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天，树祭的那一天。
我没有出去捕猎而是在树洞中用动物油脂养护武器，短剑比较容易处理，德鲁伊的装备则很麻烦，每一个爪子每一个传动部分都要添加上油脂。
“你说树祭会是什么样的？把你们放进一个树洞里自相残杀只剩下一个能活着出来，你觉得这个主意如何？”
妹妹坐在皮毛上歪着头看着我保养装备，金色的长发垂到了腿上，她并非外国的人种实际上妹妹和我一样是从实验室人工子宫中培育出的实验体，而且她的预定培育时间没到提早离开了人工子宫，发育不良导致了满头的金发。
“一点都不好。”
我放下装备将储存油脂的罐子放到角落里伸手想摸妹妹的头。
她躲开了。
“讨厌，这么脏的手不要来碰我！”
“你身下的毛皮也是一样脏吧？”
我善意地指出了这点，皮毛没有经过精加工只是从猎物身上剥下来后清洗一下挂在树冠上晾干而已，野生动物独有的臭味完全没有办法根除。
“就算你这么说我也不会惊慌失措把它们丢到一边的，哼。哥哥的手不是生存必要品，毛皮是，从这方面来说毛皮比哥哥重要多了。”
妹妹抱着毛皮躺下了。
怎么说呢？我把妹妹这种态度当作是叛逆期的表现，早熟的意识加上无法适应的贫弱身体，不断和外界对抗来寻求自己的存在价值和地位，而我作为妹妹的监护人角色自然首当其冲遭受到最激烈的反应。
以前在实验室时妹妹对其他人都很友善，唯独对我言辞粗暴了一些。
作为情感弱化的实验体我到是对这种对待毫无感觉，本来妹妹就不是他人的附属品，有自己的想法和意见十分正常，假如说以我为主视角安装眼球摄像机记录下我的一生做成影像的话，配角们应该是没有本质上的区别的，只不过有些配角比较好用所以出场次数多了些，有些配角因为导演不喜欢就削减戏份这种事基本不会发生。
应该会直接删掉吧。
我是这么认为的，那些配角因为导演和剧本才会登场，这是不受我左右的事。
但是至少我还可以选择让他直接退场。
简单粗暴。
圆月升起了。
我全副武装来到篝火旁，赤鹿的头骨覆盖在脸上，高耸的鹿角在诸多德鲁伊中特别显眼。
“幼崽。”
年迈的德鲁伊瞥了我一眼。
“野兽们！”
另外五个德鲁伊走出人群和我站到一起，三个戴着猫科动物的头骨，一个戴着无角母鹿头骨，还有一个什么都没戴的。
母鹿头骨的德鲁伊向我眨了眨眼，是那个女孩。
“先祖之地……树……庇护！”
围观的德鲁伊们一起开始跺脚并且齐声唱到：
“回去！回去！回去！”
“自树而生，沐树而居，回树之心！”
人群让开了一条直通中央巨树的道路。
我们向着榕树走去，越靠近越能感受到树的壮观。
北欧神话中说一颗巨树贯通世界，虽然这棵树还没做到这种程度但是也很接近了。
我们看着树足足走了半个小时才抵达树下，榕树那巨大的根须比我和妹妹居住的树洞还要大上两圈，一棵树等同一座小山。
树的中间有一个洞口，我低着头走了进去，里面一片黑暗不过我早有准备举起了浸过动物油脂的衣物包裹着木棒做成的火把。
树洞中是一条狭长的通道，幽邃黑暗看不到尽头，小德鲁伊们跟在我的身后气也不敢喘。
人类害怕黑暗与未知，野兽一样的德鲁伊也不例外。
走了很久后来到通道的尽头，那里是个宽敞的大厅，大厅中央的地板上有个漆黑的坑洞垂直向下，洞穴中央有棵榕树的树干长到了洞穴的顶端。
“这是榕树的主干？”
我环视四面的树墙才发现它们都是气根发育成的支柱，大厅中垂着不少气根却都无法扎根在地面，用短剑戳了一下地面才发现上面的泥土只有薄薄的一层，在泥土下的是金属做的地板。
“声音，树！”
德鲁伊拉了拉我的爪子指着中央的榕树主干。
主干的确很奇怪，一般树木的坚硬表皮在它这根本没有，绿色接近半透明的树皮下液体不断地流动着发出轻微的水流声。
水流声？
我想起妹妹说过的话。
“莫非整片榕树林都是同一棵树？”
仿佛为了印证我说的，树墙集体发出了水流的轰鸣声，树液不断地从下往上流动，轰鸣声停止后才恢复缓慢的流速。
树，在呼吸。
这棵树会呼吸。
这不是树，这到底是什么？
我把目光投向了坑洞中又发现坑洞的边缘居然有竖梯。
“下面。”
我向德鲁伊们做了个下去的手势，自己先踏上了梯子，一百多年的腐蚀早就让梯子无法使用了，幸运的是垂下的气根顺着梯子的样子生长着，在把梯子完全包裹后自己也变成了木质的竖梯。
下到梯子底部后再深入底下的通道已经被榕树主干堵死了，我用火把照耀四周又在墙壁上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
“摄像头？”
我抓住它轻易地就从锈迹斑斑的支架上拧了下来，经过反复检查后确认这的确是摄像头没错。
在摄像头的旁边有一个门洞，金属门被暴力扯下随意丢弃在墙边。
跨过门洞后我们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这是个圆形的建筑中央一根圆柱是我们下来的通道，弧形的墙体虽然被发着荧光的植物覆盖了很多但是依然可以看出建筑本来那优美的线条结构。
我擦去旁边竖着的一块牌子后总算知晓了这里是什么地方——学院5号•生物计算机研究所。
抹去名字下面的灰尘显露出了更多的介绍。
“你，看，理解？”
德鲁伊询问我。
“啊，能看懂。上面写着——学院5号•生物计算机研究所，成立于4071年。它是学院第五座研究所，主要研究生物的基因保存、灭绝生物的再现和生物计算机的开发。”
“不能理解。”
他们一脸茫然。
“看，这边！”
什么头骨都没戴的德鲁伊遥指漆黑的人形黑影，所有人都摆出了随时可以发起进攻的姿势。
我点燃了另一根火把向黑影们丢了出去，火光照应出它们的样子。它们全部都是木质假人，只不过身上也穿着德鲁伊们一模一样的装备，一样是残破的兽皮与金属组成成的人造武器。
“收获！”
德鲁伊们十分高兴地剥下了假人们身上穿的装备，在德鲁伊部族中多一件装备就意味着多一个战士，这里十几个摆出惶恐逃跑姿态的德鲁伊代表着十几套可用的装备。
三个戴着猫科动物头骨的德鲁伊在卸下一个假人装备时发现有部位卡在了假人的腋下，干脆用力掰断了那条胳膊。
嘎达。
骨头折断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厅中格外明显。
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我捡起来断手观察着横截面。
手不是血肉的我可以肯定，细胞高度纤维化是植物的特征，但是为什么中间有骨骼？
植物为什么会有骨骼？！
我丢下断手举高火把再次看向所有木质假人。
它们全部都带着惊恐的表情慌乱地逃向我来的方向，沿着假人来的地方走去沿途又发现了不少这样的雕像，甚至还有一个跌倒在地回头看着后面身体被另一个德鲁伊拖着向外面走去的雕像。
它们全都是从同一个房间中逃出来。
我进入房间，德鲁伊们紧随其后生怕失去了我这个认识文字的头鹿。
房间是一个大型生物培养实验室，不少插着管道的巨大培养槽树立在墙上。
我认得这些东西，它们是人工子宫，可以将需要生长的胚胎放入其中按照合适的环境模拟其发育的必要条件，如今这些人工子宫全都空着，里面的生物经过两百多年早就被分解成养分回归自然了。
顺着逃跑的德鲁伊雕像又跨过了几道门看到了被倒塌的实验器材堵死的电梯门，按照学院研究所的标准建造惯例，我在旁边找到了紧急通道。
自楼梯下去又有六七米深就到达了研究所最深的一层，这里的大门也被破坏了，门边还坐着一个德鲁伊的雕像。
踏着被植物覆盖的地板我看到了雕像们的来源——实验室中央贯穿了天花板的榕树主干自人工子宫中长出，如此巨大的榕树其起始居然不足我的胳膊粗。
这里的榕树主干已经高度透明，内部透出了绿色的光芒。
“树之恩赐！”
围了过来指着主干上伸长出的一根细枝，上面接着几个小小的果实。
“不要碰它！”
我打掉了德鲁伊伸出去的手，示意他们看旁边的雕像。
那么德鲁伊雕像脸上带着笑容手里拿着果实往嘴里塞去，然后定格在了这一瞬间。
“他们是吃下了果实被植物化的！”
小德鲁伊们集体远离了树枝。
他们慌乱后退中踩到了一根树枝，然后实验室中的荧光植物的光越来越亮，整个实验室都被绿光吞没。
几个呼吸过后绿光降低了而且逐渐褪去了绿色转为柔和的白光。
一朵覆盖着美丽花朵的电脑启动了。
滴~
它通过了安全自检，屏幕跳了两下无法显示界面，旁边的投影仪却正常工作了。
“咳咳，喂，能听到吗？”
一个穿着白色科研制服的人影浮现在空气中。
“这是自留影像0001，现在是4083年7月3号。我是幸存派研究者领导人曹勿笙。这个影像是生物计算机储存下来的第一个信息，房间里的植物全都是生物计算机的一部分，可以自行储存能量供给给设备，这是……不是我自吹，这的确是很伟大的发明，但是我们只能用它来保存大量知识没法再进一步研究了，总之……在无光照条件每隔一年它就能储存够播放这个影像的能量，如果错过了下面我讲的话只能等一年后再来了。”
自称曹勿笙的影像叹了一口气摘下眼镜摸了摸湿润的双眼。
“我们幸存派秉持着为人类传承知识，从战后快速恢复文明为宗旨，再申请到了一管……那个……之后开始了牧树计划。计划利用生物计算机技术，将树木变为储存信息的媒介，依靠植物自身的漫长寿命和繁殖来确保信息的保存与传播，如果你在地面上看到了巨大的榕树林，我可以自豪地告诉你那些都是储存资料的图书馆。我们无法确定战后的人类是否还有技术读取树木的资料后又开始另一个计划——‘橡木贤者’。”
影像中曹勿笙拿起一件德鲁伊的装备对我们开始介绍。
“古代凯尔特人有个奇特的祭司阶级，他们被称为德鲁伊，翻译过来就是‘橡木贤者’，传说中他们是自然的使者，能够操纵树木与野兽，控制风和闪电。我们可做不到这点（笑）。不过……我们制造出来的德鲁伊可以，虽然前期的几个实验都失败了，实验体只剩下了野兽一样的本能，不过配上这套装备后他们的野外生存能力非常强大，而且他们将我们研究员视为父母一样信赖。我们在制造橡木贤者上第一步是正确的，接下来是改良植物，新的榕树不但可以储存信息还能作为纳米材料的工厂不断制造合成该材料，并且在树林范围内一直保持材料活性不衰减。我们又重新制造了一个样本作为橡木贤者的实验体，他本身也进行了生物计算机化改进，多亏已经有密米尔之泉的基础，改进计划很顺利。”
曹勿笙身边显示出另一个人造子宫，里面躺着一个沉睡中的人类。
“它是生物计算机的技术结晶，一个活着的榕树图书馆解读者，真正的德鲁伊。”
影像断了，实验室重新恢复了黑暗。
我按照影像中的位置来到实验室的一角，拔掉覆盖在正面的气根，看着里面沉睡的生物。
榕树保护了人造子宫，其根须插入子宫中与机器融为了一体不断制造纳米材料来修复和维持人造子宫。
叮。
“不要乱动任何东西！”
我回头看着实验室中间，没有戴动物头骨的德鲁伊出于好奇触碰了下榕树主干旁的试管，里面的液体缓缓浇在主干上。
榕树主干发出了刺眼的绿光，像是人类咽下了大块食物一样鼓胀着。
咕咚。
鼓起沿着主干攀爬，顺着天花板上的分支移动到了保护着人造子宫的根须上。
啪！
里面的实验体趴在了容器的玻璃上，我因为主干绿光映照下的鹿头倒影恰巧映在它的头上。
橡木贤者睁开了双眼。
冷漠魔的心跳大冒险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卧龙小说网http://www.wolongxs.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好书推荐：《等我穿上小裙子你们就完蛋啦》、《好感度破亿的病娇缠上我了》、《无尽宇宙探索指南》、《我穿越到了全是女生的世界》、《星门》、《玲珑塔》、《我穿越到全是女孩子的世界》、《绝对肉体改造计划》、《灵魂控制器》、《二战德国之红警来临》、
