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今天怎样?”
归途上,青年唐突问道。
“唔唔,这里应该怎么回答来着?啊对了。‘谢谢你,我度过了很棒的一天。’唔,然后如此行礼。”
说着,少女拎起裙摆,身体微微前倾,做出行礼的模样。
“喔喔”青年看着少女如此滑稽的表演,不禁感叹出声。
“这是在讽刺我?”
“哼,你觉得呢......虽然我想这样说,不过没有。”
“那么仅仅只是客套话?”
“就是那样。”
看着老实承认的少女,青年不禁苦笑起来。
“你还真是不擅长说谎啊。”
“唔......紫也这样说我。看来果然不该做这种自己不擅长的事。”
“啊啊,这样啊,刚才的话也是紫教给你的?”
“嗯。”
说到友人的话题,少女表现出了平日绝不会有的羞涩。要是平日也是这副表情,说不定会好办的多啊。看着她这副模样,青年却想起了完全无关的事。
“还真是有那家伙的风格。”
“说得对,那家伙总喜欢操完全无所谓的心呢。唉,所谓善良也不过如此。”
“是啊。”
夕阳之下,青年懒散的回道。脑子里却在苦恼别的事情。
“讨厌咖啡厅吗?”
干脆就直接一点好了,苦恼之中如此青年想着。因此,他如此发问。
“唔,称不上讨厌吧?怎么了?”
“那,讨厌与我一起逛街吗?”
“刚刚认识的人,哪来讨厌与喜欢一说?”
还真是残忍呐,不过估计就算如此讽刺她大概也只会一头雾水。青年如此想到。
“那么,就是讨厌逛街本身咯。”
“啊,那差不多就是那样。”
中了——青年如此想到。但他仍强壮冷静。
“可是我听说没有讨厌逛街的女性耶。”
“我也不是不知道我的兴趣与一般的女性有所不同,我讨厌没有意义的消磨时光。话说为什么问我这个?”
“要是你讨厌的话,下一次我会调整行程的。”
面对青年认真的话语,少女不禁疑惑起来。
“下一次?”
“嗯,下一次一定会让你满意的。”
“不要。”
“别这样说嘛!一起出来玩吧!一定不会让你后悔的!”
“委托已经达成了。”
“人生又不是只有委托!还是说,今天真的那么糟糕?”
那样的话我会伤心耶,青年如此说道。
“唔唔,我想想。”
“嗯。”
于是少女回忆了今天的一切。
“度过了没有意义的时光啊。”
一句话便总结了今天的一切。
“不是吗?我们说到底也只是在聊天而已,根本什么都没有做。”
“可是,偶尔也给自己放一天假不好吗?”
她摇摇头。
“我讨厌怠惰,我憎恨无所事事,只要一想到今天会毫无意义的消失,我就自责的无法自拔。我就是这种人哦?即使给我假期,我也不知能做些什么,只好让自己陷入毫无意义的忙碌。”
青年不禁失语。
“可是,今天是挚友特意为我着想,安排了这样无所事事的一天,所以呢,我也不说这些耍酷似的话了。今天就好好享受这来之不易的假期好了。是啊——偶尔的话,也不错。我是这样想的。”
绝对没有安慰你的意思哦——她这样说着。
“是吗,可是还是谢谢你。”
青年那悲伤的脸庞也最终转为笑容。
“既然如此,那么以后也来玩吧。”
“可偶尔终究也是偶尔。”
“别这样说!就权当帮帮我如何?你看,这个城市不是还没有介绍完吗?”
承包人微微冷笑,如此说到。
“是啊,若是下次你真的可以达成‘委托’的条件,像今天这样陪你出来一次也未尝不可。只是,下次可不要作弊了哦。”
青年的脸微微一僵,随即苦笑起来。
“已经知道了啊。”
“嗯,虽然你刚刚才嘲笑我不擅长说谎,但紫不也一样?那孩子根本没法向别人隐瞒什么。”
“啊,说起来,她有着在说谎时玩弄头发的习惯来着。”
她微微皱眉。
“了解的还真清楚啊。”
“毕竟是青梅竹马。”
承包人听到这里,猛地一摊手——你看?就如同在这样说一般。
“是啊青梅竹马。所以这个城市对你而言,也不过是阔别两年的故居而已。这种地方哪有介绍的必要?还是说两年时间真的可以改变那么多?”
戏言罢了——她如此说道。
青年愣了一下,似乎想要辩解什么,但最终还是放弃了。
“是啊那只是借口。真是的,搞什么啊我,明明刚才还在说紫不擅长隐瞒事情,但我自己还不是轻易就被人套话?”
“也不尽然,紫曾很开心对我说过她青梅竹马的事,只是我刚刚才确认那是你而已。”
“啊原来如此,紫吗那确实无可奈何对了说起来,为何会和她成为朋友?”
心真微微皱眉。
“最初是她来找上我的,时间恰巧也是两年前。一开始还只是觉得她很麻烦所以并不给她好脸色看,可她仍百折不挠的坚持成为我的朋友,所以我就放弃了。后来成为朋友后就连那些原本觉得只是麻烦的是都变成了美好的回忆。”
“是啊,确实如此,那家伙就是如此啊没法放着别人孤单一人不管。总而言之就是善良的家伙。”
心真点点头。
“是啊,那时的我确实是孤单一人,可是不对。我觉得不是那种理由。”
“什么啊?乱七八糟的。”
“你也联想看看啊。两年前。况且不是你说的?我与你在某个意义上极端的相似。”
“是啊我确实这样说过,可是你不是也觉得我们极端的不同?”
“两者都差不多吧,唉算了,不说这些。我差不多理解你是个多么迟钝的家伙了。”
不知为何,心真闹起了别扭,闭口不言此事。
“是吗?不过算了,原本我也并不是问你与她的相遇,我只是好奇而已,为何你,为何这样的你可以与她好好相处?”
心真她——猛地瞪了过来。
反应十分激烈的——
语调也随之上升八度。
“这算什么?挑衅?在我面前就算了若是你用这种话逼问紫的话就杀了你。”
“不,并没有恶意,只是我很好奇而已,毕竟你没有把她放在身边的理由。只是做朋友也就罢了,你应该理解吧那家伙不是可以委以重任的人。毕竟她只是普通人嘛。”
“那么,我需要她的那份正直。这样你满意么?”
“你觉得好的话就无所谓,只是,你应该也清楚吧?她并没有你所说的那份正直。倘若她真的正直,我又怎能钻了空子?”
“那么,仅仅因为是朋友,不行么?”
青年摇摇头。
“这句话我有些听腻了啊。最近好像有很多人对我说过类似的话,朋友又如何?就算是友谊,也终有结束的那一天。”
“也许吧,那么,你到底想说什么?”
“无法理解罢了,承包人。”
“还以为你要说什么。无法理解这点我这边也是一样——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么?”
原本,人与人之间就不存在可以互相理解的关系。
“可是我想说的却不是这个,更加现实啊,我无法理解你的行动,并不只有紫的事,说说看,你——究竟为何,才开始这没有回报的忙碌?”
“我希望能帮到他人,进一步说吧,我想要成为英雄。”
“哼,帮助他人,又为何要加上那么繁琐的‘条件’?紫虽然说你有着自己的想法不过我却无法理解啊。”
“仅仅只是因为节制。”
“节制?何至于。”
寿崇轻轻笑了起来。
心真没有笑。
“对于快要饿死的人,你可以给他三碗饭,然而,第一碗饭是救命,第二碗饭是满足,第三晚饭则是最为致命的毒药。一样的,帮助他人倘若没有节制,才会造成最大的困扰。受到帮助的人可以无所回报,但至少要有所付出。”
还真是成熟的想法啊。
然而,就是因为这份成熟,因为这份完美,你才会被人厌恶吧。
因为过于超前而无人能理解,因为过于完美而让人害怕。
虽然那仅仅只是一小部分人而已。理所当然吧?谁也无法做到让所有人喜欢。
“况且,况且,那些条件对于真正需要帮忙的人而言,根本不算什么。”
是啊,说到底,那只是象征意义的条件罢了。“不要过分依赖我”——从中只能得到如此意图。
“可是,也有意外吧?”
“意外?”
“对,紧急情况。也有着当事人无法达成条件但却如实紧急的情况在吧?那时你会怎样做?见死不救?还是破坏你的原则?”
“没有实际情况我无法下定论,只是,我也不会什么人都帮。倘若问的话我只能这样说。”
“啊是么。”
用着兴致盎然的语气,寿崇如此说到。
就好像是在说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一样。
“那么那边——你打算如何解决呢?”
他指向一端,在他所指的位置的延长线上,一个学生模样的人被一群类似小混混似的人包围了起来。
距离大约是七十米左右——可能还要更远些。
“如你所见,那家伙看起来是遇见了麻烦呐。他并没有向你委托的功夫,当然那些麻烦的要死的条件什么的当然也是没有达成。所以现在要怎么办?我们只是纯粹的过路人罢了。对方——无论哪方看起来都还没有发现我们。所以现在悄悄离开也不是做不到吧,虽然对那个好像是我们学校的人有些残忍,不过这件事原本就和我们一点关系没有。亦或者,我们就像热心的市民一样,拨打电话把报警。最近警察似乎很厉害,那么我们将一切都交给警方如何?只是,这附近并无警察局,警方赶到这种偏僻地方少说也要数十分钟,在这段时间里,他会被做些什么可不好说,也许会造成一辈子无法的伤痛——虽说不甚可能,但也无法完全否定不是吗?不过我们已经做了正确的事,对,结果好与坏姑且不论,至少这样做绝对并无错误,这种事原本就应该让专职人员来嘛。亦或者,虽然我做不到,虽然我是做不到啦,但是我们这里不是有一个可以徒手就将黑帮打倒的承包人嘛。倘若这位承包人放下自己心中的无意义执着,现在的话,是啊,或许距离有点远,不过那边的包围圈还未完全形成,应该还来得及吧?这个选择并非正确,倘若警察赶到,说不定会将你当做斗殴的当事人被拉走教育一番,给你的经历留下污点。不过,承包人,唯有这个选项我相信你可以给大家一个相对完美的结局。”
那么,你会如何选择——寿崇并未这样说。选项并非是自己给她的,那些从一开始在承包人的心中就已明了,而自己所做,不过是将其阐明。
所以他只是默默望向承包人。
承包人并未回应他,只是默默望着。
望向那个愈来愈小的包围圈。
“……你在做什么?”
“啊?这不是很明显吗?我在等待啊,等着自己被呼唤的一瞬间。”
“……等待?你居然说等待?这可不像你啊承包人。无论做什么都要有所决断,等着只会让事情变糟——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难道不知道?”
“吵死了你这家伙。那种事情我当然知道啦,只是,倘若我未被求助,我就没有去帮助他人的资格。”
这是原则啊——她这样说着。
两人说着无趣的对白的同时,包围圈缩小了。
心真并未有行动的迹象。
“真是够蠢的。够了,我不管了,这件事会变成什么样都与我无关——太蠢了。我并不是说这件事,而是你这个人的行动,依你的力量,明明应该可以做到更多,你却将其用在帮助别人身上——真的,太蠢了。”
说罢,寿崇只是抱着手站在一旁,做出一副袖手旁观的架势。
包围圈缩小了。心真只是默默等着,寿崇也只是默默看着等待中的承包人。
两人没有动。
包围圈缩小了。
两人没有动。
包围圈缩小了。
包围圈缩小了。
包围圈缩小了。
终于,被围起的人看见了远远观望的两人。
刚刚注意到。
于是他就像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
“救——”
如此大喊。
呼唤。
他呼唤了。
他呼唤了承包人。
“喂!心真——”
一听到他的声音,寿崇不知怎的像是松了一口气一般,一边责备般的呼喊着承包人的名字,一边猛地看向一旁。
然而,旁边已是空空如也,那一头银发早已变为空白。
下一瞬间,有什么猛地卷向了他的脸,使他不禁停止呼唤同伴的名字,用手护住头。
可恶,这是怎么回事?
青年感到惊讶——那是理所当然的。
迎面袭来的,是风。
寿崇只感到一股气流卷过,随后看向一旁时,旁边的少女早已消失不见。
风疾驰着,风追赶着,风猛烈的嘶吼着。
但是,少女仍然比风要快。
她化作了银色的光疾驰着,宛若银之剑一般,刺向了那个小小的包围圈。
一般人的话,在发觉前方有障碍物后,会无意识的减速。或者选择绕过,这并非是什么人教育的结果,而是本性使然。
然而,面对毫无疑问会阻挡前进的包围圈,少女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
她的脚轻轻一掂。
银色的光——飞了起来。
“啊?搞什么?”
小混混模样的人,终于察觉到了身后的动静,回过头来——
但是,应该说是为时过晚,还是说时机不好呢——
少女的抬起膝盖,深深的嵌入到了他的脸上。
表情扭曲只有一瞬,下一瞬,小混混宛如在与少女接力一般飞了起来。
一边旋转着,一边像同伴的方向飞去——这样。
于此相对,少女则只是轻轻的,落地。
仿若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宣言。
“那么——到此为止了。”
“啊?你这家伙干什么!”
少女看着看到同伴遭到那种对待后暴怒的人群,叹了口气。
“虽说是意料之中,不过我可不怎么喜欢暴力啊。”
虽说从一开始,我就觉得只有这种结局就是了。少女以谁都听不到的声音小声说到。
少女并非救世主,亦并非对世间所有人都怀有慈悲之心的圣人。
少女是承包人。
只要受到委托,就会做。
虽然并不喜欢暴力,不过倘若无可奈何,少女也不会过于计较方式。
“我也只能做到这种事啦,我的心灵还没有纤细到可以一边理解你的感受一边帮助你,所以——倘若给你留下了心理阴影,也不要太恨我。”
承包人一边对人墙背后的委托人如此说着,一边发起了先攻。
“故事开始变得无趣了呐。”
最终,寿崇只是呼了口气。
承包人为了拯救他人而变得热血不已。
看着这样的她,寿崇只是耸耸肩。
与那道银色的光不同,寿崇他——并没有急着去那边。
甚至连动都没动的,仅仅只是在原地等待着。
自己即使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吧。虽然也有如此的考量。
“这里就看那个承包人的吧,怎么说听她吹了那么久的牛,多少也应该有些真本事吧。”
寿崇他——对于今天的行动主要只是在咖啡厅里聊天这件事,感到有些不满。
还有更多可以做的事吧。在咖啡厅聊天什么的根本不像青春期的男女会做的事嘛!
究竟是不是因为这点小小的报复心,才在刚刚对心真说出那种近乎于挑衅的话语呢——这一点,就连寿崇本人也说不清楚。
总之——
少女挥出了第一拳——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技巧,武术之类的技法——也许有吧,但是在远远看着的寿崇而言,那仅仅只是普通的一拳而已。
可是,挨了这一拳的男人,却哼也不哼的倒下了。
不是什么技巧——那不过只是单纯的强大罢了。
寿崇想起心真说的话:
“一对多?确实麻烦啊,一般来说的话,是要一边拉开距离一边骚扰,让对方的人数优势无法发挥吧?用枪,不行就用弓——不过那样的都是战争了吧?一般来说石头就好——我的师傅是这样说的。”
“一般来说——这就好像你有什么深意似的。”
“听出来了?嘛,我的话,不用枪也不用弓,那些技法也是完全不懂,即使如此,一对多的时候,却也有着不会落人下风的自信。不,没什么大不了的——如果连这种事都做不到,那也没什么资格自称是承包人了吧?”
接着,她又苦笑着补充到。
“当然,如果还是不行,那就只好喊人来帮忙了。”
因为她这样说过,所以自己会不会被喊去帮忙,自己还多少有点期待呢。寿崇这样想着。
虽然完全不必要。
心真那边,小混混模样的人一个接一个倒地,闪避,还击,闪避,还击。仿佛她所做的并非与人争斗这样惊险的事,而是单纯的机械作业而已。
那么,也差不多该结束了吧。寿崇数了数还站着的男人数目,叹了口气,这才不紧不慢的朝着少女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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