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托和莫瑞甘是同期兵,普利奥和沙利耶两方的同时猛攻,已经让柏夫捉襟见肘首尾难顾,因此在招纳前线士兵时,已经紧张到连年龄都顾不上了,更不要说男女性别。
卡托始终认为,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莫瑞甘这种年纪不算大,自己家里又有庄园可以充当军营的姑娘,才会有机会进入部队。
倒不是说卡托看不起莫瑞甘,只是天生的大男子主义还是让他心有不甘,总结起来,大概就是“国家已经羸弱到,需要这种还是孩子的女人上战场了吗”的感觉。
而这种不甘,终于在上方因为基层指挥官损失过重、莫瑞甘可以在驻地提供军营和独立的补给、以及莫瑞甘本身为前军官女儿的考量下,任命莫瑞甘为驻守此地的骑兵队的队长,并授予上尉军衔时,彻底变为了一种不服气。
可他从来没有想过,在他们询问莫瑞甘有什么要求时,莫瑞甘会第一时间提出,让他这个从来对她都不怎么友善的男人——不是滚蛋,是晋升,莫瑞甘提拔了卡托为她的副官,军衔一下跃升到中尉。
卡托认为,这是莫瑞甘在刻意地讨好自己,因为他先入为主地觉得,莫瑞甘对他也应该是没有好感的,如此突然且没有理由的提拔,肯定是心怀不轨。
当然,莫瑞甘针对这个问题,用最漫不经心的态度,给了卡托最狠命的回击。
“我为什么要讨好你?是不是我讨好你的话,你就能对我更友善一些?”
“这不可能!”
“所以你为什么觉得我会做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
彼时,莫瑞甘正在后院中刷马,毛刷在战马被清理得油光水亮的毛发上刷过,在灿烂的阳光中甩出了些许细微的灰尘,让卡托觉得自己的鼻子都在下意识地发痒。
她亲昵地抚摸着自己的战马,仿佛不是在抚摸单纯的坐骑或是什么载具,而是在安抚一个因为清洁身体而有些不安的老朋友。
“卡托,你是聪明人,如果我想让我的部队成为最可靠的战斗力,就必须要提拔能用得上的人,糟糕的是骑兵队的成员不是我选的,但幸运的是我的副官我可以自己决定,所以我想你能帮得上忙。”
刷干净了战马毛发中的灰尘,莫瑞甘拿起蹄签开始为战马的马蹄做清理,这本来该是一匹马最抗拒的部分,因为马蹄要比想象得敏感,可是这匹马却在莫瑞甘小心轻柔的动作下,温顺得像是被爱抚中的小猫。
一直以来没有看过卡托一眼的莫瑞甘,终于在清理好一只马蹄之后,抬起头看了卡托一眼。
她并没有和往常一样,把总是很整洁的军服穿得端正,而是把蓝灰色的外套搭在了一边的矮门上,穿在里面的白色衬衣,似乎也刻意穿了一件来不及清洗的,因为卡托能清晰地看见莫瑞甘衣服上的泥垢和汗渍。
莫瑞甘这个人有点莫名其妙的轻微洁癖,除了迫不得已,她不会允许自己穿如此肮脏的衣服,哪怕是别人看不见的内衣。
当然卡托知道这个并不是因为他有什么变态的癖好,而是因为他曾经听说过莫瑞甘还是士兵时,与她同寝的女兵的抱怨。
而现在,卡托看着莫瑞甘被汗渍泥垢污染成灰色的白衬衣,由衷地感叹一句,即便莫瑞甘真的有洁癖,也是相对而言的东西罢了。
“难道,我想错了?”
莫瑞甘看着久久沉默的卡托,有些揶揄地扬起了眉梢,她那因为衣袖被挽到臂弯而**出来的胳膊,因为长年严酷的训练,显现出了健康而充满活力的蜜色。
这当然不是几个月的训练就能达到的效果。
先前也说了,莫瑞甘的父亲,是柏夫的前军官。
卡托看着笑了笑后又埋头开始打理战马的莫瑞甘,心里开始分析眼前似乎比他想象得还适合部队的女性军官。
这个清理马蹄时总会避免站在马蹄正后方,熟练掌握了自己战马每一处敏感点的骑兵队长,此刻不仅穿着布满泥垢的衣服,还穿着一双装了内包头的防护靴,目的当然是为了防止马蹄踩踏的伤害。
连接着裤腰的皮质背带被她拉了下来垂在两腿旁边,反而显出了她结实匀称的身材。
经验老到,身材均匀,这是一个从小就被严格训练的人。
不知为何,卡托看过莫瑞甘如同战马一般锐利明亮的眼睛后,就忍不住挺直了自己的脊背,维护男人的尊严的方式,从不能让女人上战场,变成了他必须比这个女人更强。
“不,我会帮上忙的。”
“那么你就去帮我看看他们的训练吧。”
她依旧没有抬头看卡托,为战马清理污垢时的眼神,专注得就像这就是她的全世界,直到她听见卡托大步离开的脚步声后,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才在她的脸上一闪而过。
“想要让马群保持活力,就要在它们之中混入一匹野性难驯的烈马,并让它成为马群目光的凝聚点,而对于驯马者来说,只要驯服了这匹马,那么马群就便于管理了,至于如何驯服这匹烈马,办法当然就是……”
“——取下马鞍,让它感受到我真实的体温和重量,用毫无保留的信任来换取它的信任,建立彼此的情感链接,虽然这个办法非常冒险,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死在这种办法下的驯马师,通常都是能力不足的人。”
很久以后,莫瑞甘在某一次会议之后,这么对卡托说道。
而那时的卡托,已经能很好地领会这句话的意味了,也已经在积年累月的接触中,对莫瑞甘心悦诚服。
莫瑞甘说的不错,要强的卡托是个对人严厉对自己更严厉的烈马,如果他一但成为马群的头马,那么作为马群管理者的莫瑞甘,工作就会非常能见成效。
要知道,头马不惊,马群不乱。
此时,莫瑞甘的房间里,卡托看着坐在莫瑞甘床上的丽贝卡,回忆让他隐藏在黑暗中原本就苦涩的笑容变得越发浓郁。
“我知道这句话。”
丽贝卡扯动嘴角勉强挤出了些许笑容,像是对老朋友任性的无奈,也像是对已成的事实的无力。
“莫瑞甘从小就和他的父亲学习如何驯马。”
丽贝卡伸手拉亮了放在床头柜上的台灯,橘黄色的光芒在灯罩的包裹下带上了些许温柔,她在黑暗的角落中安居一隅,悄无声息地照亮了周围的环境,只是微弱的光让这一切都笼罩上了一层朦胧感。
坐在床上的少女,望着台灯,本就美好的脸庞,在柔和的暖光中,被衬托出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朦胧的美感,就像是月之女神取了一段白云做成了一块半透明的白色面纱,亲手为丽贝卡戴上,但这样的面纱非但不能遮掩少女的美好,反而因为这若隐若现的白皙肌肤,更引得人有扯下面纱一睹真容的冲动了。
卡托站在原地,静静地欣赏了一阵,丽贝卡忧伤的神情让他不忍打扰,但最终他还是在摸索一阵后,打开了房间里的大灯,终于,房间里的一切都可以变得真切了。
“谢谢你,但如果是我,我想我可能可以更快地打开灯。”
丽贝卡从床上站起来,语气中并没有带上任何炫耀的意味,反而带着一种因悲伤而起的怆然。
她拉开床头柜的抽屉,里面放着一本用锁头锁好的笔记本,丽贝卡看着笔记本,眼中没有丝毫惊讶,反而是一种早已预料到一般的笃定。
“这可是锁着一个姑娘所有心事的本子,惊讶吧,我竟然知道它在哪。”
丽贝卡没有把那个承载着秘密的笔记本拿出来,而是又把抽屉合上了。
“可我好像还知道钥匙会在哪,只是卡托先生。我必须要回避你才能继续寻宝,毕竟这些她只在信件里和我提过而已。”
她再次坐回了床上,用手托着下巴,仿佛转移自己情绪重心一般,做出了一副困惑的样子。
“她明明连日记都打算给我看了,却还是没有告诉过我你和我说的这部分呢。”
“我想可能是因为……她和我说过,她不怕为国捐躯,唯一怕的,就是爱她的人不知道她为何而死。”
明明是快要哭出来了,可卡托却还是在丽贝卡的脸上,看到了安抚一样的微笑,就算是心里再难过,她还是会以她人的情绪优先。
被这样的女孩子担心了啊。
卡托终于忍不住上前,他想伸手拍拍丽贝卡,却还是在触碰到她的肩膀以前顿住,无声地握紧了拳头,将手收了回来垂在腿侧,用干涩的语气替莫瑞甘解释着。
如今,作为整件事情的中心的莫瑞甘仍旧生死不明,卡托没办法如此不负责任地安慰一个不知道战争惨烈程度的姑娘。
明知道不能有妄想,却还要给人盲目的希望,这是最不该的事。
“我知道,其实在她一遍又一遍地告诉我战争是什么样的时候,我就该猜到了。”
丽贝卡轻轻搓了把脸,越来越不稳定的情绪,终于在这个能给自己带来安全感的动作中,平复了下来。
“卡托先生,你要告诉我更多才行啊,不要一直和我说美好的部分,我想知道更多,关于莫瑞甘的。”
“可是丽贝卡,你得让我想想,如何向你开口。”
卡托并不是一个长于言语的人,战斗是他唯一不会表现得十分笨拙的事情,可是今天,有一个全身都带着令人憧憬的光明的人,突然出现在他的眼前,要他说明她朋友的失踪,要他诉说战争,这不仅让他感到自己的嘴越发笨拙,甚至还体会到了从未有过的罪恶感与犹豫。
作为朋友,丽贝卡有权知道莫瑞甘发生了什么,可卡托总觉得,让如此美好的人知道恶魔的存在,是一件非常罪恶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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