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看到此处,心头大为惊异,只想:
“清子方才便已招架不住,看橙大人这一掌威力比之先前更强,怎么她竟能挡住?”
还未想得明白,竟又眼看着八云橙似已抵挡不住。虽然仍在竭力抵挡,但身子微微一晃,脚下已退了一步。
八云橙也自惊疑,只将全身妖力尽数凝聚于右掌之上,奋力向前猛推,却仍撼不动深水清子分毫。
深水清子笑说:
“见笑了,橙大人确实好本事,虽然妖力不全,也仍有这般道行。我若不使上全力,只怕便要输啦。”
橙与结城弥、伊莉莎听在耳中,便如耳旁响了个霹雳。先前她三人看了八云橙与深水清子这番打斗,只道深水清子虽较寻常月人将军更强,但比之八云橙仍差得远。纵使八云橙妖力不及平时一半,仍可轻易胜她,哪知深水清子竟一直留有余力。
橙等三人不禁心中暗暗叫苦。
深水清子话音落时,左掌陡然前推。八云橙顿觉面前寒风扑面,招架不住,慌忙撤掌,向后急退三步。未站稳时,深水清子已追赶上来,左手接连三掌劈到。八云橙左手中枪声响起,铳弹射出来挡。却给深水清子右手以阴柔路数截住,反击回来。无奈之下,只得再奋起余力,右掌拍出硬接。
旁人眼中瞧见,八云橙每接一招,便要连退几步。加之寒风呼啸如刀,竟将她身上割出道道伤口,流出血来,看着情势更危。
一众月人兵将,连同那佐岛瞧在心中,心中惊奇实在不下于橙等三人。
佐岛暗暗想道:
“清子大人自入妖怪山来,便心性大变,如同换了个人似的。看她现下所显露的本领,更大非往日可比……虽说仍不及坂上绫美大人,但要较之四大魔中的末位,肉魔王马场赖人大人来说,可也不逊色多少了。清子大人到底有何际遇,这样短的工夫里,道行竟能精进如此?”
他念及此处,总觉眼前这位清子处处透着古怪,言行举止均有不甚自然之处。忽然脑中电光一闪,似是想到了什么极重要的事情。然而这电光一闪而逝,便似从没出现过一般。
佐岛再回想清子种种言行,那古怪之感虽仍挥之不去,但细细想来,却又似乎并无什么确实稀奇之事。
他如此想了良久,始终不得解惑。烦恼之下,颈边甲胄已流出污血来,顿时烦恼消散,便不再去想。
再看场中。八云橙掌力渐渐不济,额上虚汗冒出,嘴角肌肉抽动,显是在咬牙坚持。深水清子却似越斗越有精神,好整以暇,漫不经心。
二人每对一掌,八云橙便要急退几步。初时还只退开两三步,脚步尚还稳健。待到十掌过后,八云橙已抵敌不住,一退便是五六步远,且止步之时脚步蹒跚,不甚稳当。
这时深水清子与八云橙已对到二十三掌上。八云橙接掌时,口中闷哼一声,寒风似刀刮过,身上又添几处皮肉伤口,鲜血溅出,脚下更连退七步。身子摇晃,几要倒地。
深水清子哈哈大笑,叫道:
“橙大人,二十四掌又来了!”
猱身上前,右手带着森森寒气,夹霜带雪,又一掌猛推过来。
深水清子本不欲伤害八云橙性命,又看出她已要招架不住,是以这一掌竟没朝她要害拍出,而是往八云橙右臂击去。八云橙倘若还有余力,抬手便能招架。
八云橙咬牙强作精神,抬起右臂,迎着一掌拍去。她本来妖力便不完全,与深水清子对掌比拼真力到此,更近乎耗尽。这一掌拍出,虽也凶狠凌厉,颇有困兽殊死一搏之势,却又哪里还是深水清子的对手?
二人手掌相触之时,八云橙身子剧震,整条右臂上已尽为霜雪包裹,顿感奇寒无比,似乎其中血液也已冻结成冰。脚下来不及迈步,已猛地退开五丈多远,单膝跪倒在地。喉中一阵腥甜,呕出血来。再低头细看,竟见血中还混着冰渣。
旁人见了这一幕,各自心下凛然。想八云橙这等道行,又身俱污秽之火大能。虽说妖力不全,却也强出自己许多。她与深水清子的大红莲神掌连对二十四掌,尚且受伤如此。倘若换了自己上去,只怕才第一掌便要浑身血液结冰而死了。
橙看到此处,显然橙大人已全无抗拒之能,若是深水清子还要上前追击,哪里还能抵挡?她只怕八云橙性命有危,当下顾不得多想,挺起长剑,闪身便往八云橙身前赶去。
月人中士卒原本只在观战,看着八云橙忽然战败,一时发怔,还未回过神来。忽听橙发声叫喊,挺剑直冲过来,慌忙各持兵刃,拦在身前。
橙手中长剑偏出斜转,接连刺倒两人。月人众士卒未能反应过来,已给她闯了过去,眼看距深水清子已只咫尺之遥。
深水清子斜眼瞥见,身子岿然不动,右手扬起,掌风轻轻一拂。橙便觉一阵寒风袭体,登时身子如坠冰窖,僵直麻木,再不能动弹。
深水清子淡淡说道:
“将这小姑娘给我拿下了,她是个要紧人物,可别伤着了。”
四名月人士卒应了声是,各持兵刃,将橙牢牢架住。又夺了她手中长剑,扔在一边。深水清子先前拂她那一掌并未用着多少灵力,橙身上遍体生寒也只短短一瞬,这时已恢复如常,但脖颈胸腹都有刀枪架着,哪还能动得了分毫?只得朝着深水清子怒目圆睁。
深水清子上前几步,看着橙这般神情,想起她几次三番以伶牙俐齿戏辱自己,却终为自己所擒,得意之下,不怒反喜,呵呵笑说:
“小贼猫,如何,还不是落在我的手上?早知这样,当初何必多费周折,只跟我走了便是。”
说着伸出手来,便往橙脸颊上摸去。
橙见她手掌伸来,却不闪避,脸上反现笑容,露出一副献媚讨好之态来。待得清子手掌将到脸边,忽然张口咬去。
岂料清子竟似早有防备,及时抽回手来。橙反倒上下牙床撞得生疼,疼得挤眉弄眼。
清子见她这般模样,哈哈笑说:
“哈哈,小贼猫,这便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你挤弄出那副宠物也似的媚态来,我便知道不对。果然是诱我上前,要伺机咬我。你耍这些心眼,反倒自己受苦,何苦来哉?”
她本也是智慧聪颖之人,只是生性耿直易怒。明知橙屡屡使的都是激将之法,却还自投进去。那只是性格使然,并非愚笨。如今战败八云橙,又擒住橙,大功告成之时,心下畅快,心思活络,便显出聪明来。
再看橙仍是一副忿忿不平之态,清子又劝说:
“不如老实些随我去吧。你若早些老实,橙大人又怎会受伤?再这样倔强,可不知你那两位朋友又有谁要受伤,这可全都赖你了。”
橙看她手指指处,竟是伊莉莎与结城弥二人。心中惶急,只当她要对二人下手,当即大叫:
“卑鄙无耻之徒!你再敢对她们下手,我便和你拼命,拼死也罢了!”
深水清子本来并无此意,听她一阵喝吒,不禁愕然。月人众士卒本来也未回过神来,听橙如此一说,反受提醒,当即便有十多人提起兵刃朝伊莉莎和结城弥走去。
橙见状更是心急,口中不住声喝骂。深水清子只道那并非是自己下令,而是众月人士卒会错自己意思,胡乱作为。虽说似这般捉拿人质,迫人就范,确实有失光明正大,为人所不齿,却也怪不到自己头上来,也就乐得坐看。
橙看着深水清子并无喝止,又高声骂道:
“清子,你怎能使这般无耻手段,我是你师傅,可没教过你这些卑劣技俩。啊!我知道了!定是八意永琳,定是八意永琳这厮。我只道她隐居幻想乡后只悬壶济世,治病救人,是个好人。没想到从前在月都上竟惯使这般小人技俩。想来也是,若不是如此不堪,怎会被月都通缉追杀,逃来幻想乡?月都上尽是些残暴凶狠,罪恶深重的人物。便这样也还要拿她,可见八意大夫从前是怎样无耻人物!”
她心中对八意永琳实无半点恶感,反有几分敬意。从前为激深水清子中计,虽难免有些许言语冒犯,却也尽量克制。这时眼看火烧眉毛,结城弥剑术粗劣,伊莉莎灵力全无,且不论深水清子,便是月人士卒一拥而上,她二人也必逃脱无望。橙当下什么也顾不得了,只是肆无忌惮地乱骂一通。
她口中虽在乱骂,心中却已默念好几遍:
“八意大夫,实在对不住了。橙今日若得幸免,一定会登门拜访,向您谢罪。有什么责罚,也都甘受,也就是了。”
深水清子听她骂得厉害,言语中又辱及八意永琳,不禁眉头蹙起。轻拍橙的脑门,喝道:
“小贼猫,你嘴巴放干净些。我方才可没说要捉拿这二人当作人质,也没说要对她们下手。那全是你自己说的,可不知怎么回事,我手下这些兵马竟愿听你的话,那我又有什么法子?不如你再试试看叫他们住手?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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