耸肩,无所谓似的说道。
“那就说明他原本就是那种会一蹶不振的人吧。毕竟我又没做什么。.......我什么都做不到呐,我又不像你,可以轻易撂倒那么多人,就算是那个人的那种瘦弱体格,我想要打倒他恐怕也要费番力气吧,所以我仅仅只是将自己对他的疑问提出,只不过是话语而已,应该不会对他造成多大影响才对。”
“你啊.....语言的力量比你想的还要强很多哦。”
心真叹了口气,苦笑起来。
原本呐,我是打算让他恨我的。心真如此说到,
“怨气也总需要一个发泄口啊。对于那个人来说,谁是正确谁是错误根本无所谓,他只是需要一个需要打倒的目标来使自己可以容许自己继续存在下去而已。但是原本他要打倒的人已经被我打倒了,所以就让我来成为这个人也不坏——我是这样想的。”
这样比较好吧——我是这样想的。
可是,你却阻止了这样的我。
为什么?
“也没什么。只是看不下去......终归是看不下去啊!我不像你。对我而言其他人怎样都无所谓。只要我和身边的人能够得到好的结局就足够了。倘若真如你所说,你成为了世界上所有人的排泄口,那么,你又该怎么办?”
听到寿崇如此问,心真想了想,最终苦笑起来。
“应该也不会到那种程度才对........我嘛.......没想过这个问题。当局者迷嘛!唉,比起这个我倒想知道,那时你为何会采取那种做法?那种,怎么想都会招人恨的做法。”
是吗。寿崇如此默念,不过,既然她这样说,那就大概是真的没想过吧。
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被逼上绝境,亦或者是想过了,却依然没有任何改变的,活着。
真的觉得自己怎样都,无所谓。
说什么都无所谓,唯独对自己的事,避而不谈。
自己就是讨厌她这一点。寿崇如此想到。完全不在乎自己,这一点。
不过自己也不会把这种事说出口就是了。呃所以刚才说到哪里了?作风?好像有点不对,做法?招人恨?对对。
但是那种事才是,没什么好说的吧。
于是他只是冷淡的说。
“我呢,不像你一样无论什么时候都可以想到最优解,对我而言,只要事情能够解决,就够了。所以,对于那时的我而言,只有那一种做法而已。”
当然,也有什么都不做的选项,说实话,即使是现在,也对那时的自己,感到奇怪。
为什么那时没有抛下她呢。
不清楚。寿崇如此想到,那一瞬间,只是因为想做就做了。
“并且,即使被记恨也无所谓,反正也不会再见面了。”
“是吗。”
“不过你讨厌的话,就没办法了。虽然不知道做不做得到,不过如果你讨厌的话,下一次我会试着忍住什么都不做的。”
还“不知道做不做得到”咧!转过头了吧!我!寿崇如此想着,闭上眼等着少女一如既往的讽刺话语,可是良久,少女只是一言不发,寿崇奇怪的睁开一只眼,映入眼中的,却是少女的笑靥。
“什么啊……这话有那么好笑吗?”
“不,我只是有点开心而已。”
喂喂,这样好吗?露出这种表情好吗?之前建立的高傲的人设都崩塌了耶。
“很开心啊。毕竟还是第一次有人为我这样挺身而出。我呢对你也有些改观了呐。虽然我对你的性格价值观与其他种种不予置评,但是一码归一码。是啊,尽管那方式是我不喜欢的类型,尽管并不是我所期待的那类人,可是,就算如此,只要知道还有人站在我这边,我就还是很开心。所以,谢谢你。”
她笑了起来。
温暖的,笑容。
还是第一次见到。
啊啊怎么会是这种氛围?这种酸臭的氛围是怎么回事?
寿崇像是看见了什么奇怪的东西一样看着她。
“喂!那算什么表情啊!难得我向你道谢唉。难道你是那种一遭到鄙视反而会兴奋的类型?”
“我说你为什么会知道那些?不过不是啦。只是,我原以为你讨厌我来着。”
“啊啊你是在说一开始的事?那并非厌恶,虽然厌恶的成分也有啦,不过那更多是敌意。”
“搞半天还是厌恶啊......不过敌意吗?怯不也是差不多的东西?”
“敌意是可以褪去的,但是若是本能的厌恶,即使知道这个人不会对自己造成任何损害,厌恶的感情也不会褪去呦。毕竟原本就是不合理的感请。”
“啊啊原来如此。那么。”寿崇像是小心翼翼一般犹豫了一下。“那么,现在就是敌意褪去的状态咯。”
“唔呣,怎么说呢,用你喜欢的那类游戏的术语来说的话就是‘我,我还没有完全认可你哟!’的状态吧。攻略度还不到百分之二十哦,还请继续努力继续努力!.......但是,确实,敌意已经褪去了。再怎么说,我也不会对刚刚帮助过自己的人心怀敌意。”
“刚才我就想问了!你为什么会对这些东西这么熟悉啦!并且干嘛非要往自己身上添些没用的属性啊!”
“唔,因为我有漫画家的朋......委托人嘛。至于剩下的,一般来说,傲娇才是经典角色吧?说是没用的属性也太过分了!”
“傲娇什么的是已经没有市场的啦!”“骗人的吧!”“为什么你会这么激动啊!”
夕阳照耀的坡道上,两个身影吵吵闹闹的移动着。
时而一同欢笑,时而有所争执,所谈范围及其广泛,非要找这些话题有什么共通点的话,对,只能说,尽是些无聊的话题,仅此而已。
尽是些连旁人想都懒得想的话题,这些话题被毫无预兆的轮流提出,但双方都不为此而感到惊讶,就仿佛从很久之前便已思考过那些事一般。
但是,眼看着这坡道就要走完,两人的无聊话题也就像它们的诞生一样,毫无征兆的消失了。
最终,心真停下了脚步。
“不瞒你说,即使是现在,我也觉得我们应该无法喜欢彼此,毕竟世界观还是其他的什么完全不同,我们仿若镜面的两侧,虽然相似却是全然相反。唯一接触的部分却在我们彼此都不堪直视的的位置。我们呢,大概即使花一辈子也无法认可对方的生存方式吧。但是,我是这样想的。即使如此,我们仍不至于无法共存。即使如此,我们仍不至于无法成为朋友。不也挺好的吗——偶尔一起散散步,像这样说些平时根本就没机会说的话,将一直绷紧的弦调松,一起争执一些谁都无所谓的东西,不也挺好的吗?你怎样想?”
“......我无所谓,原本我就不讨厌你。虽然我也确实认为我们彼此是无法相融的关系。但是,确实镜子啊。我们就是这样吧,一人为实物即,一人为倒影。谁先谁后亦完全无所谓。尽管主体相似,尽管结论相似,我们仍有着决定性的不同,我是这样想的,因此,我们会想完全相反的事也不过理所当然吧?比如说,倘若你讨厌我,我就必定不讨厌你。我们就是这样的关系啦。”
“这个结论,不是在我们第一次见面时就已经提出了吗?”
“是啊,你说的。当然,我也认同。”
“可是,仍是有所纰漏吧?”
“有吗?”
“嗯,因为,你看,我根本不讨厌你吧?”
“啊......”寿崇终于反应过来,无奈的笑了起来“确实,这一点我们是相同的。”
“说不定哪一天我也会成为你这样的人吧。”
“但是我绝不可能成为你这样的人。”
两人重复了初次见面时就已经说过的话。
“但是。”“这样也不坏。”
两人笑了起来,心真身处左手,寿崇下意识的握住。
夕阳之下,一个身影缓缓在坡道上行走着。
只是“成为朋友吧”这样的话,两人无论是谁都没有说。
仿佛,这也是默契一般。
眼见着两人离分离的三叉路口越来越近,寿崇突然感到,自己被猛地一握。看向旁边,却发现她有些紧张的看着自己。
“对了,寿崇,对了。只是闲聊喔——关于今天的事,你是怎么想的?”
然后,宛若不经意一般,她这样说道。
“怎么想是?”
“虽然只是很短的时间啊,虽然即使你不来我肯定也能解决一切啦,但是,我不是还是被你看见了那副无计可施的模样了吗?怎么样?失望了吗?幻灭了吗?”
“幻灭什么的......怎么会呢。承包人的弱点是委托人这样的都快成老梗的东西了,也没什么新奇的啦。不过,那家伙可不是什么委托人哦,委托人是我才对。”
“......这样啊你是这样想的啊。”
“况且.....有些弱点才可爱啊。”
“是吗.......”
心真稍稍露出了安心的表情,然而寿崇就好像是没注意到一般,继续开口。
“但是,我稍微感到安心了,在你出手的一瞬间。我当时的最坏预估是你是那种只会恪守自己的规则在委托之前绝不出手那种人呢。你这不是也有柔软的地方嘛。”
是啊。自己确实,因为她的挺身而出而,感到安心了。
青年不禁对这样的自己感到有些厌恶。
“嗯,这也不奇怪,毕竟我就应该是带来安心的角色啊.......虽然现在还是有所不足啦,但是总有一天会将弱点还是其他的全部克服掉!虽然可能没有你所说的‘可爱’了,可是——”
我是承包人啊——她这样说着。
“为此,柔软也好弱点也好其他什么也好,我全都做到给你看。”
“是吗。”
两人闲谈着,最终,走到了路的尽头。
“那么,就在这里分别吧。”
“是啊。”
“最后,让我问一下吧。假如说,我是说假如,那个人直到最后都没有向你求救,直到最后他也没有满足你出手的‘最低条件’,你真的会见死不救吗?”
面对这个问题,心真只是沉默片刻。
“我想,还是会救吧。”
寿崇轻轻笑了起来。
那是并非嘲笑的,毫无恶意的笑容。
“那不是你的原则嘛。”
“那个啊?那不是很简单吗,倘若可以帮助他人的话,原则这种东西,破坏就破坏掉好了。”
心真这样说着的时候,落日的最后一抹金色穿过了她那银发,将那头银发染得闪出了金色的光芒。
不知为何,寿崇觉得在夕阳之下离去的她的背影,有些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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