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不具备着继承王位的器量。”
不需要他人来提醒,这是自我小的时候,我自己就已经十分清楚的事情。
作为王的决断力、指引人民的智慧与作为王室应该与生俱来的器量,我全都不拥有。反倒是从小就拥有着这些天赋的弟弟与妹妹更让我感到奇怪。
与他们比起来,没有出众的智慧亦或者魔法的天赋的我真切地感觉到自己只不过是一介凡人。
普通人的无能只是单纯的能力不足,但王子的无能却是一种不可容忍的巨大过错。
因此,应该坐在这继承国王衣钵位置上的人绝不应该是我。
我也曾经这样向那些拥护我的大臣们诉说自己的想法。告诉他们,我根本没有当国王的天赋,告诉他们,为了国家的未来应该期待更加聪慧的二弟的成长。
可,不管我如何地解释,那些人却依然进行着毫无意义的奉承。即使明明知道我没有丝毫作为王子该有的器量,却依然卑躬屈膝,虚伪地谄媚着。
“陛下可谓是天选之人,是莱茵国最英明的国王的第一个孩子。”
“陛下理所应当地继承了优良的血统。”
“没有比陛下更合适于成为国王继承者的人了……”
“陛下还年轻的很……还有很长的路可以走……”
这都不是真的。
他们虚伪的言语让我作呕,也让我感觉这世界上仿佛没有一样东西对于我来说是诚实、真切的。
每一个接近我的人都用着虚假的表情、虚假的眼光、虚假的内心。
想要获得权力的人,想要成为我的妻妾的人,想要对我下毒的人,想要利用我拥护自己的政党的人……这些人在我的身边聚集着。
我也开始变得除了希尔与幕拉提斯以外,谁也无法相信了起来。
——我并不具备着继承王位的气量。
才能与天赋远在我之上的二弟幕拉提斯才是应该成为王室第一继承人的人。
即使是到了现在我也依然这么认为。
毕竟就算是在五岁时,他就已经开始帮助父亲处理政事。在他的决断力与意见面前,不少年迈的议员都哑口无言。我于自己的弟弟,输的心服口服。
我曾想过禅让,甚至是放弃自己的生命,以换取国民的未来……
直到我遇见了她。我最终抛弃了那些想法。
这也是为什么到了现在我依然坐在第一继承人的这个位置上,没有主动禅让的原因。
不管周围的人说是我放纵自己的的欲望也好,说是我自私自利也好,我都始终稳稳地坐在这个位置上。
曾经年幼的我觉得命运是在与我开玩笑,我抱怨那个将我放置在这个位置上却不赐予我在这个位置上的人该有的才能的人。我感觉它捉弄着我,并以我的痛苦为乐。但是有一天,我却突然明白了其中的真理。那些痛苦只不过是对我的考验罢了。
能力并不是与生俱来的。
正如同无时无刻不在努力的她一样。
遇见她的那一刻正是我找到自己命运真正意义的时刻。
以纯粹的忠诚与信仰为生的她……宛如在寒冬中初开的梅花。总能给予我坚持下去的力量。不知何时她依然占据了我的心。
让我觉得没有什么比得到她最美的笑容更加值得的事情。
王位、皇冠也在她的笑容面前都变得不及粪土。国家存亡的危机、人民的死活也都与我没有了什么关系。
我没有成为王的资格。
但我必须成为王者。
只是因为这是夺取她的身心的唯一方法。
理由,再无其他。
* * *
回想起来,最开始的她,只不过是希尔捡回来的一个“大一点的玩具”罢了。
希尔是这么说的来着。
“哥哥,前两天捡到了这个玩具,我玩腻了。送给你。”当时只有六岁的希尔将她推到了第一皇子,克罗俾斯的面前。希尔腼腆地笑着,因为她总会把自己最好的东西用着“我玩腻了”这样的借口送到克罗俾斯的身边。
上一次是她第一次在国家魔法使的课上学到的冰雕魔法做出的永不会消融的冰鹿,而这次竟然直接将人当做玩具送给了自己。
已经15岁的克罗俾斯有些无奈,他宠溺着摸着自己妹妹的脑袋。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我就无可奈何地收下吧。”他顺着自己妹妹的话说着。
摸摸希尔的笑脸。
他看向了在希尔身旁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她。
骨瘦嶙峋的身板与炯炯有神的目光是他对她的第一印象。
她模仿着骑士的样子单膝跪地,向着克罗俾斯宣誓。“忠诚与信仰!妾的命因殿下而活,妾必定会为希尔殿下与克罗俾斯殿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声音洪亮而坚定。
“……是,是么。”尚还年轻的克罗俾斯有点被她的气势吓到。
感觉捡了个超级麻烦的人回来了。他这么想着撇开了自己的视线。
“……希尔。那你是怎么……捡到……这个玩具的?”
克罗俾斯有些迟疑地问道,但即使被克罗俾斯这么说,那女孩也一点反感的意思也没有。只是谦卑地低着头。
“那是大前天的事情来着?我去上课的路上抄小路就碰到了她和另外一个快死掉的家伙。”希尔仿佛在说与自己毫不相关的事情一样。语气中听不出阴阳顿挫与感情。
“她说只要我救那个快死掉的家伙一命,她就会为我做任何事情……”
……
“没错!希尔殿下的出现简直宛如神韵。她就在妾绝望的时候出现了!仿佛天使一样出现在我的面前聆听我的祈求!所以!从那一天开始我便向神明发誓,我将把自己剩下的生命献给希尔殿下。”
她激动地舞动着自己的头发与手臂慷慨激昂地补充道。
“是……这样么。”克罗俾斯有点将信将疑……
如果要是平时的话,已经遭受过几次暗杀的克罗俾斯一定会怀疑一下她身份的真实性,可现在的他看到的却是一双至纯无比的仿佛可以看透到她心灵的眼眸。
……克罗俾斯叹了口气,他宁愿相信眼前的人是一个真正的笨蛋。
“……那你们之前在一起又是怎么玩耍的呢?”
他想起了之前希尔“这个玩具”的称呼,便将话题转移了过去。
“呵呵,果然哥哥也很想玩么。”希尔露出了天真无邪的笑容。
“是像这样的哦~”她说着侧过身看向了依旧处于跪姿的女孩向自己微笑着的哥哥演示了起来。
她伸出了自己的手掌
“卡鲁玛,手~”
她如是非常开心地说道。克罗俾斯标准的笑容却因此变成了诧异的表情。
被称为卡鲁玛的少女乖巧地听从了希尔的话,将手放在了眼前的少女手上。
“汪。”她这么声容并茂地叫了一声。
“不……等……”
诧异变成了惊愕。克罗俾斯因为这样的展开下巴差点跌落到草地上。他想要阻止希尔却一时间找不到要说的话语。
“卡鲁玛,汪~”他看到希尔自顾自地开心地进行着她的游戏。
那少女就跟着希尔的声音,“汪~”地叫了一声。
“转圈。”
“汪汪——”
“哈……”天呐。克罗俾斯扶住了自己的额头。自己的妹妹虽然是一个天才魔法使。虽然只有五岁!虽然!都说天才往往不同于场人。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她的常识竟然匮乏到了如此……令人咋舌的地步啊……
“我的妹妹啊……这样的游戏是不能和人一起玩的……”
“诶~?为什么?”希尔轻歪着她的头。
“不啊~哥哥,很好玩的。你也伸出手试试看看嘛。”表达出不同意见的希尔还一把抓过了克罗俾斯的手,平摊开来。
“汪。”一只高于自己体温的柔软手掌被自己捏在了手心。克罗俾斯一阵慌张。
这个人难道没有一点羞耻心嘛!竟然这样让人被当做狗来玩耍——
突然,克罗俾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点愤怒,他瞪向了卡鲁玛,但是却撞上了了卡鲁玛微红着的脸,以及因为勉强自己不躲开视线而紧抿的嘴唇。
要是害羞就不要做这种事情啊!——
克罗俾斯不禁有种如果再将她与自己毫无常识的糟糕天才妹妹放在一起会发生一些糟糕透顶的事情也说不定的感觉。
冷汗划过他的脸颊。
“我,我知道了。听好了卡鲁玛。从今天你就是我的仆从了,知道了么!不可以再去找我的妹妹了——”
“看来今天的牛肉料理,您很中意呢。”一旁传来的十分熟悉的卡鲁玛的声音让正在进餐的克罗俾斯从回忆中跳了出来。
“需要我如此向厨师长传达么。说不定老爷子会因此开心地跳起来呢。”
“哈……这料理固然好吃,不过孤会如此开心是因为想起了一些曾经的往事啊。”克罗俾斯放下了手里的刀叉。看向了左侧服装不同于往常,端着圆形餐盘的卡鲁玛。
她将较长的长发编成了三股辫,从脖颈绕到胸前,饱满的身材将身上穿着的,在一周之中只有一天,因为在他的王宫中担任女仆长时才会穿着的黑白**仆装撑得鼓鼓的。
不同于抛光铠甲的俊丽的美感,特意按照自己意思打理的银色头发与束身的女仆装都散发出温婉与严谨的美感。
他不愿收敛自己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卡鲁玛的身体。
很快他就看到卡鲁玛抿着的嘴唇变得更加红润了。
“怎,怎么了么,克罗俾斯殿下。”卡鲁玛微收起了自己的肩膀回避着对方投来的视线。
“没什么,只是看着你的脸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情。”
“……请问,那是什么样的事情呢……?”
在除了卡鲁玛与克罗俾斯以外再无第三人的房间里,卡鲁玛甚至听得见克罗俾斯略微急促的呼吸声。她的心脏在自己的耳边打鼓。
她看到克罗俾斯殿下慢慢伸出了自己的左手。
……
……诶?
卡鲁玛以为克罗俾斯想要看看自己的手,便单手握住了盘子,将另一只手伸了上去。完全不同于自己手掌的,略微冰冷的手掌的温度从指尖传来。
“汪。”克罗俾斯在两手触碰的同时,突然笑着学着小狗的声音叫了一声。
!?
卡鲁玛没有反应过来,
可,很快她的脸就变得通红。
因为她也想起了在十多年前,自己第一次见到这位莱茵国第一皇子时的事情。
“克罗俾斯殿下!”卡鲁玛伴随着羞怯与愠怒的表情抽回了自己的手,用着不小的声音埋怨着眼前爱捉弄她的笑的前俯后仰的皇子陛下。
可对方却因此笑得更开心了。
“抱歉抱歉。”克罗俾斯开心地笑着重新吃起了盘子里的牛肉料理。
刀叉与磁盘碰撞出悦耳的声音。他感觉就连自己手上使用刀叉也被自己的笑声感染了一样。
不知道应该把视线落在何处,掩饰着尴尬,一旁的卡鲁玛单手遮住了自己的表情,将散落在眼前的几根长发捋到了耳后。
“原来,您还记得……”
“与你一同度过的时光,我怎么会忘记呢。”
* * *
“我们是什么——”
“我们是克罗俾斯殿下的盾与矛!”
“我们的使命是什么——”
“用我们的血浇灌这个国家的种子!”
“忠诚与信仰!”
“为克罗俾斯殿下献出你们的生命吧!——”
在远离莱茵王国的王宫避暑山庄中,女仆长对着面前排成两排的女仆们训着话。凶神恶煞的她走在她们的前面,看着她们每一个人的眼睛。
只是与其象征着“勤劳与节俭”的黑白制服不同的是,她所说的话语宛如即将走上战场的战士所喊的绝句。
这两列的女仆与其说是专门为服侍人而存在的不如说更像是为了杀戮而存在的军人。她们身上所散发出的气息与身上所穿的服装,格格不入。
只是除了其中的一个人。
她是在平均年龄都在30上下的队伍中显得过于稚嫩的女孩。
在周围人所排成的高大人墙前,她就仿佛围墙上所冒出的缺口一样。
女仆长踩着脚底的硬靴,停在了她的面前。
“你,名字是?”
“回女仆长,我是卡鲁玛。”
“年龄是——?”
“16岁。”
?女仆长因为惊愕停顿了一下。
“我们的国家还没有到需要让未成年人来战斗的时候。你为什么来这里?!”女仆长对她喊道。因为执行这次的任务所有人都是自愿来的,她不禁有些意外……
“我是克罗俾斯殿下的仆人,没有理由在这种时候出现在其他的地方!”
“是么……”女仆长看着她理直气壮的样子有些动容。这孩子只不过比自己的孩子大上几岁而已……这次的任务连自己都无法确定自己是否能在结束时安然无恙。
这样的女孩却……
“你本可以不用这样浪费自己的生命。现在退出的话,还来得及。”女仆长凑到了她的耳边,小声地说道。她的表情变得柔和。
可让她没想到的却是眼前女孩的决心早已超出了她的想象。
“我的神告诉我。现在正是为克罗俾斯殿下献出自己的忠诚与信仰的时刻!我虽然是个女人,但是我拥有着绝不属于任何人的骑士精神!为了克罗俾斯殿下!”
“是吗……”女仆长低下了她的眼眉,沉默地退到了众人所站的台阶的上一级。
她重新抬起头。面容重现换回了凶神恶煞的样子。
“你们也听到了!现在正是为克罗俾斯殿下献上忠诚的时刻!各就各位吧!——”
他说完,所有人便迅速地解散,并回到了自己原本工作的岗位上。很快,融入于工作的她们就如同变回了普通的女仆一样,没有了之前盛气凌人的士兵的感觉。
“感觉如何?我训练出来的战斗女仆们……有着女仆的细腻却又拥有能与男人抗衡的力量。再加上自我牺牲的觉悟与绝对的忠诚心。可以说绝对是最完美的仆人了。”
在二楼的隔间,两位王子正喝着红茶。一位是大皇子克罗俾斯,而另一位则是正在与他说话的,他的弟弟,幕拉提斯。
幕拉提斯用着他那不管什么时候都悠哉悠哉的表情,而克罗俾斯则是板着脸对自己弟弟刚说的话略感不满。
“你的话中有一点不对吧……如果所有人都对我有着绝对的忠诚心,我们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了不是么。幕拉提斯。”
“哈哈,哥哥,别一脸阴沉的样子嘛。这不过是场游戏而已,游戏结束的时候我们就能找出那个叛徒和在他身后的势力了不是……还是说你担心她——?”幕拉提斯所指是谁两人心知肚明。
“啧……你永远都那么缺乏紧张感。不过,毕竟诱饵是我而不是你啊。”
次日傍晚。
“计划正如期进行着。”
“克罗俾斯殿下。那家伙有动静了,也许就会在今晚。”在女仆长为坐在窗边桌前的克罗俾斯倒上红茶的同时俯身如此说道。
“现在正有人从远处的屋子监视着您。就在远处的树林之中,请您不要向那边看听我说。”
“幕拉提斯殿下交给我们的第一任务是诱出敌人的主力刺客,抓住他们,并找出幕后黑手。因此,这次您不得不作为诱饵在这间房间就寝……”
“我们虽不会一开始就派人戒备,但一旦对方的刺客开始行动,我们就会第一时间来保护您。”
“但,考虑到我们无法及时保护您的情况。还请您在夜晚开始时多加小心……按照幕拉提斯殿下的指示,国王军援军会在敌人出现后很快包围这里……”女仆长说完,便恭敬地将一盘糕点从餐车中拿出摆到了克罗俾斯的面前。
克罗俾斯拿起了之前被满上的红茶杯,缓缓抵到眼前,丝丝热气在红色的液体上升腾,他透过它们,看向在半透明的液体中映射的自己眉头紧锁的样子。他烦躁地晃动了一下杯子,自己的影子便消失在了波涛中。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克罗俾斯最终也没有喝那红茶一口。他将茶与糕点都退给了女仆长,之后站起身走向了自己的床铺。
女仆长知道眼前的王子殿下在思考着什么,也因此,她担忧地看着他的背影,最终只是小声地回了一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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